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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的故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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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想法很美好，关键是第一步都不知道怎样迈出，后面的幸福之路再平坦宽广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终于有一天流氓实在憋不住了，他在客厅里竖起耳朵听到了燕子在房间里的说话声，听到了燕子叫猴子哥的声音和平时叫自己的声音有明显的差别，多了一种让人听起来心里暖暖的发粘的味道。流氓联想到燕子晚上比以前出去的次数明显密了，心想难道燕子被猴子抢去了？他俩恋爱了？流氓不敢想下去，想得心里直发慌。
流氓一只眼在看电视，用另一只眼瞄见燕子挂了电话开门出来了，心里盼着她能坐在自己身边看看电视，给自己一个和她说说话的机会。但这个愿望仅维持了两秒钟就破灭了。燕子没有在客厅多停留一步，是直接走进卫生间去了。燕子在打理好自己后又直接进了房间把门关了。关门的那一刻，流氓心里猛然感到无比的绝望，仿佛燕子的心灵之门也随之关上了。
流氓决定找燕子谈谈，他走近了燕子的房门，抬起手想敲门，犹豫中又放下了。如此反复地抬手放下好几次，还是心中对燕子的爱意给了他瞬间的巨大勇气，他响亮地以自己心跳同拍的节奏砰砰地敲着燕子的门。
燕子以平常的态度把流氓放进自己的房间。她带着耳机正在听歌，也就没怎么搭理流氓。
流氓走到燕子面前，毫不犹疑地突然地捧着燕子的脸亲了一下，随后拿下燕子耳朵上的耳机，大声地对着燕子的耳朵说：“我爱你！”
仿佛一阵滚滚雷声在不大的空间久久回响。
如果此时燕子也是爱着流氓的话，应该这句爱的宣言足以让她身体发软，继而瘫倒在流氓的怀里。可事实是燕子除了感到耳膜差点被震破外，没有其他任何感觉。只见她用手使劲地揉着耳朵，并随口而出：“你神经病啊。”
流氓确实因为心情太激动了音量没有控制好，燕子的耳朵除了痛就是嗡嗡的声音，所谓爱的召唤完全被嗡嗡的杂音覆盖的无影无踪。
流氓看到燕子痛苦的样子，非常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呵呵傻笑。他要去帮燕子揉揉耳朵，燕子甩开他的手说：“去去！”。看来她是真生气了。
流氓红着脸说：“反正我是真喜欢你，爱你！”
流氓感觉自己该表达的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了。流氓呆坐了一会儿，兴奋、迷惑、不安、痛苦、内疚……十分杂乱的感觉一齐涌向了他的心头。他把灯关了，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哭。
第十九章
兔子低着头走进办公室，在自己的位子上轰然倒下。椅子受到瞬间的重压发出咔咔的声音，似乎要断裂。看到其他人都在忙手上的活，兔子拿起一支笔在拇指和食指间无聊地转着，看似他也在忙手上的活。
兔子呆呆地看着手上转动的笔，目光散乱而缥缈。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笔上，而是在想刚才肖老板的话：如果你还是这种不思进取的态度，要么自己主动辞职，要么到业务部去负责送货！兔子心里清楚，并不是自己不努力，而是当初在学校确实没有学好，和其他的技术人员相比差距太大，属于麻布袋上绣花………底子差！自己再跟在他们后面从头学起怎么也赶不上他们，没办法和他们竞争。所以兔子抱着混的想法，主要还是对自己没有了信心。
兔子想了一会儿，起身出去了。他觉得还是要找胖姐谈谈，把这段时间来自己的想法对胖姐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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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装着一幅委屈的表情来到胖姐办公室。胖姐见是兔子来了，停下了正在做的事，起身招呼兔子在沙发上坐，自己也忙着烧水泡茶。
胖姐这般热情的态度，兔子的心里有了些暖暖的、踏实的感觉，也为自己当初对胖姐的不敬态度感到深深的内疚。
兔子一直以来确实在胖姐这儿得到不少关怀和温暖，对于一个漂泊在外的人来说是十分难得和珍贵的，并不是人人都有他这么好的运气。在深圳，上下级关系从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多，老板和员工也是如此。你今天为老板出力挣钱了，老板对你笑眯眯；你明天变为老板的累赘了，老板绝对不会白养着你，至于你去流浪做乞丐那是你的事。人生别指望别人来规划，人情别指望别人来给予，是深圳的规则。一切靠自己，有人来助你一臂之力那是最好，没人来见死相救你就只能孤独地撑着，站立、倒下、前行、畏缩全看你的造化。
兔子不管怎样还有这些朋友和胖姐的支持和关心，因此相比许许多多的人来说幸运万分。
“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吗？看你情绪很低落的，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会碰到一些困难和问题的，没什么。”胖姐知道肖老板今天吊了兔子。本来肖老板是要辞退他的，是胖姐执意要把他留下，说是给他一个机会。
“你看我是个有用的人吗？”兔子从未如此怀疑过自己。
“你很聪明，关键是怎样来把聪明用在正场上。”胖姐亲切又和蔼。
“我不适合做技术工作，我对自己的斤两是清楚的。要么把我调到业务部去做业务，我想我能行。不然我只能是辞职了，天天混日子我难受！”这就是兔子一直在心里的想法，今天总算说出来了心里倍感轻松。
“有想法就好。目前业务部的人正好，新产品一时还出不来，要么先到业务部送送货？听说你会开车正好。”胖姐以征求意见的口气说。
“好吧，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兔子从胖姐办公室出来后想起来什么事又折回去胖姐的办公室。
“我，我最近经济比较紧张，能不能向公司借点钱？或预支这个月的工资？”
胖姐感到惊讶，但还是说：“钱多多用，钱少少用，你们年轻人要学会计划用钱。预支不太好，借吧，你去做张借款单来。”
兔子从胖姐那儿出来时，眼泪差点掉下来。
兔子和流氓燕子相比各方面的差距在渐渐拉大，他俩不仅职位上了一个台阶，薪水也比兔子高出1500左右。兔子感到压力巨大，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动于衷了。
兔子中午在公司附近转悠了好一阵子，穿街串巷的为找一家便宜点的快餐厅。他感觉该是开源节流的时候了，开源没什么路子，唯一的就是猴子叫自己有一场没一场的打打球。节流就很广阔了，中午的快餐以前是八块钱以上，现在决定不超过五块；以前晚上都在外面吃，现在决定自己在家做饭吃；以前抽十块的烟，现在决定该抽五块的；以前看到喜欢的衣服控制不住冲动立马就买………哪怕穿一星期就放进衣柜里第二年才偶然发现自己还有一件这样的衣服，现在决定衣服要掉了三个口子以上才买，裤子要拉链无法拉上才换一条；以前进酒吧就像进卫生间一样随便，现在决定一个月和咪咪去一次酒吧、看一场电影、吃两次夜宵、套套也可买最便宜的并且控制着用………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还有很多很多方面，兔子快下班的时候用笔一一列在一张A4纸上，并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衣服口袋，打算经常拿出来看看，以便记住名目繁多的项目。兔子下定决心和政府唱反调………削减内需控制消费，哪怕钱放在那儿发霉。
兔子下班的时候硬拉着流氓到厨具店转了一圈，回家的时候流氓身上抱了一堆锅碗瓢盆，兔子身上一堆电饭煲、沙钵、锅铲什么的。
兔子从今晚起开始搭锅垒灶隆重举行生火仪式告别快餐生活。仪式需要人气和热闹的场面，兔子请来了两个嘉宾，一个是流氓，一个是燕子。兔子按照政府举办一些仪式的操作惯例，要求并接受了嘉宾每人一百元的赞助。这些吃饭的家当其实是燕子和流氓在帮他买单，兔子觉得很划得来。不然这两百大洋光靠自己中午每顿省三块钱要艰苦两个多月，太可怕了。
兔子为了回报嘉宾，晚上买了四支啤酒，烧了四菜一汤，四个老同学热热闹闹吃了一顿。
吃的时候，流氓和燕子很大的意见。
燕子说：“兔子，你也太抠门了吧？就四个菜？”
兔子呵呵笑着：“四菜一汤，干部下乡！干部待遇可以了。”
流氓不乐意，说：“人家四菜一汤是什么质量，王八土鸡什么的，你看你，三个素菜，唯一勉强能算上荤菜的还是西红柿炒蛋！连这个汤还是西红柿蛋汤！你这什么玩意儿？去，去！再加一个菜，不然这酒怎么喝？”
兔子觉得也是，觉得最好再加一个卤猪蹄什么的下酒菜，便噔噔下楼去了。
兔子回来的时候，右手拿了两支啤酒，左手是一袋花生米。
燕子和流氓彻底被兔子雷倒了。
第二十章
今天是周日。兔子精心打扮了自己，像是要出去。
深圳的雨经常下的莫名其妙，今天的雨就来得毫无征兆且瞬间瓢泼密集，害得兔子躲闪不及比落汤鸡稍好一些。兔子在一个店铺下躲雨，一个和气象局有勾结的老几手上拿着好几把伞问兔子要不要，兔子说如果不要钱是做好事的话就要。那人态度极好地说，没有这样的好事，我又不是好人丛飞。靠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十块钱一把，买一把？兔子想买，他要赶到人才市场去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工作，便极不情愿掏出了十块钱给他。兔子是想到又多了一笔额外的支出！但这是属于突发事件，想到在自己的应急预案中有这笔资金的预算心里就平衡了。
兔子拿了一把伞就走，看到一路上躲雨的人都纷纷关注自己，便感觉有了些神气：人要是帅了点还真拉风！这是天生的实在没办法，总不能花钱去毁容吧？再叛逆也不能到这个程度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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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兔子感觉良好、自鸣得意的时候，一个小孩泼了兔子一身的冷水。那小孩一手拉着他妈妈一手指着兔子说：“你看那个人真好笑，和我们班的大壮一样喜欢撑女孩子的花伞，妈妈，是不是男孩子喜欢女孩子的东西就叫变态啊？”
兔子听到了小朋友的话语，抬头注意了一下伞，确实是太花太艳了些，和自己高大的身体是有些配不到一块，也太扎眼了些。变态！他也闪念出这个最恰当的带有结论性的词来。兔子想，看样子这个小孩以后很有出息。
兔子加快了步伐，是感到自己臭美得有些不好意思。
兔子在人才市场转了几转就晕了，发现自己和其他人又有些不一样。那些有知识没文凭的人太做梦想得到自己手上的文凭，甚至不惜花钱去造假，而兔子竟然觉得自己的文凭是个累赘。因为他发现，对应聘者学历要求严一些的都是一些好单位，但多数是招技术和管理的职位，而这恰恰是兔子目前的弱项，兔子感觉手上的文凭发挥不了作用形同废纸。唯一适合兔子干的工作就是那些五花八门的业务推销，除了卖人的没有，其他什么都有。一家人体科技开发服务责任有限公司在招一种 “放屁消音除臭器”产品推销员，兔子想去但没有去，只是觉得有些好奇。这些企业对销售员的要求多数不强调学历，从初中生到博士生愿来就来，只要能吃苦、能走路、能吹、能忽悠还有脸皮厚就行。只有业务员这个职业最能体现人尽其才，也最能直观地检验出是骡子是马，也最能证明初中生比大学生管用。如果要评出当今高校最失败的专业，那一定是市场营销。因为如何给客户回扣、给多少、怎样安排客户嫖妓等等很管用的内容书上不敢写也没法写，加上教授也不懂，所以教出的学生最烂。
兔子把那些了解到的需要推销的产品一一做了分析，感觉做起来都有难度。还是决定等公司的新产品出来再说，胖姐答应新产品生产出来后安排自己去做业务。兔子对公司的新产品还是充满信心，认为是深圳、是全国、是全世界最好推销的产品。自己和一些娱乐场所以及酒店有打交道的基础，也十分了解那些嫖客的心态。有点钱的人最不满意的一件事就是死了钱不能带走，因此花钱买健康的事他们是最乐意去做的。
兔子感到白来了一场，没有投一份简历出去有点不甘心那十块门票钱。兔子看到一家保安公司招保安，心想既然来了总得投一份简历出去吧，哪怕是象征性！不然确实有点丢人。
“你好！你看我做个保安合格么？”兔子说完一股脑把本科学历证书、简历、国家二级篮球运动员证书、见义勇为证书（在学校时一个小子想调戏咪咪被兔子打残了）等等摊在了桌子上。
招聘人员装模作样拿起学历证书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兔子，疑惑地说了句：“这证书是假的吧？怎么没有水印？”
“有水印的是人民币。我这证书是真的，绝对真的，不信可以上网查到。”
“不可能真的，我专门负责公司人事招聘我还辨别不出？我见过的证书几千本。”这老几既像有知又像无知，估计他从出生到眼前是第一次摸大专以上的毕业证书，连参照印象都没有怎么可能辨出真假？
“算了，我不应聘了。”兔子说完就把资料往包里装。兔子本来就抱着好玩的心态，是好久没扯淡的缘故心里痒。
“哎，哎，不急不急，你很适合做保安，我们决定要你了。其实你也没必要搞个假文凭，我们对学历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就算小学毕业只要会写十个数字就行，我们是管理停车场的，平时工作只要登记车牌号就可以了。你这身材绝对是标准保安员的形象，是个优秀保安员的料。”
“对不起，我不做了。”
“你不要看不起保安这个职业。深圳能有这样和谐安定的环境，我们保安是有很大贡献的，以后的作用会越来越大的。你有没有发现，现在街上巡逻的都是我们保安联防的，公安都很放心把一些户外的、危险的………当然也是重要的光荣的………工作让我们去做，他们只要指挥一下就行了。我们今后肯定很有作为的，政府每年还给深户指标给我们呢！”
“不好意思，我这人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被政府追认为烈士。尤其是不敢冲在警察前面抓歹徒，我胆小，没办法。”
兔子摇着头自笑了一下就离开了，身后传来了一声：可惜，可惜，浪费了一幅好身材。
从人才市场出来后，兔子看到雨停了，天空还闪耀着灿烂的阳光，不禁想起了一个词语：神经病！
兔子感到手里的伞太显多余，等会儿坐公交抓扶手都腾不出手，看到一个专门在招聘市场外捡丢弃的简历之类废纸的老头便把手上的伞给了他。
下周一兔子就要离开技术部去送货了，心里也觉得不十分失落，主要是配了一部车给他专用，是一辆有些年代跑起来到处漏风的长安面包车。
咪咪好几次向兔子诉苦在公交车上碰到色狼的事。有次，一个外表十分斯文的男人从头到尾紧贴在咪咪的身后，感觉像是用伞把一样的东西频繁碰她的臀部，搞得咪咪难受的想喊又不敢喊。至于在公车启动时有人故意不抓牢倒在咪咪身上更是不计其数。咪咪是烦恼，兔子是懊恼，这种事又不能天天跟在咪咪身边去见义勇为。这下好了，至少咪咪上班不用挤公车了。
胖姐允许兔子把车开回家，并负责保管好这部车。兔子十分乐意，前两天就把车子洗得干干净净，还把公司的产品广告贴在了车后的玻璃上。肖老板下班的时候看到了，微笑着点头赞许了兔子一下。
这是快两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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