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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醉-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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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惊之下针扎进了指尖,点点冒红,疼,我微皱眉,将指尖吮入唇中。
“什么事?这么慌张!”莫不是丰盛有什么事?李碏?我不禁有点着急。
“四小姐,四小姐她小产了!”玲珑上气不接下气。
四姐?小产?我一愣,锦帕飘然落地,麒麟已绣一半,我固执的相信,四姐孕育的,是个小侄儿。
“那四姐呢?可有事?”怎么会这样,那日婚宴,四姐还好好的啊。
“不知道!三夫人刚才捎话来的,说四姐好像是被人下了藏红花,老爷已经怒气冲冲要去四皇府讨个说法了!”
因着三姐一事,三娘好像变得信任我了。三姐归宁日还特意差人请我回去一叙,我怕爹爹知道三姐之事与皇府有关,婉拒了。
可是,藏红花?那岂不是说有人陷害四姐,容不得她肚里的孩儿?
“三娘怎么说?”既然特意捎话给我,定然是有什么说法。
“说给三姐端药的是秦皇妃,老爷一口咬定就是她要和四小姐争四皇妃之位,所以故意害四小姐的。三夫人说怕老爷把事情闹大,顶撞了四皇子,得罪了北郡王,得不偿失,请小姐你去看看。”
爹爹不满李宥婚事安排不是一日,只不过想着还要靠北郡王的力量将李宥扶上王位,所以一直还算无事,默认了两妃无正侧之分的事实。后来四姐怀了孕,爹爹也就更加放心得意,母凭子贵是不变的真理。这次四姐小产,既然坏了他这重心里的保障,怕是要借题发挥,将秦澈的地位动摇了。
可是,秦澈,我真的不相信,是她做出了这等事。
我去四皇府,又能做的了什么事。
“玲珑,准备一下,马上去四皇府。”权当,看看四姐吧,也好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皇府,刚好错开了爹爹,四姐刚沉沉睡去,脸上泪珠尤现,憔悴让人心碎。
李宥也是一脸疲惫。
“陵儿,”他看着我苦笑。
“四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两人并肩,漫无目的在后花园走着,各有愁绪。
“四嫂呢?”我终于开口问。李宥有点走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秦澈:“她在房里。怎么,你也认为是她?”
我摇摇头:“我只是担心她能不能承担住流言。”若有今日,犯不着辛苦端药数月,反倒将矛头引到自身。况且,秦澈秦澈,人如其名,那样清澈的人儿,我不相信她有这样恶毒的心肠。
李宥舒了一口气:“要是知道你相信她,阿澈一定很高兴。”
我看了他一眼,眼睛暗含血丝。“四姐呢?”她可怀疑秦澈姑娘。若是的话,夹在中间,最难过最为难的,应该是他吧。
“不知道,婉儿小产后,痛哭了一场,什么话都不说,我只能让太医开了药,让她好好休息。”李宥有点哀伤:“婉儿对孩子给予了很大希望,一下子,接受不了。”
“爹爹刚才来过,可为难你了?”
李宥摇摇头:“天下父母心,谁不一样。我理解。可是,没有证据,我也不能污蔑阿澈。”
手心手背,都是他心爱之人啊。
我忽然有点感触,李宥的为难,可与我有点相似?
“四哥,”我停下脚步,抬头看他:“你说,一个人,真的能够同时爱上两个人吗?心分成了两份,那还够纯粹,够真吗?”
李宥疑惑的看着我,轻抚我的发丝:“你是问我,还是自己?”他轻叹一声:“那日你三姐婚宴,你的言行举止都与平常相异,我还来不及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我躲避他询问的眼神,低头:“我是想问你。你爱四姐,还是四嫂?她们分享你的爱,可会为缺失的一半感到难过?我以为,爱必须是全心全意。”
全心全意,可是我好像永远已经做不到了。忘记不了李翛,背叛不了李碏。
“爱对于每个人来说,都不一样。关键是要看你怎样选择。”李宥抬起我的头,认真的看着我:“问自己,告诉自己,你要什么。听自己的答案。”
“我要什么?”我喃喃自语,不能理解。
李宥苦笑了一下,拉起我的手,继续前行:“陵儿,你我身在皇家豪门,婚姻多半身不由己。父皇能设桃花宴,已然给了我们选择的权利。很多人在婚前,连对方的面都未曾见过,但依然能够幸福。爱可以是惊鸿一瞥一见钟情,也可以是平平淡淡在生活中累积。相信我,六皇弟值得你托付终身,给他点时间,彼此慢慢了解。”
李宥的话,似乎表明着他知晓全部,也似乎,只是单纯的劝我。想一吐为快,可是,他现在自己也是百种愁绪,实在不忍心再添烦扰。
我点点头。
“殿下!”一个下人匆匆跑来,我轻轻从李宥掌中抽出手。
“什么事?”
“礼部王大人有请,邀您商讨下月初一科举一事。”
“知道了,你下去吧。”
“四哥,若有事,你去吧。”
李宥点了一下头,又是苦笑:“父皇嘱我和大哥一起负责此次科举之事,却不料,府里出了这等事。你说,要我如何专心啊。”
我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到底如何,事情总会清楚的,”我抬头仰望,天空蔚蓝一片:“还四姐一个公道,还四嫂一个清白。”
还你,一家安宁幸福。
第2卷 第2章 六月多事
人道多事之秋,却不料,六月亦多烦恼。
四姐小产之事还没有什么新消息,因为从熬药到端药,一直是秦澈经手;这配药的又是宫中老御医,药房的记录也清清楚楚,要错,唯一
的可能还是只有秦澈。
爹爹虽然再没有什么举动,但是北郡王岂容得女儿受这等委屈,北郡王夫人亲自要来将女儿接回郡王府,幸秦澈姑娘明大理,坚持要留在
四皇府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才不至于将事情弄得更加糟糕。
科举考试虽然初一就结束了,可是随后的阅卷中却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试卷,定是有人携带作弊,追究,是出在李宥的考场。皇上虽不
至于责罚,但李宥的心里,一定也不好过。
六月,李碏也更见忙碌了。初三,科举弊案风波还未止,征兵已见规模。二万新兵,已经全部驻扎南营,只待主帅李碏明日前往带新兵集训。
李碏啊,你又要走了吗?
说不清什么滋味,只是,空荡,无依。还有一点点恐惧。
你走了,我该怎么办?我现在真的需要你在我身边。
晚膳后,默默的在惜日轩,为李碏打点行装。南营虽然不算远,可五十里的路长也不能算近。听福伯说,每年带新兵集训两月时间里,除
非皇上召见,李碏几乎不还朝回府。
今年,也是一样吗。
门吱呀一声推开,是李碏。我放下衣物,迎上前:“夫君大人。”
李碏看着我,点了个头:“还没休息?不是说了,不要等我。”
我默默无语,低头。心内有不舍。
“怎么了?”他低声问我:“明日一早我就要出发去南营了。”
是的,你虽然此刻才告诉我,可是我早就已经知道。我抬头微微一笑:“那夫君大人早点休息吧。”
离别,不是第一次,可愁绪却更胜。
是因为,有感情了吗?但,我知道,此情非彼情,我是赖着他抵御另一股会将三个人卷入疯狂漩涡的情……
伤感、无奈、恐慌并发。木然,转身继续整理衣衫。
李碏默不作声,接过我手中的衣物,一起。
若不是想着离别,这气氛,也算是温馨。
“若府里有什么事,你可以让丰盛来传话给我。”
“嗯。”
“有什么事,也可以找福伯商量。”
“嗯。”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握住我的手:“怎么了?”
我轻轻挣脱,勉强一笑:“没事。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能做的,就是让他安心。
他轻叹一口气,走过两步,轻轻的将我揽在怀里:“委屈你了。”
我忽然泪流满面。不只是因为感动,更因为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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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碏走了。
我继续足不出府的日子。一日,两日,三日,渐渐的觉得这日子愈发漫长了。四皇府那里还是没有什么消息,玲珑去看过四姐,身体稍微
好转,不过精神还是不济,怕是受了打击,要一些日子才能恢复了。
六月初八,科举放榜,夏大哥那里传来好消息,学堂十九位书生,倒有五位上了榜及第,顾生位列第一。总算有一事,能让我心生慰。着
玲珑去为五人添置了参加殿试的新衣,也为剩余十四位准备了盘缠,是去是留,随意。
我能做的,也只是如此了。
“六皇妃!”福伯轻轻敲了敲惜日轩的门,我放下手中女红:“福伯,什么事,进来吧。”
“六皇妃,有贵客来访,指明要见殿下。”
我叹息:“告诉他殿下不在府里了吗?”
“说了,不过客人坚持。小人觉得皇妃您还是去见一下比较好。来的人身份比较特殊,是回纥葛勒可汗药罗葛磨延啜次子成琼王子,此次
来京城是为了降和入贡一事。”
回纥?哦,是李碏出兵之地吧。虽然并不太懂政事,也不知道对方拜访的目的是什么,但两国相交,尊崇之礼必不可少。“福伯,你先去
招呼一下,我换身正装就来。”
换上暗红色宫装,更觉眉间愁绪万千,勉强对镜展笑颜,几次之后方觉渐渐有了笑的感觉。
到偏厅,丫鬟们在门口道安,我微笑颔首回礼,跨步进,一抬头,就看见了福伯所说的贵客。回纥地处漠北,游牧,族人大多身材高大、
体格健壮,这我是知晓的。但是面前这一位,还是让我略有吃惊。他体长约有五尺半以上,比之李碏还高一点,且比李碏魁梧得多,能看
出衣衫下肌肉纠结。他的面孔与天朝人相比,颧骨突出,眼窝深邃。若单论相貌,也算是仪表堂堂,不过配着凌厉的眼神和阴鹜狂
傲的神情,我只觉他来者不善,心内实在无一分好感。
“成琼王子,”我福身道了个安:“未知王子殿下拜访,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成琼冷哼一声:“李碏呢?可是不敢来见我?”
我心下微微有点恼,不过还是尽力客气:“府中下人应该一早就已经告诉王子殿下,夫君大人不在府上。你若一定要见夫君大人,请改日
拜访。”说人易受情绪支配,这话果然不假,因着心情不好,因着他对李碏出言不逊,我真想再接着说一句恕不远送。不过未免就显得我天朝
人器量狭小。
“夫君?”他嘴角一撇,不屑,上下看了我两眼:“李碏居然让个女人出来替他挡吗?”
我眉头一皱,正色,声音也冷下来:“成琼王子,我敬你们与天朝乃友好之邦,所以以礼相待,也望你说话客气一点。”
“客气?”成琼皮笑肉不笑:“要如何客气?我千里迢迢远赴天朝,就是为了找李碏一决高下。”
我的心一紧,不过还是不动声色:“王子殿下,我再申一遍,夫君大人不在府上。至于一决高下,我看可以免了,疆场之上应该早已经分
胜负!今日你站在此处,就是最好的证明。”成王败寇,败军之将何以如此嚣张。
他脸一沉,跨前一步,手一指,几乎触及我的鼻尖,我都能够感觉到呼呼的拳风:“你!”
我从容的撤开一步:“王子殿下,我天朝与贵族一向交好,回纥可汗历代受我朝的封号。这次战役,听闻你们是受小人唆使,我天朝已经
不予追究,不求王子殿下你知恩图报,但也希望,你能记着我天朝的这份情,以后大家世代友好相交。”
成琼冷笑:“命数无常。这次是因为上天不佑我族,否则岂容得李碏这样得意。”
听李碏说过,这次出征之所以如此顺利,是因为回纥内部爆发了一场瘟疫,牛羊死伤无数。“逆天命,必受惩,还希望王子殿下能从中吸
取教训!”我步步不让。
“六皇妃真是伶牙俐齿!”成琼明赞暗讽:“这就是你们天朝宽容仁义的说辞?”
我回了一个疏离的笑容,毫不畏缩:“谢王子夸奖。对自己人当然宽容仁义。若是企图侵略我们的敌人,可就不好说了。我天朝决不姑息
!”
“气势倒是很盛,就不知道实力如何?”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我,我的心有一丝的紧张和恐惧:“迟早一日,我会让你看到,到底是李碏厉害,还是我!”
是两个人,抑或是两个军队?我压住担忧:“兰陵拭目以待!不送!”
送走了成琼,有点疲惫。我的个性本没有这般凌厉,若不是事关李碏和国体,定不会是这样说话,颇觉勉强吃力。心内一直担忧成琼最后说的那句话,李碏在兵营并不是什么秘密的消息,稍一打听应该就能够知晓,五十里的路定然也不是阻碍成琼的障碍。心内惴惴不得安宁,急
忙着人唤过福伯。
“皇妃,何事?”
我紧皱眉头:“福伯,看成琼来者不善,听他的话,怕是要去找李碏。麻烦你即让丰盛去趟南营,告诉李碏这个消息,也好早做准备。”
“是,小人这就去!”
“等等!再让人留意一下驿馆,若成琼有什么举动,立刻告诉我一声。”无端生事,多事六月啊。
事实证明,担忧不是多虑。午后,正在惜墨斋帮李碏整理书籍,福伯就急匆匆进来:“皇妃!成琼王子单身匹马离开驿馆了,已经出城,
看方向正是冲着南营。”
我顿下手中动作,略一思索:“福伯,让丰盛备马!”
“丰盛去南营还未归府!”
“那就随便找个人!”我有点急切。不知成琼武艺如何,也没有见过李碏真正的实力,可是成琼既然敢只身去二万人兵营挑战,除了特使
的身份,怕也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我知道我应该相信李碏,可是,担心却挥之不去。
“皇妃!”福伯出言劝慰:“皇妃,成琼出城门估计已有半个时辰,他快马加鞭,估计您也已经赶不上了,不如还是在府里静候消息吧。
我马上着人过去打探消息。”
略一迟疑,福伯说的固然没有错,我不只赶不上,怕是去了也没有什么帮助,可是:“不,我还是想亲自去一趟。”心悬着放不下来,早
一眼看见李碏,看见他平安无事,我才安心。
时间分秒在颠簸中流淌,缓慢异常。平静祥和的心因为担心紧张而处在深度焦虑中,无数次掀开车帘,企盼看到那青砖砌起的围墙,却每
每失望。
“还有多久?”
“回皇妃,路程刚过半,估计还有二十里的样子。”
归心似箭应该说的就是我此刻的心境吧。
好容易挨到南营,门口守兵居然认得我,一挺腰,齐声声:“夫人!”
“主帅可在?”我急忙问。
“回夫人,主帅在西二号校场!”
我急匆匆地跳下马车,拉起裙摆,往西二号校场跑去。幸那日丰盛告诉了我不少营场的事情,否则今日还不知道路该如何走。
校场不时传来新兵们整齐划一的口号;偶尔,还能够看到一列列整齐的队形。过转角,喘息,胸闷透不过气。抚胸,低首,透过婆娑树影,已经能看到西二号校场影影绰绰。
悄无声息。
我抬起身,放慢脚步,心跳如擂鼓。一步,一步。
近千人方阵,席地而坐,空出中场六丈见方的空地。李碏持剑,成琼是三尺圆月弯刀,场中打斗正酣。
我心一紧,掩口。不敢走近,怕李碏看见我分神,只梧桐树后悄悄探出身,半抱。
不知道场中战况如何,不知道李碏是否占了上风?我更不谙武艺技法,但,由我浅薄的认知,成琼弯刀攻势招招凌厉,所到之处均为夺人致命的要害,非要见红方肯罢休。看着看着我的心就忍不住揪起来。明明心中害怕的紧,可是却不敢闭眼,怕错漏一眼,刀剑无情。
伤了李碏。
指甲不知不觉深深划进树身。
成琼忽然大喝一声,刀光如闪电,两人骤合即分,李碏收剑,负手而立。
我揪紧衣襟,紧张的几乎要叫出声来。
离场中太远,看不清状况,不知道谁胜谁负是否有受伤。双眸一刻不敢离开李碏,直到看到他向成琼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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