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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嫡女升职记-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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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瑶似乎十分中意海棠,总能在她的衣裙中不经意间找到踪迹,可霍榷不觉得这断肠花是适合她的,非要以花拟之,莲更为贴合。
正所谓“瘦影亭亭不自容,淡香杳杳欲谁通?不堪翠减红销际,更在江清月冷中。”
袁瑶将斗篷的兜帽拢了拢,掩住了颜面,这才随霍榷往小巷深处走去。
近了才看清,壮实的田嬷嬷手执一根愣粗的门闩守在小门楼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满脸怒气的和一位不知何处来的妇人在对骂。
那妇人长了一双小眼眯眯,一张大嘴叨叨,再加上咄咄逼人便让人不由得厌恶了。
再看穿着,天灰交领的窄袄,外围半旧短布的布裙,这是市井间再普通不过的妇人装扮了。
袁瑶和霍榷听了半晌终于明白了,到底在争执些什么了。
原来这妇人的公爹老孙头,本是周家雇来看这院子的。
老孙头和老妻就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一家五口人住这院子的倒座,倒也安分。
后来两个女儿出嫁了,找媒婆到了门当户对的范家给儿子说了一房媳妇,老孙头觉得日子这样也算是齐全的了。
自打这范氏进门后,一看公爹守这院子一守便是数十载,也无人问津,便打起了这院子的主意。
反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出赁了出去,得了银子也能补贴了家用。
于是范氏就撺掇起公爹和做木匠的丈夫来,将这院子修整了后便租给那些上京赶考的举子,或是寒窗苦读的士子门,得个几两银子,也够一家子富裕上一年的。
可忽然田嬷嬷和苏嬷嬷就从天而降,拿了房契出来接收了院子。
不说这赚银子了,因中途把租户给赶了,不但要赔银子,连自家都没地方住了。
范氏在住了几月的窝棚后,十分不甘心,便自己跑了趟城里,发现周家已经回乡丁忧去了。范氏这心思一转,也便是说暂时没东家出来为田苏两位嬷嬷作证这院子的房契的来历是否正当了。
而此时,买进县丞家当丫鬟的闺女传来好消息了,给老县丞生了一个老来子,立时从通房成了姨娘。
范氏觉得立马找到了靠山,去看女儿时把院子的事一说,她女儿这边就明白了,晚上枕头风就吹上了。
得了老县丞的话,范氏觉得底气足了,带着三姑六婆就找上门来了。
此时范氏正在振臂高呼,义愤填膺的,“各位街坊邻居们,我家公公在这院子住了数十年,勤勤恳恳老实本分,乡里乡亲都是知道的。东家见我家公公这数十年来看护着院子没功劳也是有苦劳,就曾经说过有意把这院子给了我们老孙家,权当犒劳这些的年的辛苦了。”
跟着范氏来的几个三姑六婆连声附和,“那是,东家那是个体恤下人的,这话我也听说了的。”
其实这小院的来历,袁瑶都不清楚的。
这原是周老太太娘家的地方,可老太太父母膝下就她一个女儿,等两老过世了,这院子和一干子东西就都留给了周老太太。
老太太在世时,这些东西不说周广博没权利处置这院子,就是周老太爷在世也不能够。
“呸。”田嬷嬷用力啐了范氏一口,“放你娘的屁。也不撒泡照照,老娘在老太太跟前差的时候,你们家都不知道在那个犄角尬尴里呢,还东家赏了你们这院子。”
一直在田嬷嬷后头的苏嬷嬷也啐了口,“老太太连你们是个卵都不知道。”
被人啐了满脸,那有不怒的,可田嬷嬷高壮手里还有棍棒,谁敢上前。范氏心中冷笑道:“是又如何,反正没人给你们作证了。”
范氏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星子,指着田苏两位嬷嬷,“就是你们两个老虔婆眼红了我们孙家得了东西,这才把我们一家子赶了出去,她们倒占了院子。”作势上前就抓田嬷嬷,“走咱们到衙门去说清楚。”
只要去了衙门,还怕拿不到房契,那时这院子便真真正正是他们孙家的了。
那些个三姑六婆趁机就一拥而上。
田嬷嬷也不惧她们人多势众,门闩横卧在手“呼”地往前一扫,就没人敢近了。
扫完,田嬷嬷一手插,一手将门闩拄在地上,“以为你们家那破烂货爬了县丞大人的床,你们家顶了天了,没王法了。呸,当老娘和你们家一样是个没见识的。”
苏嬷嬷也嗤笑道:“上衙门?就是衙役来拿我们两个婆子,也得有个说法,不然手里的棍子可不饶人。”
田苏两位嬷嬷话虽说得粗俗,但胆识和忠心让袁瑶赏识,抬手拍掌为她们叫好道:“说得好。”
霍榷也知道交袁瑶给这两位嬷嬷,也能放心一二了,于是抬手让随行而来的侯府家丁劈开一条。
田苏两位嬷嬷是见过霍榷的,十分意外,又见霍榷身后跟着一位披着斗篷的姑娘,立时知道主子终于来了。
但两位嬷嬷也是有些见识,袁瑶虽是她们的主子,可终究是个女子,往后在这住下了,没个男人是靠不住的,便有意误导范氏和围观的人,冲过去就跪在霍榷和袁瑶之间,磕头,“二爷,姑娘,你们可来了。”
霍榷自然也是知道她们的用意,未驳,“还不快扶你家姑娘进去。”
田苏两位嬷嬷真是又惊又喜,上前扶袁瑶进院子。
“把东西都抬进去。”霍榷刚吩咐,围观的人就见家丁一箱箱地往院子里抬东西。
这些自然是太后给袁瑶的中看不中用的嫁妆。
这些个东西少说也有三十抬,在富贵人家眼里这些自然不算什么东西,可却把寻常人家给看了个花眼。
“周家的人?”范氏心说,其实她一见这架势便知不好了,可她是打听清楚了的,三年内周家的人是不回京城了的,这些人又是这么回事?
范氏琢磨来琢磨去,一想到自己的县丞女婿,便胆向恶边生了,出来一指着霍榷,“你是那里来的冒充东家的骗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东家可是回老家守制去了。”
霍榷不说话,郑爽上前就给范氏一个大耳刮子,“什么东西,也敢在我家二爷面前无礼。”
范氏给打了个踉跄,她顺势就往地上倒,就在地上开始撒泼耍赖了,“打人了,要出人命了……”就嚎开了。
可霍榷他们根本就没理会她,该干嘛干嘛。
范氏一见从地上爬起来,边走边甩了狠话,“我女婿可是县丞,敢打我就等着吃官司吧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郑爽一把拦住了范氏,“当我们镇远侯府的院子是什么地儿了?”
侯府?怎么又成侯府了的?范氏乍一时傻眼了。
“郑爽,拿我帖子去给那位县丞,就说我在这等他。”说完,霍榷便进了院子。
没错,这院子霍榷已经用银子买下了。
当初周家妯娌去韩家闹,霍榷为了息事宁人,便用银子买下了,不然这几个鸡毛蒜皮斤斤计较的周家婆娘那里就这般甘休的。
霍榷发现这小院被收拾归置得很好。
进门,便见年年有余的砖雕影壁,
往左右绕过影壁,右边便是一数五间的倒座房。
垂花二门在左边。
又进了二门,左右是连接全院的抄手游廊。
正房面阔三间,带两耳房。
下是左右厢房各带一耳房。
其余便没了。
是再普通不过的四合院了。
对于霍榷来说,这院子小,实在是太小了,感觉是一转身就没地儿了。想着不但小,还龙蛇混杂,不适合袁瑶一个姑娘家住的。
可当他看到袁瑶的笑容时,他又该改变主意了。
其实袁瑶很少笑,面上总淡淡的漠然,就似那冷池清月下的青莲。
她喜欢就成了。霍榷暗道。
见霍榷,袁瑶道:“大人何必跟这些市井小人一般见识。”
霍榷却不赞同,“以后就你一个姑娘住此处,没个震慑,别想安稳。”
苏嬷嬷也劝道:“姑娘,二爷说得对,不然是个东西都敢欺上门来。”
再说那县丞。
这县丞姓方,名辽,现年六十二,家中有母老虎,可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仗着元配生不出儿子,家中丫鬟被他淫遍。
可母老虎年轻时,那里耐得住这些个狐狸精,不管怀的是什么都一并给发卖了。
所以事到如今方辽也没个继承香火的。
而母老虎人到晚年,也觉得百年后没个儿子守孝也不像样,在得知范氏的女儿有了身孕后就等着了,并承诺要是生了儿子就抬姨娘。
这范氏的女儿就有些得意忘形了,母老虎为了儿子暂且就认了。
这儿子有了,姨娘也给抬了,母老虎自觉也没食言,满月就把儿子给抱到自己房里了。
方辽接着霍榷下的帖子时,母老虎和范氏的女儿就正在闹呢。
母老虎恰好就看到帖子上“贵府岳母孙范氏”这几字。
、42第九回 不速之客(二)
母老虎那是冲冠一怒,操起身边的杌扎子就奔方辽身上招呼;“你这是打算休妻再娶吗?连丈母娘都认上了;当老娘我死了吗?”
那一顿揍;把方辽给打得那是一个头破血流昏厥了过去。
霍榷要见这县丞其实也没打算要如何他,就提点几句让他约束好他的家人;并照顾下袁瑶而已;可没想方辽这般拿大,驳了霍榷的面子。
其实这方辽也冤枉,他不是不来而是来不了了;可就是这么一错过,次日醒来他便接到了吏部下的因贪污渎职而罢官待查的公文,一下子中风,以后的日子都在床上过了。
这范氏的女儿被母老虎远远地发卖给了一户砸锅卖铁为给两个儿子娶媳妇的人家。
穷山沟里可不讲什么人伦,一人娶了媳妇,兄弟两就都有了老婆,这便是了范氏女儿的最后的下场。
霍榷后来找来了方辽的上司,那人是个真小人,能攀上镇远府里的人物岂有不巴结的。
就算是霍榷没交待,但为了讨好霍榷,他还是把孙家一家子给赶出了京城,并勒令他们永不得踏进京城一步。
到了这般田地,袁瑶依旧不愿随他入侯府,霍榷也希望这样一个蕙质兰心的姑娘能得幸福,可就算袁瑶不当自己是霍榷的妾,可有太后的口谕在,他日袁瑶寻得依靠这将成隐患。
霍榷想了下,提笔在纸上写了一页。
田苏两位嬷嬷是精打细算,将这院子重新覆了新瓦,粉了墙刷了油,又置了不少家具,这些林林总总也不过花了五十多两银子而已。
苏嬷嬷心细便暂时负责管了那五百两银子,现在正仔细地给袁瑶说每一项支出明细,就算袁瑶说信得过她,她还是要公事公办的,最后将账目、现银和卖身契都一并交给了青素。
院子虽小,但她们家人口不多,上房自然是袁瑶起居用的,青素就住上房的东耳房了,西耳房当库房用。
如今她袁瑶也是小有财富了的,除了自己的五百两,还有周老太太给的,再加上太后置的嫁妆,还有韩施巧暗地里塞的,真是一笔不少的数目。
东厢房做了书房,厢房就做客房。
两位嬷嬷住外头倒座房里的三间,留两间做外客房。
袁瑶主仆四人正将东西清算入册,见霍榷进来了。
霍榷让青素他们出去后,将一纸书信递给袁瑶,“我知道你是个志气的,不管日后你随了谁,这个总是有备无患的。”
袁瑶开始还不明,看了那书信后便明白了。
是一份切结书。
“立书人霍榷,京城人士,奉太后口谕娶袁瑶为妾,无奈两人无男女之情,只有兄妹之意。见其年少不忍耽误。自愿立下切结书,今后听凭婚嫁,绝无异议。”(眉头:儿子,亲妈告诉你,为这切结书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年月处是空白的,袁瑶明白霍榷的心思,这是随她填写何时都成。
有这切结书和没辙切结书,意义绝非一样,有这切结书她还能再寻依靠,不然她便永远是霍榷的妾,不可再婚嫁。
还有霍榷这份真诚地对待,让袁瑶打心眼里感激。
袁瑶向霍榷跪下,“请大人务必受袁瑶一拜。”
霍榷连忙扶扶住她,“和你所救的人两家人性命相比,这些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稍顿了片刻后,又道:“今后每月我让人给你送月银来,虽不多,以你如今也不缺这点银子,可总是我的一点心意。”知袁瑶回拒绝,便抬手示意她不要多说,并接道:“一来,为了你的名誉,我今后就不便来了,每月送回月银也能让我知晓你可安好;二来,你就当是全了我对娘娘承诺过照顾你的誓言吧。”
袁瑶微微颔首垂眸,福身应下。
“至于这人选,郑爽也是不合适,就施惠吧。以后我就准她以到寺中拜佛为由,初一或十五出府给你送月银,让你们姐妹两也能多聚聚。”说到韩施惠,霍榷无端叹了好多气,“她在府里也不容易的。”
“谢大人。”
霍榷见袁瑶将切结书放在一个填漆螺钿的小箱子里,然后上了把小锁,便放在了显眼的多宝格上。
一切安排妥当,霍榷回府。
先去给霍老太太问了安,再去给他母亲霍冯氏问安,见父亲霍荣也在便随他到外书房。
书房门刚关上,霍荣的大巴掌便扇来了,“孽障,还不跪下。”
霍荣年岁不小,两鬓斑白,可仍常年练武,身骨强健,精神矍铄,就是年轻如霍榷,受了霍荣的这巴掌也不轻松的。
霍榷擦去从嘴角溢出的血红,双膝跪地。
霍荣已走到书案后坐下了,“怎么还不服气?”
“儿子不敢。”霍榷低头道。
霍荣一拍书案,震天轰响,“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
霍榷知道,这些年父亲看似无心于朝政,可不代表不闻不问了,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不然太后得势,那遗诏的传言为何会这般适时的就出现了。
“霍家可有那点对不住你,令你为个女人不惜让整个霍家陪葬。”霍荣厉声道。
霍榷额头触地,“儿子错了。以后不会再有了。”
霍荣对这个儿子还是很了解的,只要他说了便会做到的,可他也没让霍榷起身,约莫一刻钟后,“那姑娘……”霍荣话道一半又止了,“罢了,你出去吧。”
霍榷知道父亲想问得是袁瑶,可最后为何又不问了,父亲的心思他历来猜不准。
从外书房回来,霍榷便直接去了韩施惠的岸汀苑。
见霍榷来,韩施惠欣喜不已,不想却见霍榷受伤了,赶紧找伤药给霍榷敷上。
“今日她可有为难你?”这几乎成了霍榷的每日一问了。
韩施惠苦笑道:“不过是让我立规矩罢了。”
霍榷不信,拉过韩施惠想检查,让她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霍榷看看刚才被他碰到的手臂,掀开一看,青紫遍布,是被掐的,“这恶妇。”
韩施惠见又有成效了,便急忙安抚道:“二爷,莫恼,奶奶是妻,我是妾,调*教我是应该的。”
虽说是他的妻妾,可后院的时一个男人多干预也是不成的。霍榷道:“往后初一或十五,你到京郊去给你袁表姐送月银,她是个有筹谋的,多请教她些安身自保之道。”
韩施惠一听那里会不答应的,一心想着以后有袁瑶为她出谋划策了,不怕对付不了王姮那恶妇。
可当十五到来,她得霍榷给的银子时,又心生了疑惑。
韩施惠为霍榷的妾,每月得月银五两,可袁瑶却得十两。
而且袁瑶在南山寺呆得好好的,怎么又到京郊去了?
当韩施惠看到袁瑶住的院子的时,便只剩一个念头了——外室。
外室是妾,她韩施惠也是妾,而且她韩施惠还是过了明路的妾,凭什么月银就比袁瑶少。
韩施惠的浅薄和狭隘又开始在心里发作了。
上去扣了门,道明来意,一位嬷嬷迎了她进去。
一看不过是个比她如今住的岸汀苑都不如的小四合院,韩施惠这心便平衡了不少。
小院还未归置整齐,难免看得乱些杂些,连一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这又让韩施惠又舒坦了不少。
眼看年近,袁瑶正和青素他们一道打扫小院,就惹了一头一脸的灰,见是韩施惠来了也没多顾忌,就这般灰扑扑地出来了,“来了,快坐,青素上茶。”
见这样不修边幅的袁瑶,韩施惠无端生出不少优越感来,自以为比袁瑶高贵了不少,一时便拿腔拿调了起来,“莫要瞎忙活了,茶我便不喝了,二爷在府里还等着我的信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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