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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嫡女升职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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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明白了,周祺敏倒是镇定了下来,道:“惠妃娘娘,太后问得可是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这般顾左右而言他地攀扯旁人,到底是何居心,是何用意?还是做贼心虚了。”
韩施巧不急也不恼,将袁瑶的从容淡定学了几分,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周才人,本宫本是在好好回太后娘娘的话,是你无缘无故地跳出来和本宫争辩的,完了还给本宫扣做贼心虚的罪名。这到底是本宫做贼心虚,还是才人欲盖弥彰?”
“你……颠倒是非黑白。”周祺敏的怒气顿时又被挑了起来。
看这二人针锋相对,唇枪舌战,好不热闹。
“够了。”太后喝道,冷然看着韩施巧,“别自以为聪明,耍些低劣的小手段,你那几斤几两重,还不够看的。”
韩施巧知道拖延不得了,便道:“嫔妾不敢。”
周祺敏刚要得意,太后的目光便又扫来了,“还有你,哀家面前都敢擅自插嘴,当初进宫时规矩学到那里去了?还是想去慎行司学一回宫规?”
“太后饶命。”周祺敏这才知道怕了,扑通跪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你继续说。”太后命令韩施巧道。
“是,太后。”韩施巧福身应后,这才又道:“嫔妾见周才人这般虐待袁居士一时气不过,便让肖婉侍教了周才人一遍规矩,等她听完进舍里就发现了里头有男人。太后,嫔妾向佛祖起誓,嫔妾是真不知里头还有别人的。”
不是韩施巧推脱干系,而是只要她推脱得越干净,袁瑶和霍榷活下的机会才会越大。
太后冷哼道:“那按你之说,不过是你们撞破了那姓袁的和奸夫的好事而已,与你没有丝毫干系。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把外头二人杖毙了就是了。”
韩施巧心头一窒,面上却不敢露了心思,道:“回太后,虽如此说,可嫔妾在见到霍公子和袁居士时,其中似乎另有隐情。太后仁慈,又素来是以德服人的,倘若真如嫔妾等所撞破的那样,也不怕给她们个心服口服。”
韩施巧这话绵里藏针,无形中逼迫太后见袁瑶和霍榷,这算是把太后给得罪了。
太后自然是光火的,且还听到一个姓霍的。
太皇太后霍氏在世时,太后一直被死死地压制着,那时就算喘口大气都得分几回。
如今太皇太后去了,却又出个镇远侯持有遗诏,让她顾忌甚多,一时不得施展手脚。
对于姓霍的,太后绝无好感,且恨不得将他们一族诛杀了。
只闻太后磨牙凿齿道:“那奸夫姓霍?”
见终于说到关键处了,周祺敏方要代为说明顺便煽风点火,抬头见太后凌人的气势又不敢多嘴了。
太后忽然一掌拍在宝座的扶手上,“哀家倒要看看是霍家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行此等龌龊之事。带他们上来。”
周祺敏没想到太后真要见袁瑶和霍榷,不由得心急了,因她知道袁瑶素来能言善道,在她看来袁瑶的三寸不烂之舌常能将是非黑白颠倒了。
可太后的心思又怎么是周祺敏所能了解的。太后就盼着这奸夫是霍家嫡系,这般一来她便有把柄将镇远府镇压一番了。
押解在外的袁瑶和霍榷本以为在劫难逃了,不想却忽然被松了绑,又被四个内监押送进了一花堂。
袁瑶悄声对霍榷道:“大人,待会请务必全听袁瑶的,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霍榷暗暗点头,此时他早将肠子都悔青了,这一切全因自己的感情用事才酿成了今日的祸事。
进得堂内,便见太后正襟危坐在上,东次间被落下的帷幔遮挡,隐约可见两人在内。
袁瑶和霍榷被内监压制着跪下磕头。
“民女袁瑶,参见太后。”
“臣霍榷,参见太后。”
一听竟然是镇远侯嫡出的次子,她的侄女婿,如今堂堂的吏部郎中,太后顿时心生狂喜,“原来是你。”不由得地放声大笑了,可奇怪的是,在见到袁瑶垂在颈项上的一块玉佩后,太后的笑声断了,就似被人生生地掐断了一般。
“怎么是她?”太后心中暗呼。
太后开始权衡用这事打击霍家与窃取遗诏,孰轻孰重。
虽说利用霍榷能给霍家一个沉重的打击,一舒多年的恶气,顺带着帮皇后清了韩施巧这宿敌。
可这事非同小可,难保镇远侯不会弃卒保车。
想罢,太后心下便有了决定。
“大胆霍榷,竟然敢擅闯南山寺。”太后厉声道。
“臣有罪。”霍榷不敢狡辩。
此时依然被按压在地的袁瑶大喊道:“请太后饶恕霍大人,一切都是民女的过错。霍大人是为了民女,不得已才擅闯南山寺夜会民女。”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亏你说得出口,也不怕臊得慌。”藏在帷幔后的周祺敏终于忍不住了,“堂堂镇远府公子,会为了你这么个从阑珊坊出来的东西而铤而走险,哼。”
阑珊坊出来的?果然便是了。太后再度肯定了。
韩施巧道:“这从阑珊坊出来的能同你周才人竹马青梅,为何就不能得霍公子所爱。”
“你……”周祺敏立时又败下阵来。
太后确认了袁瑶的身份后,话语一时便变了,“既然他对你这般一往情深,甚至不惜冒险闯入南山寺亦要见你,为何你却要入了佛门带发修行?”
只要有些心智的人都能听出来了,事情有转机了。
、40第八回 力挽狂澜(三)
不说周祺敏,就是霍榷和韩施巧都是惊愕不已。
也不过几句话之间;怎么就忽然峰回路转了?
除了袁瑶和太后;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太后的话;民女不但是罪臣之女,还曾被贬为官妓;民女自认配不上大人。”袁瑶甚是自卑道。
“姓袁?”太后想了片刻;“袁胤是你什么人?”
袁瑶回道:“正是家父。”
此时就算霍榷是个傻的,也知道该配合了,他道:“瑶儿;我从不在意这些。”
太后则自以为是地明白十三娘为何要选这人了,只要许以帮他们家昭雪的恩惠,不怕这人不听使唤。
想罢,太后悠悠叹了口气,“当年的案子,哀家是说一千道一万的不信,只可惜……唉。”
太后挥挥手,让压制他们的内监都退开了。
霍榷起身去握住袁瑶的手,“瑶儿你看,太后娘娘也是不信的,袁大人的冤屈的,终有一日会沉冤得雪的。”
袁瑶含泪凝望霍榷,“可在那之前,世人又会如何看你?你家人如何面对世人?你可都为他们设身处地想过?”
这两人将情深意切演绎得淋漓尽致。
太后当是看了出可歌可泣的戏目,拿出丝帕拭了拭眼角,彷佛被感动了,对袁瑶道:“你这孩子,常言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待你这般痴情,你便不要再诸多顾忌了。哀家也不是古板的人,常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今日既然被哀家碰上了你们,哀家就成全了你们。传哀家口谕。”
众人一并跪下,恭听口谕。
“袁胤之女袁氏,品貌出众,温良敦厚,哀家见之甚悦,许以霍榷为妾。有哀家口谕,看有谁敢再闲言碎语半句。”
这大出霍榷和韩施巧的意料,不想会这般弄假成真。
霍榷心情是复杂的,想看韩施巧却是不敢。
韩施巧的心情比他更复杂,心头难免酸涩,但又有为袁瑶今后得以依靠的喜悦。
唯有袁瑶是平静的,这些都在她意料之中。她本就为安□镇远府的棋子,有这等机会太后怎会不利用。
见状,周祺敏不再淡定从帷幔后走了出来,“太后莫要被他们骗了,霍榷思慕的人是惠妃,坊间流传已久,世人皆知的。”
看来周祺敏是非要置他们三人于死地不可了。
这是当然的,在临来出宫前皇上可是给了她某些暗示的。
霍榷淡然道:“谁没年少轻狂时,娘娘已贵为惠妃,臣也娶了妻,如今再回首当年的执着,也不过觉得可笑罢了。”
周祺敏激动道:“一经数年痴心不改的人,你以为凭一句年少轻狂便能抹杀的?”
太后冷眼看着激动的周祺敏。
袁瑶和霍榷交换一默契,袁瑶道:“回周小主的话,说起坊间流传,民女在市井却听到另一传闻,有人说周小主入宫前便心有所属,且到如今还依旧念念不忘,甚至将那人随身之物带在身边。”
这话旁人不甚了解,周祺敏却是知道袁瑶在说什么的。
袁瑶向太后一磕头,“太后大可让人到一草斋去搜,准能找出一条染了几滴墨色的腰封来。”
这不能怪袁瑶赶尽杀绝了,因此时已到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的关键时刻。
“袁瑶,我要杀了你。”周祺敏发疯般扑向袁瑶。
霍榷早有准备,将袁瑶护在身后,任由周祺敏抓挠脚踢。
可看似周祺敏凶狠,其实都被霍榷躲闪开了,并未被伤到多少。
“你们还不拿下她,还等她撒泼到何时?”太后又回头对李尚宫道:“去一草斋搜,然后连人带东西一并送回宫中,让皇帝自己处置。”
“袁瑶我做鬼……呜呜……”周祺敏的嘴被人堵上了。
“是,太后。”李尚宫带着周祺敏退出一花堂。
太后对霍榷道:“这孩子颇为坎坷,是个可人疼的,她今夜暂且在哀家这,哀家为她准备准备,你先回明日再来迎了去。”
霍榷不敢违,和袁瑶一道磕头谢恩,“多谢太后成全。”
一夜担惊受怕的总算是过去了,霍榷要走,袁瑶相送,被李尚宫打趣了,“真是有情有义的一对,但来日方长呢。”
戏要演全套了,袁瑶含羞低下了,霍榷更是将她护在怀里。
李尚宫回了堂里,在太后耳边道:“太后娘娘,您觉得这里头有几成是真的?”
太后得意地抿嘴笑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袁氏救了霍家满门,霍榷以后待她是感恩戴德,绝不疑有他的,这便够了。”
其实都在演戏,也知道对方在演戏,唯独周祺敏没看透,以为众人皆醉她独醒。
李尚宫点头,“十三娘选的人还是有些手段的。”
“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些的,你去给袁氏准备些嫁妆吧。”
“是,太后,奴婢这就去办。”
而此时送霍榷的袁瑶,知道霍榷心中疑问甚多,比如她们有情之事便是漏洞百出的,可太后却偏信了;还有太后迫不及待将袁瑶许他为妾等等。
袁瑶抓紧机会对霍榷道:“大人,有些事袁瑶是有苦难言的,但请大人相信袁瑶,袁瑶绝无害你之心。”
霍榷看着眼前果敢而充满智慧的女子,无由来的信任了,于是点头。
袁瑶又道:“明日大人勿用惊动任何人,做些表面文章就成。”
“为何?”霍榷不解,这可是太后的口谕岂容马虎,且袁瑶为了他和韩施巧不惜名节,他当真想负起这责任的。
袁瑶却道:“太后为何传的是口谕,而非懿旨?是因历来只有赐婚的,那有赐妾的道理;二来太后传口谕而非下懿旨,就是不欲多让人知晓;这三来,袁瑶还是那句话,当年的库银一日未被找到,袁瑶不管为谁的妻妾都是祸及家门的不祥之人。”
“可除了我们侯府,你还能去哪?”其实霍榷想问的是,你还忘不了表弟吗?
袁瑶笑得无所谓道:“天下之大还怕没我这么个小女子的容身之地吗?再说了,不是还要老太太留给我的院子吗。”
送走霍榷,袁瑶回到一花堂,太后依然端坐在堂上,神色已不是方才的做戏的模样了。
袁瑶上前恭恭敬敬跪拜而下,“民女袁瑶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接过李尚宫递来的茶,也未让袁瑶起身,“你做得很好。”
袁瑶不敢抬头,“民女能为太后分忧,三生有幸。”
太后很满意袁瑶的回答,又道:“姮丫头是哀家安在镇远府的明子,而你就是暗棋,查找遗诏你比她更便宜。”
“是。”跪俯在地袁瑶,话回得恭敬卑微,可面上却淡漠如故。
太后也知御人之道在于恩威并施,“好了,你平身吧。只要你办事得力,你们袁家的冤案,哀家不会袖手旁观的。”
袁瑶再度跪拜,“太后之恩如同再造,袁瑶他日定肝脑涂地以报太后恩德。”
“嗯,”天后懒懒地挥挥手,“你下去休息吧。”
“民女,告退。”袁瑶垂首躬背,退出一花堂。
次日,因袁瑶是妾穿不得正红,便换上了桃红洋缎五彩刻丝的百子衣,下配金丝刺绣的比翼齐飞凤仙裙,裙前是富丽堂皇牡丹花样的流苏宫绦,再绾上惊鸿髻,插上嵌绿松石花形的挑心簪,玲珑滴翠的草头虫压鬓簪,累丝双鸾衔珠步摇,两鬓插的是吉祥如意的掩鬓簪,额上是缠枝莲花的绞金链抹额,胸前是缀以流苏长命锁的金璎珞。
这身行头鲜艳、富贵,正合今日喜庆之意。
袁瑶最后将芙蓉色的羽纱披帛绕在两臂,再看看镜中的倒影。
这已是多少年未曾盛装过的人了?袁瑶已经忘了。
此时韩施巧从外进来,见袁瑶顿时喜极而泣,低低唤道:“瑶哥儿,太好了,这才是你该有的。”
“娘娘……”袁瑶略感歉意,韩施巧却掩了她的口,“什么都不用说,你在他身边,比谁都让我放心。”
辞了韩施巧,又跪别了太后,袁瑶携着青素步出南山寺山门。
回头之时,见渡己藏于不远处,双眼微红地看着她们走远。
袁瑶笑着向她挥手道别,却让渡己又潸然泪下,扭头便跑了。
霍榷早便到了,只太后传话说一院子女眷不便他再来拜别了,他便在山门外等候。
今日的霍榷金冠朱缨,绯红的八团金丝缠枝莲的甲衣,缎白的滚彩丝百蝶穿花的箭袖中衣,披着大红的羽缎斗篷,远望还真有几分新郎官的味道。
见袁瑶走出,霍榷倏然愣了神,他从未见过这般的袁瑶。
往日的袁瑶淡雅淑静,如一汪无澜碧水,清静人心。
今日的袁瑶雾鬓风鬟,花开媚脸,身姿纤弱不禁风,分花拂柳惹人怜。
好个略施粉黛貌倾城的俏袁瑶。
李尚宫端来两杯酒走出,“太后谨祝二位终成眷属。”
袁瑶和霍榷接酒杯,同跪谢恩,并交杯同饮。
忽然风起,带着一阵暗香扑面而来,看着只咫尺之遥的袁瑶,霍榷忽然想起两句诗来,“花边雾鬓风鬟满,酒畔云衣浮暗香。”(注:这出自范成大《新作景亭程咏之提刑赋诗次其韵》:“花边雾鬓风鬟满,酒畔云衣月扇香。”可文里大冷天有病才使扇子,便改了。)
别过李尚宫,袁瑶同霍榷一道走向停在山下的马车。
袁瑶说不出的疲惫,可她不愿再留此处,便强作轻盈紧随他的脚步。
可忽然霍榷却停下了,只见他低头看她膝盖处,“你脚可是受伤了?”
袁瑶怔,昨日磕伤的膝盖经一夜的跪地,寒气最是伤人,膝上的伤越发的严重了,只她强作英雄,倒没人看出,就连韩施巧都没察觉,他又是怎样知道的?
“你莫要再动了,我去让人抬肩舆来。”说完,霍榷大步流星地下山去。
蓦然想起在阑珊坊借她汗巾拭泪时是这般,在周家为她缓步时也是这般,他总是心细如发,体贴入微。
、41第九回 不速之客(一)
霍榷鲜衣怒马,身后跟了两辆马车;一路铃铛清脆往东去;直奔城郊。
车里;袁瑶把发髻给散了,只随意挽了个纂儿;拿支压髻簪插上便算了;再将一身的锦衣换了家常衣。
都没来过周老太太的这院子,便寻了路人问。
也不知为何,路人看他们的眼神十分之微妙;也未多说,指了指一条死胡同尽头的一处小门楼,便走了。
只见那小门楼清水脊覆铜瓦,远看是再普通不过的,只不知为何门前围了一圈人,隐隐听到叫骂声。
胡同狭长,马车进不得,袁瑶唯有下车。
霍榷就见袁瑶换了一色半新不旧的衣裙,澹澹色的棉袄,青缎绣海棠的绫棉裙,出得马车来时,青素才给她披了竹叶青的凤纹羽缎大毛斗篷。
没了锦衣,她又恢复了淡雅淑静,藏愚守拙,自安于一小方天地。
袁瑶似乎十分中意海棠,总能在她的衣裙中不经意间找到踪迹,可霍榷不觉得这断肠花是适合她的,非要以花拟之,莲更为贴合。
正所谓“瘦影亭亭不自容,淡香杳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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