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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递故园-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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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故园绝非仅沙场征战可及”,这两句话前者曾令他心中惘然后者令他沉心静思。而眼前俞莲舟的这句话,却让他每每提及“颍州”二字便沉郁的心思无端一暖。

沈浣抬头看向他,只见得俞莲舟神情一如以往一般静肃,然则沈浣却仿似能感到他看着他时,双目之中的些微暖意,极是浅淡,于沈浣却异常清晰。此时星如碎玉月如弯钩,清辉落在沈浣脸颊,将其映得竟犹如白玉。俞莲舟见他看着自己若有所思,便不多言,只淡淡将茶杯斟满,缓缓用茶。果然盏茶时分一过,沈浣笑容益发疏朗,心中松爽,声音清越:“俞二侠,你说的不错。既然十二年前我带着阿竹从书院之中逃了出来,便没有再是小事的道理。躲过鞑子追杀,遇到你与师父,之后艺成下山,又在颍州危机之时遇上主公,这许多种种,何尝不是上天成全与沈浣还我山河故园之志?如今看来,上天实是厚待与我。”

每涉及颍州大营之事,沈浣便郁郁不乐,如今想通了心底所惑,胸中郁结尽除,精神益发好了起来:“此时此景这等夜色,可是没有好酒衬景,也只好以茶当酒。”

俞莲舟不语,抬手去倒壶中之茶与二人,却不承想那一壶茶竟已空了。两人一怔,不由相视而笑。沈浣忽地灵光一动,想起了什么,提了长剑几步走到院中月下一株梅树之下。此时梅花早谢,但那古梅老树枝叶繁茂,婆娑旁逸。沈浣围着树绕了数圈,似在回忆什么,半晌找到了地方,用剑在地上挖了起来。果然过得片刻,俞莲舟听他极是高兴的笑道:“竟真的在这里!”随即见他抬手从那地下取出一个乌沉坛子。

沈浣掸了掸上面泥土,拎了过来,俞莲舟见那是个红泥封口的酒坛。

沈浣道:“还记得小时候听娘说我和阿竹出生那年,她酿过几坛酒,我爹喝了一些,剩下这坛,便埋在了院中梅树下。如今不想竟然真的被我找到了。”说着一探手拍开封泥,顿时一股极是馥郁清香之气溢出,光是闻见,便已然微醉。

酒浆倒入杯中,俞莲舟见得那酒色如琥珀,透明澄澈,极是悦目,酒香散入夜色之中,不饮自醉,不由叹道:“当真是好酒!”

沈浣递了一杯与他,满目笑意:“算来这酒可同阿竹与我是一般年岁了,俞二侠且先尝尝?”

俞莲舟浅饮一口,但觉那酒入口甘厚绵长,醇香不绝,仿佛由口中蔓延至全身,而又复溶于月色之中,竟使人觉得自身也随着这酒一起溶于这一天一地的朗夜清风之间。这将近二十年的花雕,当真难得至极。

两人各自浅酌慢饮,月漫中天,酒浆醇香余味不绝,萦绕于这晴夏夜色之中,仿佛晕染得这满园夜色也熏熏而醉。沈浣两颊嫣色渐起,心中无限感怀。这天、这地、这故园中一草一木月色清风,他已久别十载有余,每每午夜梦回,寒衾独卧之时,想到得总是幼年之时的点滴旧事。许是因为如今终回到儿时故园,许是因为同俞莲舟故人相认,又或许只是因为这夜色醇酒太过醉人,沈浣目光迷离,取出了自己一直不离身短笛,于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俞莲舟听得笛声幽幽而起,缱绻于夜风之中。曲子依旧是信州道上那卖唱的小姑娘所唱的一曲《江上逢故人》。这曲子俞莲舟仍旧记得,信水之上与沈浣还剑之时,亦曾听得沈浣吹奏过。只是彼时一曲丝丝缕缕茫然若失,此时却于空悠清灵之中隐隐透出开阔豁朗。那一句“来时旧里人谁在,别后沧波路几迷”,反反复复,犹如低诉。

苒苒物华几度,故园万里迢递,故人千山相隔,今日浅酌共饮一场,这一夜青山月色,却不知又将何时才能再入梦中。


   

第二十一章 世事穷通皆有定

  不同于江湖门派,岳麓书院是文人士子聚集之地,自开宝九年立院至今,已历三百余年,虽然几经战火劫难,但于长沙一地可谓根深蒂固,人脉甚广。加之吴老山长为人谦和德高望重,是以在这长沙城中探听消息线索,的确要比俞莲舟与沈浣二人容易许多,亦不惹人疑窦。

俞莲舟与沈浣二人连续奔波近一月,如今方始微微松了口气。然则俞莲舟挂心师弟张翠山,虽有书院的人帮忙,自己仍旧在附近打听张翠山行踪,只盼得其与颍州大营的军饷能有些微牵连。沈浣曾要与他同去,他却念及沈浣与沈竹相聚难得,便要他多留在岳麓书院之中陪沈竹。

沈竹对沈浣格外依恋。当初不见沈浣之时想的念的均是沈浣,如今沈浣在侧,便日日缠着沈浣。在他的认知里,没有烽烟战火,没有蒙汉之争,没有阴谋计算,只有一个沈浣,一个时常在外游历的沈浣,而不是一个四方杀伐征讨的沈将军。雁留山也好,颍州也好,岳麓书院也好,无论他乡还是故里,于他来说亦无分别,区别只有“阿浣在”与“阿浣不在”。

沈浣何尝不知沈竹所想?沈竹盼得只是能与他两人一起同游天下,而不是总是留他一人独自在“家”。沈竹每次童言童语如此向他讨着承诺的时候,沈浣总是心中叹息。无论是征战杀伐还是阴谋计算,他皆不欲让纯挚干净的沈竹知晓,只愿他能平安便好。但是看着沈竹孩童一般殷切渴望的神情,沈浣心底只隐隐希冀将来若得有世间安宁的一日,定要带沈竹游历一番,以偿他夙愿。

这日俞莲舟在外寻访张翠山下落,沈浣推了沈竹轮椅,于临碧亭中小坐,临碧亭临水而建,亭下便是岳麓八景之一的碧沼观鱼。沈竹极喜欢看无数青红跃鲤跃出水面,激起白色水花,一派生机好不热闹,一时看得他拍手而笑。沈浣坐在一旁,一边小心看着以防他看得高兴一不小心落进水里,一边削着苹果,切成小块哄他吃掉。

好不容易哄着沈竹吃掉一个苹果,沈浣听得山路之上有人缓缓而来。他抬头远远一望,却见是吴澄独自一人沿了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向这边行来。沈浣连忙擦了擦手,起身过了去,一手扶住他,搀着他到得亭中坐下,“世伯也来临碧亭观鱼?”

吴澄一捋胡子,笑道:“怎么?世伯不能陪炎儿一起观鱼?”

沈浣双手奉了茶,道:“世伯年岁大了,这临碧亭地高,有个生徒相扶来才好。”

吴澄道:“唉,世伯年岁的确是大了,这腿脚可是不灵便了。想当初世伯同你父亲同上这临碧亭,也曾是健步如飞。倒是如今,连景儿都要担心了。”

“世伯。”沈浣微叹。吴澄年岁大了,倒不似盛年之时学究大儒般的严谨,在沈浣沈竹两个小辈面前颇爱说笑。

吴澄饮了茶,却是正了颜色,从袖中取出一封保存极是妥帖的纸笺,交与沈浣道:“景儿此次回来,怕是也要取这个吧?”

沈浣一看,那纸笺之上,细密工楷,其下四封大印,分别是颍州刘福通部、黄州徐寿辉部,南阳王权部,荆州孟海满部。这四路抗元义军结盟的盟书,也正是刘福通让贺穹告知他让他取回之物。当初四部相约共御元军,是以结盟而有此盟书。四路兵马当中,以刘福通部与徐寿辉部较强,而王权部、孟海满部较弱,结盟一事,到大多有由沈浣与萧策二人促成。二人同门,眼光均是长远,皆看得出元军势大,绝非任意一部可以独立相抗,久之必为其所剿灭,是以商议结盟。徐寿辉在兵事上对于萧策可谓言听计从,而无论刘福通对于沈浣信任与否,其帐下沈浣确是首屈一指的大将,是以结盟一事便如此达成。四部相约通力抗元,公分战利。

只是事情便如沈浣曾在船上与俞莲舟所言,沈浣和萧策为得乃是抗元,然则旁人的心思,确是复杂的太多,其中利益纠葛数不胜数。王权与孟海满多是因为势弱,想要刘福通与徐寿辉这里两道强援。刘福通则是因为更多看上了徐寿辉部位居江南富庶之地的兵源与财资,徐寿辉则是因为刘福通居于江北,与他们来讲是唇亡齿寒。于是这一道心思各异的盟书自结成之后,便由萧策提议,送至了在汉人文人世子中威望极高的吴澄这里,以约束诸人。

刘福通这次让沈浣来讨这盟书,沈浣心中也猜得到刘福通几分意思,怕是刘福通又有打算,尤其是自己又离开颍州大营,保不齐刘福通便有反悔之意。更有可能是刘子青韩普舍不得那点战利与其它几部公分,是以撺掇刘福通反悔。这件事情与镖银粮资一事不同,沈浣一直闭口不提,竟不成想吴澄阅尽世事,早已猜到了几分。

沈浣看着那纸笺,沉思片刻,却是递还给吴澄道:“世伯,这盟书还是您收着。主公虽托我取回盟书,只是……只是景儿考量再三,觉得这盟书还是当放在您这里较为妥当。”

吴澄却是不接那盟书,只道:“景儿此言何意?”

沈浣叹了口气,“当初结盟一事,本由我与师兄一力促成,为得乃是四部合力抗元。若是各自为战,易为元军各个击破。只是除我与师兄之外,四股义军之中异心甚多,为功为利,实在令人头痛。若有这盟书在,于众人多少都是约束,可若我将这盟书带回交给主公,一是违背了当初盟誓不说,二则这结盟必然为之所破,于抗元一事极是不利。世伯您德高望重,这盟书,还是放在您这里最为妥当。”

吴澄听完,笑着捋了捋白须道:“景儿眼光深远,通晓兵事,你父若在,必当欣慰。至于这盟书,你且拿去。世伯给的不是你们主公,而是你。”

沈浣听闻,不禁一怔,瞪大了眼睛:“世伯?这……您的意思是?”

吴澄笑道:“世伯腿脚不灵便了,但是脑子还未糊涂。你这几日陪伴炎儿寸步不离,怕是心中已经打算找到镖银以后,便要回颍州重披战甲了吧?”

沈浣更是怔愣,未尝想到自己的心思吴澄看得一清二楚,却听得吴澄道:“你这孩子太重情义,自小又极疼炎儿。炎儿为你同僚所伤,你必愤恨异常,是而挂旗出走。不过景儿,你是个明白孩子,除了情义,于道义责任亦是看重得很。你又熟读兵法,这天下情势军心民情你皆看得通透,怎会不明白眼下抗元义军的情形?如今颍州大营,就是江南十数万义军的第一道抗元屏障。眼下炎儿在我这里无事,你思及萧元帅处境与颍州情势,这回转之心想是必然。”

沈浣张口刚要说什么,却被吴澄打断道:“景儿你且听我说完。刘福通乃是多疑之人,其帐下另两员主将刘子青与韩普亦非智虑忠纯之士。不过是占了先与刘福通一路起事的资格而已。倒是其后的贺穹贺将军,刘福通弟刘六任,罗文素罗将军,刘子青的副将方齐、周召,楼羽楼将军,以及你的副将狄行、何沧,还有戴思秦,这些人各有所长,皆是可用之人。只是这些人中,却无有如萧元帅之才略眼光文武双全者。景儿,你与萧元帅同门,眼光智计并不弱于萧元帅。只是你先前在颍州帐下,始终将自己当做帐下听命的将军,行的乃是君子不党,清白自守的道理。可景儿,你当明白,成大事者,无不是外儒内法,乱世当中,行的乃是纵横之术。你若始终当自己乃是听命的战将,那便只能为人所制、前后掣肘。而不能如萧元帅一般,统领合营兵力、一心御辱。”

沈浣听着被文人士子们喻为理学大家的吴澄同他讲着法家道理,纵横一说,心下颇是惊异,然则静心想来,却是如此。他以君子不党清平自守为本,却被人屡屡算计排挤,亦为主公所疑。堂堂颍州帐下头一号大将,被迫挂旗远走。而师兄萧策效力于徐寿辉,却是游刃有余。若论兵法战事,他并不比萧策逊色,实是萧策比他花了更多功夫,使得黄州大营上下齐心。而沈浣却始终当自己是沙场战将,并非统兵主帅。

吴澄继续道:“景儿,你自小便是聪明孩子。你回得颍州,当如何才对无须世伯指点。这盟书你且收着,莫要交给你们主公。至于他那里,我自修书与他,你全不用费神,只将这盟书收好便是,关键时候,于你与萧元帅或许有能派上大用。”

吴澄所言,句句在理。这薄薄一张纸,中原四股义军六路行省二十五万兵马的动向、甚至生死,悉数被放在了他的手上。沈浣静静看着那盟书,双目微垂。他这次离开颍州本是归乡,却不承想这一番轮转,中原数十万义军人马的盟书,却又到了他手中。

一瞬间他想起殷天正之言,萧策之言,乃至俞莲舟之言。良久抬头看向吴澄,合拢手掌,将那盟书极是慎重的收了起来,继而道:“世伯,若非您年事已高,景儿倒是真欲请您与景儿同赴颍州,提点指教于景儿。”

吴澄大笑:“世伯老啦,这些费神费力的事情,偶尔做个一两回也便够了。如今世道虽乱,却是群豪并起,元蒙失道,必有其亡之日。而真须得世伯费心的,可非这些军国兵事,却是景儿你的婚事终身。”


   

第二十二章 平生不问相思意

  沈浣听得吴澄所言,狠狠一怔。方才拿了那事关中原二十五万义军动向生死的盟书,沈浣肩未摇手未晃,而此时,却是手中茶杯一抖,险些落在桌子上。

婚事。

她全然没想到,如今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会同自己提起这两个字。

吴澄见她怔愣吃惊神情,心中重重一叹,知此事他说将出来,怕便是这般情状,开口道:“景儿也好,沈浣也好,姑娘家,这婚嫁乃终身大事。”

沈浣猛地抬头。

姑娘家。

这三个字,如今知道真像的,已经不超过三个了。

从记事起到得现在,她没穿过一天女装,没习过一日女红,做的是男儿装扮,读的是韬略兵法,习的是长枪快剑。沈竹也是唤她兄长,唤她阿浣,从未唤过一声姐姐。甚至连她自己,这些年苦习武艺,征战四方,都已渐渐忘记了这件事情,更无一人识破她装束身份。如今由吴澄的口中说出,她竟一时怔愣,不知作何反应。

吴澄叹息,“景儿,世伯知道,这些年来你作为家中长女,掩去身份,一边照顾炎儿,又一肩担了该担的担子,从没过过一天姑娘家当过的安宁舒心日子,实在是委屈你了。”

“世伯……”沈浣摇头,“莫要如此说,无论阿竹还是这些年来的征战,本当是我本分,和谈‘委屈’二字?”

吴澄道:“好,你这孩子论胸怀才略,这两个字也实在不当加于你身,咱们便不谈这二字。只是景儿,你如今双亲已然不在,这婚姻之事,却当由世伯替你操持才是。”

沈浣听得吴澄话中之意,竟是便要办这事,不由得更加吃惊,听得吴澄道:“景儿,你非是一般闺阁女子,如今便是世间男儿也少有能及者。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些不过是说给寻常闺阁小姐听得。而于你,世伯也大可直说。世伯最初看好的乃是萧元帅。他是你同门师兄,知根知底,你二人情谊亦是深厚,若能得他为婿,你二人夫妇合力抗元,实是再合适不过。”

看着沈浣几乎是目瞪口呆得看着自己,吴澄苦笑道:“只是世伯心里却也明白,你与萧元帅二人同门十余载,若是各自有意,如今早已成事,何必还劳世伯操心?上次萧元帅来,世伯亦有旁敲侧击试探于他,他亦无此意思。”

沈浣无奈抚额道:“世伯,我与师兄只是同门师兄弟之情,怎可能……”言罢不禁摇头。

吴澄续道:“后来萧元帅说你月内必会回来,世伯便动了心思。景儿你这些年转战四方,武人实是见得太多,而论统军用兵,能出你右者寥寥无几。世伯总不能给你寻一个尚不如你的人为婿。不过幸好世伯这一把老骨头,却也是这岳麓书院之山长。书院之中,不说群贤闭集,但各个均是青年才俊,其中佼佼者也算得当世俊杰。世伯精心挑选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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