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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玲剑-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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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森点点头道:“我的意思,也是说等事成以后。”

冉肖莲道:“这不就对了,常言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纵然信不过他,总该信得过我,放心吧,我决不会像田娥那样水性扬花,见异思迁的。”

这番话,听得倪森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那田娥贪淫无耻,怎能跟你相比?”

冉肖莲拍拍他的手臂,就像哄孩子似的说道:“好啦!你肩伤未愈,乖乖的去休息吧,康浩小辈的事,交给我去办就行了。”

倪森道:“你准备怎么办?”

冉肖莲傲然一笑,道:“我暂时不让他们见面,但要康浩先实行诺言。”

倪森道:“他会肯吗?”

冉肖莲缓缓道:“必要时,我就给那丫头施行‘搜魂大法’!”

口口口

仍是刘阎王居住的那间石屋,桌上同样摆着丰盛的酒菜,所不同的是,破招待的客人已先到了,主人却反而姗姗来迟。

康浩紧握着双手,在室中焦急的徘徊着,腹内虽早已饥肠辘辘,面对满桌美酒佳肴,却丝毫引不起食欲,在他脑海中只有那黑沉沉的水牢,蚊蚋成群的臭水,以及月眉那湿淋淋的影子和绝望的泣声。

忽然,门帘掀动,冉肖莲一身黑衣,头罩黑布套,像幽灵般飘了进来。

康浩急忙迎上前去,低叫道:“冉姑娘”

冉肖莲一面摘取头罩,一面含笑招呼道:“真对不起,害你久等了。唉!才离开两天,琐碎事儿就积下大堆,烦也把人烦死。”

没等康浩开口,冉肖莲又指着满桌酒菜说道:“康少侠怎么不先吃呢?难道你还跟我客气?”

康浩腼腆的道:“不!我不饿,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和你商谈一下”

冉肖莲“哦”了一声道:“有话可以慢慢谈,快请坐下,咱们边吃边说话。”

康浩只得耐着性子坐下,冉肖莲又亲手执壶,替他斟满了酒,然后敬酒让菜。

一阵虚套完毕,冉肖莲才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问道:“康少侠有什么事要跟我商谈?”

康浩道:“就是姑娘上次见告的事,我想,刘香主一定已;将我的意思转达过了吧!”

冉肖莲故作恍然的说道:“中啊!不错,我正要向康少侠:致谢哩,承你应允相助,我很感激,不过,这件事另外又发生了一点小变化,已不必急急实行了。”

康浩诧异道:“冉姑娘是说”

冉肖莲道:“我忽然有些厌倦这些勾心斗角的生活,所以,已经改变主意,准备放弃上次所谈的计划了。”

康浩惊问道:“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呢?”

冉肖莲幽幽叹道:“我几经思忖,才发觉你说的话非常对,无论我多么争强好胜,自己总是个女人,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不外嫁一个体贴的丈夫,生几个孝顺的儿女,心满意足,的过一辈子,我又何必费尽心机,去争什么谬誉和虚位?纵然当上女皇帝又如何?总没有办法把自己变成男人呀,康少侠,你说对不对?”

康浩听了这些话,不禁暗暗着急起来,他虽然无意鼓励冉肖莲去争名夺位,这件事却直接着系着月眉,如果冉肖莲具放弃了原定计划,不再求他帮助,所谓“交换条件”,岂非成了泡影?

可是,冉肖莲说的句句是理,她既有弃归正的念头,自己总不能怂恿他继续沉沦魔道——心念电转,竟觉无辞已对。

冉肖莲偷眼看看他,肚子里在窃笑不已,故意又叹了一口气,恨恨说道:“不过,后又说回头,这一辈子我受了多少凌辱,熬了多少折磨,男人踏我的身子,玩弄我的青春,就这样罢手,实在叫人不甘心。”

康浩不由自己,脱口道:“那只是少数的几个人,并非天下所有男人都对不起你。”

冉肖莲立即接口:“是啊!谁叫我命薄,就碰不上一个像康少侠这样称心如意的男人?如我能有那位月眉姑娘一半福气,就是叫我做女皇帝,我也不要了。”

康浩俊脸绯红,腼腆笑道:“姑娘取笑了,我哪有姑娘说的那么好”

冉肖莲话锋一转,问道:“那位月眉姑娘,跟你是怎么结识的?上次在兰封,你们还没有婚约,是什么时候文定的呢?”

康浩道:“说来话长。”随把巫九娘在一剑堡负伤,临危托孤,许下婚约的经过,简略的叙述了一遍。

冉肖莲听完,心里如释重负般暗吁一口气,口里却道:

“这是天大的喜事,百禽宫门下匹配风铃魔剑弟子,的确是门当户对”

没待康浩开口,又悻悻接道:“不过,我真有些妒忌那位月眉姑娘,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份。竟平空得到你这个英俊倜傥的佳婿,别人想都想不到哩!”

康浩趁机道:“月眉年轻,她为了救我,大胆混入复仇谷,又伤了倪堂主:因此被囚禁在水牢中,尚希冉姑娘看我薄面”.冉肖莲接口道:“这件事你放心,我已经跟倪总堂主讲了情,现在月眉姑娘早就被放出来了,因为她是个女孩子,我不放心把她交给刘香主。所以暂时让她跟我住在一起,说句托大的话,她是你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妹子—样,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她吃亏的。”

康浩半信半疑,却又不便表示怀疑之意,只得一面称谢,一面试探着问道:“姑娘既有意打算放弃原定计划,我留在谷中已无助益,不知何时才能让我离去?”

冉肖莲故作为难的长叹了—声,说道:“依我的意思,最迟明早就送你们出去,可是,目前还有一项困难。”

康浩道:“什么困难?”

冉肖莲道:“我没有办法替你弄到解药。”

康浩勃然怒道:“苗廷秀和倪森都是成名人物,居然如此言而无信”

冉肖莲连忙说道:“你先别发脾气,听我慢慢告诉你,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们”

康浩道:“不怪他们,难道怪我自己吗?”

冉肖莲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改变主意的本来是我,他们两人迄今尚不知情,还在作各种安排,直到现在,我还不敢把改变主意的事告诉他们。”

康浩道:“为什么不敢说?他们会强迫你干下去吗?”

冉肖莲点点头道:“我做这件事,纯是受了他们怂恿,如今势成骑虎,假如我告诉他们不干了,首先就对你们不利。”

康浩轻“哦”一声,颓然垂下头去,他无法否认冉肖莲的推断,因为苗倪二魔之能够留下自己未予加害,当然是为了利用自己的身份,图谋大事,一旦利用价值消失了,后果自是不言可喻,这样看来,冉肖莲的顾虑非但必要,更且令人衷心为之感动。

想到这里,不由关切的问道:“势迫至此,进退俱难,你准备怎么办呢?”

冉肖莲沉吟道:“我想到两个办法,但无法决定应该采用哪一个。”

康浩道:“你且说出来同酌商酌。”

冉肖莲道:“第一个办法,我去替你盗取解药,然后护送你们逃出复仇谷,如果事情败露,咱们宁愿死在一起,也闹它个玉石俱焚。”

康浩心中一动,道:“你认为这办法有几分成功的希望?”

冉肖莲道:“大约有三成希望。”

康浩一呆,道:“这是说成功的希望十分渺茫了?”

冉肖莲道:“是的。因为谷中戒备极严,苗廷及和倪森的耳目很广,盗取解药已经非常困难,即使能侥幸到手,此谷只有一处出口,又是由倪森亲自防守,要想平安脱身,的确不易。”

康浩默然半晌,道:“你再说说那第二个办法看。”

冉肖莲道:“第二个办法成功的希望比较大,但是,你多半不会同意的。”

康浩道:“只要能够脱险,我岂有不愿之理?”

冉肖莲道:“我这办法如获成功,则根本用不着离开复仇谷,且可一劳永逸,替你申雪师冤,只是要实行的中途,必须委屈你一些。”

康浩然道:“好!你说吧!但能无亏大节,任何委屈我都愿忍受。”

冉肖莲四顾一眼,低声道:“这办法很简单,咱们只须表面和倪森苗廷秀虚与委蛇,佯做仍按原定计划实行,等到两个复仇会主都垮了,再出其不意,一举将苗倪二人除去,到时候,解药不盗自得,你的师门沉冤,也轻轻易易获得昭雪,岂非一劳永逸吗?”

康浩愕然道:“你是要我仍照原来计划,去指认两个复仇会主的真假?”

冉肖莲笑道:“这只是一时权宜之计,等到其中一个被除掉了,你可以再指证另一个也是假冒的,咱们就藉此机会,将他们一并解决。”

康浩道:“但倪森和苗廷秀全是老奸巨猾之辈,万一那时候”

冉肖莲道:“放心,我自有对付他们的方法,只要你同意,我就暗地把这消息告诉月眉和易湘琴,让她们心里先有个准备,届时也可助咱们一臂之力。”

康浩问道:“那么依你看,这第二个办法又有几分成功的机会呢?”

冉肖莲毫不考虑,道:“我有十成把握。”

康浩凝目道:“倪森和苗廷秀都是同门师兄弟,你不怕他们也会暗中联合起来对付你吗?”

冉肖莲笑道:“不会的,他们虽是师兄弟,但彼此之间猜忌甚重,只须略施小计,不难使他们两败俱伤。”

康浩微微颔首,却默然未再出声。这一刹那,他忽然发觉冉肖莲的心机深沉得可怕,并非真如她自己所说,对争强好胜感觉厌倦,相反地却仍旧对谋夺复仇会会主大位十分热衷,她之所以表示心灰意懒的,目的不这想宠络自己,帮她对付苗廷秀和倪森罢了。

想到这里,不禁暗暗心懔,便故作沉吟道:“你这两个办法,第一个太急,第二个又嫌太缓,能否让我考虑一夜,明早再作决定?”

冉肖莲想了想,道:“其实第二个办法并不太缓,复仇会主明天就可返谷,你若愿意依计行事,咱们还得预作一番布置,以免临事仓促哩。”

康浩吃惊道:“他们明天就到,那第一个办法岂非根本来不及实行了么?”

冉肖莲道:“是呀!所以我希望你能当机立断,现在就作决定。”.康浩木然良久,苦笑道:“事实上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除了照你第二个办法之外,哪里还有第三条路可走,只盼你多多照顾月眉和湘琴,别让她们再受到折磨,其他的,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冉肖莲大喜道:“这还用吩咐么?我立即去告诉她们,也叫她们早作准备。”

说着,站起身子,满斟了一杯酒,接道:“事成之后,奸妄尽除,只要你愿意,你就是复仇会的会主。来!干一杯,预祝咱们成功。”

康浩伧然一笑,道:“我不求名利,但盼能湔雪师冤,于愿已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口口口后谷石屋密谈结束不久,靠近左侧一栋木屋中,也有两人在闭门低语。

那是一座独院平房,小巧而精致,前后是花圃,簇拥着两明一暗三间房。

这时天方薄暮,正中一间设备豪华的厅房内,已经亮起了灯光,窗棂上,映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那矮的一个以手支颐,正懒洋洋斜躺在一辆轮椅上,双目半开半阎,脸上挂着阴沉诡橘的笑容。

另外一个高长人影却是站立着的,正在低声向坐在轮椅上的人窃窃私语。

坐着的是毒神毒廷秀,站着的一个则是掌管后谷石牢中的刘阎王。

木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烛影播红,周遭一片死寂,除了刘阎王低沉的语声,就只有毒神毒廷秀偶尔发出一两声冷笑。

刘阎王的陈述告一段落,房中陷人短暂的沉静,片刻之后,才听苗廷秀吃吃低笑道:“好一个心狠手辣的贱女人,她以为苗某那么容易对付的么?嘿嘿!咱们倒要试试看谁的手段厉害。”

刘阎王躬身道:“她和康浩密商,前后已有两次,据属下所知,倪总堂主对她十分信任,或许他们正密谋宅害长老,这一点,还望长老多多提防。”

苗廷秀不屑的笑道:“倪森老而贪色,能成什么大事,这次他若再吃女人亏,真叫做‘木匠戴枷’,自作自受了。”

话声微顿,又问道:“你刚才密报的这些话,倪森他知不知道?”

刘阎王道:“属下得悉消息,立即赶来向长老报告,总堂主并不知情。”

苗廷秀点头道:“很好!千万记住,不能让他知道;”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磁瓶,拔开瓶塞,倾出两粒形如黄豆般的药丸。

刘阎王一见那药丸,顿时流露出企盼之色,身子一矮,屈膝跪倒,颤声道:“求长老慈悲,多赐一粒药,以免属下午夜求药,容易泄露形迹。”

苗廷秀笑了笑,却将磁瓶盖好,收回袖中,说道:“你别贪心不知足,这药丸何等珍贵,有此两粒,已经可以使你维持到明天正午,到时候,如果证实你所报全是实情,老夫自然会再给你的,喏!拿去吧!”

话毕,信手一抛,两粒药丸滚落地上,刘阎王急忙爬伏地上抢拾,同时,迫不及待吞下了一粒,而后将剩下的一粒,小心翼翼揣进怀内。

苗廷秀挥挥手,道: “记住老地的吩咐,别让倪森知道,有什么消息,随时来报告。”

刘阎王诺诺连声,蹑足退去。

苗廷秀仰面瞑目,凝神倾听,直到刘阎王的足音去远,才阴侧侧笑一笑,自语道:“春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嘻!嘻!嘻”

笑意未尽,突然神色一动,眼中同时射出两道寒森森的光:芒,沉声喝道:“什么人在院子里?。”

“是我。”随着应声,一条颀长人飘然上了回廊。

那人身穿一袭灰色长衫,右肩包扎着一块白布,站在窗外回廊上笑问道:“三师弟还没有睡觉去吗?”。

苗廷秀心头暗惊,连忙堆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二师兄,快请进来坐。”

他口里含笑招呼,目光却不停偷扫刘阎王出去的那扇房门,不知兽神倪森忽然到来,途中有没有碰见刚由后院离去的刘阎王。

倪森拉开落地雕花门,举步跨了进来,眼光流转,先向房中搜视了一遍,嘿嘿干笑道:“这几天谷外发现可疑敌踪,必须格外戒备,愚兄巡查路过,特来看看此地有什么事故没有?”

苗廷秀也笑容可掬的道:“这儿平静得很,只恨小弟身子不便,竟无法替师兄分劳。”

倪森道:“自己兄弟,何须客套”。目光投注通往后院门户,忽然问道:“刚才好像有人由后院出去,三师弟知道是谁吗?”

苗廷秀佯作吃惊道:“谁?谁由后院出去?小弟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现面大叫道:“沉香!沉香!”

屋后下房中传来含糊的回应,不多一会,一个十二三岁的青衣小童睡眼惺松,呵欠连天的奔了进来,向两人施礼问道:“长老和总堂主有什么吩咐?”

苗廷秀道:“总堂主刚才看见有人由后院出去,是不是你?”

小童沉香连忙摇头道:“我没有出去,我在房里睡觉,长老不是吩咐,没有呼唤不准到前面来的么?”

苗廷秀喝道:“这院子里除了你还有谁?一定是你又偷偷溜出去捉蟋蟀了。”

沉香急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偷出去捉蟋蟀,真的没有”

倪森微微一笑,道:“师弟休要错怪他,愚兄看见的是一个大人,并不是小孩子。”

苗廷秀脸色倏变,道:“什么?一个大人?小弟这儿只有沉香一个小孩子,那一定不是这院子里的人。”

倪森道:“当然不是,所以愚兄将他带给师弟认—认。”微顿,向窗外扬声喝道:“带进来!”

屋外一声答应,两名大汉押解着刘阎王,大步走了进来。

苗廷秀浑身一震,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倪森从袖中取出那粒黄豆般大的药丸,托在掌上笑道:“适才愚兄发现他由后院离去,一时心疑,拦住搜查,果然从他怀里搜到这粒药丸,故而带他来,见见师弟,不知这药丸是师弟送给他的?或是他私自偷去的?”

苗廷秀道:“师兄看清楚了,他真是从这儿出去的么?”

倪森道:“愚兄亲目所睹,这岂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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