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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薄幸-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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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薄媚开始在屋子里摔打东西,桌、椅、镜、瓶,所有的家具摆件,一件一件,摔得粉碎。屋子里乒乒乓乓闹了大半个夜晚。慕广韵始终闭眼朝里睡着,仿佛浑然不觉。
  
  后半夜终于消停下来,薄媚彻底没了力气,瘫坐在墙角,远远望着帷帐后绰绰的人影。望着望着,心里就泛起了苦涩。认识他以来的一幕幕,又开始纷乱地涌上心头,如今的他交织着那三年的他,叫人辨不清是真是假,是爱是恨。他举手投足分明还是他,却又从头到脚都变得不一样了。归根到底,是因为他不爱她罢。在爱的人面前,他一定也是温柔可靠的。
  
  忍了许久的眼泪,却在安静地望着他的背影的时候,放肆地流了出来。“吧嗒吧嗒”落在手背上,是和那血迹一样鲜红的颜色。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薄媚撑着满是碎瓷渣的地面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床榻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伸手撩开帷帐。慕广韵似乎睡熟了,鼻息绵长,面色平静。
  
  薄媚想喊一声“伶伦”,可是话到嘴边却哽咽了,两行眼泪倒夺眶而出,相继落在他的眼睫上,细微而清脆的两声。薄媚看到他睫毛轻颤了颤,立即放下帷帐,转身逃走。
  
  慕广韵并未深睡,抬手抹了眼睑上湿热的液体,缓缓睁开眼来看时,却是鲜红的颜色。转眼帘外,那女子渐行渐远。不由得蹙一蹙眉,心想,怎么还有血?她到底还是受伤了么?

  ☆、旧日丹青

  (第十一章)
  第二日清晨,慕广韵起身,便看到一床灿灿朝阳。循着光线望去,窗子大开,窗格里嵌着一个懒怠梳妆的女子的背影,已经换下昨日一身狼藉的短衣褶裤,披了件软缎青衫,宽袍缓带,莫不慵懒。
  她不知何时将昨夜亲手砸烂的藤椅又修了个半好,差不多三条腿等长,唯有一条悬在那里晃荡。她将藤椅摆在窗下,懒懒坐在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动。她面对着窗外,轻闭着眼,任阳光洒满整张脸,暖融融的。
  因为她脸上并不见前一日的绝望狠历,慕广韵不由得奇怪,便多看了一会儿。半天谁也没出声,屋子里气氛倒显得有些和谐了。
  过了不知多久,房门外传来说话声,听不大清楚。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道缝,有个人进来,那道缝便又悄然合上。
  “哟,这么早就起了?”来人是孟寒非,抱着一坛酒走向床边,说这话的时候,略带揶揄朝薄媚方向看了一眼。
  薄媚意识到有人进来,也微微侧头瞥了瞥,但目光只落在那人鞋尖,便没再往上看,重新闭上眼晒太阳。
  “就知道寒非是最有良心的,见不得我被禁足受苦。”慕广韵懒洋洋下地,随意趿着鞋袜,到盆架边撩水洗脸。手刚一入水,却看到一点红晕在水色里泛开,不由得想起昨夜的事情,又转头去看薄媚。她仍不言不语倚着藤椅,看外面□□如许。
  看起来不像是受伤的样子。料想他父亲也着实没胆量伤她分毫。那为何会有红色的液体,滴在他的脸上?
  “喂,想什么呢?不喝酒?”孟寒非已经斟满了酒,递到他面前。
  两人当桌坐下,开始对饮谈天,并不忌讳屋子里还有个不相干的人存在。孟寒非笑说:“来见你一趟可真难,在外面被盘问了半个时辰。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慕侯使用如此阵仗招待过谁,连敌国奸细都没这待遇。你还真是本事。”
  “过奖过奖。家父总是别出心裁,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慕广韵说,“哦,寒非大清早过来,是有什么急事么?”
  孟寒非点点头,凑到近前去小声说:“我听说,怀风河要改道了。”
  “寒非也听说了?”慕广韵挑眉,“大宗伯口可不严啊,这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他。”
  “慕侯也知道了么?”
  “知道。”
  “所以他觉得后果如何?”
  “怕是会与南渊国起纷争。”
  “我想也是。”孟寒非一脸凝重,顿了一顿,“慕侯打算如何?”
  “上疏。勘定国界。”
  “向谁?乐……”说到这里,终于顾忌薄媚在一旁,孟寒非改用口型继续,“乐邑?昏君?”
  慕广韵点头。
  “可行吗?”
  慕广韵耸耸肩,一副“谁知道”的表情。
  “真是个头疼的事情。要不然……要不……”孟寒非朝窗下瞅了两眼,回头眼神暗示慕广韵,又换上唇语,“让她去试试?”
  慕广韵笑笑,不置一词。心里却想,看来大家都觉得薄媚是个好棋子,她果真就那么好用么?看她那副不驯的样子,也不知她自己知不知道天下人眼里她的“重要”,倘若知道了自己的“价值”,又会做何感想?就照昨夜的架势,恐怕会疯掉吧?
  想到这里,慕广韵又笑笑。转念回来,对孟寒非说:“寒非,帮我做些事情。”
  “吩咐。”
  “去替我召集一支队伍,要人多,要能工巧匠,要身强体壮。”
  “你是想……”
  “父亲那头行他的办法,我这头也要另做打算,如若情势急转不利,我们不妨使些阴招,暗地挖渠,挖一条能再次改变河水走向的渠道。”
  “顶着风雨挖渠……不惜将大水引向南渊?”
  “不惜。”慕广韵无谓地笑笑,“让他们去治水好了,对一个泱泱大国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呀你……”孟寒非摇摇头叹息,“好,我这就去办。”
  孟寒非正欲离开,眼睛瞥到窗前薄媚,又顿住步子,转回身看似对着慕广韵补了一句:“对了,我来时见宫门守卫抓了个人。”
  “哦?何人?”
  “你清影殿里的人,姓周的小太监。说是被抓时正要混入采买队伍溜出宫去,怀里揣着一封送往乐邑的信,还有一兜珍珠首饰。”
  “哦?”话到此处,慕、孟二人不约而同望向了窗边。薄媚似乎愣怔一下,也有些吃惊地回头。却对上了慕广韵十二分了然的眼神。
  薄媚也并无多的反应,鄙夷似的冷笑一声,便又转回头去看窗外。那冷笑里不免无可奈何的苦涩。慕广韵也不说话,跟着她冷笑一声,笑的却是她的不自量力,都到了现在,还在挣扎。
  孟寒非走后,屋子里又冷清下来。阳光已经变了方向,金灿灿铺了一桌一地。薄媚仍在那里坐着,不言不语。慕广韵翻了会儿书,便起身逐着太阳去了桌案边。案上搁着纸笔,一方青鸟砚台,两只金蟾镇纸。慕广韵一边无心地研着墨,一边心中开始浮想联翩。
  想起云和山那三年的时光,是平生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也是平生从未有过的跌宕起伏。在哪里活过三年,方才知道,原来卸下身世姓名,摒弃诸事繁杂,是那样的随心随兴,便是大言不惭指点江山,或是放下顾虑互诉衷肠,大家听了,也都是一笑而过,不会猜疑提防,不会心生芥蒂。总是肆无忌惮。
  一些人一些事,想来是永生难忘了。
  可是这世上只有一座云和仙山,离了山,还是俗世。可是人活着,毕竟逃不掉身世姓名、诸事繁杂,像他们这一群人,更是放不下肩头的责任,和心底的抱负。带着假面活多久,都不能忘却自己的血脉和姓名,那些维系这千万人性命的东西。
  所以在离山前,云和仙君给他们上的最后一课,便是摘下面具。摘下面具,让彼此看清,赤诚相待了三年的人,到底是谁。那些一起大笑大骂大言不惭过的人,那些年少意气气吞山河的人,那些暴露了自己的野心又看到了别人野心的人,那些道不同却仍真心相待的单纯的人……那些人,或许正是敌国的王孙公子,或许又是从未听说过姓名的陌生人。
  彼此之间,是这样一种微妙的相识。离山之后,是朋友,还是敌人?或是相忘江湖?
  难怪乎早有人说,内心若是不够坦荡,千万莫要去云和山。
  这世上哪有单纯的事情,便是爱恨,也要带着假面方可见真心。一旦摘下……
  慕广韵提手落笔,在纸上绘出一个少女的身形。皑皑风雪,一袭红衣。她面上带着一张对她来说稍显大的薄铜面具。每个人的面具都是不同的,为的是让人识别辨认。她的那张,脸颊抛光得仿佛朦胧的镜,额上却用红钉钉了两枚白鹤翎羽,翘出发顶,平添灵动。因为风雪摧折了其中一支,慕广韵又添了一笔,折断了其中一根,让它有些顽皮地半垂在额心。
  面具明明遮住了一张脸,看着却仿佛她是在笑着。或是因为那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带着明媚。
  丹青告成,慕广韵搁笔,静静看了半晌。
  到如今,风雪中那一幕,还是觉得难以忘怀。那时他失去了知觉,却断断续续感觉到暖意,从怀中传来,流进胸口,流过百骸。他听得到她一直一直唤他名字,很好听的声音,也听得到她吃力的呼吸。也不知那条路走了多久多远,他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总觉得该有一百年那么长,仿佛她要背着他一直一直走下去,永远不会倒下,也不会放下。
  那时心里是怎样一种感觉呢?慕广韵说不出。朦胧的,温暖的,还有些眷恋。虽然背负风雪,虽然浑浑噩噩,虽然时时刻刻都像是梦里光景,却仍是能心无旁骛地,去感觉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无间。
  慕广韵看着画纸上少女的眼睛,总觉得怎么画都有些不像。下意识抬眼看了看窗下,薄媚的背影,还是那般百无聊赖,侧脸已经微红,被阳光晒出了胭脂。
  因为当时面具遮住整张脸,所以慕广韵只记得也最记得阿苦的眼睛。那是一双特别的眼睛,不止是好看二字……却又说不出多的是什么。可是为什么,越画,越不像?反倒是这个人的眼睛……
  慕广韵摇摇头,挥去胡思乱想。
  那边薄媚却终于出声,一出声发觉嗓子有些喑哑,便又清清嗓子,方才吩咐窗外守着的侍卫道:“去拿把斧头来。”
  “……”那侍卫不知该不该去,张望进来询问慕广韵。
  慕广韵收起画纸,走去窗边:“做什么?”
  薄媚并不理他,仍是对着外面的人说:“去拿把斧头来,把那株白桐砍了。”
  慕广韵冷哼两声,心想这公主还真是小孩子脾气,把被软禁的气都撒在自己头上。前日明明告诉过她不许碰这树,她今日偏又要挑衅。慕广韵笑笑,对着窗外淡声说:“谁敢动这株树?大可以试试。”
  侍卫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无动于衷。薄媚有些愤愤地扭头看慕广韵,看了一眼,却又撇开目光。
  她已经忘记了那天有过这么一段类似的对话,因为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往记忆簿里记录。此刻听了慕广韵的话,又看到他没甚感情的眼睛,总觉得心寒。他不爱她就算了,为什么处处都要咄咄逼人?
  慕侯囚禁,慕广韵冷脸,这苍慕国的人,一个一个,到底是要拿她怎么样?他不爱她,那便让她回去,这桩婚事作罢,大家各自相忘,她并不打算纠缠不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简单地解决呢?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自在飞花

  (第十二章)
  被囚禁的几天,倒是让慕广韵对薄媚刮目相看。
  印象里薄媚该是一个跋扈的女子。哦,不对,应该是个跋扈的孩子,因为女子十七岁已经很成熟懂事了,而传闻中的她……
  所以对于她表现出的冷静,慕广韵倒深感意外。除了第一天有些疯狂,她后来一直很安静,一句话都不说。就连私传信件被发现,她也一句话都没有。
  慕广韵自诩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这下倒有点心虚了,心想难道“沉得住气”并不是一项了不得的技能?连薄媚都能做到,简直叫人……想跟她比上一比。
  于是两人整整七日没说话。尽管抬头不见低头见。
  慕广韵理所当然占了床榻,薄媚便整宿整宿卧在窗格下枕着手臂。前几夜她是不睡的,后来大概扛不住了,就爬在那里打盹,半睡半醒的样子、被风吹草动惊醒的样子,真是狼狈。
  饭菜送来时,摆在桌上的她从不去吃,下人送到手边去,她才肯吃。慕广韵则无所谓,照吃照喝,没事一样。
  他从不看她,尤其是眼睛。她也从不看他,却常常偷瞄他的眼睛。
  最终还是薄媚先破功。
  那天午后,窗外下起了雨。雨势不大,却很缠绵,淅淅沥沥,打落了一地桐花。天色沉沉,灰白中带着一种仿佛被洗净的水墨色,明明该是朦胧水雾,对面的白墙灰瓦看在眼里却清晰浓郁,像纸上晕染开的墨。有习习凉风裹挟着清淡花香吹入窗中,扬起额前几缕碎发。
  薄媚正在窗下写着什么,摊开的小本子上沾了朵落花。
  慕广韵并不在意她在写什么,从里间取来母亲最爱的“一池春”琴,和着雨水拍打屋瓦的节律,弹起一曲慢调《广陵》。
  薄媚写写停停,许多委屈与疑惑,近日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不美好,不知该不该记进记忆簿里。她小时候就喜欢自欺欺人,不开心的事情,一向不往记忆簿子里写的。不写,下一次发病后,便可以忘得一干二净,便可以不再记得,便可以不再伤心难过。
  有时也会庆幸,这失忆的毛病,倒给了她忘记的特权,比别人少了些不快乐的回忆。
  可是她又不想自己的记忆有一点点残缺。
  要完整,还是要美好?叫人为难的问题。为什么不可以有,一种完整的美好?
  有微雨溅在脸上,薄媚眼睫因躲闪雨丝轻颤了颤,手指轻轻推开纸上落花,才发现落花已将纸张湿了一大片。暂时不能写了。她抬起眼来,看窗外细雨如丝,耳畔是慕广韵指下慢调的《广陵》。《广陵》本是慷慨激昂,杀气凛冽的,可慢调之后,反倒有一种散漫随意。天高水长,逍遥自得。让人想起“自在飞花轻似梦”。
  薄媚凝神听了好一阵,突然开口说:“弹《秋水》吧。”
  慕广韵晃了下神,却没影响手上的动作。轻笑一声,说了两个字:“不会。”仍继续弹着原曲。
  薄媚转头看他,有些难过。怎么不会呢?在云和山时,他明明弹过的,那么美妙动听。不想便是不想,何必说不会。
  开门声打断了琴音,有人进来请慕广韵出去,说是慕侯找他有事。慕广韵挑挑眉,倒没问是何时。将“一池春”装入琴囊,小心翼翼束之高阁,方才更衣出门去。
  薄媚从窗子里看到他越走越远,牙白的袍衫,错金丝勾勒鸾鸟图案,一出门就披了侍从递来的天青色罩袍,手里撑开二十四骨红伞,走在白墙灰瓦下,看着像是一点移动的朱砂,又像是雨中带茎的风荷。
  怎么生得那么好看,连背影都让人沉沦。
  慕侯脸色不好看。其实他脸色一直就没怎么好看过,但这回似乎特别不好看。慕广韵知道一定是有难办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慕侯说,乐邑来人了,说是宫里要为小皇子过百日诞,命人来接公主回去一趟。
  “哦。”慕广韵作势便要出门,“那我去通知她,让她赶快收拾行囊。”
  “站住。”慕侯呵斥,“不必了,我已经打发来人回去禀告了,就说公主生病了,不宜舟车劳顿。”
  “哦。”慕广韵又折回来,往椅子上一坐,漫不经心拿起桌上断了腿儿的弹弓把玩,心想八成是弟弟捣蛋,刚在此处领过罚,“那父亲找我来,所为何事?”
  “姬夫人头脑精明,又疼爱女儿。公主嫁来一月有余,不曾回去乐邑看望,想必姬夫人十分记挂。皇子百日诞是件大事,诸公朝贺,不是我们推说生病,就能搪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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