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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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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下忐忑难安,不由怀念往日守在白玉曦身边的日子,深深叹息。
她很后悔方才没有问他,手上的伤可好了?她当然知道伤口早已愈合,只是想提醒一下,曾经他是真心对她好,她都知道!
自此,每个探望花勿语的人,都会瞧见这样一幕:花勿语蹲在水边,聚精会神盯着红娘华,玉花梓则站在树旁,仰头望着榕树树冠,一语不发。
一个童心未泯,一个等着孩儿他爹穿回来!
花梓觉着赖在王宫不走,吃桑王的住桑王的,不是个事儿,何况自己还是个未婚的孕妇!于是整日思索,何去何从。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不要脸了,白吃白住的,所以……不在乎更不要脸点儿,于是,一路垂着头,去往桑王住处,想着讨要点儿银子,路上做盘缠,自己这样两袖空空分文也无,实在不敢出宫。
然走到门口,却见花勿语也在里头,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可双手覆上小腹,顿时涌起一股子死不要脸的勇气,打算进门就死皮赖脸的求桑王恩赐十两银子!
还未进门,就听到花勿语笑道:“父王,日后我就住在云梦泽,不回来了,您若想我,便去看我,或者,女儿回来看您!”
花梓想,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忘了身份地位,立马就高端大气上档次,什么要求都敢提了!
不想,桑王竟拍拍花勿语的头,笑道:“成,你何时动身,我派人送你去,一应用度都要带全了才好。再派几个小丫头跟着你!”
花勿语连忙摆手:“不用,只要樱柳就成,啊,对了,还有花……”
“玉花梓拜见桑王!”花梓连忙拉长了声音,打断花勿语的话,她明摆着是要说,还有花梓姐姐,也一同带去云梦泽!
花梓可不想挺着个肚子见萧老太太,更不想孩子还未出生屁股上就被针扎几个眼儿!
她朝花勿语笑了笑,如今,在花勿语眼中,玉花梓只是个喜欢望着树冠发呆的姑娘,花勿语一直以为花梓有什么秘密,例如,可以和树木交流!
第二百零七章 饯行
“桑王,花梓有事在身,不能久留,需明日动身,特来辞行。”她垂首而立,弯腰行礼,态度尽量谦卑。
“既有要事在身,本王也不多挽留,叫厨房做些好吃的,晚上你们几个小辈的好好吃一顿……”桑王捋捋胡子,心中却默默寻思着花勿语往日最爱吃的东西。
花梓本以为,桑王会慈祥地问:“小姑娘,你路上盘缠够吗?”结果,事与愿违!他只顾着自家姑娘爱吃啥!
花梓也顾不得许多,心一横,开口道:“不劳桑王费心,这顿饭能花多少钱,您折成银子赐我当盘缠罢!”
结果可想而知,饭依然吃的到,钱也没少拿!
宫人托着一盘金锭子送到花梓面前时,她忙摇摇头:“王上啊!行走江湖,身无分文找人唾弃,可金子多了招人惦记啊!花梓不求多,只要二十两,就感激不尽了!”
人嘛,总有贪念,虽原本只想要十两,可望着眼前一盘子金灿灿,总是忍不住再多要点儿。
是日夜里,觥筹交错,却只有几个人,叶姝、萧叶醉、花梓、花勿语。樱柳得了特许,暂且放下宫中礼节,一同坐了下来。
要说从前花勿语不守宫规,那这次醒来真是连宫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花梓不愿孩子将来跟白玉曦似的,成个酒鬼,遂守着个茶壶不松手。
窗外月色阑珊,香樟树馥香浓郁,绵密悠然,晚风拂过,漂浮阵阵暗香涌动……
只有这一晚了,也不知白玉曦能否从那树冠穿回来!她怀着忐忑之心,吃的格外少,只吃了一个鸡腿,一盘蝶蓉酥饼。半盘宫保野兔,两块枣泥糕,一碗薏仁粥,一盘三鲜鸭舌。半盘干煸牛肉丝,其余的菜,倒皆是浅尝则止。
吃完之后,她摸着圆溜溜的肚子,觉得有点儿显怀了,孩子这一会儿长大了不少!不由暗叹,吃的好,孩子长得就是快!若每日里好吃好喝的,说不定三两天孩子就出来了。可惜孩子摊上她这么个穷困潦倒的娘,和那个心里变态的爹!
她吃的快。这会儿抬头瞧瞧桌上几个人,丝毫不觉得这顿饭是在为她送行。
樱柳望着萧叶醉,目光灼灼。
萧叶醉望着叶姝,面色苍白。
叶姝望着花勿语,满脸疼爱。
花勿语望着桌子。嘴角挂油。
花梓望着他们四个,不由叹了口气,总归有个可望之人,而白玉曦呢,也不知穿到哪去了,是去了未来,还是去了前世?也或是去了仙界?不可能!他要去也是去魔界!
若白玉曦这辈子不回来了。她想,就带着孩子过一辈子,也跟时下许多文人似的,闲来无事,写本异志小说,假想白玉曦穿到前世后的种种故事。聊以慰藉。
感怀了半晌,五人散去,萧叶醉带着花梓回去别院。
踏着月色,二人无言。只脚步声深深浅浅,散落路上。化作深夜寂寥。
许久,花梓忽然开口道:“师父,您也老大不小,该找个媳妇儿了!”
她想,若萧叶醉当真对哪个女子上了心,莫说万般讨好,便是凝眸一笑,那女子便把持不住了罢?
萧叶醉嘴角带过一抹笑意,却有些苍白无力:“你这言论,是得了萧老太太真传罢!”
花梓实在瞧不得他这样颓然苦闷的模样,便又忍不住劝解:“您瞧我,就是爱了不该爱的人,这会儿肚里带着个孩子,连个家都没着落。”
萧叶醉垂着头,依旧不言不语。
花梓趁热打铁:“您倒不会怀孕,可这整日愁眉苦脸,看得人揪心啊!”
“有个人让我愁也不错,否则,我怕是早就出家了!”萧叶醉望着一池月色,面上一丝苦笑,心下落寞,寻思着玉花梓的话,心中又一阵愤懑,转头望着她,十分严肃:“哪天你若对白玉曦死心了,就告诉师父,师父一定打死他,为你解恨!”
花梓很想说,师父,哪日你若对叶姝死心了,就告诉徒弟,徒弟一定打死她,为你解气!可终究没有说出口,她保不准萧叶醉会不会在她还未说完最后几个字,就把她打死了!
如此一想,不由心中自豪,在感情这事儿上,师父比自己还傻,自己还有的救,师父显然已经放弃治疗了。
“你明日打算去哪?”萧叶醉依然不放心。
“回李大夫那,没有更好的地方了。”花梓垂头,望向肚子,瞧了眼一夜长大不少的孩子,心中十分欣慰。
“也好,我陪你一同回去吧!”
“才多远的路?我还没那么娇生!”花梓笑了笑,旋即脸色微变,声音黯淡:“你放心罢,白玉曦说,若我敢死,他就掘了我爹的坟,我如何都会保住自己的命!”
萧叶醉眸色一沉,直想现在就把白玉曦抓来,去了他半条命!
花梓微眯了眯眼,心中不由暗笑:白玉曦,你就祈求别再遇着我师父罢!
回到住处,她已困倦不堪,萧叶醉见天色已晚,嘱咐她盖严被子,夜里风凉。花梓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望着萧叶醉的背影,她忽然生出些同命相连的悲悯。
翌日,离开皇宫之时,已日贯中天,她吃了个早午饭,心情不大愉悦,因一早起来就发现,昨天长大不少的孩子,今儿又变小了,几乎看不出肚子有什么起伏。
她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怀孕了没有……
城墙高高,沐在日光之中,斑驳着时光的印记,她回眸,望着萧叶醉用力挥了挥胳膊,隔着来来往往的路人,算作最后的告别。
待望不见城门之时,她仰头,就瞧见城楼上旌旗猎猎,天高云远,日光耀目。她眯起眼睛,转过头,望着身边来来往往的路人,心中一阵空落落的难过。
她想,转了一圈,好像自己还是没有个家。
可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当个家呢?她拎着把象牙白的小纸伞,跨着个包裹,腰间挂着二十两银子,觉着日子还是不错的,至少吃喝不愁。
所谓人生大事,吃喝二字,其余都不算事儿。
直到那二十两银子被偷了,她才回过神来,出大事儿了!
方才,也就眨眼的功夫,被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撞了个趔趄,她光想着保护孩子,双手护着肚子,却未曾想,腰上二十两就这么被摸了去。
她想也未想,拔腿就跑,以“慢条斯理”的跑步速度,双手护腹,一溜儿小碎步紧追其后,不过眨两下眼的功夫,那窃贼就不见了。
花梓快走了几步,见到一胡同,她连忙拨开路人,见白玉曦一脚踩在那窃贼的脸上,手中抓着她的钱袋,一脸蓦然。
她先是一愣,想着白玉曦是压根就没穿/越,还是刚刚穿/越回来了?总之无论如何,还真是及时。而后又心中暗笑,这窃贼也真是倒霉,小鬼遇阎王,活该他栽了!
在一阵唏嘘加幸灾乐祸,又万分庆幸之后,花梓眼见白玉曦拎着钱袋,纵身一跃,上了房檐。
就消失了!
她蓦地明白过来,白玉曦不让她死,又阴魂不散,不过是想看着她过的憋憋屈屈,一辈子唉声叹气!
坐在路边一棵小树下,她想了许久,要么就在这坐着,饿到快死了,白玉曦定会送吃的来,省的自己死皮赖脸,挖空心思去弄钱,最后白白便宜了他!
她想了想,将包裹放到身下,垫着软绵绵的,省着石头冰着孩子。
就这样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她一直坐到日头落山,夜幕四合,也未见着白玉曦的影子,肚子倒是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也不知是孩子的肚子叫还是自己的肚子叫。
她觉得,作为孩子的娘,此时必须要表现出十分的担心,便慌忙起身,决定去找吃的,一路还念叨着:“孩子,你娘是个坚强的人,并不是受不得饿,只是怕饿坏了你而已!”
白玉曦站在暗处听得清清楚楚,不由皱着眉头,一声冷哼,极为不屑。
而他手中,正拎着一袋儿热腾腾的羊肉烧麦。
要怎么说要成大事,需耐得住寂寞呢。要想吃好的,需耐得住饥饿!她若忍一会儿,白玉曦不就把烧麦送到她眼前了吗?
此时月色正浓,嫣红楼一个临街的屋子,轻纱遮在窗前,隐约可见内里烛影重重,一室暗香浮动,笼着春色缱绻。
“哦~”杜卓轻呼。
狼女一手按住他的胳膊腿,整个骑在他身上:“闭嘴!”
杜卓咬着嘴唇不敢吭声!
身上一阵颤栗,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飞出人世,抵达仙境了,蓦地,一阵轻风扬起窗纱,狼女只瞥了一眼,立时从杜卓身上跳了下来,慌忙穿了衣裳,一壁又下达命令:“我瞧见花梓了,去找!”
杜卓死死捏着被角,眼角挂着晶莹泪花,深深望着狼女,仿佛在说:“你不能这样对人家。”
狼女瞧着他那模样,怒目圆睁,喝道:“你去不去?!”
杜卓连忙跳起来,紧着穿衣穿鞋,连声道:“去,去,当然去!”
他站在冰冷无人的街道上,伸开双臂,双眸紧闭,一阵冷风拂过,他打了个冷颤,慢慢平熄了身上熊熊燃烧的欲火!
第二百零八章 东家
狼女一把将他推了个趔趄:“磨蹭什么呢!找去!”
杜卓双手笼在一起就扯着嗓子喊道:“玉花梓!玉大掌门!玉姑奶奶!您快出来吧……我受不了这么折腾了!玉花梓!玉大掌门!您行行好吧,姑奶奶!”
这是第九十八次了,被狼女逼着出来找花梓,理由皆是:“我好像看着她了!”
可哪次不是眼花?哪次不是认错人?
今儿还闹了这么一出儿,作为一个男人,杜卓觉着自己实在是憋屈。可憋屈这么久,总不能一走了之。那也太懦弱了!
从哪跌倒就要从哪爬起来,他想,有朝一日,必要驯服狼女,博回男儿尊严!如此想时,他险些落下泪来,因他清楚明白,这一日似乎永远不会到来了!留着这点儿念想简直是饮鸩止渴。
花梓本不愿见狼女,可如今实在走投无路,且肚子瘪瘪也瞧不出个什么。
方才,她听到杜卓的喊声,连忙躲到胡同阴影里。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现身这段时间里,无数人家已骂骂咧咧往外泼洗脚水,有的往外扔瓜皮。
杜卓一面挡着四面飞来的不明物体,一面飞奔朝花梓所在的胡同跑来!
花梓往里挪了挪,给杜卓腾出点儿地方,胡同里头更是黑黢黢的,杜卓压根儿就没往里头瞧,站在胡同口就止住步子,拍拍身上污水,转身借着月光望向胡同外,偶尔还能瞧见有人往外泼洗脚水。
“倒霉催的,玉花梓这个丧门星,害得小爷欲罢不能之时不得不罢休!”说着他的眼泪几乎落下来。
花梓照着他脑袋就拍了一下子:“骂谁呢?!”
杜卓吓得不轻,猛地跳出胡同,站在月光里,定睛一瞧,玉花梓正从胡同里缓缓走了出来。
也不知是因着太过激动。还是太过开心,杜卓一拳砸在墙上,随即双手捏着玉花梓的肩膀,万般惊喜地喊道:“可算找着你了!”
后半句他没说。只在心里默念:再也不用欲火中烧烧一半的时候被赶出来找你了!
花梓撇撇嘴,也不知刚刚谁在那连咒带骂的!
可这会儿饥肠辘辘的,有求于人,也不能跟人说发火就发火,遂清了清嗓子:“带我见狼女去罢!”
杜卓瞧着狼女从远处朝这边走来,连忙将花梓又推到胡同里。
花梓望着他大惑不解。
“玉姑娘,不不,玉掌门,玉大掌门,您能否告诉小的。如何才能将狼女变得温顺体贴?”杜卓声音压得很低,听着狼女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想着时间不多,目光灼灼地望着玉花梓,祈求得到秘诀。
花梓不屑地望了他一眼。吐出三个字:“我饿了!”说完,便扔下目瞪口呆的杜卓,朝狼女迎面走去,踏着街上月色朦胧,远远就瞧见狼女一双深邃的眸子盛着盈盈泪光。
狼女是一头就扎在花梓怀里的,花梓站在街上拍着她的背,狼女不住呜咽:“以为……以为你死了!”
花梓觉得。这世上的人,生来就要受些苦楚,也必然会得到些幸福。
她还能瞧见花勿语的笑,还能抱着狼女痛快地哭一场,也就别无他求了。她向来告诫自己,要知足常乐。
人生漫漫。且行且珍惜。
嫣红楼上的匾额换了,上头刻着几个鎏金大字:浮生茶似梦!如今这新鲜的招牌已人尽皆知,招牌周遭的大红绸子也该撤的撤,该换的换,换做一水的淡雅青纱。
里头格局倒是未变。不过花花绿绿的绸子,皆换做素色装扮,清新淡雅,赏心悦目,较之从前不知要好上多少!
姑娘们已是卖艺不卖身,嗓子不好乐器不通的就负责刷刷盘子,扫扫地,或是端茶倒水。
若哪个被欺负了,直接喊狼女来平事,十分管用!
有时,吃不着比吃得着更让人心痒痒,原本杜妈妈还不乐意,后来发现,往日的老主顾一个都没少,还凭添不少文人雅士。如此一来,嫣红楼整个上了个档次,在桑都一带赫赫有名。如今杜妈妈是意气风发,当然,她还不知道这嫣红楼的东家已经变成玉花梓了!
广东一位古人说的好,莫欺少女穷!
守着这个嫣红楼,靠分红也够享一辈子福了。花梓可不想独吞,狼女跟杜卓成了一家子,亏了杜卓没事,亏了狼女可不成!再说,她巴不得做个甩手掌柜,若把钱都塞自己腰包儿,杜妈妈来了气,撒手不管了可如何是好?
她心中一路盘算着,最后决定,自己只要四分之一的盈利就好。
可这事儿要商量的话,可要换个说法。
花梓拉着狼女的手,远远就瞧见杜妈妈圆润的身子隐在人群之间。
台上依然有姑娘跳舞唱曲,曲词舞姿却格外高雅考究,没有半点儿yin词滥调。
杜妈妈远远就瞧见花梓,眯着眼瞧了半晌,见确是玉花梓,匆匆跑过来,挪动着她滚圆的身子,将花梓几下就推到门外去。
“带着你家丑婆娘给我滚!滚远远的!”杜妈妈气的哼哧哼哧的,花梓倒不以为意,杜妈妈望着花梓面不改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老娘好好一个嫣红楼,让你搞出了人命,完了你就跑没影儿了,害的老娘蹲了好几天大牢。这也就罢了,也不知你何时勾搭上了有钱有势的,说把我的嫣红楼给封了就封了,这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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