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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嫁官家郎-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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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这是我的第一本古装小说。

朋友问我好端端的,为什么想尝试写不一样的东西?对一向喜欢尝鲜的我而言,这其实没什么。

倒不是说对自己有过多的自信,而是人嘛,就是要尽其所有去尝试,否则不就浪费生命了。

最近身边的朋友失恋的比例节节上升,听了不少人倾吐苦水,有的连夜失眠,有的一说就忍不住泪流满面,让我不禁感叹这个年代是不是真的找不着真爱了。

在这个物质充裕、资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少了战争,好像也少了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在从前那个兵荒马乱、天灾连年的年代,因为大环境的变迁,即使爱得痛彻心扉也不得不割舍的无奈,是这个时代的我们无法感受的。

这故事就是因此而起的……

若问我为什么想写古装,或许这么说是较恰当的;因为仿佛置身在那身不由己的时空中,爱情的绝美才能显露到极至。所谓的生死相许,大概就是如此吧。

这是我所向往的情爱,虽然用文字来表达感受或许还不够淋漓尽致,但是希望这初次尝试,能得到共鸣。

 楔子

一列由关外载着药材的马车正浩浩荡荡的驶进繁华的天津府城。

只见领头的马车上竟坐着一个小女孩,望着人声鼎沸的市集里一摊挨着一摊的小摊子。有卖凉糕筋饼、炸小虾、绿豆丸、糖葫芦、风车铃鼓,各式各样的吃食和新奇玩意。

而她却是神情漠然,似乎对眼前的热闹场面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这时迎面来了辆马车,车上坐着一对农装打扮的父子,男童望见这般热闹的景象,一副急欲起身的模样吸引了小女孩的目光。

「爹,前头有杂耍班子呢。」那男童一面嚷着,一面跃下车来。

「云儿,你去哪啊,可别跑远啦!」父亲赶紧挥手喊道。

「我瞧瞧去,马上就回来。」才说完,男童便一头钻进人群里去。

女孩见他一路闪避,花了好一番工夫才挤到路旁,等着过街。可街上人车正多,一时竟无动静。他等得不耐,四处张望,无意间抬起了头,却正巧与车上的小女孩照了面。

两人四目交接,竟不生分,反倒觉得有股莫名的亲切。

男童望着她发呆半晌,正想说话,马车又开始向前移动。

女孩频频张望,望见他逆着人潮紧追上来。张口嚷着,还一壁朝她挥手。

「给你,给你……」他趁势将手里的风车递进她的手中。

周围人声鼎沸,女孩只隐约听见有人「云儿云儿」的喊着。

男孩和女孩都来不及开口,马车迅速拉开两人的距离,最后就这么各自淹没在人潮之中,再也不见彼此的身影。

马车踢踢踏踏朝城北前进,末了驶进一条名叫永康的大街。

一转进街角就望见一座富丽堂皇的四合院。院前苍郁的槐树下,两座威武的石狮镇守着两扇铜环红漆大门。女孩一抬头,就望见刻着「赵府」金色大字的匾额高挂在院梁上。

门廊下一位身穿灰袍马褂的中年人,一见马车驶近,便朗朗的吆喝道:

「老爷回来啦!」

这声一落,两位家丁立刻将大门开启。

赵老爷笑着将女孩抱下车来,轻拍着她说:

「别怕,我们到家了。」

这身着素色开襟衫,脚踩旧布鞋,怀里还紧搂着包袱的小女孩,终于应声仰起头来。

只见那清秀的小脸上,两眼汪汪,透着分聪慧,也露出令人疼惜的生怯。

「辛苦您了,老爷。」余管家趋上前来,欠着身说。

「家里都好吧?」赵老爷话着家常,一壁跨进了赵府的大门。

进了院门,即见一片开阔的天井。天井里一条白石板路笔直的通至正厅。厅旁两侧回廊曲折,花木扶疏,错错落落的平添几分生趣盎然。

走近正厅,便见慈眉善目、雍容端庄的赵夫人正候在廊檐下。

「老爷,您这趟东北好像比往年多花了些时日。」她殷殷含蓄的问道。

「让夫人您挂心了。」赵老爷笑应着她说。

「咦?这位是……」赵夫人偏头看了看他身后的小女孩。

「来,给夫人请个安。」赵老爷抚着身旁小女孩说。

小女孩依顺着向前站了一步,恭敬地向赵夫人屈膝请安。

夫人见她面目清秀,举止灵巧,随即牵起她的小手一起走进了大厅。这头余管家忙命人备来了茶水和各色糕点。

赵老爷一面喝茶,一面看着夫人亲切地问着小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啦?」

「我姓应,爹娘……取名叫鹊儿,今年八岁了。」

一提起爹娘,鹊儿便黯然垂低了头。

夫人见她眼里含泪,赶紧将她搂进怀里,一面听见赵老爷感慨地说道:

「这年前不都听说东北起了一场染病吗?可真没想到情况竟是那么严重,这孩子的爹娘也是因此过世的。」

「敢问老爷,这应家可是咱们东北的佃农?」余管家谦恭地问道。

「正是啊,只不过这应家此刻也只剩下这孩子了。」赵老爷说。

「既然如此,老爷何不留下鹊儿,也好与娉婷作伴呢?」夫人突然提议。

「我不正是如此打算嘛。」赵老爷笑说。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扰嚷。不一会儿,见了一名男童蹦进大厅来。

接着又见个年纪与鹊儿相仿、一身红袄、梳着两个小头包的小女孩挣脱嬷嬷的手,一壁嗲嚷着奔了进来。

「爹爹,您回来啦!」

赵老爷好不疼爱的抱起她说:

「娉婷可有听娘的话啊?」

「有啊,爹爹,不信你问娘,我可乖了呢。」

娉婷直往爹亲怀里撒娇,那可爱的模样立刻就把赵老爷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然而这一幕看在鹊儿眼里,教她如何不心酸呢?

可没想那一直站在一旁观察她的男童却突然扯着赵夫人问:

「这人谁啊?娘,你瞧她脏的……」

「哎,小孩子怎能这么说话啊。」夫人宠溺地说。

但赵老爷可就立刻板起了脸问他:

「度耘,夫子教的四书你熟读没啊?」

这生性原就顽皮的度耘马上心虚的躲到母亲身后去,哪敢答话呀。

「有什么赶明儿个再说吧,老爷。」夫人打圆场说。

「欸,怕不把这孩子给宠坏啦。」赵老爷不住的摇着头。

这时娉婷却悄悄的溜下地来,拉着鹊儿的手说:

「走,咱们一块玩去。」

鹊儿迟疑地望望赵老爷,然后又回过头去看了看赵夫人。

「去吧,往后这就是你的家了,明白吗?」赵老爷对她笑说。

听到「家」这个字,鹊儿马上又悲伤了起来。

而根本不懂什么叫离合悲欢的娉婷,自顾自的拉着她说:

「走!我们玩去。」

就这样,鹊儿从此在赵家落脚,同时也展开了她另一段未知的人生。

 第一章

天刚亮,左厢房里便隐隐传出了一阵秀气的歌声。

一会儿,果见一扇向阳的窗子「咯」的一声朝两侧推开。这一来,正好将这歌声悠悠的送进了晨光里去。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十年光阴也就这么过去了。

这期间,赵家老爷过世,而夫人也在了却独子度耘的婚事后,跟着归西了。

如今赵家在好大喜功、亦不肯勤俭守成的赵度耘掌管下,虽然富裕依旧,却也渐失了以往积善之家的美名了。

鹊儿站在窗边编着发辫,一壁望着天井里一片腾红乍绿的茉莉,芍药、石榴和凤仙花。心想着往事,歌声不觉也就止住了。

但见她一张净白的鹅蛋脸上两道柳眉、一双眼有如清水秋波,顾盼神飞。而那娇俏红艳却又透着点倔强的唇和小巧的颚,则最是耐人寻味。

结好了辫,她幽幽叹了口气,这才推门出了厢房。

一道晨光正好斜照在她身着的一字襟半袖蓝布衫、宽口长褂,与足蹬的锅巴底鞋上。见她明明是一身的朴实无华,却偏又出落的秀丽端庄。

一弯过了回廊,正巧遇见送早饭的嬷嬷,她赶紧上前接了端盘说:

「您忙,这饭使我来送就行了。」

「也好,让小姐你去劝劝她,别把身子饿坏了啊。」嬷嬷忧心地说。

「嗳,都说别叫我小姐了,怎庆就是改不了口啊。」

嬷嬷听了直笑,鹊儿摇摇头,端着早饭往娉婷房里走去。

不一会儿,她才到了房门外,便听见娉婷在房里虚软的嚷着:

「我都说不吃了,还端来做啥?」

「是我啊。」鹊儿笑着轻喊。

「是鹊儿吗?快进来。」

鹊儿推门掀帘,才跨进屋里,怎料窗门紧闭的厢房里一片气闷昏暗,她站定不动的适应了半晌,这才敢放下端盘。

「你呀,这可会真闷出病来的啊。」鹊儿说。

「闷死算了,反正活着也没意思。」娉婷歪在床幔里幽怨地说。

「一大清早,别净说些丧气话。」鹊儿转身推窗,引晨光进来。

「哎哟,我是铁了心想死,你又何必扰我嘛。」

「得!我不拦你,可你得吃饱了再说,不然饿死做鬼可难看了……」

「哎呀,别说了!晚上我又不敢一个人睡了啦!」娉婷起身嚷道。

那帐幔一掀,只见床沿上的娉婷长发垂肩,腮若新荔,肌肤微丰。两只吊梢眼,一张菱角嘴,就透着那么一点惯宠了的任性和伶俐。

「行,我不说,那你得起来把饭吃了。再让我帮你来篦篦头。」

鹊儿将她拉下床来,按坐在桌前,然后才转身去理理被,为她准备更换的衣物。

「你别忙,那些事让丫头去做就行了。」

「我做惯了,你别理我,快吃饭吧。」

可是娉婷对着那珍珠鸡丝粥,配着白果、花生、清凉咸菜的丰盛早饭,只是意兴阑珊的沾沾翻翻,不一会儿竟没来由的掉起泪来了。

「又怎么啦?」鹊儿问她。

「呜……昨儿个夜里,我又想起爹娘来了。」娉婷嘤嘤啜泣着。

提及了赵家二老,鹊儿也难免一阵鼻酸。

接着娉婷又说:

「要是爹娘还在,一定不许哥哥嫂嫂欺负我的。」

「老爷夫人若还在,这个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鹊儿低声应道。

「你瞧他们俩问都不问我一声,就急着把我许给那个……刁什么来着?」

「刁锦言。我听余管家说,他是县府大人的长公子。」

「管他是长的小的还是圆的扁的,反正我就是不嫁!」

「可这门亲事已经与刁家订下,还能怎么办?」鹊儿一边帮她篦头,一边问着。

「我不依!就看他们能拿我怎么办。」娉婷使着性子说。

「不依也得有个不依人家的道理啊。」鹊儿好言相劝。

「怎么没理?你说我这样子怎么嫁嘛?别的不提,就说女红好了。你没看见那对鸳鸯枕吗?我绣了大半年,你瞧它成了什么啦。」

「不就是鸳鸯吗?」

「还鸳鸯呢,那根本就是两只死鸭嘛。还有我那手字画,要不是有你帮着蒙混,恐怕夫子早就气死了。你说,这教我怎么嫁嘛!」

鹊儿忍着笑,一壁安慰她说: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套句少奶奶常说的话,女子无才便是德嘛。」

「算了吧!她除了搬弄是非,懂什么德啊!」娉婷鄙夷地说。

鹊儿终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娉婷见她笑,自己也笑开来了。

就这样,好一阵子不曾听闻的笑声,终于又重回这庭院里来。

*****

出了娉婷房门,鹊儿便转往帐房替她领些托买的胭脂绸布。

转了个弯,没想到一向府中最井然有序的帐房,这会儿竟一团忙乱。

「您早啊,余管家。」

鹊儿跨过门槛,笑逐颜开的招呼着。

如今已是白发斑斑的余管家应声抬起头来,一见她进来,也笑了。

「今儿怎么了?一大清早就忙成这样。」鹊儿问道。

「欸,可不是吗,这批药材今儿一早刚自关外运到,我还没来得及点收妥当,没想竟又多出一条事来了……」

鹊儿顺着目光望去,果真见了好些个陌生人正聚集在中庭说话。

「那些人是?」她好奇地问。

「他们是东北的一些老佃农,特地来找少爷的。」余管家说。

「咦?少爷不是上京城去了吗?」鹊儿问道。

「所以这事……还真棘手哩。」

鹊儿见他面有难色,当下一个转念,于是盈盈笑说:

「要不这样,反正我要拿的那些胭脂绸布也不急,余管家您要是信得过我,您尽管去忙好了,眼前这药材我来帮您点收。」

「哎呀,可不就等你这句话嘛。」余管家听了立刻将帐本交给她。

其实鹊儿自小因赵家生意之便,再加上老爷的启蒙与余管家的细心调教,如今诊脉治病都不成问题,更遑论辨识药材这等小事了。

鹊儿笑着接过手,一面应道:

「回头您可得再仔细瞧过喔。」

「没的事!有你在,尽够了。」

余管家这才终于放心的走开了去。

过了一会儿,当鹊儿正专注的点收药材数量时,耳边突来的一阵吵嚷声引得她抬起头来瞧看。原来那群佃农争相挤上前去发言。看那情状,似乎在跟余管家抱怨着什么。

就在众人乱成了一团,吵的不可开交时,突然听见有人朗声喊道:

「大伙冷静一点!」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非但让那群人立刻安静下来,就连鹊儿也被吼得忘了手边的工作,竖起耳朵听。

「这样闹下去不是办法,咱们先听听余管家怎么说吧。」那人提议说。

鹊儿虽不见人,不过听这声,心想这人年纪应该不大,但为何一字一句听来竟如此沉稳自若,不急不缓呢?

众人应声自动朝两侧退让,果然见得一位头戴草帽的年轻男子站在中央。鹊儿忍不住探颈望着,就连脚跟都不觉的离了地,可偏偏就没法瞧清他的容貌。

远远看去,只望见那袭灰布短打将他魁梧伟长的身躯绷撑得结棍扎实。一条雪白的汗巾,悠闲的系在腰上,随着风轻摇着。

鹊儿见的人不少,但她不明白,为何这身寻常农民的打扮竟能让他如此昂然挺立在众人之中,令人不舍转移目光。

这时余管家突然转头向身旁的佃农问道:

「云老,这位是?」

「敢情您还是忘了啊。这也难怪。云儿,来,快向余管家请安。」

云儿?这名字一时让鹊儿觉得好生熟悉。

只见那人应声向前走了几步,摘下了草帽向余管家鞠躬请安。鹊儿赶紧趁机瞄视他的面貌。

不瞧还好,这一瞧,竟教她旁若无人着了魔似的细细端详,半天都没法子回过神来。

他棱角分明的面容端正非常,峥嵘轩峻,两道桀傲不羁的剑眉下,那双令人费解的眼冷漠中又隐隐透着温柔。而两片薄唇抿成一条刚直的线,让人不住的遐思他若笑时,会是一副怎样的情貌呢?

就在鹊儿恍恍然然想痴了过去时,忽地心念一转,这才惊觉这人……她是见过的啊!但是在哪见过他呢?是梦里?还是……

「这孩子……可是辰騄吗?」余管家惊呼道。

「可不就是这楞小子嘛。」云老嘴上虽这么说,其实神情还挺骄傲的呢。

「瞧我这记性差的。」余管家笑说。

「哪的话,没瞧都十年了,您还记得他的名字呢。」云老也笑了起来。

余管家捻着胡子问道:「可成亲了吗?辰騄。」

「不急。」辰騄摇着头说。

云老一听立刻就嚷道:

「不急!都二十有四了,没瞧见咱们家乡里好些同年纪的,人家都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呢。你不急,我可是眼巴巴的等着想抱孙子咧。」

这话立刻引得众人一阵笑声。辰騄没敢应父亲的话,只得在一旁尴尬着。

「余管家,您不知道,提起这事我就有气,辰騄这孩子……」

「爹,还是谈正事要紧吧。」辰騄终于忍不住打断父亲的话。

这也怪不得云老犯嘀咕。想这长年随着叔父在京城礼部尚书大人府中做事的辰騄,不但甚受尚书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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