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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面具-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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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真好听啊,不过大面上,羽玄真人还真是站在祝门一边。
祝童看周半翁看向自己,上前几步开口道:“前辈安好。您老要注意身体,也许有些误会了。大家是为祝贺师兄祝槐而来,没伤和气;羽玄道宗是给祝门面子,说是来摇旗,其实没什么大事,来的都是客。哈!只是没想到会来如此多的人,大家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失礼的是祝门啊。我这个掌门实在是不合格,祝门道场狭窄,半翁来了,各位江湖前辈来了,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早知道大家如此给面子,祝门就在市内包间最好的酒店,大家才好热闹。”
老骗子抬头看天,玉女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梅兰亭与柳希兰更是笑出声来。只因祝童这番话夹七杂八,说是好话吧,不像;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却也说不出来。大面上没得罪任何人,细品骨子里的味道,他似乎连周半翁也没放在眼里。
十几分钟后,弘法寺内安静下来。
各派弟子被掌门或主持遣散,留下来的,只有寥寥数人。
金佛寺只空寂大师与空木,道宗只有羽玄真人和火长老。江小鱼还没资格留下来,汽笛也想走,是祝童拉住他们两个,说:“江湖八派少有聚集的时候,汽笛前辈不用说,江兄是本地地主,祝门在此发财,还要清扬多多照顾,一会儿还有事要托付。”
索翁达与曲桑卓姆不参与这样的事,早在祝云的陪同下到洞中寺说话,逍云庄主有很多要请教的东西。
即使这样,弘法寺的大殿内也坐不下如此多的人;于是,众人就在殿前坐下,周半翁当然坐在上席。
祝童等大家坐定,团团一恭道:“多谢大家来捧场,茶水不好,多担待。”又向大师兄使个眼色。
祝槐看一眼老骗子,有些迟疑;老骗子却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似乎眼前的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事实上,在场的能认出老骗子的,只有祝门三师兄弟与少数几个人,比如说玉女、梅叶、周半翁等。
空寂大师和羽玄真人就不知道这个老头子是谁;汽笛也在狐疑的打量着老骗子,似乎看出点什么迹象。祝门的易容术,是四品红火一直希望得到的秘术。
“各位前辈,各位江湖同道;祝槐惭愧,累大家来聚到一处。有道是怀壁其罪,祝门人丁稀少,不敢贪天之财;今天,就把这枚玉印的一切交代出来”
祝槐先把古旧的黑皮包交到周半翁手里,才娓娓说出一段故事。
祝童还有些担心,怕大师兄露出什么破绽;等祝槐说完,暗自佩服,这个稀奇古怪的故事,只有浸润古玩文物多年的大师兄说来才圆满,自己可没这样的本事。
故事说完了,祝槐对祝童深施一礼:“掌门,是我没说清楚,让大家误会祝门要独吞财宝。其实,这件事的真伪我一直很怀疑,请掌门去寻找也不过是碰运气;月前到处听说有人找到两枚玉印后,才相信有这个宝藏。”“这两枚针,确实是日本友人送的。他说是民国时在北京鬼市上收买到后,一直藏在日本。”祝童取出龙凤星毫,把得到的经过说了一遍,趁这个机会把自己撇干净。
大家的眼睛都聚集到周半翁手里,江小鱼和汽笛不必说,空寂大师的眼里也露出贪婪之色;羽玄真人干脆就不敢看,看着祝槐和祝童,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事情说清楚了,空寂大师该明白,祝门绝对没有独吞的意思,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找到宝藏的多少线索。这枚古印一直被大师兄隐藏在弘法寺内,他不出来,我们的线索还没江兄多。记得江兄曾说过,他得到消息比我们早。”
江小鱼被祝童如此一说,只好站起来,把在码头上说过的故事再说一遍;只是,一直没把自己得到的玉印拿出来,只交给周半翁两张拓片,话说得也漂亮:“这就是我们得到的线索,为了它,金佛的师父们和红火的兄弟们出了很大力气。半翁前辈,这是属于江湖的宝藏,理应大家一起分享,一同寻找。”
周半翁打开黑皮包,取出一个锦囊,打开锦囊,才看到一枚田黄石玉印。
阴阳鼓震牛气沈,龙头云允隐禅林;——,鑫归圣洞慧泉山。已经有三句诗了,地图也有三片,以周半翁的见识,也搞不清这个宝藏大致藏在什么地方。
“咳咳!我看看。”梅叶出马了,拿过拓片和古印参详半天,说道:“照这三句诗来看,似乎宝藏应该在南京附近。并且,宝藏里面的主人,应该是被叔叔篡位的允文皇帝。你们瞧这一句里有个‘牛’,似乎是藏头诗的格局。南京附近有座山,就叫牛头山。空寂大师应该知道,以前,牛头山上下有上百座寺院。还有这一句‘龙头云允隐禅林’,能对照起来。坊间早有传说,允文皇帝被打败后就化身为僧人。只是,空寂大师,慧泉圣师的生平佛门有详细记载吗?能找到他的道场,也许就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还是梅老师高明。”祝童故作敬佩,这里面知道内情的只有老骗子和梅叶,大师就是大师,分析起来头头是道,默契的很啊。
周半翁年纪大了,似乎有些疲倦;祝童捻动龙星毫,在他眉角轻刺几下。
“好针,好手段。”周半翁抖擞精神,哈哈笑着道:“祝门治病的本事一贯神奇。”
“不会这么简单。”蓝湛江把龙星毫递还给祝童,悠悠道:“月前,空寂大师派无聊找到我,让我给祝兄递个话:龙凤星毫是佛门宝物,只要能把它们归还金佛寺,一品金佛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
祝童与他对视片刻,看一眼空寂大师,忽然想明白那些话的真正含义。
不过,既然蓝湛江装糊涂,祝童也不想说明白,笑着让茶。
周半翁在一旁开口,说出一段古老的故事。
第十卷、雾里看花 雾里看花 江湖新气象:约法三章(上)
江水东流,狮子山百花盛开。
弘法寺内,众高人恭谨的听老前辈讲历史。
“九百年前,时值南宋末期;朝廷为了对抗金兵委派一名将军在洞庭湖广召天下勇士训练水军,可是历时半年征召的精兵不过一万多。一是因为连年战乱导致民风积弱,二是当时军人的地位比较低,有些头脸的人都不愿从军。还有一个原因是,其时佛教昌盛,从皇帝到士民都信奉佛教,全国寺院密布,僧人众多。那些人很多也不是虔诚的信徒,只是因为做和尚可以免交税赋也可以不服兵役。当时有传说:天下财富有十分,七分堆在莲台前。
“将军为早日完成任务,听从谋士的劝说颁布三条命令;其中一条就是推倒佛像查抄寺院财产,废除度牒。将军说:国家将亡匹夫有责,佛祖体谅众生,佛祖的信徒更应该为国出力,才不枉信徒供奉一场。”
说着,周半翁端起茶杯喝一口,瞟一眼空寂大师。
“当时,洞庭湖畔有个最大的寺庙,叫作莲台寺,主持高僧名叫印释空。知道将军要查抄寺院的消息后,印释空连夜跑到临安上下打点,花大价钱买通内宫太监,得以面见皇帝,献上一大笔金银。几天后,印释空带着御赐护国法师的金牌回到莲台寺,以为凭借这个封号将军不敢动他。但是,莲台寺内外僧人比丘有千人之众,周围的寺院借口与莲台寺师出同门,如果不动莲台寺,别的寺院也会以这个理由抗拒将军的命令。将军也为难,毕竟皇恩也是不好冒犯的。”
“有一天正逢浴佛节,印释空在莲台寺高搭法台大办法事。中午,从西边来了个农夫,径直走进莲台寺,也不上香不拜佛,就那么走到莲台寺大殿的莲台上,放声痛哭,边哭边捶胸顿足。农夫怒骂自己是不孝、不忠、不义、无耻之徒。浴佛节那天是佛祖的生日,印释空领着一群大小和尚在大殿上做佛事,有人在面前大哭总不好不理会,就问那人为什么痛哭。”
“农夫说:‘痴生苟活三十六载,终日劳作却家贫如洗,竟无一物以供养父母,是为不孝。眼见国破家亡,无能为国出力,是为不忠。天下妖魔横行蛊惑众生,自己也学着只为自身不顾亲朋,是为不义。如此这般,不是无耻之徒是什么?’说到这里,农夫嚎啕大哭语不成声。”
“印释空不再理会农夫;高声念起佛经开解,大殿内的众僧人、信徒同时念经庆祝佛祖的诞辰日,声震寰宇欢声雷动;农夫渐渐止住哭泣,拿出两根黑色铁棒在大殿上研磨起来。奇怪的是,小小的铁棒在大殿的石板上研磨,却发出很大的响声。印释空受不得那凄厉的声音,不悦的问农夫为什么磨铁棒。”
“农夫说:‘这两枚铁针他已经磨了三十年,六岁时有人说,只要能把它们磨成针,就能得到数不清的荣华富贵。’印释空仔细看看那两枚铁棒,笑道:‘施主被骗了,这两枚铁棒是凡铁,就是磨成针也值不了多少钱;如何能得到荣华富贵?’”
“农夫这才收起铁棒,很认真的对印释空说:‘两枚铁针是不值几个钱,有个人说,只要他们能穿过一样东西,马上就会成为价值连城的宝贝。’印释空起了贪心,问:‘穿过什么东西?’”
“农夫指着莲台上供奉的玉净瓶说:‘佛眼’。原来,莲台寺之所以那么出名,是因为寺内供奉有两枚来自西域的宝贝:佛眼舍利。农夫如此说,印释空马上恼了,说农夫是亵渎佛祖,要下阿鼻地狱,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农夫也恼了,跳起来抓起玉净瓶说:‘做了也要下地狱,不做也要下地狱,不如真做成这件事,至少图个今世富贵。’说完,农夫就消失不见了。莲台上还放着那个玉净瓶,印释空慌忙上前打开,里面只一枚竹简。上面写着: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周半翁说完这个故事,空寂大师羞得满脸通红。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这句箴言是佛祖留下的,说狂妄也好,自大也罢,都不好解释。
祝童好奇的问:“那个农夫是佛祖吗?”
“不是,农夫是将军帐下的谋士。印释空失去佛眼舍利后,莲台寺迅速败落,印释空再没当初的威风。两个月后,周围的寺庙相继关门,将军征召起五万将士,在洞庭湖训练一年后开赴淮海战场。一路所向披靡屡破金兵。后来,这对佛眼舍利真的出现在那两枚黑针上,谋士凭着这对黑针,在战场上救起很多军人的性命。无奈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朝廷昏庸军饷难以为继。将军的五万水军越战越少,终究没能阻挡住蒙古铁蹄对江南大地的征伐。将军最后在大江之上中箭落水,谋士随将军顺流而去;这对黑针也就失落在江湖之上。二百年后,这对黑针出现在另一个人手里,当时天下太平,从豫州冒出一个少年,凭借一对黑针闯出神医的名头。那时,这对黑针已经是这般样子了,针尾也已经是龙凤的样子。不过,那少年虽然医术高明,却有三不治:皇亲国戚不治、僧道闲人不治,文人雅士不治。”
“为什么要这样?不是少了很多有钱的病人吗?”祝童又发问,他已经开始怀疑周半翁说的故事的真实性了。
“少年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反正是经他的手,治好了很多平民百姓和江湖侠客的病痛。少年出道二十三年,与他突然出现一样,消失的时候也很突然。不过,这对黑针却没随他消失,落在少年的弟子手里。龙凤星毫这个名字,正是那个幸运的弟子取的。其后百年间,龙凤星毫一直流传在江湖上,逐渐成为豫州祝家的镇宅至宝。祝家也凭这对针,在江湖上建立起超然的地位。”
“豫州祝家?”众人默念这个名字,把眼睛看向祝童、祝云、祝槐三兄弟;纷纷猜度这个祝家与祝门之间有什么关系?
“豫州祝家,就是祝由门的分支,也就是祝门的前身。这对龙凤星毫的来历就是如此。空寂,你还要祝掌门把他们交给金佛寺吗?”周半翁冷着脸看着空寂。
空寂诺诺,再不好说什么。
“现在的江湖已经不是比哪个门派的人多,谁的功夫高谁就威风,不是谁够狠谁就厉害;时代在变,江湖也在变,哪个门派跟不上就要被淘汰。”说这段话时,周半翁眼睛掠过汽笛、江小鱼,最后停在祝童身上。
“多少年了,前辈们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江湖根基,传承了有多少年,空寂你知道吗?羽玄知道吗?”周半翁终于平静下来,端起茶杯抿一口。
“个人的能力总归是有限的,即使练出一副钢筋铁骨,即使能超越生死,那只是个人的事,还是要遵守世俗社会的规矩。这是江湖前辈们经过了多少血腥坎坷才明白的一个道理。索翁达活佛与竹道士都明白这个道理,他们的修为也挡不住几粒子弹。你们作为一派掌门,一举一动都牵扯到江湖的兴旺,更要明白这个道理。三十年前,大家都在暗中为生存劳碌;三十年后,你们终于又能走到台面上来,你们以为自己的一举一动可以超越世俗的规则,可以改变世俗的法律吗?空寂,一品金佛信徒以十万计,结交的高官富商众多,金佛寺如今也是财大势大,各道场高手云集。我问你,如果今天的事闹出人命来,你的信徒有几个敢公然帮你?索翁达活佛投身祝门不是偶然,他也许早就不耻与你们合作,这一点,你想过吗?”
空寂沉思片刻,脸色灰白默不作声。
周半翁又转向羽玄真人:“羽玄,竹道士是江湖传奇,在他飞升前,我们都没想到他的伟大。道宗前一段做得很好,今天为什么如此动摇?太极精神圆润贯通讲究不露痕迹,所谓大道无形。你带这么多人拿着刀剑招摇过市走街穿府,不怕给道宗带来灾祸?帮助祝门是好的,摆出如此大的排场就不对了。刚才我讲的不是故事,是历史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我们都要吸取这个教训,任何时候都不能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究竟吃得是什么饭?”
话至此,最不好意思的是汽笛,周半翁从头到尾根本就没看过他半眼,虽然下届江湖酒会还有两年多才会召开,今天这个场合很有些预演的意思。
汽笛老奸巨猾,渐渐品出别番滋味。
第十卷、雾里看花 雾里看花 江湖新气象:约法三章(下)
四品红火以前一直靠着一品金佛,对江湖同道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说起来,这也是历史留下来的习惯了。红火本身没什么系统的功夫,派中高手多是在金佛门下修炼后,才行走江湖。
现在,好像这个周半翁的意思是,耍狠斗硬的年代已经过去了;红火早失去对漕帮的控制,混铁路实属无奈,如果被逐出江湖道,岂不是要沦为不入流的江湖流寇?现在能帮他的,也只有金佛了。虽然空寂看似被动,一品金佛的招牌够大,谁能小视?江湖隐士只能代表过去,未来,还要看谁的底牌够大。
想到这里,汽笛干咳一声,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对周半翁深施一礼:“半翁前辈说得对,我就说,大家是江湖一脉,不能这样做嘛。事情已经这样了,一个巴掌也拍不响,今天的事说来祝门也有些责任。”
“祝门有什么责任,汽笛前辈说明白。”祝童不吃这套,倒不是他骄傲,实在是对大火轮和神钩王寒极度厌恶。
很明显,如今的四品红火已经沦为金佛的打手;墙倒众人推,今天扳不倒一品金佛,多少也要拿这个爪牙开刀。
“我是江湖晚辈,自问没有得罪四品红火;生意上也没有冒犯红火的利益。为什么四品红火的高人们不依不饶一直缠着我。先是在火车上,后来公然在闹市围攻。在湘西凤凰城,大火轮找上祝门道场为了什么?在上海,神钩前辈暗算我,又是为什么?”
“有这回事?对不住,近几年老夫一直潜心修佛,对帮内的事很少关注。祝掌门放心,只要你说的是真事,四品红火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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