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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里红-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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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占便宜?三伯祖父,你这言论好生奇怪,仿佛在你看来,杀了人没什么要紧的,那所谓的郑氏名声比人命更重要?我要的是正义公道,绝不是那所谓的名声和你们用来收买的银两!”郑香盈笑着端起了茶盏,溜了一眼那脸色灰败的三个人:“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我并不认为处置了一个害群之马能让我们郑氏名声受损,相反我觉得还更加有利于咱们郑氏的威望,若是大伯祖父能公开宣布将那郑信隆除族,恐怕荥阳百姓皆会称赞咱们郑氏英明如昔,对坏人不纵容,不包庇。”
“和你这丫头真是说不清,怎么你就那样死脑筋呢!”郑大太爷叹了一口气:“哪有一个做侄女的一心想将自己的伯父送去受死呢?”
三房的郑老夫人骨笃着一张嘴,喘气如牛,听着郑香盈口口声声在说要将郑信隆除族,心中大怒,抓起茶盏便向郑香盈掷了过来,说来也奇怪,眼见着那茶盏要砸到郑香盈面门,可却在半空中忽然打了个转儿,直直往郑老夫人这边飞了过来,唬得郑老夫人赶紧挪了挪身子,可因着体型肥胖,躲闪不及,猛的坐到了地上。
“喀拉”的一声,茶盏落在了郑老夫人的脚跟前边,滚烫的茶水四处乱溅,郑大太爷与郑三太爷都狐疑的瞧着那个茶盏,惊骇的睁大了眼睛。郑香盈心中知道是杨之恒的手笔,见那几人都在目瞪口呆,借机拿起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大伯祖父,我父亲昨晚确实托了梦给香盈,香盈绝不是危言耸听。现儿瞧着这茶盏竟然半空里头能自己转了个方向,香盈料想指不定我父亲并未走远,正在香盈附近保护着香盈呢。”
郑大太爷听了这话心里头有几分狐疑,可方才这怪事可是他亲眼目睹,那茶盏本来就要砸中郑香盈,怎么却自己打了个转儿朝郑老夫人飞了过来,莫非这信诚侄子真还在此处?他全身打了个寒颤,想着公堂上听张阿大说是郑信诚要他来揭穿那事情的,心中更是觉得毛骨悚然,猛的站了起来道:“香盈丫头,我来劝你是为了你好,你自己好好考虑下罢。”
丫鬟将郑老夫人扶了起来,她的衣裳上沾了不少茶水,深一块浅一块的十分难堪,肥胖的身子也颤颤的抖着肉,扶着丫鬟的手站在那里,双腿发软,几乎都站不稳脚跟。她横了郑香盈一眼,可又敢怒而不敢言,见着郑大太爷与郑三太爷两人往外边走,也赶紧跟了过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恨恨的剜了郑香盈一眼,那目光十分凶狠。
等着几人离开,杨之恒飘然从衡量下飞身而下,望着郑香盈灿然一笑:“他们可真禁不得吓,才将那茶盏改个道儿便唬成那样。”
郑香盈瞧着他得意,伸手点了点他的胳膊:“百年睡兽,你能不能教我点功夫,过了上元节你就得回边塞去,到时候没有人保护我,那该怎么办?”
“谁敢欺负你,等我回来打断他的腿!”杨之恒气哼哼的喊了起来,望了一眼郑香盈,又有几分不放心:“还有谁敢欺负你?我走之前全部将他们去收拾一通。”
“你现在去收拾有什么用,等你走了他们照样还是来欺负我。”郑香盈撅了撅嘴,可忽然又觉得这动作太小孩子气,怎么自己越活越回去了,赶紧将脸色摆正:“你教我些防身的法子,不求能像你一样飞檐走壁,总得能自保才好。”
“这倒也是。”杨之恒点了点头:“我教你几招粗浅的功夫,另外还给你些师父配好的药粉,若是有人想来害你,弹点到他身上便保管叫他全身酸软,动弹不得。”
“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不早些拿出来!”郑香盈兴致勃勃的睁大了眼睛:“快给我瞧瞧是什么!”
杨之恒从身上摸出几个小包来:“走,我带你去试试。”
接下来的两日,杨之恒认认真真的当起了师父,在内院里边教郑香盈练功夫,小翠小琴她们看着眼热,也叫着要学,郑香盈便叫她们一块来学,一大清早内院里就站了一群人跟着杨之恒练武艺,只是这武功哪有那般好练的,瞧着她们东倒西歪的模样,杨之恒见着只是笑:“连样子都摆不对呢,还只有我的香盈一点就通。”
焦大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十二,郑香盈与杨之恒着急的问起洛阳那边的情况,焦大点了点头道:“没问题,刘府尹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他笑了笑道:“刘府尹可是个细心人,当年那个茶盏竟然还收在仓库里边,我过去一说,他便叫衙役取出来了。”
那刘府尹也是个机灵人,瞧见他拿出了青衣卫的牌子,对他马上改了态度,连连点头:“当年我也觉得有些蹊跷,只是找不出原因来,既然那凶犯的长随出首了他,自然便要重新查案。”
“当年我也用银针试探过,茶水里确实没有毒。”焦大一脸深思的望着刘府尹,循循诱导道:“不知道刘府尹还记得否?那汤大夫说了,那神仙粉不能多用,一次只能一包,若是喝多了会引起气血攻心,身子弱的受不住会气绝而亡。我总觉得这话里头能揪出一些能查案的证据来,既然两包便能诱发气血攻心,也该算做毒药了?”
刘府尹觑着焦大的眼色,茫然的点了点头:“该是毒药。”
“现儿难办的是,那茶水已经不在了,怎么样才能证明那里边有两包药粉,也就是说那茶水里边便有毒呢?”焦大一双眼睛紧紧的盯住了刘府尹,心中想着这刘府尹若是个聪明的,想必也知道该如何回答。
屋子里边静悄悄的,仿佛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一点点冷冷的光倏忽闪过,又忽然不见。没有一丝风,让这府衙的内院显得格外的气息沉闷。屋子里坐着的两个人都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互相看着对方。
刘府尹忽然笑了起来,望着焦大点了点头:“不如先联系了那汤大夫,看看一次放两包药究竟会不会出现毒性,若是真的有毒性,那边总会在茶盏上留下痕迹来的。”
焦大赞许道:“刘府尹说得对,还请差人去将那汤大夫找了过来。”
、第73章 看破世人众生相
洛阳的街头积雪早已融化,街头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几个衙役模样的人来到东街的一家药堂门口;伸手拍了拍门板儿:“有人在不在?”拍了几声;里边都没有反应,只有那空空的回响。
“你们找汤大夫?”旁边铺面倒出来了人;瞧着几个衙役站在那里;赶紧小跑着走了过来:“汤大夫去了媳妇娘家;走之前说要过了上元节才能回来呢;这阵子恐怕药堂里边是没有人的了。”
焦大听着衙役回话;说那汤大夫要过了上元节才回来;也不着急;拱了拱手道:“刘府尹,那我便等着汤大夫回来再找你,左右荥阳那边也会派人来过问这事儿,到时候你与那钱知府一道破了这桩谋杀案,也算是你今年的考绩了。”
刘府尹连连点头,朝焦大拱了拱手:“这考绩还不是焦统领送给我的?”一面说着,一面得意的笑了起来。
焦大怕郑香盈与杨之恒等得心急,也没有在洛阳停留太久,只在自家院子里边歇息了一夜便赶了过来,将这事情与郑香盈说了下:“你放心,刘府尹是个知趣的人,到时候等着汤大夫回来,我们再询问他究竟一次用两包药究竟会不会有毒性,会是什么样的毒。”
“师父,不是究竟会不会有毒,是一定要有毒性,必须要有。”杨之恒在旁边有几分焦急:“这可是破案的关键。”
“刘府尹是老麻雀了,还用得着我将话说透?”焦大笑着摇了摇头:“之恒,你跟着大将军也有快几个月了,你自己想想,大将军素日里说话会不会全部说个明明白白?那暗示的时候更多些罢?”
杨之恒听着一愣,转了转眼珠子:“师父说的没错,旁人都说大将军素日里只说半句话,还有半句是留在心里边的。”
“这就是他的巧处,若是他全说了,指不定就会得罪了旁人。别看远在边关,和朝堂牵连也不少呢,他必须步步谨慎才是。你呀,可还得多学学。”焦大拍了拍杨之恒的肩膀,一脸笑容的瞧着杨之恒,对于这个徒弟,他是十分满意的,有灵性,有悟性,只需好生历练,将来必成大器。
郑香盈听着焦大说得笃定,也放下心来,郑信隆已经被关了起来,也不怕他再兴奋作浪,等着那汤大夫回来,两边府衙一道查案,钱知府与刘府尹都想破案给自己加点考绩,而且两人都想卖人情面子,看起来父母的冤仇终能得报。
“焦大叔,我母亲的死因还得开棺验尸,到时候恐怕还得让焦大叔面才行。”郑香盈忽然想起那头顶插针的事情来,不由得全身打了个寒颤,将一根金针从头顶扎进去直入眉心,那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简直是想都不敢去想。
“这个你放心,有我在,我帮你去验尸。”杨之恒拍了拍胸脯:“我师父事情多,别累着他,有我这个闲人在,刚刚好可以替你去做这些事情。”
“你在?不是过了上元节就得回边塞了?”郑香盈瞥眼看了看他:“难道我们大周的军纪就这么松弛,你想回来便回来,你想推迟去便可以推迟?”
焦大在旁边也摇了摇头:“之恒,所谓军纪严明,大将军如此厚待你,你怎么能罔顾军纪?你迟迟不归,若是他不罚你,怎么让旁人心服口服?若是罚了你,又觉得让豫王失了面子,你总得为他着想才是。”
“我又没叫他不要罚我。”杨之恒嘟嘟囔囔道:“迟归一日,责罚二十军棍,两日,四十,我舍着让他打一百军棍便是。”
听着杨之恒的话,郑香盈又气又惊,这人还真不把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儿:“一百军棍!这通打下来,我想着你都会残了一半!”
杨之恒觑着郑香盈焦急的脸色,心中有几分得意,本来想捏了她的手开句玩笑,问问她是不是心疼自己,可瞧着师父在旁边,又不敢与私底下相处那边肆意,只能朝郑香盈一个劲的挤眉弄眼,瞧得焦大啼笑皆非,知道自己在这里妨碍两人甜言蜜语,索性清清嗓子道:“都说你这归真园有好梅花,我还没去瞧过,我去梅林那边走走。”
郑香盈见着焦大走开,知道他是想让自己与杨之恒单独相处,一时间脸忽然又红了起来,站在那树下,显得有几分忸怩。杨之恒却是落落大方,牵了郑香盈的手道:“我师父可真是好,知道我与你有体己话儿要说,便自己走到一旁去了。”
一阵暖流从杨之恒的掌心传了过来,郑香盈只觉得自己的手心也是温暖的一片,望着那雪地上渐行渐远的身影,她感叹道:“你师父人实在好,就是不知道为何他不成亲?”
杨之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咱们以后好好对他,将他当作父亲来孝敬便是了。”
郑香盈脸上一红:“咱们,怎么就说起咱们来了!”将手甩了甩,只觉得心里头一阵发热,砰砰的跳得厉害。
“为什么不能说咱们,你不嫁我还嫁谁?”杨之恒有几分着急,一双眼睛盯住郑香盈不放:“等今年三月二十八一过,我便让师父遣了媒人来提亲!”
郑香盈听他说得着急,抬头冲他一笑:“你着急什么呢,我又没说要嫁旁人!你只管好好的在军队里历练着,等你小有功名再来提亲,这样会好一些。”见杨之恒满脸不解,郑香盈笑了笑:“我的亲事恐怕要族里做主呢,你若是有了功名,族人自然不会小看你,也不敢阻拦我的亲事了。”
“原来是这样。”杨之恒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那你等着我,我定会让你一嫁了我便有诰命夫人的封诰文书!”
瞧着杨之恒那副着急模样,郑香盈微微一笑,就如吃蜜一般那样甘甜。周围是一片白雪皑皑,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了熠熠光辉,就如杨之恒捧在她面前的那粉感情一般,晶莹剔透,没有半点杂质。
又过了两日,便是上元节,郑香盈上午带着小翠与鲁妈妈回老宅那边过去,想去看望下几个姐妹,顺便送些节礼。杨之恒赖着要跟了去:“我明日便要动身了,你怎么着也该体谅着我,让我跟在你左右才是。”
郑香盈瞧他扮出一副可怜模样来,不由得哑然失笑:“你想跟着去?难道你便不怕见着我大姐姐会难堪?”
听郑香盈提到郑香林,杨之恒露出了一副古怪神色来:“我有什么难堪?就怕她会难堪?罢了,本还想扮作你的下人模样前去,被你这般一说我却没了这兴致,我还是不和你一道去,偷偷跟着你便好。”他一脸严肃的望着郑香盈道:“你那个长兄可不是个好人,我怕他对你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郑香盈笑了笑,举起手中一根小管子道:“刚刚好可以试试你这药粉儿灵不灵。”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盖子揭开来,一边鼓起嘴巴做状要往杨之恒身上吹。杨之恒瞧着她那调皮模样,笑着闪到了一旁:“你以为这是好玩的东西不成?还不快些收起来,仔细起了北风刮到自己身上!”
“我不怕,你不是还给了解药?”郑香盈笑眯眯的将那管子的口子封好,小心翼翼放到自己袖袋里边:“那郑远山若是想对付我,我便让他尝尝这药粉的厉害。”
来到老宅这边已是辰时,日头已经上了三竿,和暖的照着大地,积雪已经消融,树枝间有一点点微微的鹅黄绿,似乎吹一口气便能化掉,可那点鹅黄缕,依旧坚韧的在乌黑的树干上冒出了头,星星点点的缀着,给这料峭的初春增添了一点点生机。
先去了西院那边,给郑远寒送了两套新的春裳,杜姨娘捧在手里感激得连声说:“又作费了二小姐的银子,瞧着织锦段子,实在成色好,远寒真是有福气,遇着这样一个好姐姐!”
郑香芳挨着郑香盈的身子,睁着一双眼睛道:“二姐姐,听说你将十四伯父告去知府衙门那里了?”
郑香盈点了点头:“没错,他谋害了咱们的父亲母亲。”
郑香芳惊呼了一声,捂住了嘴巴,四下看了看:“二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三房昨日还来咱们家里头了,和大哥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听下人们闲话,说是要咱们大哥以七房嫡长子的身份去府衙里撤了状纸,三房补偿给咱们七房十万两银子。”
“真有此事?”郑香盈冷冷一笑:“十万两银子想买我父亲母亲两条命,他们也想得台美了些!”
“可不是吗?”郑香芳也气愤愤的说道:“若是父亲母亲还在,每年不知能寻多少银子出来呢,怎么就想拿十万两来打发了,还不知道这十万两有有多少会落在我们身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三妹妹,你没听懂。”郑香盈瞥了郑香芳一眼,见她满脸莫名其妙的神色,将手笼转了转,神色清冷道:“无论多少银子,也买不回我父亲母亲的性命,我不要银子,我只要凶手伏法,用他的鲜血来拜祭我的父母,这才是我想要的。”
郑香芳呆住了,睁圆了眼睛望着郑香盈,好半日不敢说话,这时杜姨娘在旁边开口道:“二小姐说的是,给再多的银子也不能买回老爷夫人的性命,咱们舍着不要银子,也要要求官府查明真凶。”
杜姨娘这话说出口来,郑香盈连连点头:“姨娘说的是,就是这个理儿。”郑香芳怯怯的望了郑香盈一眼,闭着嘴巴不敢说话,旁边郑香芬插嘴道:“那大哥昨日还来西院这边找了我与三姐姐,他说到时候写一张撤诉的状纸,要我与三姐姐到上边签了名字,还答应给我们补些银子,若是照二姐姐这么说,那银子岂不是便没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各人计各自盘算
屋子里边忽然就沉默了下来,杜姨娘望着坐在小杌子上边的郑香芳,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过了好一阵子,她才颤着声音道:“香芳,你答应了?”
郑香芳低下头去,好半日都不敢抬起头来,也不敢回话,郑香芬拉住郑香盈的衣袖道:“二姐姐,你别着急,我与三姐姐没有答应,本是想看大哥究竟给我们西院多少银子,该不该在上头签字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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