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绝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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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更是清晰，金翠玉的骂声远远传来：“怎么回事，是谁在这儿带头闹事？”紫烟喊道：“是潘湘湘动手……”无忧忙接口道：“姑姑，对不起，是奴婢们不小心打翻了一盆水，正忙着收拾。”金翠玉目光在三人脸上一扫道：“是这样吗？”紫烟身子动了动，无忧忙跪下道：“都是奴婢的错，不小心打翻了衣服，求姑姑见谅。”金翠玉眼珠转了半响，从鼻子里哼一声道：“见谅？犯了错不罚，那要这宫规做什么！”一回身对众人道：“其余人都回屋，今天这衣服让林无忧一个人洗，地让她一个人擦，不做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紫烟开口道：“姑姑……”“谁要是敢说情或是暗中帮她，两个人一起拖出去打板子，那才叫痛快了！”紫烟不敢再开口。金翠玉看着跪着的无忧道：“你很聪明。但在宫里，逞英雄可没什么好下场。”说着回头喝道：“都回屋去。”一群人才渐渐散去。
　　紫烟站在当地，待众人散去，眼含怒气的对无忧道：“你为何帮潘湘湘，她打了我耳光，你不帮我出气就算了，居然还护着她，我这个朋友在你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吧？”无忧忙道：“紫烟，你听我说……”紫烟哼道：“没什么好说的，白费了我素日与你的情谊，你爱帮她，你就自己去洗，自己去受苦吧，从今天起我不认得你了。”说完气愤愤的走了，无忧只好无奈的摇摇头，埋头洗衣服。
　　日头正毒，无忧洗的满头是汗，抬袖拭汗时，却见一只风筝越过围墙，跌落在不远处。看着这只断线风筝，无忧忽然觉得它很像此时的自己，本是自由翱翔在天际，却一着不慎，跌落在这深宫大院。不过一会儿，就听有人在院外说道：“赶紧进去看看，风筝在不在里面。”“是。”几个太监拥着一个少年进门来，忽听那少年惊喜的喊道：“无忧？”无忧转头，眼前的人俊眼修眉，面和如风，唇边是熟悉的笑容，竟是帮她拿回玉佩的那个少年莫笑。无忧也奇道：“莫笑？”歌笑摆摆手，几个太监忙退出去了。歌笑跑过来道：“没想到你入宫了，我说这两日去溢香阁总找不到你，问表……问别人又都说不知道。”无忧笑道：“我也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你。你找我是要收谢礼吗？”歌笑闻言顿了会儿方玩笑道：“对啊，你还欠我情呢，那现在就陪我出去走走，当是谢我了。”无忧摇头道：“今日是不行了，天黑之前我得把衣服洗完，不然就惨了。”歌笑现在才注意到无忧身侧堆积如山的衣服，好看的眉一皱道：“他们居然让你做这个！别洗了，我跟他们说。”无忧道：“没用的，况且我也没事。”歌笑道：“有用有用，那帮奴才没人敢说不。”无忧笑笑道：“你去了，他们自然不敢说什么，谁敢得罪你呀。”歌笑诧异而略微紧张道：“你知道我……”无忧接口道：“我又不傻，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看你服饰装扮，又前呼后拥的，肯定非富即贵了，至于你是谁，我不知道也好。”歌笑奇道：“为什么不知道也好？”无忧偏着头道：“所谓不知者不罪，我不知道你是谁，那我要没大没小也就不算失了规矩，你也不好责我，叫我守规矩不是吗？”歌笑好看的桃花眼里全是笑：“你算得倒挺精的，那走吧。”拉了无忧就要走，无忧摇头：“我知道你想帮我，但如果你插手了，反是害了我。”歌笑道：“怎么会？”无忧道：“你今日保了我，他们受了气，明日岂不变着法的难为我？你保得住我一时，可保不住我一世。”歌笑皱眉想了会儿，抬头看无忧，目光却渐渐温和明亮起来，连语气也异常温和：“如果你做了王妃的话，就不会有人敢为难你了，你可愿意？我可以帮你。”无忧一听脸色都变了，连连摇头：“千万别，那还不如杀了我呢！你若当我是朋友，就别害我，我可不想一辈子困在这个宫里，你争我夺的。我只想做个宫女，还能平平安安放出宫去，远离这金色牢笼。”歌笑目光顿暗，有些气馁道：“宫里哪有那么恐怖？”无忧点头道：“有。行了，你快去放你的风筝吧。”歌笑却不走，只是低着眼想着什么。无忧道：“好了，莫笑，你快走吧，不然我真的洗不完了。”歌笑挽起袖子道：“我帮你。”说着伸手在盆里，胡乱的捣腾起来。无忧看他的样子，皱着眉头，好似做一件极其复杂难懂的事一般，衣物更是被他折腾的乱七八糟。无忧好笑的道：“你没洗过衣服啊？”歌笑抬头，讪讪笑两下。无忧笑道：“行了，你去吧。这么点东西，我一会儿就洗完了。”歌笑皱眉道：“这叫一点啊？”说着还要伸手进盆里，无忧推开道：“你就别添乱了，我一会儿有姐妹来帮我的，我可不想让他们问东问西的。”歌笑抬眼道：“什么问东问西的，他们会问什么？”无忧看歌笑只是瞅着自己笑，知道自己失言，面上有些红，忙道：“你还不走？”歌笑默默想了会儿道：“那明日早膳时间我在这宫门外等你，有惊喜给你。”无忧点头道：“好。”歌笑仍皱眉看着那堆衣物，无忧忙道：“这个你可别插手了。”歌笑不放心的看看无忧，嘱咐道：“自己当心些，别累病了。还有，这几日可别被什么王子皇孙看上，不然出不了宫了。”无忧笑道：“是是是，比我师父还能唠叨呢。”歌笑笑道：“那我走了。”无忧道：“你再不走，我的姐妹们都到了。”歌笑才去了。
　　直至夜半，无忧才算做完，整个人已经筋疲力尽。回到屋内，烛光竟还亮着，紫烟正坐在桌旁打盹，听见响动睁开眼，见无忧进来，扭身上床，面朝里躺下。无忧看看桌上的馒头，知是紫烟偷偷给自己留的，心里一暖，满身的疲乏去了大半，伸着懒腰道：“饿死我了，还好有馒头吃。”见紫烟没动静，上前推推她道：“我累得腰酸背痛，你也不关心关心我吗？”“要关心，去找你护着的人去。”紫烟气呼呼的道。无忧道：“我护着谁呀？”紫烟再也憋不住，腾的起身气道：“就是白天打了我耳光，你替她顶罪的你的好姐妹潘湘湘。”无忧推她道：“真生气了？紫烟，我不是护着潘湘湘。只是我不认罪的话，金姑姑就会知道我们在院子里动手了，你猜金姑姑会怎么处置？”紫烟想了想，怒气微消，却嘴硬道：“自然是打潘湘湘的板子。”无忧道：“看来打板子的宫规你还没忘。但何止潘湘湘，我们三人都立时要挨板子，而且挨的不轻，非皮开肉绽不可。我出来认了错，说是只因打翻了一盆水，金姑姑虽然不信，但却不能认定我们打架闹事，就不能重罚我们。”紫烟默了一会儿，小声道：“我总说不过你。”无忧笑道：“那是因为我有理。”紫烟拉她的手，看她手上都破了，流着血丝，眼里一酸道：“都是因为我，手都破了，疼吗？”无忧道：“不疼，就是饿了。”紫烟道：“还好我偷偷给你留了馒头。”说着忙下床来拿，无忧看着，心里感动，轻轻的笑了。无忧看紫烟的脸还有些红肿，心内怜惜起来。紫烟见了道：“还肿着呢是不是？潘湘湘太可恨了，有朝一日我发达了，一定要她好看！”两人叽叽咕咕说了会儿话，无忧太累，不知自己何时就睡着了。
　　趁领班早膳时间，无忧悄悄溜到宫门外，见莫笑早等在一株杏花树下。光晕透过枝叶，扬扬洒洒的散落在莫笑身上，今日莫笑穿一身天青色锦袍，腰上束着白玉祥云图案束腰，他微抬头看着最近的一枝杏花，身影在杏花影里看去，有些梦幻似的绝美。无忧在远处呆了一下，忙晃晃脑袋，走到莫笑身后道：“你早来了？”歌笑转头，笑如暖阳：“你才来？”无忧道：“有什么惊喜？”歌笑伸手，自树上摘下方才赏的那枝杏花递过去道：“这个。”无忧接过闻了闻道：“是喜，但可不是惊喜。”歌笑看着无忧道：“那我让你出宫如何？”无忧猛然抬眼，眼里满是光彩：“真的？你能办到？”歌笑笑道：“你不是说我非富即贵吗？何况你是宫女，弄出宫不难。”无忧立时喜上眉梢，笑道：“大白天的我没有做梦吧！”歌笑在无忧额角敲了一下，看着无忧道：“是梦吗？”无忧揉着额头笑道：“那小女子就谢过……不过，你到底是什么人？”歌笑道：“这个你不用知道，反正我能让你出宫。”无忧学江湖女子抱拳道：“多谢莫少侠。”歌笑抱拳道：“客气客气。”歌笑看着无忧手里的杏花，眼里浮起柔丝，有些认真的道：“但你要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无忧一怔，错愕的抬眼。歌笑看清无忧眼里的错愕，忙轻轻一笑道：“不要因为我是宫里的人而离开我这个朋友。”无忧笑道：“我答应你。”说着也踮起脚尖摘了一朵杏花递过去道：“杏花为证。”歌笑接过，握在手里，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笑容深深映在了杏花影里。
　　金翠玉对无忧的态度忽的变了，言语间客气了许多，每每看得潘湘湘瞪圆了眼。紫烟也私下里说道：“你说金翠玉怎么了，突然对你温声细语的，不会有什么阴谋吧？”无忧心知为何，本想告诉紫烟，可紫烟最是心里藏不住事的，说出来反会害了她，索性摇头不言语，只问道：“紫烟，如果现在有机会出宫，你会愿意出去吗？”紫烟想了想，摇头道：“不想。我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哥哥娶了嫂嫂后，对我大不如前，甚至把我视为累赘。留在宫里，我至少还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无忧便不再多言。
　　三日后，无忧与其他宫女如往常一样悄然而立，低头等着金翠玉的又一次训话，一旁的紫烟，悄向无忧做了个厌烦无比的表情。无忧悄眼看那金翠玉，今日她却不似往日凶煞，甚至有些谄媚之色，四周阴森森的气氛也变了，心底暗自纳闷。金翠玉带着难得的笑容道：“众位姑娘真是艳福不浅，昨儿洪总管传达了圣意，要在你们之中为各皇子选立侧妃。”此语一出，无忧浑身一凉，金翠玉接下来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进去了。若果真如此，出宫之事，只怕无望了，莫笑权位再高，也高不过皇上。直到有人推她，无忧方回过神来。身旁的紫烟正向她眨眼：“无忧，这次我们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了。”无忧看着紫烟叹道：“紫烟，宫中险恶，做王妃不一定是好事。”紫烟掐她道：“无忧，这么大好的事情你却在这儿叹气，你真是个傻丫头。”无忧抬眼，众女子眉眼俱笑，似有无限欢喜。无忧心道：宫内有几个女子是幸福的呢，何必向往？今朝被捧上天，明朝又被弃如敝履。争宠夺爱，机关算尽，到头来，只见新人笑，谁闻旧人哭，再大的权贵不过是过眼云烟，你只能眼看着自己的良人一点点远离自己，背弃自己。
　　庭院的假山后，金翠玉将一包东西交给太监道：“把银子还给你家主子。”那太监道：“姑姑这是做什么，你当初可是答应让林无忧出宫的，今日怎么出尔反尔。”金翠玉道：“当初她只是个宫女，弄出宫容易。可如今皇上下旨，她们都是待选的侧王妃，若少了一个，是要多少人掉脑袋的。”太监道：“姑姑再想想办法，银子不够，我们可以再给。”金翠玉叹道：“如今是没办法了。你可听说十皇子被打板子？偷偷告诉你，为的就是这个林无忧。连十皇子都不能把她要走，如今是没有办法了。只盼她未被选中，再充为宫女，那就好办了。这林无忧究竟是什么来头？前些日子十皇子吩咐要优待，你主子也要她。你主子又是什么来头？”太监道：“姑姑还是别多问的好，只求姑姑尽力相助。”太监将银子塞在她手里道：“姑姑，皇上怎么突然将她们定为待选侧王妃了？往日这可都是从王室贵族里选的，寻常百姓出生哪有这样的殊荣？”金翠玉四下看看，低声道：“宫里的那点争斗，你还不明白吗？这是太子爷给皇上出的主意，这批待选的人都是平民出身，无权无势，太子的意思，你还想不明白？行了，去吧，转告你主子，让她出宫的念头千万别动了，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再说。不然你主子和她，都要遭殃了。”太监方告辞去了。
　　

　　☆、伊人红妆空似梦

　　面圣的日子转眼即至，无忧木然坐在镜前，任那个老婢给自己梳妆打扮。对着铜镜，无忧无限烦心，她自镜中看了一眼替自己贴花钿的老婢，说道：“姑姑，我看也差不多了。烦你给我弄些糕点，我有些饿了。”那老婢继续将珠钗簪子往无忧头上戴，面无表情的道：“面圣时辰快到了，姑娘忍忍吧。”摆明了没把无忧放在眼里。无忧眉一扬，淡淡的道：“姑姑就这么确定，我这只雀鸟飞不上枝头，做不成凤凰吗？”老婢一怔，忙堆笑道：“老奴该死，冒犯姑娘了。老奴马上去给姑娘拿最好的糕点来。”老婢一走，无忧就拿起眉笔加粗了眉线，将两边的腮红染得毫无美态，又往脸上乱补了些粉，白得有些过头，倒像台上的戏子了。最后对着镜子看看，拿起身旁的薄纱斗笠戴在头上，刚放下薄纱，就听见有人进来了。“姑娘都准备好了？斗笠都戴上了。”是金翠玉的声音。无忧从容应了声“是”。金翠玉围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有人想要保你出宫，如今，只能看姑娘的命数了。面纱掀开让我瞧瞧姑娘是什么命数？”无忧回道：“面圣时辰快到了，还请姑姑见谅。”金翠玉道：“姑娘别为难我，我也是职责所在，上面给的差事，要面圣的女子妆容齐整。我不敢怠慢，姑娘聪慧明理，想必也不会？”无忧心知逃不过，只好掀开面纱。“姑娘，时辰快到了，该去普庆殿了。”方才的中年婢女走了进来，看见无忧时惊呼一声，手内的栗子糕摔落一地。金翠玉也早已脸色发白，又不敢冲无忧发火，只好向那中年婢女吼道：“混账，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重新收拾，她如此面圣，你有几个脑袋可掉？”婢女吓得说话都有些发抖：“可是……可是洪总管已经在外面催了，恐怕来不及了。”金翠玉急得抓住无忧按在铜镜前，乱喊道：“那还不快些，你真不想活了？”正乱着，无忧插口道：“姑姑听我一言，如今换妆已经来不及了。皇上和百官都已经在普庆殿，若姑姑耽搁了时辰，必定龙颜不悦，姑姑一干人等必获重罪。若姑姑现在放我面圣，说不定相安无事。”金翠玉顿足道：“你这副模样去，一样获罪。”无忧道：“姑姑，殿上女子如云，皇上不一定会看到我，我既无心，自然不会惹人注意。如今是箭在弦上，没有回头路，姑姑也只能赌一赌了。”金翠玉瞪无忧一眼，但此时也无法可施，只得忙忙放下无忧面纱，念一句菩萨保佑，吩咐一边面色惨白的老婢引着无忧出去。
　　普庆殿上，满座的皇子嫔妃，王侯贵胄。宫灯明亮，照得殿前如梦似幻；席间管弦四起，觥筹交错，歌舞升平，道不尽的欢庆景象。众女子面遮薄纱，垂立在殿外，宫规森严，即使心里再好奇，也没有一个女子敢抬头观望。无忧被安排站在最后，听着远远而来的管乐声，谈笑声，无忧暗自想道：不知皇上能否算清楚，自己有多少妃嫔，多少皇子公主？这宫里，又有多少伤心空老的红颜？只愿自己不会被选，不用陷入那般的命运。
　　歌舞声止，殿内，皇上爽朗一笑道：“今日，朕为各皇儿准备了一份大礼，以嘉奖各皇儿勤勉好学，同时也是你们的成年之礼。”婢女们便引着众女子进了大殿，太子使个眼色，洪总管高呼道：“秀女面圣。”婢女一齐掀去女子斗笠，霎时，身着华美宫装的女子们俏生生的立在殿前，柳眉樱唇，纤腰莲足，颔首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