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若桃花-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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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块？哼，她倒是敢做。”楚文王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将怒气发泄到戴兴的身上。

葆申见楚文王没有要治戴兴的罪，连忙出声吩咐：“还不赶快下去。”

“等一下。”戴兴刚暗暗松了一口气，欲退出书房，却被熊赀的一句话制止住了。

“文王，这……”葆申连忙出声想劝阻熊赀，却被熊赀一个抬手给挡了回去。

“你们见的可是这画中的人？”熊赀抬手指了指小厮手中举着的，他刚刚做好的画，那画中所画的，是一个容貌普通的女子，身着一身浅紫色的衣衫，站在那里，抬头仰望着上空，脸上的神情是说不出的豁达，这正是初见恨兮时的摸样。

“不是。”戴兴摇头，心中却惊恐万分，暗叹自己的倒霉，怎么就派他去办这件事情，若是熊赀认为他办事不利，他或许就没有在改过的机会了。

“啪”一声，一支笔摔在了地上，看着笔的粉碎，众人皆抽了一口冷气。

“文王息怒，或许因当时的喜妆画的比较浓重，戴兴他们认不出来。”葆申连忙上前劝诫熊赀，他身为熊赀的老师，即使被怒气所牵连也是没有什么事情的。

“给我画出来。”熊赀没有理会葆申，而是又拿出了一支笔，拍在了桌子上，自己站到了那副画前，仔细的端看着画中的人。

戴兴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熊赀，又看了看葆申，没敢有任何动作，还是葆申使了个眼色，让戴兴走上前去。

戴兴本该是一介文官，所以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但是如今是处在一个混乱的年代，而且戴兴的家族一向都是文官，接于父亲的事业，他也便成了武官，终日比划拳脚，不想如今又有了执笔泼墨的时候。

拿起了笔墨，戴兴便平静了下来，认真的回想着，仔细的画着，不一会，一个美人图便跃然在纸上。

“文王，请看。”戴兴放下了手中的笔，退到了一侧。

楚文王转过身来，走到桌旁，拿起了戴兴的画，本是随意的一看，视线却不能挪开，纸上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他几次相见的人，而是一个有着倾城之姿的非凡的女子。

楚文王一手执画，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让平静下来的戴兴又是一惊。

好在熊赀并没有责罚戴兴，而是头也没抬，一直注视着画中的人像，道了一句：“都下去吧。”

戴兴他们如释重放，由葆申带领着，匆匆的退了下去。

楚国这边气氛如此的严肃，而息国这里的气氛虽不如那般慑人，却也是异常的静谧，犹如掉下一根针，都可以听得到。

这个时刻，在履薄的寝殿中，坐着两个俊美的男子，一个是这个国家的君主——息国侯，一个是恨兮的师傅——苍空，两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各自品着口中的茶。

“你想做什么？”静谧了半晌，还是苍空率先开了口，却没来由的问了这样一句话。

“该是我问你想做什么吧？”履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笑着看向苍空“在我的寝殿如同审问下人一般。”

“你欺骗我的徒儿，我的徒儿不说，为师的自然要来带她问个清楚。”苍空倒是没有生气，也一脸笑意的看向履薄。

苍空没有见过当日恨兮他们受难，被村中的人围堵之时，履薄替恨兮挡那几刀时的惊心动魄，自然也便不能如苏墨一般放心的信任履薄，他能信任的只能是他亲眼所见到的。

“那何来欺骗一说呢？”履薄一脸惬意的看着苍空，丝毫没有因为苍空是一介的药师而惧怕，相反的却如同谈天气一般的与苍空聊着。

“谎称自己失去记忆了，还敢说没有欺骗？”苍空虽然是质问的话语，却丝毫听不出怒气，他一挥衣袖，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又为履薄斟了一杯，才将酒壶放在了一侧。

“我并没有说自己失去记忆啊，况且在众多的病例中，也没有这种病况吧。”履薄淡淡的说着，却是在陈述着一项事实。

在这个时代，从来没有发现过这种病症，即使是真的有这种病症，大家也都只认为是变成了傻子，丝毫不会往这个方面联系。

苍空皱眉思忖了一下，没有说话，其实他也是一直在疑惑，为什么当时恨兮一口咬定是失去记忆呢？在他从医这么多年以来，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病症，但是恨兮却说的跟真正发生过一样。

苍空思忖着，抬手端起了刚刚倒满的一杯茶，如饮酒一样，仰头一饮而尽。

“那鸽子呢？”苍空想了想，又将话题转到了鸽子上面，这鸽子可是他亲眼所见，总不能抵赖吧？

“鸽子？”履薄笑的更为惬意“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啊。”摊了摊手，履薄伸出手去端起苍空刚刚为他斟满茶的那杯茶。

“等一下。”苍空出声制止了履薄的动作，随即夺过了履薄的杯子，将那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师傅，你终于舍得起床啦？”恨兮笑着走进了寝殿，而在她的身后，跟随着三个丫鬟。

“徒儿，说什么呢。”苍空说着，从一旁拉过了一个椅子在自己的身旁。

“师傅的坏习惯不要到处都用哦。”恨兮走了过来，将凳子拉到了中间，即不靠近履薄，也不靠近苍空的位置，坐了下来，抬手端起桌上的茶壶，拿过履薄的杯子，为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茶。

“小翠，为息国侯添一个新杯子。”恨兮吩咐了小翠一声，举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知道了知道了，真小气的徒儿。”苍空撇了撇嘴，又抬眼瞟了一眼履薄。

随后，恨兮便没有再说一句话，为自己又斟了一杯茶，缓缓的轻啜着，却在沉思着老夫人——紫霄夫人的事情。

她刚刚从老夫人的寝殿回来，与老夫人谈了很久，恨兮有很多的情感都涌了出来，有激动，有同情，有苦涩，很多很多的感情，让她有些疲惫了起来。

紫霄夫人原本与恨兮同时几千年之后的人，但是由于一次意外，让她的魂魄来到了这里，附在了将死的老夫人身上，但是这个时代与她生活的地方有很多不同，她又没办法如恨兮一样从头学起，所以便找各种借口抱病不外出，减少与外人相见的机会。

她当时是与她的哥哥一同出的意外，所以来到这里熟悉了环境之后，她便开始利用各种手段与手中的职权开始寻找她哥哥的下落，终于在不久之后找到了她的哥哥，也就是张七的师傅。

她不能出宫，也碍于身份，行动的极为不方便，所以便让她的哥哥寻找了鸽子，并精心的培养与训练，将它们训诫成信鸽，为她和哥哥传信，也就是这样，恨兮才知道息国为什么会有信鸽，还有那个恨兮一度怀疑是几千年之后的张七的师傅。

而紫霄夫人那么急于见到恨兮，是因为她知道恨兮嫁到息国之后不久，便会引起几国的动乱，她便想趁着息国动乱的时候，逃出这里，与她的哥哥一起去云游四海，可是谁曾想到，她竟然与恨兮，有着相同的命运。

知道了紫霄夫人的事情，恨兮即高兴，却也烦闷，高兴的是这里终于有了与她相同过往的人，可是烦闷的是，她们所期盼的事情恰好相反，可是无论是怎样的期盼，那样的日子，都会来到。

　　

　
第七十六章　一切皆虚幻

更新时间：2011106　20：25：26　字数：3607

在息国的第二个夜晚很快的就来临了，恨兮却没有在见到履薄，就连在用晚餐的时候，履薄也是没有出现的，恨兮问了履薄的随从，听说履薄一直在忙于政务，让恨兮很是担心。

履薄那样沉稳的性格是怎样练就出来的，恨兮现在也看到了七八分，息国只有履薄这一个长子，所以在小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背负着继承国业的命运。

从前履薄只能一个人承受，可是如今有了恨兮，恨兮又怎么能再让他一个人受累呢？尽管恨兮也知道自己帮不到什么忙。

恨兮随着履薄的侍从亲自跑了一趟膳房，才急急的端着夜宵来到履薄工作的书房。

恨兮没有让侍从通报，也没有随身携带丫鬟，就连小翠和冬雪，她也是没有带着的，她静悄悄的来到了履薄的书房，看到履薄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处理着奏折。

叩叩叩，恨兮腾出一只手来，轻轻的叩了叩门扉，才见履薄缓缓的抬起头来。

平日有人来都是要提前通报的，就连老夫人前来，也都是要通报的，所以能敲门的人，只能是恨兮。

结婚才只有一日，可是却像是结婚很久了一样，履薄没有一丝的惊讶，完全习惯于恨兮的所作所为。

见到了恨兮，履薄沉闷的脸上闪出了一丝柔和的笑容，他起身端过恨兮手中的托盘，将奏折公文向一旁推了推，将托盘放到了书桌上，又转身拉过一张椅子，扶着恨兮坐了下来。

“不用管我了，听说你还没有吃饭呢，我在膳房做了一些小菜，你快吃些。这样熬夜不吃东西，身子会受不了的。”恨兮将履薄推到了他的椅子旁，拿起筷子递给了履薄。

“好。”履薄笑了笑，接过恨兮的筷子，坐到了椅子上。

“吃啊。”恨兮又伸手指了指托盘中的饭菜。

恨兮知道自己的厨艺很是一般，这些饭菜是她亲自去膳房做的，还找了御厨在一旁指点，而且结合了现代的风味，她自己先尝了尝，觉得味道还可以，只是不知道符合不符合履薄的胃口。

履薄见恨兮催促，笑着夹起了菜，送到了口中，细细的咀嚼着。

恨兮凑在履薄的身旁，看着履薄吃饭的动作。

履薄将一口吃完，转头看向恨兮，恨兮此刻的动作像是要讨功的小狗，履薄无奈的笑了笑：“很好吃。”

“很好吃是什么意思呢？”恨兮心情很好，她将胳膊支在书桌上，悠闲的看着履薄。

“幸福的味道。”履薄笑着继续手中的动作，细细的品着恨兮端来的每一样菜，仿佛每一道菜，都能品出与众不同的味道来，可是在那与众不同的味道中，却又同样夹杂着幸福。

恨兮愣了一下，看着履薄的笑脸，随即笑了笑，幸福的味道？是啊，应该是这样的味道，只是履薄何时也在她这里学了这些话了？

怕一直盯着履薄看，盯的他吃不下饭，恨兮转身起了座位，四处观看着，履薄的书房她是第一次来，书房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恨兮走到一个柜子前面，看着上面摆放的一排书，便伸手翻了起来，书的种类很多，却同样都是有关政治的东西。

“那都是我儿时看的。”履薄在那边吃着饭，却也没有忽视恨兮的动作，见恨兮停在那排书前，便为恨兮解释着。

“还真是辛苦呢。”恨兮说着，她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童年本该是快快乐乐玩的，却不想履薄除了出外求学，回来还要看这些枯燥乏味的东西。

既然是这样乏味的东西，恨兮也不想多看，转身又回到书桌前，恨兮抚摸着刚刚坐过的椅子，这个椅子是用上好的檀香木制作的，但是外形却不是很美观，完全不似陈国的椅子那般看起来舒服。

这个时代应该还不流行这种靠椅的，这种是恨兮率先带人做的，虽然这里有与恨兮是相同来历的紫霄夫人，可是她却不是很在意这种享受的东西，在她的寝宫中，恨兮也只是看到了几个没有靠背的凳子而已。

“这椅子还需要改进啊。”恨兮轻笑着抚摸着椅子，眼角却瞟向了履薄。

“恩，是不如陈国的好。”履薄笑了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依然品尝着恨兮的饭菜。

见履薄即将用完了，恨兮招呼了外面的宫女，为履薄添置了一盏暖茶，顺便让宫女将用过的餐具拿了下去。

虽然履薄批阅的是一些关于政治性的东西，却完全没有回避恨兮。

“我回去等你吧。”恨兮看着认真的履薄，想帮履薄分担一下，可是毕竟那是关于政治类的东西，履薄不介意，可是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了，是不会与履薄一样不介意的。

履薄抬头看了看恨兮，便看得出恨兮的意思，他伸出手拉着恨兮坐到了他的身旁：“很快就好了，在这里陪我一会吧。”

履薄又何尝不知道恨兮是有意的回避呢？可是他不在乎那些，他本就对成为一国之君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无奈息国只有他一个独子，而各国都一向是子承父业，他不得不接管了息国。

息国侯，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呼，更是一国的首领，担当着全国兴衰的重任，所以履薄一直都苛于律己，凡是都不输于人，可是无论是怎样的人，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却一直都做到最好，也是会累的。

可是身旁，现在有了恨兮，履薄感到很安慰，也许这便是上天对于亏待他所做的补偿。

“好吧。”恨兮安静坐在了履薄的身旁，细细的看着履薄的一举一动，却没有出声打扰他。

履薄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批阅好了厚厚的一摞奏折，可是两人回寝时，却依然是夜半时分了。

履薄心情似乎是很好，他没有叫侍从和宫女跟随着，而是同恨兮两个人悠闲的在庭院散步，缓缓的步向寝殿。

“履薄，一切皆为虚幻。”恨兮没有看向履薄，而是抬头看着已经落光了树叶的树枝。

如今已经是深秋了，即将进入冬天，到处的景色都显得凋零萧瑟。

“恩？”履薄偏头看向恨兮的侧脸，他见过恨兮的很多种样子，却很少见恨兮如此深沉，而且说出的话，也是虚无缥缈的感觉。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恨兮抬头仰头望着夜空，声音显得很平静。

她希望履薄将一切都看的开，即使是将她也看开，恨兮也是愿意的。

“心不动，人不妄动。”履薄缓缓的念着这两句，斟酌着其中的意思，忽而笑了起来。

“恨兮什么时候讲话如此的渊博了。”履薄虽然是笑着的，可是心却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仿佛眼前的恨兮很飘渺，随时都可以乘风而去一般。

“只是突然感慨一下”恨兮笑了笑“难得深沉一些，你也一同欣赏了吧。”

履薄无奈的笑了笑：“但是这些话都是谁说的呢？”履薄可不认为这样的话是恨兮原创的。

“佛说的。”恨兮朝履薄眨了眨眼睛。

“佛？”履薄愣了愣，从头脑里面思索了半天，依旧不记得他有看过关于佛的什么东西。

见履薄如此的茫然，恨兮拍了拍头，她怎么就忘记了，佛教没有这么早传入的。

“是我认识的一个人讲的。”恨兮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佛祖啊，可要原谅我哦，恨兮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她只是想劝诫履薄想的开一些，提前为履薄注射一剂预防针。

“恨兮认识的还真是特别的人，哪天也引荐我见见吧。”履薄也抬头仰望着天空，伸手揽住了恨兮的肩膀，为恨兮挡去了很多的风寒。

履薄的动作很是体贴，让恨兮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她偏头望着履薄俊逸的脸，轻喃道：“履薄，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死了便什么都没有。”

恨兮知道她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很奇怪，可是，她却忍不住想说。

“恩。”履薄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着头，今天的恨兮他也感觉到不同寻常，他的手搂着恨兮的肩更加紧了一些。

两人相依偎着回到了寝殿，恨兮为履薄脱去了外面的衣衫，去掉了最外层的寒冷，便暖和了一些。

“来，喝些热茶暖一暖。”恨兮抬手为履薄倒了一壶热茶。

“你也喝一些吧，免得染了风寒。”履薄接过恨兮的茶杯，又伸出手提起茶壶，为恨兮倒了一杯，两人各自端着一杯茶，品了起来。

喝完热茶，恨兮起身站在履薄的身后，为履薄揉起肩来。

“怎么样？”恨兮在肩上锤锤打打，动作娴熟利落。

“禀国侯，斗班有事求见。”外面响起了侍从的声音，覆盖了恨兮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