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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还情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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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遏制的心疼在日盼夜盼的初遇后如倾盆大雨如滔天海浪,收不回也不能收。粉唇都快咬破了,她苦苦压抑着,不敢惊动了他。

圆润小巧的肩头宛如打磨精致的美玉棱角,泄露了她的情绪,微微的抖个不停。胸口起伏不定,浑圆的春光一上一下的颤动。

身后一丈外,宫容负手而立,语脉平和道:“央姑娘分明不愿,何必勉强自己?姑娘艳如桃李,整个大宥男子见了无不蜂逐而至……”

“千岁……”她倔强的启齿,“千岁……央儿背疼……”

她的面上飞上流光溢彩,羞云遮月。似嗔似唤,媚人骨髓。

她又等不到他的回音,自言自语:“央儿慕卿久矣,纵是千岁不为央儿上药,只要千岁抚抚央儿,央儿便不疼了……千岁难道连举手之劳都不愿吗?千岁分明是看不起央儿……”

他喃喃道:“慕卿久矣……不过初识,央姑娘何出此言?”

“千岁这是在怪央儿孟浪么?敢问千岁,百年与一刹孰长孰短?”

“逝者如斯夫,既是逝者,是长是短又如何?”

她面上腾起恼色,她错失了三年,她的千岁,当真是不进油盐的紧,月水清眸闪过慧黠。

“于人世而言,央儿在姬门十五载,不过一刹之短。邂逅千岁,一刹便是百年之广。千岁觉得短,是千岁心里没有央儿,央儿觉得久,自有央儿的道理。千岁若不信,可入央儿的心里探个究竟……”

“央姑娘倒是伶牙俐齿……”

“央儿慕千岁久矣,既慕之当尊之,岂会强求千岁明日救央儿?针刺最毒,央儿不躺上数日都好不了,明日定是死命一条!千岁若是怜央儿,便为央儿上了药,陪央儿说说话……”

“央姑娘这般说了,我若不从倒显得我有负佳人了!这世间女子都是这般贪嗔痴么?宫容自认无福消受……”

月水清眸晕湿一片。背对着他的她岂会发现他的悬珠明眸已是笑意阑珊,点缀着胚滑瓷白的美颜,灿若星辰。

半晌无言,难道他走了?她怯怯的唤了一声:“千岁……”

他衣袂生风的走了过来,随手搬了榆木雕花凳,坐在她的背后,拎了一把热气腾腾的帕子。当帕子烫在她的玉背上,她的心都被烫的滚热滚热,面如朝霞。

随后,沾着药膏的冰冷的手指划上了她光洁的背上。她冷的一颤。面上更红。

他轻轻的在她的背上划了个“央”字,然后细致的抹将起来。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她多想侧脸看他,却又羞恼的垂首不敢。心跳的很欢,伴着他手指的动作不受控制。

擦完药,他起身净了手。“央姑娘好生休养,宫容就不打扰姑娘了,就此告辞。”

他挥袖转身就走,毫无眷念。

灭顶的仓皇。她为他而生,连他都不要她了吗?她转过身,眸子里水光粼粼,如泣如诉:“千岁……”

仿佛真的是情深无量。他有些好笑。“央姑娘还有何事?”

“千岁若救央儿一命,央儿愿一生伺候千岁……”

“央姑娘先前不是说既慕之当尊之不会强求吗?何况,以央姑娘的姿容,应该不乏救美英雄……或许央姑娘可以向裴将求救,我见他倒是个懂怜香惜玉的……”

央姬心内一颤,难道宫容发现了端倪?

重活一世,是她打破了既定的规则,或许她就不该,就不该贪嗔痴恋,只管匍匐在地上求他逼他,像三年前那样,只有那样,他才会留下她吗?

“是央儿无状了。央儿并非要人怜我……”

“那央姑娘又何故这般?”

央儿,央儿只是盼着怜卿罢了。她背过身,不做言语。

他衣袂翩翩的离开。

——

是夜。

初紫回来的时候,又掌了两盏灯,满屋亮堂生辉。这才看清榻上侧躺着的央姬正阖目作沉思状,藕臂支着脑袋,青丝如瀑。

听到动静,央姬眸子微开,言道:“初紫,你回来了,把火盆上再添些炭,屋里冷的紧。”

初紫不悦的嘟起了樱唇,脱口而出:“央姐,我的胳膊都疼死了,遭罪死了,央姐都不问问人家……”

“哦?那我倒要问问,昭姬给你什么苦头吃了?”依然平静温婉的语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初紫道:“迎春和荞秋逼我头顶一盆水,整整站了两个时辰,我的腿要是抖一下就要给我鞭子抽。胳膊都酸死了……央姐怎么能把我丢给那两个丫头?”最后一句分明有质问之意。

她的眸子几不可见的敛了一下。她把初紫丢给昭姬的时候,明确点明“妹妹还指望初紫晚上好生服侍妹妹呢”,就是看在小千岁的面上,昭姬也不会动初紫的。这个不识好歹的初紫……初紫是裴羽用来监视她的内奸……

“初紫觉得与我今日吃的苦比起来,又当如何?”

初紫立刻噤声,转念才道:“央姐身子可好些了?千岁有答应接央姐回府吗?”

她一脸怅然的模样,仰项可怜楚楚的叹息:“初紫你说,陆家灭门了就是灭门了,我就是报了仇,爹能回来吗?兄长能回来吗?我此生,只想嫁给羽哥哥罢了……”

初紫面上闪过焦急,“央姐这是不想报仇了吗?届时央姐报了仇,裴将自会一直等着央姐……”

她压住心里的冰冷,故作起袖擦了眼泪,“瞧我说的,忽然有些害怕罢了……倒让初紫见笑了……”

初紫闻言总是松了口气,继续问道:“千岁有答应接央姐回府吗?”

“千岁对我无意,我美色迷之,也不为所动……眼下我脚伤成这般,明日的金莲舞便是我的死期……”

初紫呐呐:“那该如何是好?”

“初紫你说,明日羽哥哥会救我吗?”

初紫笑的牵强:“裴将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央姐赴死?千岁之事,日后总是有法子的……央姐且放宽心吧!”

——

翌日,上元节。

申时三刻。央姬和四姬打扮好,齐聚一堂。

因着合跳金莲舞,所以她们的装扮一致。水袖红绡羽衣,袒胸束腰。敷粉涂脂,黛黑点唇,额贴花钿。青丝不缚,齐腰如瀑。着弓形尖头三寸金镂鞋。

虽是同样的打扮,却各有千秋。昭姬最媚,昭昭其华,艳冶无双。瑶姬神姿仙骨,不染纤尘,临风瑶池,清丽绝伦。柳姬蒲柳之姿,幽兰之态,不禁风吹,款步姗姗。丽姬浓淡适度,琼林玉树,千娇百媚,美不胜收。央姬如水中央,温婉静美。

年近四十的徐妈妈是从教坊司出来的,吃的是官饭,享五品俸禄,可见庆元帝对姬门的看重。

徐妈妈身量保持年轻女子的纤态,脸上的脂粉恰到好处的遮住了时光的痕迹。因着惧冷,双手拢于袖中,眉宇之间是看透世事的冷清。

徐妈妈的眸光轻飘飘的从她们五人中掠过,慢悠悠的开了口:“你们五位是妈妈我亲自教导,这么多年苛责为多。妈妈我是从你们这年华过来的,经验之谈亦毫无保留的教授给你们。姬女命贱,此生当保命为上,莫仗着姿色,做出蠢事!”

“姬省得。”她们异口同声,垂首静听。

“其一:不得与当家主母争子嗣。一入姬门,子女皆贱,为了下代积积德!”

“其二:获宠不在争,攻心为上。荣宠多久,命便能延多久。”

“其三:官场之事沾不得,风云变幻,朝不保夕,切记明哲保身。”

“其四:富贵荣华之时,勿忘了身份!姬女为贱,‘贱’便是你们的保命符!”

“其五:动情便是催命符。”

“罢了,再过三刻你们便起轿了,妈妈我说了这么多年,今日也不多说了。你们姐妹间叙叙吧。”

徐妈妈转身要走,四姬已经迫不及待的交头接耳起来。

徐妈妈一转身,眉目凌然,最后一句警醒:“切记:出了姬门,再无姐妹,只有敌人,谁都信不得。”

前世因她直接被接到了千岁府,未跳金莲舞,与四姬断了联系,自是不知她们的命运如何。其中,柳姬与她最是交好。昭姬与丽姬交好,瑶姬总是不问世事的模样。

五姬中,柳姬是蒲柳之态,姿容纤弱,令人生怜,加上素来喜欢诗词歌赋,若生做男子说是惊采绝艳也不为过。徐妈妈对柳姬却最是恨铁不成钢。

柳姬已经迫不及待的拉她到了一边,从水袖中掏出一纸诗笺。央姬心下叹息,却不得不说:“柳姐姐,妈妈说了,动情便是催命符。我们今晚就要开始被送人的命运,半点不由人的。辛公子虽说是气度不凡,且不说他屡试不中,就是如今你们这身份,也是想都甭想的。”

说罢,央姬看都不看诗笺,便递还给了柳姬。

柳姬芙蓉面上萧瑟冷清,垂首之态更显纤弱,“央妹妹所言我何尝不懂?可是那吟诗作对互诉衷肠的时光可是真真切切的。如今,我只盼着他好,方能心安吧。”

央姬本就心乱如麻,也不知该如何劝慰。见柳姬红了眼眶,忙不迭道:“姐姐莫哭,这再过三刻便要起轿了,湿了妆容可就麻烦了。”

柳姬仰面,让泪水慢慢倒回眼眶。

柳姬感慨道:“自进了姬门,我还能作何奢望?如今我盼着他好,他偏生不好。以公子之才,岂会屡试不中?阉*国,这朝堂之上尽是阉人党羽!其实我倒是巴不得九千岁这阉贼今晚要了我,我便是豁了这条命也要伺机杀了他!”

柳姬一脸愤慨,央姬捂住她的嘴,“姐姐莫要乱说,妈妈方才说过的,姐姐都抛之耳后了吗?”

央姬这句话是打颤着说的,宫容作为九千岁储升的义子,连带着受人诟病……心头更是酸楚难耐……

柳姬愤慨过后便平静了,担忧的望着她:“央妹妹,昨日昭姬欺你之事我都知晓了,你身子好些没?”

她仰项叹息:“面上无碍罢了,走路不成问题……”

柳姬握着她的手,只觉一片冰冷,“妹妹今晚可不能出差错,这可是性命攸关大事……”

千岁,纵是拿命来赌,央儿今晚也要赌一把……

 第5章 致命筹谋

金黄的琉璃飞檐,足有三人才能合抱过来的朱红廊柱盘着精雕细琢的鎏金凤凰,白玉铺地。正面的匾上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教坊司。

五顶嵌珠锈帷的软轿歇下,五名红装宫婢各掀一顶帘帷,五姬款款下轿,垂首作端庄状。

此时已经酉时四刻。初春日头黑的早,殿内明珠通明,丝竹之音不绝于耳,脂香粉味扑面而来,宫婢有序忙碌,分明热闹的紧,却让五姬没来由的寒噤。

年纪稍大的冷面尚仪领着五姬进了一处院子,临走时吩咐道:“五姬且歇着便是,有事尽管使唤,戌时二刻会有人安排五姬前往永宁殿。宫里不比姬门,五姬安分待着,可别乱走,小心项上这颗漂亮的脑袋!”

教坊司地处皇宫最南处,能进教坊司的都是官宦家的小姐,虽说做的是宫妓,却最易上位成美人妃子,和姬女就是云泥之别。

院子倒是雅致,就是感觉阴风阵阵,初紫轻轻的扯了扯央姬的袖子,对她使了个脸色。此时的四姬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命运各怀心思,也没功夫顾着旁人。央姬随初紫走到回廊处。

初紫道:“央姐,裴将要见你,有话要与你说。”

央姬自见了宫容后心思已定,自然排斥再见裴羽,却故作姿态道:“眼下可是在宫里,稍有点差错可是项上脑袋,你这是活腻了吗?”顺势葱指点了下初紫的额头,仿若嗔怪。

初紫道:“央姐且放心,裴将都安排好了,央姐且跟我来便是,时间不由人,我们快些。”

央姬仍是踟蹰:“你这丫头总是冒冒失失的,可别唬我!”

初紫水灵灵的杏眸闪过焦虑:“毓秀宫与教坊司最近,且一路荒僻,加上今日可是上元节,没人会留查到。裴将就在毓秀宫等着央姐。”

初紫手拎着央姬红绡羽衣的裙摆,两人行色匆匆的沿着荒僻的彩石路走去。

好巧不巧。

就在转过黄色闱墙,眼看就要撞上一人,只听一声阴阳怪气的尖门厉喝:“放肆!冲撞了九千岁,还要不要脑袋了?”

九千岁储升?

央姬浑身发抖,垂首立着。初紫早就吓傻了,哪还知道言语?

前世的央姬一直在小千岁府上,与这位传言洪流猛兽的九千岁不曾打过照面。祸乱朝纲大权在握党羽绵广,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除了传言,前世央姬从小千岁口中听到的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小千岁只说过一次:“九千岁?别说活不到千岁,就是活到千岁还不是阉人一个?”

依稀小千岁话里话外都是顾影自怜之意。

人就是这么奇怪,以前恨不得扒皮吃骨喝血的仇人,如今却是心念之人的义父。恐惧反而慢慢的退却。

央姬回道:“姬女冒犯了九千岁,委实该死,还望九千岁开恩。”

“姬女?抬起头来……”话里并没有阴阳怪气的味道,反而如同激流沉淀的闲适冷清。

央姬抬起头来,两寸长的食指赤金嵌红珊瑚碎珠护甲撩上了她的下颚。

眼前的九千岁四十来岁的模样,身七尺,蜂腰削背,面薄冠玉,卧蚕眉长,伏犀阑珊,身着靛青色的太监服,却腰杆笔直,倒有那么些纤弱仙骨的味道,据说庆元帝对九千岁的宠爱远胜妃嫔。

央姬手心冷汗一片,却道:“九千岁,姬女名央,与丫鬟迷了路,又怕耽搁了戌时的金莲舞,这才慌了神不巧冲撞了九千岁……不知九千岁能否告知教坊司该怎么走,姬女感激不尽……”

央姬这番话里尽是巧意,金莲舞作为上元节的压轴,颇受庆元帝的看重,九千岁怎么地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惩罚她。

果然,九千岁撤开了护甲,冷淡的指了条路:“走过这条廊子,便是了。”

然后九千岁便施施然的离开了。央姬松了口气。待九千岁走远,才开始向毓秀宫走去。

空无一人的甬道上,九千岁拍了下手,一个蒙面的黑影跪在了九千岁的脚下。

九千岁吩咐道:“去毓秀宫盯紧央姬和镇国将军,记住要一字不漏的给本千岁汇报。还有,若是打草惊蛇了,就给本千岁提头来见。”

——

越是接近毓秀宫,阴气越重。

央姬道:“这是什么地儿?怎么这般冷僻?”

初紫才回过神来,回道:“毓秀宫早就荒了,这可不是冷宫,据说这是前太子妃宫。前太子妃冠绝大宥,能歌善舞,据说这金莲舞便是由她花了三年编排的。”

“前太子妃?”

初紫左顾右盼了一下,在央姬耳边道:“央姐可知这大宥本不姓耿?大宥本该是齐家的,前太子金戈铁马一统大宥却没命称帝,所以便落到了陛下手上。陛下可是最忌讳这点,前有文人作诗暗喻,由此诛杀了一批文人……”

“那这前太子妃宫怎么还留着?”

“估摸着陛下早就忘了这桩吧,谁晓得呢。央姐快些,就要到了。”

路旁荒草凄凄,粉墙黛瓦被岁月侵蚀成斑驳暗淡。七尺有余的裴羽负手屹立,下巴微抬,面向天际,看不出情绪。

“羽哥哥……”央姬佯作欢喜的拎着羽衣翩飞过来。

裴羽面上的凝重散去,迎着她含情脉脉的眼神,温柔道:“央儿,身子可好些了?”

眸子里月水摇摇:“羽哥哥,央儿好怕,若是金莲舞有了差池,央儿怕是没命回了……”

裴羽虎目深邃,仿若深情,叹道:“昨日一计未料居然没有得手,央儿切记,今晚的金莲舞绝对不能有丝毫差池……”

“央儿听羽哥哥的……可是央儿好怕,若是送给了别人,央儿不仅报不了仇,连带着清白也没了,日后还怎么同羽哥哥在一起?”她仰项眨了下眸子,才让泪水倒回。

裴羽拍了拍她的肩头:“不管央儿变成什么样,我都等着央儿……灭门之仇不得不报……我已经有了法子,确保央儿今晚会万无一失的送给小千岁……”

“还有法子吗?昨日央儿美色迷之,小千岁却不为所动……”

“央儿昨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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