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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面具-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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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花是美丽的,纯洁的就如凤凰的山水;也是单薄的,只有初中文化的她,根本不可能被黄海的家庭接受,也不可能在繁华且实际的大上海立足。

祝童看过朵花与蝶姨的家,以小骗子的眼光,最值钱的就是蝶姨给自己的这块琥珀了,别的东西扔在上海大街上,也许还要被罚款呢。

“你见过蝴蝶会伤害人吗?”蝶姨送他出来上船时说;“蝴蝶蛊也是情人蛊,在成蛹前是丑毛虫,化蝶后,对你的小情人是好事呢,她会越来越美丽。朵花十岁就种上蝶虫,十二岁化碟,现在不是越来越漂亮了吗?你小情人身上的蝶虫与朵花的一样,我就是催着它快些成长,如果杀不死它,想办法让它晚些破蛹就好了。”

可是,祝童很怀疑这样的美丽能持续多久,脆弱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得起这样的燃烧。

祝童探察过朵花的身体,她中的应该是先天蛊,蝶虫和她一起成长,已经与她融合为一体。蝶已经与她融为一体,所以朵花如花般美丽。

但上海的美女不是一般的多,如果黄海对她的柔美风情疲劳或厌倦了,小姑娘该如何自处?

叶儿可没这么好的运气,祝童从师父那里学过些医术,蝶姨的话不是在安慰自己就是真的无知,叶儿早已发育成熟,蝶虫在吞噬她的精血,对于她就是毒药。

这样想着,祝童拧开个竹管,倒出两枚蝶蛹倒进嘴里吞下,竟也感觉味道不错。

养蝶神需要蝴蝶,蝶蛹也行,蝶姨给他准备了十个竹管,够他吃一阵的了。

“朵花,今天的事不要对黄海说,他们的世界与我们不一样。”

“知道的,大哥哥,姆妈说过的,这是连老公也要瞒着的;蛊是会把男人吓跑的,嘻嘻。”朵花快活的笑声在雪夜里回荡。

天黑时,苗寨到了,下了一天的雪把山路变成银白,的士司机死活不愿连夜开回去。

朵花激动得快哭了,祝童只好使出杀手锏:“只要能尽快回到凤凰,给你两千块。”

即使这样,回去的路有一大半是祝童在开车,的士司机年纪大了,眼睛不好,多次差点把车开到山沟里。

于是,祝童发现了自己的第一个异常,以前轻微的近视消失了,在黑夜里也能看出很远。

这个雪夜,另一条通向凤凰城的公路上,还有一辆汽车冒雪疾驶。

四个凹目黑皮肤的西域人坐在车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的公路。

车灯打出不到二十米就暗淡了,开车的是个年轻人;从吉首火车站接到这几个客人后,就没听他们说过几句话。四个人之间也有简单的交谈,用的是他听不懂的语言。

湘西多山,凤凰城更是在群山环抱之中。

距离凤凰城不远处有道山口,在火车上提醒过祝童注意车顶的那个江湖中人,爬在路边浅沟里等候着,手里握着张任何风景区都能买到的短弩,白色的风衣与雪的颜色融为一体。

的士的灯光在拐过弯道,他抛出一把六棱铁蒺藜,滚动在公路上。

汽车上坡开的本来就慢,又是雪天,年轻的司机更多分小心;马上就要越过山口,司机感觉方向盘一沉,车头向路旁歪去。

年轻的司机还没叫出声,汽车已经撞进路边的浅沟。司机喘口气,刚庆幸总算没出大事故,车上的四个人拉开车门跃出去,动作迅捷的使年轻人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转眼间,周围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影,年轻的司机颤抖着拿出手机报警。

湘西的每一块石头都有故事,他早听说过这个山口怪异,真遇上了,魂也吓掉了大半。

山口的另一边,四个乘客错落的隐藏在山石间,

其中两个人的大腿被钢弩穿透,血渗出皮裤,融化着身下的白雪;还有两个爬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

四个人手里都端着乌黑的制式手枪,雪野中一片寂静,擅长野外追踪的他们,竟看不到对手躲在什么地方。

十分钟过去了,“嘣!”一声,远离的公路的阴影里传出一声,明显是钢弩击发的声音。

四支枪口同时对准阴影处,黑夜里划出四条明亮的弹线,再传出阵清脆的枪声。

坐在车里等待救援的的士司机咒骂一声:“见鬼了,跑这么远路钱没挣着,谁还在放炮?”

另一边的情况可不是他能想象的,枪响过后,又响起几声轻微的闷啸,四只持枪的手顺序被点射击中。

从他们身后的山顶上走出一个身影,在他们身边扔下急救包,温和的说:“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再次见面,伤的就不是两条腿四只手了。”

四个人已经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眼看着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包扎好伤口,互相搀扶着转回来时的道路,姗姗而去。

他们虽然狂妄,但还是知道死活的;技不如人,武器也不如人,又被解除了武装,他们没有丝毫抗拒的能力,还被这样横空出现的高手吓坏了。

人家只一个人,很轻松的就完成了一场雪地伏击,无论是枪法还是计谋、经验,都高明的令人心悸。

第三卷、意乱情迷 二 美丽如刀

拐过山口,凤凰城的灯光终于出现在山脚。

祝童看一眼腕上的雷达表,指针指向十一点正。

黄海还在虹桥旁等候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雪落了他一身,肩头上的雪竟有一指多厚,看样子,怎么也立在那里几个小时了。

朵花没等车停稳就推开车门跳下去,扑打着黄海身上的雪花,心疼的埋怨着,声音里透出哭音。

明显的,黄海的表现很不正常,祝童付过车费打发的士离开,才走到黄海身边。

“我对她说了,全说了;李大夫,我实在受不了。”黄海把朵花抱在怀里,浓重的酒气随他的话飘过来。

“你喝多了。”祝童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早晚要摊牌,但不是现在;叶儿身上的蛊虫还没解决,她不能承受这样的冲击,也许会疯狂的。

“我是喝多了,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喝酒,却怎么也醉不了。李大夫,我瞒不下去了,事情都是因为我,再不说出来,我…我要疯了。”

黄海的声音渐渐嘶哑,眼睛里流出眼泪,朵花也哭着,

“你太自私了,苏小姐还在生病。”祝童有些看不起黄海了,一个大男人被欲望左右还罢了,不该肩膀上没有担当。

“我不想让叶儿再受罪了,一切都是由我而起,朵花没错,叶儿也没错。都是我的错!我决定了,带朵花回去。”黄海咆哮着,想要挣脱朵花的拥抱;但那是不可能的,朵花手手死死的缠住他,小丫头啊,被心上人的高尚感动得一塌糊涂。

“雪下了一天,下午时有人说山上出车祸了。你的电话一直拨不通,朵花的电话也打不通,我以外你们出事了。”黄海把朵花抱得更紧了。

他难道就没想到山里没信号?祝童叹一声,转身走向陈家旅店;幽静的石板路上空无一人,雪都堆积在路两旁。

整整一天,黄海也许在这条路上走了多遍,凤凰城的包谷酒就象这座小城一样,虽然清淡,却是后劲醉人。

可能这样更好,几个月来,黄海一直生活在矛盾之中,一边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叶儿,一边是纯真俏丽的朵花;黄海如果真是个没良心的流氓或许还好些,他的精神承受了太多的压抑,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再不说出来,先疯狂的也许是他。

陈阿婆坐在门厅里看电视,看到祝童进来,不高兴的说:“黄警官说你出车祸了,叶儿一直在哭,她们都不知道跑哪里了?你今后要小心点,下雪天不要进山,活着多好。”

虽然这么说,陈阿婆还是端来碗热糖水给祝童:“老头子不放心,去找叶儿了。”

祝童没说什么,喝过糖水走到石板路上,顺沱江边向跳岩方向找去。

江中流淌着一串串的河灯,在雪夜放河灯的人,一定是叶儿和梅兰亭;她们在祝愿自己在天国能有更多的艳遇吗?

江边,酒吧里的灯光依旧暧昧,异域音乐还在呻吟。

果然,江心跳岩上传来隐约的哭泣声,两个身影蹲在那里,不断有一盏盏河灯从她们手心落进沱江。

陈老伯从黑暗中站起来,拉着祝童仔细看看,才说:“就说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活这把年纪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你是不是大夫我不知道,但你是人精。年轻人,对苏姑娘好些,这样的姑娘如今很少了。她真正喜欢的是你,也不知是福是祸,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祝童点点头:“陈阿伯,我会的,你和阿婆都是好人,能活一百岁。”

“不用你奉承,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她们叫回来。都放了三篮子了,你这时出现在她们眼前,会把苏姑娘吓到的;掉进江里就更作孽了。”

陈老伯才是个人精,世间的一切都看在他眼里,所以祝童没有辩解;在如此善良的老人面前,语言是苍白的。

还是老人有智慧,陈老伯把叶儿拉到岸边后,才指着祝童:“李大夫回来了,没死,也不是鬼,我检验过了。”

“啊!”叶儿凝视着一步步走近的祝童,脸色又白转红,又转白。

叶儿摇摆两下,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祝童快步上起,抽出银针在她胸前、项下、耳后点刺一圈,总算稳定住叶儿的情绪,没让她摊倒在沱江边。

梅兰亭也走过来,搀住叶儿笑道:“我就说李医生是死不了的,别说出车祸了,也许飞机掉下来他都死不了。叶儿,这下放心了?李医生,我们放了六百六十盏河灯,手都要冻掉了;你还不如真死了呢,一定能步步莲花,直入天堂。”

叶儿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即没辩白也没有掩饰,祝童拉住叶儿的手,触手冰冷。

“进去喝杯热茶暖暖。”祝童再没心肝,也会有感动的时候,况且本来就存心不良,指着旁边的酒吧邀请道。

陈老伯回去了,他是不进这样的地方的。

酒吧里没几个客人,快乐的侍者很快送上一壶铁观音,梅兰亭点着柜台上的红酒:“把你们最贵的酒开一瓶,放心,今天有人死而复生,花多少钱都高兴。”

叶儿一直在颤抖着,紧纂着祝童的手,好似在纂紧救命稻草。

祝童点点头:“给我半打啤酒。”轻轻掰开叶儿的手,右手第二骨节在她柔软的手心按压着:“你不能太激动,苏…叶儿,我很好,很高兴。”

喝下大半杯铁观音后,叶儿总算完全恢复了,两片红霞飞出,白皙的脸上满是羞涩,却没收回手,头低到胸口,轻轻的说:“我还真以为你出事了呢,那么大的雪,我的病没什么的,用不着冒这样的险。”

正经的谈情说爱或虚假的一夜情,对于久涉情场的小骗子来说都差不多,在他的字典里没有脸红二字;但是如今他也如黄海一样,口干舌燥,不知道说什么好。

梅兰亭举着瓶写满洋文的酒走过来:“最贵的才两千八,便宜你了,可怜我们为一个该死不死的坏蛋,放了半夜河灯;你要也和混蛋黄海一样做对不起叶儿的事,就想想对不对的起那六百六十盏河灯。”

“别说了。”叶儿终于抽回手,拿起啤酒瓶为祝童倒酒。

纤长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褐色的瓶体,倾斜,金黄色的液体流注,细小的气泡如千军万马直冲杯底,然后又扶摇而上,溢出酒杯。

很少能看到这种细腻的女性动作了,梅兰亭伶俐泼辣,无论性格动态都似乎与时代合拍。叶儿这样古典的文雅和娇柔却极为罕见了。

“你喝吧。”叶儿把酒杯推过来,一颗晶莹的泪珠渗出她美丽的眼角。

祝童端起来一饮而尽,啤酒清凉,微苦,平滑,沁人肺腑。

叶儿又倒上一杯,祝童再喝下。

半打啤酒就这么消失在酒杯的来回中,叶儿早已经泪流满面。

祝童和梅兰亭都没劝她,也不知道此时说些什么为好;她一直是温室里的花朵,骄傲且自信,正是最美丽的时光。

黄海的背叛对于她来说,无异与在把她的自信从云端里抛进冰冷的沱江。而祝童的死,也许意味着更大的打击;两人间朦胧的暧昧使她认为:李想这个文弱的医生,是为她才冒雪进山寻找治病灵药。

但祝童又一次出现的太突然,叶儿积蓄到顶点的情绪需要有发泄的缺口,只是这发泄的方法有些变态;祝童已经无声的喝下一打啤酒,叶儿没摸到新酒瓶,竟抓住梅兰亭要的烈性洋酒酒给祝童满满倒上一杯。

“叶儿。”祝童试着抗议。

“你喝啊,我给你倒。”叶儿把酒杯送到祝童手中,眼里的泪已干,脸上的红润消失,只神情还有些呆滞。

祝童只有喝下这杯红酒,幸好一瓶酒已被梅兰亭干掉大半,留给叶儿折腾的只有两杯。

梅兰亭举着酒杯笑着,饮下:“我困死了先走一步,你们快点,别耽搁陈阿婆休息。”

酒吧里已没有别的客人,梅兰亭刚走,侍者就走过来,手里拿着帐单。

祝童付帐,拉起叶儿走出酒吧。

雪越来越大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到脸上,使两人精神一爽。

江边只他们两个缓步漫行,叶儿静静的依偎着祝童,手伸进他外套口袋里,与祝童的手紧握在一起。

“李想,你不会讨厌我吧?”

虹桥下是雪落不到地方,两侧街道上红灯笼的光,到这里是温柔的晕黄。

“怎么会呢?我。”祝童看着叶儿逐渐恢复光彩的眼睛,心疼的说:“上天生下你本是个误会,叶儿,你一哭就是灾难了,我何等作孽,让你哭了那么久。”

“你说的真好听,李想。”

叶儿举起手,手指轻轻划过祝童的脸部肌肤;指尖的温度燎原之火一样燃烧起所过之处,直烧至周身;祝童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该干点什么;却不知该到底做些什么。

“叶儿,你不用如此,黄海其实也很矛盾,他说害怕面对你的眼睛,但内心里又一直在惦记你;也许是你的美对他的压力太大了。我听人这样说过:美丽如刀。”

“美丽如刀?”叶儿梦样眼睛凄迷疑惑;“我算得上美丽吗?他还是离开我了,因为一个女人,你见过她,她美吗?”

“你们是不一样的,朵花是山野荷花,你是幽谷蕙兰;黄海既幸运也是不幸的,他承受不了你这把刀,只能说他福薄。”难得小骗子也会说出肺腑之言,他确实羡慕黄海的艳福,叶儿和朵花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却几乎在同时为他流泪。

“我不是因为他的背叛才哭。”叶儿垂下眼睛,低低的说着:“他开始说起…朵花的时候我不感到突然,你相信吗,我那时很平静;我们之间的感觉更象兄妹,以前我就对黄海说过,他一直在照顾我,一直在忍受我。李想,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恨他的。但是,当他说你…,说你可能出车祸了,说有人看见你们的车翻到山下时,我哭了,黄海也哭了。他说,他说,你喜欢我。”

“抱紧我,吻我。”叶儿的手臂终于在祝童颈后合拢;“对我好些啊;你就是个骗子,我也认命了。”

这是怎样一个冰清玉洁的绝美佳人,眼睛里的惊喜和深情,重重击打在小骗子的心田,坚实的壁垒瞬间消退于无形。

两张嘴便迎在了一起;他们都有些慌乱;只是紧紧拥抱着,甜美地撕咬;吸吮。叶儿的眼睛紧闭着,这很正常,难得祝童的眼睛也没睁开,这在他以往的接吻经历里,不能说绝无仅有,也是极其罕见的。

祝童感动于叶儿的每一句话,世界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还有就是来自唇间的温暖。

口齿间有咸腥的味道,祝童才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至于是被谁的牙齿咬破的,注定是个无解的疑案;也许是两人共同作用的结果。

“你是那么优秀,那么有爱心,李想,我不能给你我的初吻,你介意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两人恢复理智时,叶儿伏在祝童胸前低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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