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散,下堂夫-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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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前面一直不说话，我探究地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地跟在后面。
“阿宝，”他忽然开口。
“嗯？”我应了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
“没用那么强的武功，也照顾不好你，让你在爹娘跟前受了委屈居然没有办法帮你……连你住客栈都不知道先去付账……”他声音闷闷的，“我在家里最小，被照顾得太多，居然不知道怎么去照顾别人了……”
“……”
“你不想回答我也没有关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其实你想的跟我说的一样吧……”
“我什么也没想。”我老老实实回答，“小颜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况且，我被休之后也没有打算再找，所以……你想多了……”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来回答顾桓，他的心意我不是不知道。就算再笨的一个姑娘，一个大男人整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若不是对你有意，就是他有毛病。可是，我对于顾桓一直都只是朋友甚至是姐弟的感觉，觉得喜欢他，却又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我很感激你对我好，只是……”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他打断我，没有回头，“我们快去找二哥吧。”
一见面，顾修远便将结果告知我，那药汁里果然有慢性毒药，只是药性发作很慢，不仔细检查根本查不出来。没想到陈叔到现在还想至老夫人于死地，着实狠心，再加上沈颜的事情，我这次不打算放过他。
我请顾修远修书一封，来证实药汁里有毒药，他很痛快地答应了。
接下来，我只需要去府衙翻案，将人证物证奉上便可，于是我匆匆拜别顾修远，又奔往府衙。
赶到半路，我才反应过来，顾桓没有跟过来。
我瞧着身后空空荡荡的街道，偶尔有行人来往，忽然觉得心底有了一抹寂寥。
府衙不好进，我在门口等了半天，银子也塞给衙役了，可还是见不到府尹。手里的物证不敢贸然交上去，只把状子递了。最后衙役也很是不耐：“你回去等消息吧。”
这又过了几天，不知道沈颜在牢里怎么样，我焦急地等了半天，决定还是去求赵宸之。
赵家侍卫看见我，便笑道：“姑娘要找我家少爷吗？这边请。”
我狐疑道：“不用先告知他吗？”
“少爷留了话，若是姑娘来，只管带去见他便是。”
那侍卫带我一路到了内庭，在门口停下来：“少爷在里面，姑娘进去吧。”
我的心突地一下子跳了起来，情知又是一场大战，可又躲不过，只得顺了顺呼吸，伸手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我走进去，随手将门合上，却不见赵宸之。一直往前走了几步，才看见他斜倚在一张卧榻上，手里握着卷书，闭着眼睛睡觉。
我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最后还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结果他仍然睡得很沉，睫毛颤颤的，像是在做梦。
我很少和赵宸之近距离的接触，也不曾看见他沉睡的样子，平日里只觉得此人有些慑人，此刻在睡梦中倒是看起来人畜无害。
等了一会儿，我自己也有些犯困，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
屋外的树叶被微风吹得哗啦作响，和煦的阳光照射进来，也不强烈，暖融融地很舒服，我的思绪飘得远了，怔怔地盯着窗棂出神。
及至收回心神，我才发觉自己呆了，转头去看赵宸之，却见他已经醒了，一双黑眸正望着我。一瞬间我惊得几乎跳起来。
“有事？”明知故问。
我抿了抿嘴：“小颜的案子，我已经拿到的证据，但是现在进不了府衙，希望你能帮我。”
“帮你进了府衙又能怎么样？府尹会接你的案子吗？”
看来他不会轻易帮我，我咬咬嘴唇：“所以还需要你帮我见到府尹大人。”
“有什么好处吗？”
“……你说。”
他从卧榻上坐起身来，将手里的书放在一旁：“我说什么都可以？那若是让你重新与我成婚呢？”
我咬牙：“不可能。”
他又躺了下去：“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气结：“赵宸之，你不要强人所难，在这种时候趁火打劫！”
“有便宜不占的那是笨蛋。”他答得慢条斯理，“你不肯嫁我也没关系，不过你答应我另一个条件也可以。”
“什么？”
他从卧榻上跳下来，走到我面前，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一直退到背靠着墙。
“离顾桓远点儿。这辈子你若是不嫁我，也绝不能嫁他。”
我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当下便答道：“好，一言为定！”

第二十五章

我顺利地见到了府尹张大人，并且将物证呈上，又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张大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听完我的陈述，想了想，才道：“看来这案子的确事有蹊跷，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沈姑娘一开始便认了罪呢？此刻翻案倒有些棘手。”
我看了赵宸之一眼，很是尴尬：“这其中是有些误会……”
赵宸之面色无常，甚是坦然。
好在张大人没有细问，只道：“我会将这案子提出来重申，届时还需要当事人来一趟。”
赵宸之道：“我娘年事已高，到时候我来就可以了。”
张大人笑道：“赵公子客气，这原本就是走个过场。其实我先前瞧见这案子是关系到老夫人的，就想把凶手严办了，谁知道现在又要翻案，可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赵宸之道：“张大人无需困扰，既然现在证据确凿，您只需将案子重新审理便可。”
两个人又客气了一会儿，我晾在一边，大概听出沈颜没有什么大碍，心里也是一宽，跟张大人请求再见沈颜一面，他很容易地就答应了。
我暗暗感叹地位不同待遇不同，而后往大牢而去，赵宸之这次一起前往，说要见见沈颜。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牢房，我很快找到了沈颜，她显然也看到了我，本来在地上坐着，立刻站起来抓住牢房的木条。
等牢头开了门，我就急急忙忙跑了进去。
“阿姐！”沈颜脸色憔悴了很多，好在没有再受过刑罚，尽管精神有些颓然，身体却还好，“你来救我的吗？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牢房狭小，一个人在里面呆久了，真的会受不了。
我拍着她的肩头：“快了，快了，再忍耐几天，阿姐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沈颜却没有回答，而是两眼直直地望着牢房外面，我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见赵宸之站在那里。
沈颜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捧着脸：“阿姐，我现在是不是很丑？这么多天没有梳洗，是不是很难看？”
我安慰她：“没有，你还是那么好看。”
“阿姐，你骗我……”她忽然哭了起来，“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丑死了……公子他再也不会喜欢我了……”
我瞥了一眼赵宸之，他还是站着一动不动。
沈颜突然爬起来，扶着牢门看向他：“公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赵宸之不答。
“你告诉我……”
半晌赵宸之的薄唇动了动：“我一直喜欢你——像喜欢妹妹一样……”
沈颜蓦地大哭：“我不要——说什么妹妹，我一直我一直……”
“小颜，我这次来见你，是告诉你，你的案子很快就会结束了，还有就是——对不起。”
沈颜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我？你后悔了对不对？就算是骗骗我都不行吗？之前那么多年你不是都在骗我吗？以后继续骗下去不行吗？”
她断断续续地哭着说着，赵宸之却准备已经转身往外走。
沈颜一脸泪痕地抬起头来，望着赵宸之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这个人，心是冷的。我诅咒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跟真正相爱的人在一起！”
赵宸之脚下顿了顿，没有回头径自去了。
我扶着沈颜，想要安慰她，她却抹了把眼泪，望着我：“阿姐，之前都是我错了，你原谅我。现在先让我静一会儿。”
她神情从未有过的的坚定，我当她是暂时乱了心神，只得安慰了两句，先退了出来。
赵宸之等在外面，脸色不是很好看，瞧见我出来便道：“明日张大人会审理此案，你今天晚上先随我回去吧。”
我答：“我在外面客栈住。”
他笑了笑：“花的不还都是我的钱？”
拿人家的手软，我只得答道：“以后一定还你。”同时在心里面暗下决心，以后要多多在挣钱，没事儿就买房子，住一套送一套，再跟赵宸之说，没事儿来住吧！
有房子住了不起啊！
回了客栈，顾桓没有等在门口。
我看了一眼空空的客栈大门，莫名地心里面也空空的。
晚上睡到半夜，口渴得不行，爬起来倒了杯水，然后站在窗口慢慢地喝，忽然瞧见在客栈门前整夜不熄的灯笼下面，似乎站了个人。
我好奇，探出身子往外看，影影错错的，一晃那人便不见了。
第二日张大人重申案子，出乎意料的顺利，沈颜对于问话相当配合，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的经过讲述得一清二楚。张大人派人去将陈叔从镇子上带来，届时会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只需在这里等待便可。
沈颜回大牢之前，居然对我笑了笑。这么多年没见过她这样亲切的笑容，我差点哭了。她的目光落到赵宸之身上，黯淡了一下，转过身去。
我目光寻遍全场，还是没瞧见顾桓的身影。
莫名的烦躁。
之前顾桓整天在身边，硬生生地进入我的生活。他高兴起来像个孩子，生气起来像个孩子，就连吃饭睡觉都带着孩子气，我把他当朋友当弟弟当一个应该照顾的对象，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可是生活中突然少了这么一个人之后，我居然觉得不自在。
身后有人靠近，我回过头去，看见赵宸之站在身后：“小颜的案子很快就会结了，你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他眉目之间带着清冷的神气，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十六岁爱上这个男人，后来几经折磨和痛苦，却从未从心底真正放下。我原谅了自己的过去，也了解了沈颜的痛苦，却在看见这个人的时候还是会莫名的心跳。
“你今晚还是要住客栈吗？”
“嗯。”
是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明明沈颜的事情已经快要解决，却仍然有什么东西如同石头一般压在心头上，沉得躲不开。
躺了一会儿，我爬起来，贴在窗子上往下看，客栈门口还是有一个人影，徘徊了一会儿，离开了。
我跳起来，穿上衣服就要出门。虽然不确定那个是不是顾桓，可是我突然有种很想见他的感觉。
然而刚出门，便撞上一个人。
我抬头，看见赵宸之的脸。
“你要去哪？”
我后退一步，他便逼近一步。
“阿宝，我每天都在想你……”他步步向前，“我想你想得都快要发狂了……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让你接受我？”
我被他逼得退到房间里，他跟着进来，将房门在背后合上。
赵宸之忽然伸手按住我的手臂：“阿宝，若是要让你成为我的人才可以……”
“你休想！”我大骇，伸脚便踢，接着一个回身将身后的椅子拉过来挡在身前，“赵宸之，你不要胡来！”
“我也不想，可是所有的法子我都用过了……”他望着我，“我只想留住你。”
他扑过来抓我，我骇得浑身都现在抖，劈手就打了过去，却被他轻轻松松地挡了下来，接着不管我如何出招，都完全伤不到他分毫。
是啊，我怎么可能伤到烟诸先生最得意的弟子。
我的力气渐渐用尽，气喘吁吁，被赵宸之一把抓住，抱在怀里，点了穴道，然后放在床上。
他坐在床边，看着我，脸上满是说不出的颓然，停了半响，他伸手抚了抚我的脸庞。
“从前我选错了人，以为娶了不爱的姑娘。后来却对这个姑娘情有独钟。我这个人一向自负，从来不后悔做过的事情，只有这件事情，我是做错了啊！”
我瞪着他，出不了声。
他的手一路向下，抚上我的脖子：“我那时太年轻，太在意自己的感受。赵家偌大的产业，全都要由我一个人继承，我必须做事果断。可是没想到，我错估了自己的判断力。等我发现错了想改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手指微动，解开了我脖子里的第一颗扣子。
“我以为我娘不了解我，只会按照她的意愿给我选一位新娘，却没想到，这个姑娘真的是最适合我的人。”
他解开了第二颗扣子，我的冷汗津津直下。
不要这么做，不要毁掉最后的一点东西。
他俯下身子，气息拂在我的脸上：“阿宝，我只想留下你。”
他终于撩开了我衣襟，露出里面的肚兜来，裸*露在外的皮肤感受到凉意，我无法克制地打起寒战来。
“两年前，我欠你一场洞房花烛夜，今天还给你。”
此刻我的眼泪终于滚滚而下。

第二十六章

冰凉的指尖顺着肌肤一点点地往下，力道很轻，划过脖颈，然后是在胸部短暂地停留，在肚兜的边缘徘徊一会儿，之后一路滑过小腹。
我两眼直瞪着上方，拼命忽视身体上的触感。
赵宸之的手指忽然停下，轻轻扳过我的脸：“你在害怕。”
我望着他，他叹道：“阿宝，你眼睛里全都是恨。”说罢，解了我的哑穴。
“赵宸之，你不要让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我克制住心底的惧意，曾经对这个人的爱此刻全都化作了恨意。
“可是我感觉你离我越来越远了……自从你遇见了顾桓，我就有种预感，你要离开我了。”他抚着我的脸，“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可是你从来不知道我的恐惧，从顾桓出现开始，我就一直害怕着，害怕我最心爱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你冷静点！”
“我原本以为，就算之前有天大的误会，只要我诚心诚意地跟你认错，拼命求你，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来。可是现在，我彻底害怕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赵宸之，你先把我放开，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我忽然觉得，赵宸之此刻才像个孩子，从来都是随心所欲，而现在却像是丢失了心爱的东西，那种抑制不住地欲*望。
“我绝对不要放开你！”他吼道，“你是我的！”
下一刻，他便伸手去解我的肚兜，我骇得惊叫起来：“快来人！”
门口有人在敲门：“客人，出了什么事情吗？”
是老板。
“给我走远点！”赵宸之头也不回地吼道。
门外的人立刻噤声。
我完全绝望了。
当肚兜完全被解开的一刻，房门忽然被人撞开，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看了一眼床上的我和旁边的赵宸之，立刻红了眼睛奔过来，先是扯了被子给我盖上，接着和赵宸之打作一团。
居然是顾桓。
很明显他根本不是赵宸之的对手，但是因为赵宸之心绪紊乱，出手毫无章法，两个人滚做一处，竟然一时分不出胜负。
我缓过心神，大叫：“小顾，快来救我！”
顾桓拼命从地上爬起来，头发乱糟糟的，鼻血也流了出来，好不容易跑到床边又被赵宸之一掌拍在背上，直冲到我身上，吐出口血来。
“小顾，”我一脸都是泪，“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他也不吭声，就势爬在床上，将我连带着被子一起抱起来，吸了口气就往外面跑，赵宸之又已经追到跟前，我急得几乎要叫起来，门口围了一群人，却没人敢进来。
顾桓忽然一折身，朝着窗口扑过去，赵宸之明显一愣。就是这么个档口，顾桓已经抱着我从窗口跃了出去。
我只听见房间门口的众人一阵惊呼，心里想着这可是三楼，顾桓却在空中转了个身，将我托在上面，然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被这么一摔，不知道撞到了哪里，我的穴道竟然解开了，虽然身上还是有些麻木，但是拼命爬起来，顾桓却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伸手一摸他的鼻息，只觉得触手湿润，全都是血。
我抬起头，赵宸之站在窗口，没有追下来，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的神情。这个人今天把一切都斩断了。
顾桓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