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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善欺·君子莫离-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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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审!」
这一瞬,她看到了冷洛脸上的惊讶着急,夜舞衣不屑鄙夷的笑意,冷若渊背过去的身影,却在那张熟悉的面孔上再也找不着一丝昔日的眷恋与怜惜。
这一刻,她似乎不得不认识到他是轩辕王朝的暗帝,手握生杀大权。
怎麽会这样!就算他知晓她在宁舞衣一事上不清不楚,就算他知道师父参上了一脚,他也不会这样不动声色置她於如此难堪之地!
「轩辕洌,你不信我。」她想问为什麽,却觉得自己已是可怜至斯。 一个是这样,另一个也是这样,她是衰神附身还是怎麽了,她白芊芊有求过你们靠近我吗?
有求过吗!!!
轩辕洌冷冷地看着芊芊,眼神里含着太多情绪,有失望丶有痛心,更有决然。
「羽族少主,你还要继续作戏吗?」
闻言,芊芊神情一滞,复而侧过身,忍不住轻笑出声。轩辕洌从未见过笑得如此肆意的芊芊,右脚不由得朝前迈了一步,却是再也挪动不得。芊芊看着全场之人仿若被施了定身术一般,脸上的笑意如繁花簇拥,然後一片又一片地碎了满地。
笑此生痴傻,笑咎由自取,笑不自量力,更笑命运多舛……
那人就这般潇洒飘然地从远处走来,穿着她最爱的青色长袍,带着仿若只专注於她的眼神,只是今日多了半张银色面具,不见了绝世之颜。她曾默默发誓只为他一人穿上这一身凤冠霞帔,想不到今日,却也灵验了个七七八八。
「师父,时至今日,我才知自己竟是羽族少主,如此尊贵身份,师父往日为何掩着不说?」芊芊俏皮的嘴角笑意不减,仿若没事儿人一般。
「小白,这就是你珍之不舍的真心?你求师父我高抬贵手,可他一知你是羽族少主便翻脸无情,想杀就杀。」
芊芊无所谓地听着,笑着点点头,转身瞥了眼不远处一脸慌乱挣扎的轩辕洌,打趣道:
「现在知道错怪我了吧,傻子。我这下落在我师父手中,你以後可就看不着我了。」默了默,眸中似有晶莹滑过,淡淡笑道,「轩辕洌,就冲你昨晚的那句『舍不得』,我不怪你。只是,你府上的管家之职,我怕是无福消受了。」
轩辕洌只觉心急如焚,芊芊的每一个字都让他不安惊恐,彷佛从此便要天隔一方,就算他掘地三尺便再也挖不出这个人来。
燕丹青见状,心中生起一股不自知的烦躁,「小白,他要杀你是真真切切。」
闻言,芊芊偏过头望着燕丹青,终於心死寂寥,一字一句道:
「从一开始就算定要取我性命的人只有师父,不是吗?」
燕丹青猛然间有丝恍惚,他似乎预感有朝一日会为今日之事追恨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丶一裳霞帔圆梦曲(五)

今日的『仙乐庙』静得出奇,平日里的人来人往无处可寻。静默的大殿中,芊芊和燕丹青对立而站,宁舞衣躺在一侧,陷入昏迷中。
她只知他无所不能,却从不知他习得异术,已臻神力,整座仙乐庙也能变不出个活人。芊芊已是认命,浅笑道:「师父今日现身,可是时机成熟?不管师父想要做什麽,小白可不可以求师父给个明白?」
燕丹青眼神复杂地看了芊芊一眼,转身朝仙乐娘娘望去,思虑半响,开口说道:「开国之变,轩辕氏窃了我羽族江山,更令羽族子民惨死战场,家主为保我一命,以毁去真身换得轩辕氏最後一丝怜悯,将魂识放逐浩瀚天际。千年人世,我所求不过是她的重生之时。
只可惜前面九世都未能承载家主魂识而生。北辰月那一世难得是巫女之身,我设计轩辕墨负她,终於换得她自焚而死,以一股弥天怨念寻觅家主魂识,而你正是我要找的第十世宿体。
可是这还不够,只有你自愿选择形神俱毁,我才能取出魂识。轩辕洌的玲珑血是魂引,而我要你嫁给冷若渊,则是因当年家主曾发誓若是有朝一日嫁於轩辕尘之外的人为妻便受形神俱灭之刑。选择冷家,只因当年之变若不是冷家倒戈相向,背弃家主,羽族怎会输的一败涂地!」 
静静地听着属於别人的故事,芊芊已是无心再去不甘,「那『凤血四灵』呢?」
「不过是家主生前之物,轩辕氏历朝历代都在寻找它们。『潇梦笛』被叛徒凌家带走,『夜语书』在我这里,至於另外两件灵器我也不知下落。或许因你转生至此,灵器也不安分起来。等家主涅盘重生,四件神器也定会物归原主。」
芊芊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如此一说,还有什麽不清楚的呢!他让她接近轩辕洌,利用灵器之事将他二人缠在一起,若不是有了纠葛,他不会给她玲珑血,她也不会为他求得『夜语书』而破了穆仙儿的誓言。冥冥中自有注定,一环扣一环,他当真是算无遗策!
芊芊走到宁舞衣旁边,蹲下身,银针刺在宁舞衣右手腕间,随即刺破自己手指将血抹在手腕血孔上,只是一会儿,皮下一只小物突起,循着血迹而来,当小虫偷偷地露出一个头就已被芊芊一针刺中硬生生地拖了出来,如弃草芥般扔在地上,立马给宁舞衣止血包扎。
玲珑血,万灵贪之。
宁舞衣幸是被疼醒了,睁开眼,看了眼手腕,不解地盯着芊芊。芊芊拣起一旁的『夜语书』,掰开它的小嘴取出半颗米粒大小的珠子递给宁舞衣,淡淡说道:「那东西我已经取出来了,你把这珠子给冷洛服下,他的『魂缺』之症便无碍。另外,」芊芊从脖子上取出一只瓶子,「这东西本是给我自己配的好药,现在是用不上了,你将这瓶中之物分成十三份给那些人服下,也算给你自己积德,就当作我提前祝贺你们夫妻破镜重圆的礼物。」
说罢,芊芊起身走到燕丹青跟前,摊开手中的『夜语书』,浅浅言道:「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该是师父践行承诺的时候了。」
燕丹青默默地看了芊芊一眼,伸手在『夜语书』头上摸了摸,道:「好了。」
芊芊也不疑,合着一块玉佩丶一支玉笛和『夜语书』递给宁舞衣,「你把这些交给轩辕洌,他不会为难你的。如果他太伤心大庭广众哭得讨人厌的话,直接敲晕带走,哭一次敲一次,不用手软。」
宁舞衣起身震惊地看着芊芊,忍不住问道:「你不走?」说着,瞥了燕丹青一眼。芊芊摇摇头,不作回应。宁舞衣一番欲言又止,心中急着冷洛的病,转身不作停留。
殿内终於只剩下他和她了。
芊芊如今心静如水,望着燕丹青,悠悠说道:「我该如何形神俱灭呢?」
「……」
轩辕洌身子能动时,疯了一般四处找人,在半路遇到宁舞衣,急急赶到『仙乐庙』时,眼前只有如魔肆意吞噬的熊熊之火,烧得漫天血红。
轩辕洌想都不想地往里冲,却被结界残忍地弹了回来,一次又一次地被撞得浑身刺痛,却也只能无助地看着烈火屠尽一切。
「白芊芊,你给我出来!你听到没有,出来!」
「白芊芊,我不准你死!」
「白芊芊,你怎麽可以……」
冷若渊木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股铁锈味涌上喉道,明明前一刻,那双手还被他握在手里。
宁舞衣看着几近疯魔的轩辕洌,心下也是一片凄然,将手中之物递了出去。轩辕洌看清宁舞衣手中之物,眼睛已是红得骇人。他没有伸手,而是呆滞地望着无力回天的仙乐庙,低低地笑出声来。
小白儿,你这是罚我欺骗你吗?好,好得很,好得不得了……
「她说,如果你太伤心大庭广众哭得讨人厌的话,直接敲晕带走,哭一次敲一次,不用手软。」宁舞衣如是说道。
闻言,轩辕洌突然止了笑声,眸中蕴着哀伤之泪,终於悲伤至极晕了过去。
建平十年,五月,洛城『仙乐庙』无故走水,烧成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丶谁把重逢当回事(一)

已是深秋萧瑟,风卷起了掩埋的孤寂,几多翻转,飘飘然,不问归期。黄昏将近,朴实的街道上,昼日的人来人往渐渐淡去,一些摊贩已在收拾整理,盼着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此时,一间客栈二楼的临窗处坐着一大一小,从进来之时便惹得旁人忍不住多瞅上一眼。约莫三岁大的小男孩顶着张讨喜乖巧的脸蛋,双手撑着下巴,嘴上叼着根筷子,百无聊赖地上下摆动着,眼珠子时不时地朝窗外看去。坐在对面的公子生得真是好样貌,让人禁不住心生亲近之意,只是本人正细细咀嚼着桌上的美食,动作缓而优雅,偶尔会夹几根青菜给对面的小娃。
果果瞧着眼前之人无一丝着急迫切之意,不解地撅着嘴,拿掉嘴里的筷子,好奇道:「你真的不去见个面?说真的,我还有点想念这个便宜老爹。」
男子听了神色也无多大波澜,侧过头看了眼正坐在街旁一间客栈一楼的三人,心中掠过几分喜悦。她这一睡就是半年,醒来之时方听闻梵音阁容阁主竟抱恙昏迷了半年,这人从来就不是个听话的主儿!她也不知为何醒来的人不是穆仙儿,睁开眼看着那人的失望之色,心中也只是隐隐有些晦涩罢了。还记得离开无崖山时——
「你要去找他?我听说他昏迷了半年,醒来时惟独不记得『白芊芊』这人。轩辕辰下令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你的名字。更何况你的容貌也不似从前。」
也不知是福是祸,她终究还是换上了穆仙儿的皮象,幸而这张脸在现世也看了二十几年。
「我发过誓,穷尽一生所学为他所用,手染鲜血宁堕阿鼻地狱亦无悔。他虽忘了,我却不能言而无信。」
那人静静地看着她,就像很多年前,或者,很多世以前。有那麽一刻,她想冲上去抱住他,告诉他,她不恨他!她怎麽能恨他!他明明是——
「红红转生之机已到,有他陪着你,我也放心些。」
「燕丹青,我不想欠你。」
他转过身,薄唇微启,她只听见了那句「你早已不欠我了。」
其实在沉睡的这半年,她的梦里发生了太多事,这生生世世欠他的怕是再也还不了。
「瞧你看得入神那样子,心里惦着就去啊。就算他忘了你,凭你这脸盘儿,这身段,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芊芊看着眼前一副『小大人』的某人,心中突生一个想法,「你想凑热闹,我不拦着你。可你得帮我拖住他们一宿,我要先去『垂暮村』办点事。」
「那我叫他什麽?」果果故作一脸纠结的样子,眼里却是一番看好戏的样子。
「你叫我娘,你觉得叫他什麽好?」
果果得了『首肯』,一屁股溜下板凳,老成地朝芊芊挥挥手,「娘,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爹追到手!」说罢,一蹦一蹦地朝楼下走去。芊芊看着某人一脸『幸灾乐祸』地离开,看样子是要『兴个风,作个浪』才会善罢甘休。
轩辕洌,这是给你忘掉我的教训,哼!
这厢,一张桌子上的四个人也不见得一心一意用着膳食。三娘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碗里的米粒,嘴唇不知不觉地抿成一条线。从老大醒来都有一个月了,每次看着老大无意识地盯着那块刻着『洌』字玉佩时,她都忍不住想要坦诚以告,那个人是皇帝了不起啊,凭什麽要抹杀芊芊的存在!
楚昭然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三娘,他又何尝不明白,为这事和三娘也不知在背地里争过多少次了。可倘若老大忆起了所有,难道还要半年前的悲剧重演吗?一旁的淳於晏倒是眼观鼻丶鼻观心,闲事莫理。轩辕洌只是不着痕迹地扫了三人一眼,并不多疑。
恰在此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站在客栈门口,视线在店里扫了一圈,中气十足地叫道:「你们谁叫容洌,给我出来!」
这嚣张一吼威力十足不小,店里人瞧着这麽个玉娃娃,都忍不住逗弄着。
「小娃娃,你说的容洌可是梵音阁阁主?你是想入他门下?」
「我瞧这架势倒像是来惹事的,小孩儿,你跟容阁主有何瓜葛?」
「……」
店里叽叽喳喳个不停,果果板着张脸谁都不理。三娘瞧自家老大似没事儿人一样,禁不住小声问道:「老大,这小孩儿你认识?」
轩辕洌看着门口的小屁孩,嘴角微翘,一脸饶有兴致,「我看着像是来认亲的。」闻言,三娘目光一愣,视线在小男孩和老大身上来回转了两圈,就这拽劲儿还真有点可能。
果果面子上端的云淡风轻,心里却是有点打鼓,该死的便宜老爹快来认领啊!轩辕洌馀光瞧着小娃娃脸上故作镇定的神情,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正所谓『山不过来,我就过去』,果果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走到轩辕洌这桌,自来熟地拉着轩辕洌的衣袖,憋着嘴嘟囔道:「爹,虽然你抛妻弃子,可是娘说了,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爹,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怎麽都不理果果呢?」说着,还配合着哽咽了几声。
三娘已是惊得半张着嘴,这戏有点猛了!淳於晏给身旁的果果挪了个空位後继续用餐,楚昭然却是细细打量着眼前人,努力回想着老大有私生子的可能性。
轩辕洌从容不惊地挥开衣袖上的小手,和善地拍了拍果果的头,笑着说道:「小孩子家说谎话会被鬼婆婆吃掉哦。鬼婆婆会先吃掉你的眼睛,然後是耳朵丶鼻子丶嘴巴,到最後一根骨头都不会剩下,知道吗?」
虽然早就知道便宜爹是个变态,却不知已是登峰造极。果果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看样子只能使出贱男绝招了。说时迟那时快,果果腾地跳起来,整个人挂在轩辕洌身上,瞬间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嘴里还高声嚷着,「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不要娘就算了,反正娘也没有想要你!可你怎麽连我都不要,爹,你要是死了,谁给你送终啊!你当初死不要脸缠着我娘非得送玉佩的时候怎就好意思了!我那苦命的娘,我那苦命的果果哦,哦,哦——」
声音嘎然一止,我们的果果『抽过去』了。堂堂鬼胎,抽与不抽只在愿与不愿之间。
这一闹,店里的人都不赞成地朝轩辕洌指指点点,想不到容阁主原来是这样的人!轩辕洌看着怀中哭得昏过去的小家伙,心中又气又好笑。桌上的另外三人却是神色有异,互相看了一眼,这小娃娃提到『玉佩』,是无心之说,还是——
「老大,这个,怎麽处理?」三娘指了指昏过去的果果。
「等天黑了,送给鬼婆婆吃掉!」轩辕洌一本正经地说着,右手在果果粉嫩小脸蛋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那我们待会儿还赶路吗?」
「先歇一夜,反正『垂暮村』离这儿也不远,明日出发也可。」
淳於晏看得出这叫『果果』的小娃娃似乎对了轩辕洌的脾性,希望是他庸人自扰。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贱宝」果果出场了……



丶谁把重逢当回事(二)

偏居虞城一角的『垂暮村』看似不关紧要,却也称得上一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安居之所。芊芊赶到此地时已是弦月高升。这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路人,有些正值青年之壮,徐娘之姿反而显出几分老态,更有甚者驼着背,步伐轻缓。
「爹,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女儿不怕再等几年。」
「傻孩子,爹要能帮你向上天求段好姻缘,几年光阴算个什麽,走,别磨蹭了。」
近乎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手拿着小包袱,一手牵着自家正值碧玉年华的女儿匆匆与芊芊擦肩而过。芊芊略一思量,也顾不得这打尖落脚的事儿,紧跟其後。
芊芊跟着这对父女往前走,明明是接近山脚之地,反而行人比刚才大街还要多上些。这大半夜的不在家休憩,提这个包袱来山上干什麽?
幸而人多,这几里山路说说笑笑也就到了。芊芊举目望去,不过是一间稍显雅致的两层茶楼,离茶楼百米处立着棵参天大树,藉着楼中灯火隐隐约约间还看得出树上密密麻麻挂着些东西。
芊芊顺着人潮来到树前,便见大夥儿拆开随身带着的布包,从中取出一件缠着红丝带和方形木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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