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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竹幽梅,香自作媒-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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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终于可以吃顿安乐的午餐了，李洛满意地步出火凤大小姐的闺房。
苏仪在谢尘寺拜过母亲后，已是日中时分。应寺内主持的邀请，她又和姨母、小晓在寺内吃了斋饭。斋饭过后，小晓困极而睡在寺内客房里，姨母则意犹未尽地继续和主持谈经论道。苏仪不想打扰她们，于是自己一个人走到寺内的后院里散散心。
“仪表妹？”就在苏仪惬意地享受后院的清净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仪诧异往声音来源处看去，“阎表兄？”
“仪表妹，原来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阎禹高兴地向苏仪走过来。
“今天早上和姨母来的，因为要拜祭我娘。表兄也是来上香吗，表嫂怎么没有一起来呢？”苏仪落落大方地问。
阎禹一下子脸红得像辣椒，讷讷不敢言。“你表嫂，她、她不知道我来这里。有人送信给我，叫我独自来这里见一个故人，我没想到会是、会是表妹你。”
看着阎表兄羞愧得都不敢抬头看自己，苏仪开始可怜起他来，“表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不用觉得愧对于我。也许，过去你之所以与我订亲，并不是出于真心，只是为了不违背我爹的意愿罢了，我和爹当初不应该勉强你的。现在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真心想要的妻子，我诚心为你高兴。”
“不，表妹，我对你是真心的。”阎禹急急分辨，“只是，我过怕了穷日子，我想要升官发财，想要光大门楣，想要扬名立万……可惜，以前在梅涧的时候，我从没想过，为了做到这些，我必须要放弃你！”阎禹脸上露出明显的痛苦之色。
“表兄，你既已作出选择，就应该享受你现今得到的一切。而且，我已经把曾经对你的感情放下了，所以你也无须愧疚。”
“表妹，你再等我几年好不好？等我真正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我肯定就可以脱离相国的控制，娶自己真正想娶的女子！”阎禹眼里放射出狂野的光芒。
听到这样的话，苏仪震惊极了，“表兄，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你那样做的话，不就辜负了表嫂么！我不会再等你的……”
“表妹，你还不肯原谅我对不对？我发誓，我这次说的是真的，总有一天我一定可以迎娶你！”
“不，表兄，你不用发誓。不是我不肯原谅你，而是我确实已经把你放开了。我对你的感情，已经随着一只只纸船飘到了远方、消逝在水底，再也回不来了……”苏仪难免感伤地想起以前折船、绣诗的苦涩情怀。
“什么纸船？怎么会回不来呢！表妹，你回梅涧等我，最多五年，不三年，三年后我一定可以回去娶你！”
“算了，表兄，过去了的确实一去不复返了，你不应该太过执著。”苏仪努力想开导表兄，不再感觉自己才是受到伤害的那一个。
“表妹，你知道为什么我跟别人成亲了，却没把我家那只传媳之宝蓝田玉镯送给她，而是一直让你收着吗？”阎禹激动地逼近苏仪，“就是因为，在我心里，我一直认定，只有表妹你才是我阎禹的真正妻子啊。”
看到表兄难以控制的癫狂，苏仪惊惧地后退了一步，然后赶紧掏出怀里的一个小袋子递给他，“这就是你的那个镯子，我来京城就是想要把它退还给你的。表哥也把当初我给你的‘伊人’玉玦还回来吧。”
阎禹却看也不看那个袋子，“不，表妹，蓝田玉镯是属于你的，因为，你才是属于我阎禹的妻子啊！”阎禹一把抱住目瞪口呆的苏仪。
“坏蛋，放开我仪表姐！”就在此时，一个小孩像头小狮子般勇猛地撞到阎禹身上，使阎禹猛然打了个踉跄，不得不放开苏仪。
小孩趁机把苏仪远远拉开，急迫地催促：“仪表姐，我们快离开那个大坏蛋！”
“不，还不能走。”苏仪深呼了口气，平缓慌乱的心跳，然后上前把装镯子的袋子一把塞到阎禹怀里，坚决地说，“表兄，你把我的玉玦还回来，我们好聚好散。要是闹翻了脸，只怕以后连亲戚都没得做了！”这样激烈的言辞还是第一次出自苏仪的口，可见她确实被刚才阎禹的粗暴给彻底惹恼了。
“表妹，”阎禹还不死心，“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呢？”
苏仪难以相信，表兄居然这么厚颜无耻！
“把苏小姐的东西拿出来！”倏忽之间，情势斗转。
阎禹明显感觉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口剑的寒气，只能战战兢兢地把一块玉玦交给苏仪。
“现在马上消失！”
察觉到剑已移开自己的脖子，阎禹像丧家之犬般狼狈地逃走了，甚至不敢最后回头看一下心爱的表妹。
“席大嫂，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苏仪惊喜地看着收剑入匣的大嫂。
“嘿嘿，苏小姐，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尽快让你恢复自由之身啊，好让你能快点去见我们家主子的老爷子。不知道苏小姐什么时候方便呢？”
竟然又是为了这个事！苏仪哭笑不得，“好，大嫂，你去安排吧，我今后几天都有时间。”
“那就一言为定了！小姐等我的消息，我一定尽快把你带进李家大门！”席大嫂嗖的一声消失了，空中隐约传来她爽朗的笑声。
“仪表姐，那才那个大嫂说什么呀，我怎么没听明白？”小晓难得地谦虚起来。
“哦，没什么，只是请我去拜访一位老伯伯罢了。我们回寺里去吧。”苏仪心情轻松地牵起表弟的手往回走，感谢席大嫂，居然让自己这么快就把心头的大事解决掉！
“不知道去见李伯伯时带点什么礼物好呢？”苏仪摩挲着手里的玉玦，开始头痛起这个问题来。
第16章 忙里却偷闲，为逗佳人笑
上午因为火凤的不配合而无法作画的李洛，下午终于把火大小姐的画完成了，感谢金蝶、木鹂、水燕、土莺在一旁的协助，让火凤可以不动如山地坐上一刻钟！
晚上子夜过后，李洛故技重施，又成功地离开香梦阁，来到梦归来客栈的房间里。
刚打开门，李洛就察觉到有人躲在自己的房子里。“不知是哪位朋友光临寒舍？”站在门口，李洛声音毫无起伏地问。
“主子！”屋里的人迅速把灯点燃。
“乌师傅，你怎么亲自来了？”李洛惊异。
“主子，我当然要来了，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在此身涉险境。而且苏老先生已经查明‘墨露’和‘银沙’的来源，秦御医也已经出发上京指导宫廷御医们赶制‘墨露’的解药，我留在溪涧已经没什么用途了。”
“苏老先生查到些什么资料？”
“‘墨露’和‘银沙’虽不是我们中原人研制出来的药，但其最重要的制作材料却只能从中原取得。‘墨露’主要由‘恨雨草’的黑色汁液制成。而恨雨草，只有在年降雨量几乎为零的无云戈壁上才能找到。”
“苏老先生有没说无云戈壁在什么地方？”
“就在沙浪城北部的沙漠里。”
“那‘银沙’呢？”李洛满怀希望地继续问。
“‘银沙’并不是沙，而是指江南水乡的荷塘里，每逢雨过天晴时候，荷叶上残留下的一颗颗水珠。水珠与阳光相互挑逗，看起来就像是一颗颗银白的沙子。‘银沙’就是用荷叶上的水珠把几种药末混和在一起制成的。”乌师傅只字不漏地把苏老先生之前说的话背了出来。
“这倒挺神奇的。那苏老先生知道‘银沙’具体还要用哪些药材才能制出来吗？”
“知道，但不清楚各种药材的分量。不过秦御医通过研究我的血液和做大量的实验，不仅把药材分量摸清楚了，还明确了制作的工序。”
“这就再好不过了，以后就算苍汗还想来个投毒计划，我们也无需忌惮。”李洛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
“对了，主子，这里有你的一封信，我进房时就看到它在桌子上。”乌达把信递给主子。
李洛把信展开，原来是席家夫妇寄来的，信里简单交代了苏仪入住左都御史府以及与阎禹会面之事。
“苏姑娘这么快就去见了阎禹？！”李洛沉默地把信收入怀中，半晌后才突然神情愉快地开口：“乌师傅，你的易容术不是很厉害吗，你就扮成我的样子到香梦阁去做一回画仙‘水边流客’吧！”
乌达不解地看着主子。
“我要去一趟京城，跟父皇、皇兄们具体商量一下该怎么样把苍汗带领的叛乱分子彻底剿灭，单单写信是没办法解释清楚这边的情况的。”这一番半假半真的话，李洛说得面不改色。其实他是因为看到刚才的信，知道苏仪去见了阎禹，料想她肯定知道阎禹确实背叛了婚约，担心她会因此而异常难过和哀伤……所以，他得去看看她！当然，也可以顺便和父兄商量一下平乱策略嘛。
乌达对主子的说辞毫不起疑，所以他二话不说就接受任务，“请主子明示！”
李洛简略地教他怎么混进香梦阁顶楼的房间——花钱买路，怎么防止被五位当家发现是冒牌货——“本画仙今天累了，暂不作画，要么叫几个楼下的美人儿上来玩玩，要么就让我睡大觉吧……”
然后李洛就像一阵风般溜出了房间，留下乌达在那里一条条背诵到香梦阁后要注意的问题。
这天一大早，苏仪打开门，居然发现门上钉着一小张字条。打开一看，原来是席大嫂送来的。收起字条，她步履匆匆地去客厅找姨母。
“仪儿，快过来坐吧，早饭刚准备好。”钟母一看到最合自己意的准儿媳，就笑得好生欢喜。
“姨母，我今天不能陪您吃早饭了，我得去见一个朋友。”苏仪抱歉地说。
“你这么快就在京城交到朋友了？！请那位朋友到我们家来不好么？”钟母有点不好的预感。
“不，姨母，我必须要亲自去看那位朋友，请姨母见谅。”苏仪恳求地看向姨母。
“好，好，你去吧。不过一定要记得回来哦。”钟母很是紧张这快要到手的媳妇会被别人抢走。
“姨母不用担心，我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苏仪提起裙裾，快步向门外走去。
“仪表姐，你去哪里，等等我啊！”一个小男子汉耍起刚学会的功夫，几个筋斗就翻到了表姐跟前。
看到这样卖力耍宝的可爱表弟，苏仪不加犹豫就牵着他一块出门。
一出门，苏仪就看到候在门外的席大嫂，“席大嫂，李公子真的到京城来了？”
“那是当然，我就说等主子想念小姐了，自然会设法来看你的！”席大嫂兴高采烈。
“席大嫂……”苏仪俏脸飞红，“不可再说这样的话了，李公子应该是有事才赶回京城的，怎么可能会是专程来看我呢。”
“等你见了主子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大嫂乐呵呵地，转而对小晓道：“小鬼，你又跟来干什么？”
“仪表姐是我的，她去哪我就去哪儿！”小晓摆出一副酷脸。
“什么！你这小鬼头居然敢抢我们李家的人，还真是色胆包天！”大嫂虽然把话说得很重，可脸上却仍是乐呵呵的，显见她也是喜欢上这小鬼头了。
“我才没抢呢，是仪表姐自己说喜欢我的！”小鬼有理有据。
“仪小姐更喜欢我家主子！”大嫂不甘示弱。
“仪表姐最喜欢我！”
就这样，席大嫂和小晓一路吵到了疏影居。苏仪由着他们争来辩去，只在心里不断揣测李公子突然到京城来的原因。
“嘘，主子刚睡着。”席大哥突然出现在疏影居的门口，阻止还在唇枪舌剑的一大一小。
“苏小姐，请随我来。”席大哥向苏仪作“请”状。
苏仪点点头，然后对一脸不依的表弟说：“小晓，刚才你跟大嫂斗嘴好像斗输了哦。现在你给大嫂表演表演刚学的武功，看大嫂能不能比得上你。”
“来吧，小鬼，这次我肯定又能赢你！”大嫂积极地配合。
“哼，等比过再说！”小晓几个漂亮的筋斗就翻到了院子的空地上，蓄势待发地准备跟席大嫂比个高低。
苏仪浅笑着跟席大哥往屋子里走去。
轻轻推开一扇门进去，看到主子还在沉睡，席远低声开口：“苏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主子昨晚连夜从沙浪城赶回来，可能太累了，所以在等小姐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没关系，我就在这等他醒来就行了，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事。”苏仪无所谓地笑笑。
“好，那等会我让内人给小姐和主子送早饭过来。”席远谦恭地退下。
看着和衣而睡的李洛，苏仪突然觉得一阵心疼，李公子肯定是非常辛苦，不然怎么外衣没脱、靴子也没除就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把李洛的靴子脱掉，然后拿床尾的被子给他盖上。
做完这些后，她就打算出去拿盆热水来给他擦擦风尘仆仆的脸。哪知刚转身想走，就被适时醒转的李洛扯住裙角，“娘子？”
李洛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含糊地喊出了心中日思夜想的人儿。
苏仪一下子被那声充满思念的“娘子”震住，心中柔情顿生。“李公子，你多睡一会儿。我就在这儿等你，哪儿都不去。”
听到这样熟悉的柔和嗓音，李洛彻底清醒了，他赶紧放开苏仪的裙子，从床上坐起来，“苏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睡糊涂了，所以才……”
苏仪了然地一笑，“只是小事，公子无需道歉。公子不想再休息了吗？”
“不了，我还有事要做，而且今晚还得赶回沙浪城。”李洛穿鞋下床。
苏仪倒杯热茶递给他，“公子突然到京城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李洛接过茶，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苏仪，才把茶一口喝了下去，“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来看看苏姑娘在京城过得怎么样。”
这样的回答，倒出乎苏仪的意料，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只是怔怔地瞧着他。
“哈哈，娘子，你又被为夫的给骗了！”李洛爽笑着双手握起“娘子”的手。
苏仪这下觉得尴尬极了，只说了句“我去看看早饭准备好了没有”，就挣开李洛的掌握，转身奔出了屋子，身后传来的笑声简直让她无地自容。
第17章 蓦然一回首，方知皆天意
“哎哟！”还没跑出几步，苏仪就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
“苏小姐，你怎么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了吗？”席大嫂关切地问。
“席大嫂，真是不好意思……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李公子醒了，我去看看、看看早饭准备好了没。”说到最后，苏仪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我端着的这些就是早饭啊，幸好刚才我动作快，把饭菜都举高了，不然你一头撞过来，还不把东西都撞得七零八落的……当然，饭菜事小，万一撞伤了小姐，主子可绝饶不了我的！”
看着席大嫂说得这样神采飞扬，苏仪的脸色却突然黯淡了下来，“席大嫂，你真的错了，李公子对我，并不像你说的那样。”说完，苏仪径自跑开了，脸上难掩忧伤。
“苏小姐……”席大嫂焦急地喊，“主子到底对苏小姐做什么了，居然让一向脾气温良的她这么激动？唉，他们两个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啊，不然皇上那边没法交代啊；早知如此，真该听老席的，不要那么早就去给皇上汇报他俩的事……”席大嫂捧着装满食物的托盘，一路唏嘘着向主子的房间走去。
“咦，席大嫂，怎么就你一个？苏姑娘呢？”李洛看到居然是席大嫂一个人送饭来，马上发问。
“被你气走了啦。那么好的姑娘，知道你回来，连早饭都没吃就跑来看你，结果却被你给气跑了。”大嫂也不畏惧主子的身份，直接出言讥诮。
“这么严重？”李洛皱眉，“那她现在去哪里了？”
“大概是回左都御史府了吧，她姨父姨母就住那里。”大嫂朝主子明确露出“还不快追”的神情。
李洛迅即飞窜出门，跃上屋顶，希望能看到苏仪大概走到什么地方。
其实苏仪才刚拉着表弟出了疏影居的门，李洛三两下功夫就赶到了他们面前。
“苏姑娘，你别急着走，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生气……”看着
苏仪脸上真切的委屈，李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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