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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妾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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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宋玲月怎么可能知道?一面暗暗叫苦,宋玲月却不得不在苦思冥想后,叫双儿原原本本地转述道:“妾身并不知佛家讲究些什么,却曾听闻一句话,觉得很合心意罢了。”
“说来听听。”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老王妃的那双手却保养得极好,只中指处有着小小薄茧,想来是时常抄写经书的。
宋玲月抿了抿唇,缓慢地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这绝对是在班门弄斧,但宋玲月还必须地表现得若有所悟,真是极难!
“此言怎解?”老王妃不像是不明白这句话的人,却偏偏还要反问。
“同一句话,若不同的人听了,自也有不同的理解,故而妾身只是凭着自己的心思去想,却无对错可言,”宋玲月于是又开始装作深思,然后接着班门弄斧,并且先把后路给自己留下来,接着才道,“大千世界百杂碎,可皆是你入眼、入耳之物,如此便也可说成,你这眼中、耳中藏着整个世界,故而心有多大,这世间便有多广阔了。”
此言一落,那老王妃便是轻笑一声,仍是反问道:“那你的心呢,又有多大?”
这问题可不好回答,因为它太抽象了,却偏偏成了一个考量的标准,虽然打得好不一定有奖励,但宋玲月知道如果自己打得不好,只怕会遭遇惩罚。
所以想了又想,看了又看,猜了又猜,宋玲月才终于再次启唇:“妾身的心很小,小到只装得下一份安宁、几许温暖;可这安宁求之不得,温暖来之不易,如此看来,妾身的心似乎又是大得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同的世界观

宋玲月觉得自己这话就算不能讨人欢喜,却至少也不会惹人厌烦,只是这也只是她的想法而已,所以当宋玲月略有些忐忑的等待,终于换回老王妃的回应,可这回应却并非宋玲月想要时,她不禁开始有些灰心了。
“心有多大,只有自个儿知晓,你或许觉得自己的心纵是装了整个世间仍留有空隙,可我却觉着我这眼中若是进了粒沙子,便觉心中不快。”老王妃如是道,而这话却让宋玲月猛然生出一个怪异的念头来,难不成自己便是这人眼中的沙子?
缓了缓心神,宋玲月决定不再继续和这人打哑谜,因为无论对方在不在暗处,她宋玲月都是一个摆在众人面前再明显不过的靶子,她若不想被万箭射死,就只能先把所有可能对准她的箭都拆了:“不知母妃此番叫妾身过来,不知所谓何事?”
“你的话中虽有我,可心中却是无我吧?”可惜这老王妃却像是绕进了一个弯子里,走不出来了。
宋玲月几乎忍不住抚额,她其实很想尊重一下这个看起来应该是自己长辈的人,但是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她才是最需要被尊重的那一个,当然也是最不可能被尊重的那一个,这就叫命……苦。
老王妃站起身来,从宋玲月面前走了过去,再走回来,然后她用那和相貌、神色十分相符的生冷语气道:“你该知晓,我心中更容不下你。”
“我也没叫你心中容得下我呀,你若是看我不顺眼,就直接避开不看不就得了?”宋玲月很想这么回话,不过她可不敢,此时她只能暗暗地打量这人的神色,然后露出十分疑惑的神色:“母妃这话,妾身似有些听不明白。”
老王妃的目光里有着些不善之意,可她的话却突然转了方向:“我曾经也是歌姬出身,虽是身子干净,可到底身份低微,当初被老王爷接入府时,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直到今日站在此处,我仍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过是从美梦,变成了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
宋玲月开始皱眉,因为她不知晓这人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又是有着怎样的目的,不过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难怪自自己入府以来,想要刁难自己的人不少,却无一人拿自己先前的身份说事儿,想必缘由便在此处。
“你可知晓我为何礼佛?”这位老王妃的思维似乎十分跳跃,前一句还说着自己做梦的事儿,可后一句就又变了。
宋玲月摇了摇头,这次倒是利索。
老王妃弯腰去抚摸那一本本的经书,表情虽然不明显,却看得出来像是在洗涤自己的灵魂,就这么静默了片刻,老王妃方才低叹道:“我很累,想给自己找寻一个寄托,可惜太难了,若我真能找到这寄托,便不会累了这一生了。”
累了这一生?宋玲月愈发地迷糊起来,这人是在缅怀自己逝去的青春,还是在感叹自己回不了头的过往?可她分明不过三四十岁,这也不过是半生而已吧?难道这里的人普遍早逝?宋玲月甩了甩头,丢掉这些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念头,然后再次直白地道:“只是不知母妃究竟要和我说些什么?”
想来宋玲月也是无奈了,连自居都忘记了。
“我不能容忍你与王爷走到一处。”这次老王妃倒也回答得干脆。
宋玲月闻言不禁想笑,原来之前那些都只是铺垫,而老王妃想对自己说的,大概也至此一句,听到这句话,宋玲月真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她甚至还很想表示赞同,不过她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所以她只能颦了眉,反问:“母妃何处此言?现今妾身已是六王爷的人了,不是早就走到一处了吗?难道说母妃您是怕我走上您的旧路,亦或是是怕王爷走上老王爷的旧路?”
其实宋玲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用这种语气和这个人说这些话,因为无论怎么说,宋玲月都只是王爷的一个侍妾,而这人却是他的母亲,更何况宋玲月在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就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说着说着,两人的对白就变成了这样,两人的语气也就变成了这般。
这次老王妃没有接话,她甚至在听到一旁婢女不怎么灵活的转述后,身子有了片刻的僵硬,然后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声音的话语:“他是我的儿子。”
“这点妾身自然知晓,”宋玲月也很简单地回了一句,表情则像是在无所谓地询问着,“那么,所以呢?”
老王妃有些不敢去回忆从前的事了,她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这双手很脏,沾染了不知多少人的血,鲜红、鲜红的,所以她不停地抄写经书,企图用那上面看起来很神圣的文字把自己这双手洗干净,可就在她以为自己身上的罪孽已经被我佛宽恕之时,她听闻了“玲珑姑娘”的存在。
她起先并没有在意,毕竟谁不曾年少轻狂,谁不曾流连花间,可那毕竟是暂时的,男人谁不是有三妻四妾,可真正用情的又有几个?更何况那人不过出身烟花之地。
可老王妃蓦地记起一件事来,她记起在她还没有成为老王妃,还没有成为王妃,还没有进入王府的时候,她曾经是一个歌姬,这其中似乎透着些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的相似性。
也正因着这份相似,老王妃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带给自己如今地位的儿子,被一个女子给毒死了,这场景何其熟悉,就好像……好像多年前,老王爷死不瞑目地倒在自己的面前,而那时自己的手中便握着一个空了的杯盏。
打那之后,老王妃便时常做这样的梦,她便又觉得自己的手很脏,一遍遍地抄着经书,一遍遍地做着噩梦,直至……自己的儿子竟然把那人接进了府来,老王妃开始慌了,她或许并不是真的那么担心儿子的安慰,毕竟那是个自幼便在明争暗斗中长大的孩子,老王妃相信他能保护好自己,老王妃担心的或许只是自己,又或者是自己的心劫。
老王妃走不出自己的心劫,因为能够帮她渡劫的那些人都已不在了,而她又不能去怪自己的儿子,所以她只能把一切都怪罪给素未谋面的那个青楼女子,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我又怎么会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
其实又何必想起呢,是根本不曾忘怀吧?
而在这样的心态下,老王妃终于以自己所听闻的府上的流言为缘由,把宋玲月给找了来。
老王妃觉得能叫自己安心的最好方式,便是叫这人再也不存在了,可是满手的血腥却又让她觉得这样做只会叫自己愈发地不安,所以她想了许久,终于缓缓道:“你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达成共识

宋玲月对这句话很赞同,不过她还不知道这位老王妃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所谓离开,是指离开王府,还是离开人间,所以此时宋玲月并不敢接话。
老王妃没有得到回应,便又开了口:“你图的是什么?若是钱财,不止王爷一人可给你;若是地位,你可曾想过走得越高,便要付出多少代价,你又有多少岁月可以蹉跎于此?”
“我知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所以并不想往高处爬,”宋玲月表情淡淡地如此开口,却又在对上老王妃的视线后,来了个转折,“可我也知晓这世间之人,有了饭吃、有了房住,才谈得上生活,妾身说的不错吧?”
“所以你是为了钱?”老王妃了然地点了点头,眸中流露出的不知是轻蔑,还是叹息,钱财谈起来虽然庸俗,可却真实得很,至少较之地位来得真实。
宋玲月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不只是钱财,还有安定,我想一切重新开始,抛开所有的过往,重新开始,你能帮我做到吗?”
听闻此话,老王妃不禁多看了宋玲月一眼,其实这种想法不难理解,一个挣扎在泥泞中的人想要摆脱过往,这很容易理解,不过她觉得对方的语气似乎太过自信了,就好像笃定了自己会答应她的要求一般,老王妃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她不悦地开口道:“想让你离开我的儿子,其实有很多种方法。”
“我知道。”宋玲月笑了笑,却只吐出这三个字。
两人静默地对视片刻,终还是老王妃先开了口,点了头:“我答应你。”
“多谢母妃。”宋玲月顿时觉得愉悦起来,之前的担忧、压抑,以及深思熟虑都在此刻消失,她像是看到了希望,可又突然记起自己现在还在被软禁着,故而并未再度见到叶凡,所以她又突然开始担心起来,自己的未来真的就因为与老王妃的见面而变得光明起来了吗?
“此事我还要稍作计较,你且回去吧。”既然已经达成共识,老王妃便也重新坐回案几前,继续抄写那永远都抄不完的经书,洗涤那永远都洗不净的双手,以及灵魂。
宋玲月其实还想询问一下计划,不过自己才来王府几日,想来老王妃也不该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更何况自己也是在刚刚才与她达成共识,所以无声轻叹后,宋玲月便离开了这处同样落寞的小院。
而在同一天的晚上,自两人闹僵后便不曾露面的六王爷竟然出现了,他冷着脸走进来,在看到宋玲月手中拿着的绷子后,面色稍有缓和,可语气仍是冷的:“你今日见着了母妃?”
此时宋玲月正在学习刺绣,虽然还是手拙,不过至少能打发时间,所以正专心致志研究下针手法的她在突然听到这声音时,禁不住地“嘶”了一声,绣花针不小心刺入了指尖。
六王爷便忙走上前去,竟是执起宋玲月的手放入口中轻轻吸吮着,一瞬间,宋玲月呆住了,接着她很不配合地直接缩回了手,放到背后去了:“不……不知六王爷驾到……”
话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慌乱的语气实在可笑,因为自己根本就是说不出话的,于是只能羞窘地低下头,不言不语。
六王爷其实才该是最尴尬是我,难得地表露出些许温柔,却被对方很不识趣的举动很搅合了,此时也只能黑着脸,静静地直起身子。
沉默之后,还是沉默,宋玲月终于耐不住这份叫人窒息的沉默,微微抬头:“妾身给六王爷请安。”
这话本是见面时便该开口的,却在此时不尴不尬地吐出来。
六王爷继续沉默了片刻,这才重新提起刚刚的话题:“本王听闻,今日母妃召见你了?”
宋玲月点了点头,这人知道也是正常的,只希望他不要知道自己与老王妃之间的对白,不过见了老王妃之后,宋玲月的心底倒是有些好奇起来,她之前也并不了解这古代复杂的关系网,但是王爷不都应该是皇帝的兄弟吗?那王爷的母亲,便也该是先帝的妃子吧?可若真是如此,这王府里的老王妃又怎会待在这里?而那位六王爷的三哥,又是什么身份?
想不明白,当真是想不明白,所以宋玲月便不去想了。
“母妃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六王爷接着询问。
这话是假意试探,还是单纯的询问?宋玲月不知道,不过她却知道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能说实话:“没什么。”
其实宋玲月之所以尽量用肢体语言作为回答,再或者就是用简单的话语,其实是因为怕六王爷看不懂,这样的气氛下,宋玲月不太敢让双儿来传话,因为之前在老王妃那里发生的一切,双儿都是目睹了的。
“当真没什么?”六王爷确实不相信这个回答,所以语气也是质疑的。
宋玲月抿了抿唇,再次点了点头,以给出肯定的答案。
在这点头之后,六王爷就开始盯着宋玲月瞧,瞧着瞧着,就叹了口气:“玲珑,你是真的不记得过往之事了。”
这话宋玲月早就说过了,只是六王爷一直不敢相信,可就在日前,他派来的名义上是保护、实际上是监视宋玲月的人告诉了他一个消息,他才不得不重新考虑起这个问题。
那个人说,他亲眼瞧见一只信鸽飞到了这个小院、这间屋子的这扇窗前,还停留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终于引起这屋子新主人的注意,可这位新主人在注意到它的存在之后,竟然只是挥了挥手,把这只鸽子轰走了,那个人很明确地表示,他可以保证那只信鸽身上所携带之物并未入这屋子主人之手,并且最后落入了六王爷之手。
所以玲珑是真的失忆了吧?在这么想着的同时,六王爷的心底竟然涌起一丝丝的喜悦,他很想来看看这个已经失忆了的玲珑,但是刚拿到手的从信鸽身上摘下来的纸条却阻止了他的脚步,他还需要去做另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接着便又是连日的忙碌,直至今日他听说自己那位本不该过问这些琐事的母妃,竟然把玲珑给找了去,他有些担心玲珑会受委屈,又是真的想见一见这人,便这么过来了,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总之六王爷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用冷漠语气问出的这些问题,其实只是在表达对宋玲月的关心之情。
可惜这一切,宋玲月是统统不知晓,所以在听到这一声叹息的时候,宋玲月本能地把这一句好好的肯定句,听成了疑问句,于是她也本能地点了点头:“是,我是真的不记得过往之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万事如意!O(∩_∩)O~

、审问

所谓的失忆,于宋玲月而言只是一种敷衍,可在六王爷看来,却似乎变成了一种打击,他安静且深邃地看了宋玲月片刻,才略有些低沉地开了口:“那你可还记得本王的名姓?”
六王爷的名姓?宋玲月自然不知,她甚至都还没想过要去探知对方的名姓,六王爷就是六王爷,于她宋玲月而言,仅此而已,所以此时她只能茫然地摇头:“我忘了。”
“我叫君洛,你要记住了。”六王爷动作轻柔地抬手帮宋玲月把额前的碎发挽在耳后,声音也很是轻柔。
宋玲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一时间竟觉得这样的气氛十分暧昧,弄得她都有些不自在了。
君洛像是也有这种感觉,在如此亲昵的动作之后,他方才后退两步,轻咳两声:“好了,这几日一直不叫你出门,该是闷坏了吧?明日府上设了家宴,到时你也好出门透透气。”
可以出去了?宋玲月闻言不禁眸子一亮,想来这六王爷的气也算是消了,自己虽然没消气,却似乎也没有生气的权利,便索性不再计较了,更何况,那位老王妃不是答应了要帮自己离开这里的吗?既然前途已经渐渐光明,那么多忍耐几日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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