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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还情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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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姬慢悠悠的开了口:“这个辛肃,正是柳姐姐心心念念的辛公子。你说出了这等事,柳姐姐会怎么做?”

这才是当务之急。

初紫道:“哼,我还巴不得柳姬去报仇呢。她要是有本事把小千岁给杀了,还省得央姐这般辛苦了!这人连小千岁的床都爬不上,这辛公子呢也是死定了,以柳姬这性子,怕是要进尼姑庵了!”

央姬心内一寒。她一直刻意把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和不问世事的小千岁区别开来。

事实上,九千岁的事就是小千岁的事!

****

酉时。

晚霞红透天边。一个衣袂生风的白色身影缓缓而来。

仿若,踏着霞光而来。

央姬念及昨夜的酒醉,殊璃脆玉的脸颊绯红一片,垂首不敢望眼前这人。

却容不得她不望。

宫容把托盘搁在几案上,清冷道:“喝了这药,头便不疼了,央姑娘且用,再过会药便凉了。”

央姬捧起白瓷碗,刚刚好的温热从手心熨帖入五脏肺腑。

黑乎乎的汤药一入口,苦涩也转为甜蜜。

央姬饮了一大口,莞尔一笑道:“千岁怎地自个来了,让下人送来便是,劳千岁百忙之中亲自过来,央儿委实……”

话还未尽,宫容道:“我瞧央姑娘这意思倒像是欲擒故纵得了便宜还卖乖!”

央姬偷偷的从眼角瞥了一下宫容的表情,见他从容平淡不像生气,也稍定了心。

顺杆打蛇的道理央姬岂会不懂?央姬道:“千岁当真是不解风情的紧。”

“此话何解?”他貌似非常好学。

央姬心虚,“央儿这是实实在在的反话,非是得了便宜卖乖,而是嫌这便宜来的太晚,千岁以为此解如何?”

“倒是有趣,女子最擅心口不一,宫容自愧不如。”

央姬眸子一瞪,娇娇俏俏的甚是可爱,“千岁这是一竿子打死了,这女子风情到了千岁口中,反倒是心口不一了!”

这便宜来的是晚,这人也来的晚,偏生就让她欢喜不已。

宫容作无奈状:“若不是今个下人都忙不过来,我也就不用亲自过来了。”

言下之意,给你便宜就不错了,再得寸进尺以后连便宜都崩想了!

宫容有盾,央姬有矛。

央姬眸子一转,又饮了几口,这碗苦药便落入腹中。

央姬朝他扬了扬空空的一滴不剩的碗底,笑道:“今个下人都忙不过来,这药是千岁亲手煎的?”

究竟是谁入了谁的套?宫容叫苦不迭,面色也牵强起来。

宫容不再言语,负手走在春茶梅中。

央姬紧随其后。静谧中茶梅芬芳,怡人心旷。

大概是一炷香后,央姬只觉宿醉后的头疼倒是不复,就是头有些晕乎乎的,用手掌拍了拍脑袋。

宫容道:“药里有安神之效,央姑娘且回去歇着吧。”

央姬自是不情愿:“千岁也一道吗?”

宫容道:“我还有事。”

央姬唇角微翘:“千岁这是百忙之中还为央儿煎药送过来……”

宫容拿她没办法。只得容她跟着。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央姬的心乱如麻在见着宫容后,其实更加心乱如麻。可是她却启齿不得。

央姬犹豫了几回,还是问道:“千岁,今儿张员外送的什么礼,让义父如此震怒?”

初紫是打听到了这场闹剧,却是府里下人嘴严,而来往的官员更是噤口。这究竟是个什么寿礼,立刻成了谜。

宫容不应,反而道:“辛肃曾在乡试中做了一篇文章,叫《淫|妇论》。其中有段这样说的……”

“说什么了?”

“丈夫摸的,叫周公之礼德昌子嗣;外人摸的,叫淫|乱之耻。妇人不外乎是被丈夫摸还是外人摸,同样是被摸,摸的人不同,这礼义廉耻可就差之千里。倘若不加以区分,这世间女子还不都去做淫|妇了!”

宫容负手而立,语调摸不透一丝端倪。

央姬浑身一颤。

宫容道:“辛肃的意思很简单,这朝廷不是名正言顺的,若是效忠了,他们与这贪欢享乐的妇人何异?”

央姬艰涩道:“央儿出身姬门,见识浅薄。央儿不懂朝政,只知道时下国泰民安,百姓过的好便是极好。央儿不懂文人的气节,左右这些也不得当饭吃……”

宫容伸出玉白的手指,抚上她的酥胸,喃喃道:“央姑娘,这摸的人不同,被摸的感觉亦不同。这贞洁烈妇只有一条死胡同,这识时务的有多条路……”

“若让央姑娘从中择一,央姑娘会择哪条路?”

 第19章 身份隐患

“央姑娘,这摸的人不同,被摸的感觉亦不同。这贞洁烈妇只有一条死胡同,这识时务的有多条路……”

“若让央姑娘从中择一,央姑娘会择哪条路?”

宫容抽回附在她酥胸上的右手,在袖子里攥成拳。

宫容侧身面对她,白瓷侧脸上霞光浓墨重彩。没有波动的悬珠明眸是霞光也浸染不得的冷清。

宫容在等着她说。

她有些眩晕,觉得咫尺之间的薄唇仿若在等着她来亲。

她定了定神,回道:“央儿所见倒是不同,这识时务亦分此一时和彼一时。时下,攀附义父之人为识时务,殊不知十年以后或许便成了不识时务。辛肃一行,自恃清高,若是所托之人得了势,那攀的便是彼一时的时务。”

宫容似笑非笑:“央姑娘果真伶牙俐齿。这文人的气节到了央姑娘嘴里,倒像是在立牌坊了。”

央姬见他脸色如常,侃侃而谈:“央儿见识短,千岁觉得入耳便听听。央儿在姬门见识到百官丑态,甚感世风日下。殊不知若是追溯前朝,何尝不是如此?时下百姓安居,是谁执掌大局,又有何区别?”

央姬这番话倒像是表忠心了,宫容有些玩味,央姬继续道:“而我所了解的辛肃,不养高堂,不荫子嗣,家尚不齐,何谈为民治国?”

汤药里面的安眠之效阵袭而来,央姬有些疲惫的席地而坐在草地上。

宫容也随之坐了下来,这才回了央姬先前的问题:“这张员外呈的礼,正是太监最缺的那玩意,少说也割了近百个畜生,摆了满满一盒……”

难怪!

难怪!

央姬脸色煞白,很自然的往宫容身上蹭了蹭。

宫容揉了下她粉嫩的面颊,摘掉落在发髻上的茶梅瓣儿。

宫容道:“央姑娘这是在担心我?担心义父?义父已经习惯这太监命了。”

宫容又道:“自古不乏宦臣当政的前事,最后却也无善终的道理。这此一时的时务,非彼一时的时务,央姑娘既是通透之人,也好给自个谋个好出路。”

话里话外,都是劝诫她惜命。

央姬莞尔一笑,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将起来。

央姬随手一勾,勾了个门楼,轻声道:“每个人都想进了这门楼,偏生这楼设的矮,须弯腰才行。央儿倒是觉得义父取识时务者入仕是无错的,这文人有才,只需弯个腰便能得了功名为百姓造福。管这天下是谁的作甚,总归百姓是百姓。民生疾苦,与自个的气节比将起来,孰轻孰重?”

宫容更加玩味:“央姑娘这是表忠心吗?义父若是听着这奉承话,想必晦气尽消。”

央姬浅笑,月水清眸坚定不移,“千岁,央儿一介妇人。只知道过了这门楼便是千岁。央儿没有气节,拐不进死胡同,也不通时务,只知道有个千岁便行了。”

“这楼低了,央儿就弯腰过去,楼再低了,央儿就爬过去……”

“千岁莫想撵走央儿,想都崩想……”

“都说女子要矜持,央儿就一个厚脸皮儿的,赖定千岁了……”

央姬说的自然,眼皮也开始往下垂了,宫容托着她的脑袋,让她轻轻的倚靠着自己。

央姬闻着宫容身上的气息,只觉安心惬意。

央姬伸出手臂,无力的抱上他。

央姬猫儿般的喵呜:“千岁,一个月亲一次,一天抱一次,可好?”

****

翌日。

夜间春雨悄然而至。

身着千草绿的对襟绡纱新衣,底下烟绿色水纹凌波裙裾拖曳于地,垂云髻上插着青碧色翡翠双面花卉小簪,柳腰高束,娉娉婷婷。柳姬拎着裙裾匆匆向央姬的院子走来。

院中的春茶梅一夜被打残了些许,一层晶莹的雨粒儿覆在茶梅的娇容和柳姬的垂云髻上。

柳姬无心赏景,裙裾上是星星点点的泥渍。

屋内。

初紫给柳姬奉了茶,央姬昨日一夜好梦,才刚起来还未洗漱。

柳叶眉蹙的很,唇色发白,柳姬道:“都这个时候了,央妹妹觉得姐姐喝的下去吗?”

央姬淡然应道:“柳姐姐,姬门缠足练舞十载,这样的苦处,妹妹也未见姐姐食不下咽过。如今,这雨打了一夜,姐姐怕是听了一夜看了一夜想了一夜,还未想明白吗?”

柳姬清泪两行,抽出帕子抹眼泪,“姐姐我,我怎么想的明白呢?”

央姬叹息:“那姐姐自个回去好生想想吧,等想明白了再来找妹妹。”

柳姬痛心:“妹妹好生无情!”

央姬眉头微蹙:“姐姐何出此言?”

柳姬敛了敛神,为着辛肃,她一定要打赢这场仗。

柳姬道:“眼下辛公子关押在大牢生死未卜,眼下只有妹妹能救辛公子了!妹妹怎能如此无情?”

央姬痛斥:“姐姐言语好生荒唐!辛公子于我无恩,我亦对他不薄,我自身难保,何以他顾?”

央姬恨铁不成钢:“姐姐好生想想!姐姐一腔真情,辛公子何曾怜惜过?辛公子家有高堂妻子,不事奉养,姐姐那么点月银都搭了进去,换来什么?换来辛公子流连烟花之地自恃清高……如今辛公子犯了这事,他自个不顾惜自个的命,怨得了别人吗?”

柳姬诺诺垂泪。

央姬一刀又一刀的割过去:“姐姐接济辛公子,我何尝不是倾囊而助?不止是我,丽姐姐也搭了不少月银进去吧。姑且不说姬女不得为妾,辛公子怜过姐姐吗?”

柳姬拭干眼泪,“央妹妹,辛公子姐姐是救定了,那些知音相投不是假的,姐姐我怎能眼睁睁的看辛公子步入死路?”

央姬摇头叹息:“姐姐,你要知道辛公子犯了什么事儿,便知辛公子还救不救得了了!”

柳姬摇头不信:“辛公子能犯什么事,定是被人陷害!”

央姬缓缓道:“辛公子换了张员外的寿礼,寿礼里面全是……”

“全是什么?”

央姬只觉悲哀浇顶,涩的不行,“百来个禽畜的肾囊和阳锋。姐姐你说,送一个太监这些过寿,这是君子之道吗!”

柳姬站了起身,往后一退。

柳姬喃喃:“这么说辛公子是死定了?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他死。央妹妹算我求你,如今小千岁盛宠你,你去求求小千岁……”

“柳姐姐,你且回去罢,我不会去做的。”

央姬坚决。

柳姬只得使出杀手锏。面色一凛。

柳姬冷峭道:“央妹妹今儿,是想救也得救,不想救也得救!”

央姬拂袖拍案,“姐姐打算如何逼我?”

柳姬芙蓉面一片狰狞扭曲,“央妹妹,辛公子你若不救,就别怪姐姐我手下无情!”

“我还真就不救了!”央姬不为所动。

柳姬冷哼:“央妹妹,或许姐姐我该称你一声:陆央!陆家大小姐,陆忠之女。你说九千岁若是知道你的身份,会留你一命吗?”

央姬心寒入百丈冰下。

央姬面色不显,反倒云淡风轻的笑道:“柳姐姐何出此言?无凭无据,可就是污蔑之罪哦……”

柳姬姿态泰然:“姬门十五年,无凭无据,本姬会信口雌黄吗?”

“那妹妹倒要洗耳恭听了!”

柳姬勾唇邪魅一笑:“陆央,你可记得之前赠了一块随身玉佩接济辛公子,那块玉佩辛公子再熟识不过,是陆忠的物什。陆央,辛公子可是你父亲的得意弟子,你为着杀千岁报家仇而来,你与辛公子不谋而合,或许我们该一起合计合计,你觉得呢?”

央姬浑身一颤,当初要不是一时善心,岂会相赠这块玉佩?

玉上只有繁复图腾,看起来颇为名贵,若不是当初辛肃在青楼惹了事端,若不是柳姬苦苦相求……

央姬无力的揉着额头:“姐姐请回吧,妹妹必保辛公子一命。”

****

翌日,春雨不休。

一盏烛火灼灼。身着靛蓝色太监服的储升巍然倚靠在锦座上。

一炷檀香。

一个黑影自黑暗中而出,屹立在储升眼前。

储升慵懒的婆娑着食指赤金嵌红珊瑚碎珠护甲,薄面冠玉,褶皱层层,沟壑狭长。

储升缓缓道:“央姬和镇国将军密谋了什么?”

黑影道:“回九千岁,天罗地网杀千岁。”

储升细长白腻的长指拍上案几,一声钝响。

储升道:“好个央姬!我就不该留她一命!哼,好个镇国将军,当真是布了一个好棋子啊!”

黑影道:“九千岁打算如何做?公子下了命令,央姬碰不得。九千岁当知道,公子要保的人,谁都撼动不得。”

储升的狭长伏犀眼深深的敛起,一把握住青花杯盏,杯盏应声而碎。

储升恨声道:“宫容一向如此!先是君公子这个孽种,如今又出一个央姬。他能护住君公子,我倒要瞧瞧他拿什么护住央姬?”

黑影犹豫:“公子有命……”

“君公子,央姬,都是来取宫容命的!我绝不容,绝不容!”

黑影未再吱声。

就在此时。

敲门声传来。

门外一个婢女道:“九千岁,央姬求见!”

 第20章 他要救她

大宥的春雨总是淅淅沥沥没完没了。

央姬拎着蜜荷色的曳地裙裾,打听到储升在书房里。

央姬向守在房外的婢女颔首,温婉道:“烦请这位姐姐通禀一声,央姬求见九千岁。”

朱红大门吱呀一开,浓郁的檀香味窜了出来。

央姬收回手,双手交叠拢于袖中,手心互掐,才让自己镇静些许,跟着婢女进去。

一炷檀香被窃入的风扭了腰。

婢女退下,门吱呀一声被关起。灼灼的烛火映的储升这张脸晦暗不清。

央姬恭敬福身道:“央姬见过义父。”

半晌。

央姬的手心和脊背冷汗津津。

储升这才淡然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本公公还未自作多情到以为央姬是来孝敬本公公的!”

狭仄的空气为之窒息。

央姬跪下:“央姬确有一事相求。”

“央姬也不掂量掂量,本公公是你有资格来求的吗?你且回到我儿床上好好吹吹枕边风吧,本公公以为这才是识时务者的作风,央姬以为呢?”储升阴阳怪气道,直接下了逐客令。

且不说央姬若吹了枕边风,小千岁会不会应……

便是这枕边风央姬也吹不来的,她怜他、敬他,明知他不问世事,怎舍得让他难为?

两颗心好不容易靠近一点点,怎能又添沟壑?

“义父既然这般说了,央姬不求便是。但是央姬有一进言,义父不妨听听。”央姬既然来了,已然无惧善终与否。

“哼,本公公倒要听听这姬门调|教出来的有多大能耐!”储升眸中厉芒一闪。

央姬抬首,仰望储升,逼迫自个气定神闲,言道:“央姬以为,这帮不识时务的文人,该死!只是这死法……”

“哦?”

央姬狠了狠心,“这帮文人一死,可就坐实了义父祸朝乱政,坐实了耿姓名不正言不顺,可谓是一石二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届时民怨更愤,央姬怎么瞧着都是对义父不利……”

央姬香背湿透。空气一片冷凝。

“哼,杀与不杀,世人不都这般说?这太监不过少了一物,连带着做什么都是祸国殃民!央姬在姬门十五载,本公公倒是觉得央姬算是白待了……”

央姬从储升的面上看不出丝毫端倪。冷汗却压抑不住。

央姬只得道:“央姬不信百无一用的书生敢做出这等事,义父以为呢?”

“哦?这个说法倒是独特。”储升似笑非笑。

“其一:文人受谁指使?义父不妨顺藤摸瓜,届时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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