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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富何求-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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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大人压根看也没看他,径自迈步出了书房的门。
*
程元这些天,一直没再去过大牢。
连十九这块玉的意思,就是块绊脚石,她去了,就是驳了他的面子,她不想让他不痛快,也不敢让他不痛快。
现如今,她虽说有了庞家这个靠山,但也只是个名义上的。
庞炎是个莽夫,除了打仗时不要命的往前冲,半点脑子也没有。
而她,也只有真的跨进了连家的大门,才能真正坐实了这个连少夫人的身份。
宁初一的一日三餐,她虽说没给太好的,但大抵比之旁的牢饭,算是开了小灶了。
丫鬟云锦端着一盘果子走进来的时候,程元正坐在窗边的小几上对着光照赏玉。
巴掌大的蓝田古玉,质地是极通透的,刻着凤穿牡丹的花纹上,边缘入手温润,是难得的玉中上品。
云锦瞧着程元心情不错,就凑上前来逢迎道。
“县主,要说放眼整个大堰朝,真格也就咱们连爷有这份手笔了。北通蓝田,那是万两银子都难寻得的,可见咱们连大人对县主,那是一百个上心的。”
程元闻言,含笑下手中美玉。
“你也这么认为吗?可是。。。”
她抬手示意她凑近些,突然挥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咱们连大人?连十九什么时候成了咱们的了?而且云锦,你难道不知道本宫要同他成亲了吗?还称他为连大人。。。是想本宫嫁不出去不成?”
程元骤然加重的语气,吓的云锦浑身都是一哆嗦,连连俯首叩拜。
“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言语有失,是要称姑爷,驸马爷的,奴婢知错了,主子息怒,莫气坏了自己个的身子。”
程远淡笑,挑了缕发丝在指尖绕着。
“。。。。北通蓝田要花万八千两银子才能买到的事,你一个伺候人的丫头怎会知道这许多?”
了解的这般透彻,是想做二房姨娘不成?
云锦伺候程元也有些年头了,也知道她这阴晴不定的性子,只没想到如今越发乖张多疑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唯有不断的认错。
“奴婢这等低贱的身份,怎么敢打驸马爷的主意。奴婢也跟了县主这么多年了,知道什么身份该做什么样的事儿,断不敢有不该有的念想的。”
程元朱红色的嘴唇微微掀起,倒似满意了这答案,蹲下/身来摸着云锦肿起的半边脸蛋。
“长得好的,就是惹人生厌,别乱打主意哦。让本宫知道了,这张脸怕是就保不住了。”
那一张如花容颜还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如利剑。
云锦当然知道这话不是说说而已的,硬着头皮强笑着说。
“主子您说的这是哪里话。奴婢,一心都是扑在主子身上的,绝对不敢对驸马爷有半点非分之想的。便是舍了这张脸,能让主子安心,奴婢也是愿意的。”
“你长了张巧嘴。”
程元笑的开心,摸着云锦的脑袋。
“会听主子话的狗,都能长命百岁。”
她曳着过地的长袍,走回小塌上。
摆弄了一会古玉,又道。
“只是十九会不会对宁家的人太上心了些,一个大舅哥而已,至于他这么劳师动众的吗?”
云锦尚在方才的惊吓中没回过来神,一听到程元如此说,又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不说出一个让程元满意的答案,少不得又要挨打,便思量着说了一句。
“或许。。。驸马爷也是做给旁人看的?毕竟宁家同连家结过亲,此时不管,难免落下个薄情的名声。只是说来也怪了,这个当哥哥的入狱了,倒是没见到那个妹妹来看上一眼,可见这兄妹二人
的情分。。。”
“你方才说什么?!”
程元呼的站起身,吓的云锦又是一惊。
结结巴巴的道:“奴婢,没有说什么啊。只是说驸马爷是不想落下薄情的名声。”
“下一句。”
“自宁家哥哥出事,也没见宁,宁初二过来看上一看,想来。。。”
就是这一句了。
程元挥手,示意云锦不用再说了,低头看着手中古玉。
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宁初一和宁初二这两对兄妹,好像从来没在人前一起出现过。
两人是孪生没错,闺中女子不宜出门也没错。
但是再一想宁初二那日在观星台的举动,完全就是打击过大受了刺激。
宁初二假凤虚鸾,去钦天监替宁初一任职的这个想法也着实荒唐。
但云锦说的对。
如果宁初一犯上,是因为犯糊涂为他妹妹出气,那么连十九来大牢那次,宁初二就该跟在他身边。
而那日宁初二根本没有出现。
那宁初一伸手打她的理由又是什么呢?如果她的猜测没错,那么宁初二又为什么要替他哥哥任职,宁初一又去了哪里呢?
很显然,这件事情远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了。
程元自己也是女人,宁初二那样的眼神她懂。
是讶异,震惊,也是不可置信。
她闭眼,将宁初二和宁初一的脸重合。
这对兄妹,真的长得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宁初一身量略高,眉目英挺,若说是画的,也不难说的过去。至于身量,程元冷哼,多在脚下垫高几层鞋垫便是了。
跟在他们身边的封涔,江湖上人称鬼医圣手,做出一个相似度极高的喉结,也绝非难事。
程元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抬步便想去探个究竟,行至门槛前复又停下了。
这件事情如今只是她的猜测,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将事情闹大,若这事证实并非如她所想,反倒失了分寸。
她坐在屋内的盘花塌上思量再三,命云锦附耳过来,如此这般交代之后,才扬声对外面候着的人吩咐道。
“去请连大人,就说本宫今日在庞府摆晚宴,请他下衙之后过府一叙。。。。有要事商谈!”
*
☆、第七十一章 冬官来伺候
都说宴无好宴,庞府大宅内,程元很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身霞色藕丝宫裙,衬得脸色白皙粉嫩,自领口开出的娇艳牡丹更是贵气无比。
她在眉心描了一点朱砂,淡扫峨眉,妆容精致,嘴角笑意若隐若现,可以看出心情不错。
她今日,总有一种势在必得的优越感。
庞炎下衙之后来转了一圈,觉得私下里宴请这种事他还是别跟着掺和了。最主要的是,连十九上次那一遭,让他颇有些心有余悸,索性称病
没有出席。
然而,诺大的一桌菜品,等的都凉透了,这席面的正主也都没有出现。
今日程元的耐性却好的很,慢条斯理的吹着指甲上刚染上不久的红艳蔻丹,姿态悠闲的很。
云锦小声请了个示下。
“主子,这菜。。。还要再热一热吗?”
这都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程元唇角微抿。
“。。。不急,想来驸马来了,这心思也不见得在吃上。”
放在平日,她请的宴,连十九十次有九次会找理由推脱。
但是今日,她敢断定,他一定会来。
果然,茶换过三壶之后,中庭响起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门口伺候的人赶忙掀了帘子,哈腰唤道:连爷。
带起的微小的冷风,晃的烛光轻闪了两下,连十九的脸就那样映在光照下。淡然的,含了几分笑意。
他的身上,着着一件玉色长衫,绣着织锦缎纹的竹叶钩边极其考究。刚一入正厅,便随意脱了外头的袍子。
“下朝之后还有些事情要忙,便来的晚了些,劳县主久等了。”
上朝会穿常服?
这话连四九城的孩子也不会信。
连十九话说的体面,语气却漫不经心,敷衍的意味摆的那样明显。
程元却还是忍不住在那张玉雕般的俊脸前失了神。
她张了张口,含笑倒了杯热茶给他。
“你原本就是个忙的,我也本不该这会子约了你来。只是宁舅爷。。。”
她卖了个关子,放下茶盏。
“。。。瞧我,光顾着说话了,还未用过膳吧?不若咱们先吃再谈?”
这是要吊他的胃口呢。
连十九轻笑,当真拿起了筷子。
“即是不要紧的事,那便先用膳吧。”
面上一派坦然,不由让程元心里又犯了嘀咕。
整个席面上,只有他二人各坐一边,安静的没有任何交谈。
连十九不吭声,是懒得应付。
程元不语,则是不敢断信自己的猜测。
席宴过半,有安排好的丫鬟进来通传说。
“钦天监的冬官正秦大人过来了,正在偏厅候着,来问县主这边可是现下就让过去?”
程元看了连十九一眼,没直接应声,而是轻咳一声转向连十九。
“前些时日,本宫因着些小误会让宁舅爷下了牢,这心里头一直过意不去。虽说之后的一应吃食本宫都照顾的妥帖,但那牢里终究是有些阴
冷的。丫鬟说,现下正值春寒,正是潮气重的时候,本宫担心宁舅爷数日未曾梳洗,沾了湿气,便想着让他在府内的汤阁中沐浴一下。”
她顿了顿,接着说。
“只是这府里的下人,难免粗手粗脚的,本宫担心伺候的不周,就唤了秦大人过来。他跟在宁大人身边的时日最长,有什么习惯也都记得清
楚,定然比旁人伺候的好,连大人以为如何?”
她不可能直接命人脱了宁初一的衣裳,不光这话传出去不好听,一旦验明正身,同自己想的不是一处,更是颜面扫地的事情。
所以这汤阁沐浴,无疑是最合适之举。
那个秦欢又是个傻的,一接到消息能“探监”,立马愣头青似的应了下来,没过多一会儿就赶过来了。
届时府中下人也会拨几个打杂随侍的,想要瞒天过海,根本不可能。
程元的一席话,一直都在端详连十九的脸色,看见他放了筷子,便住了口。
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只是径自倒了盏参茶漱口。
“县主想的周到,让底下的人照做便是了。”
好像这事,根本无关紧要。她要做好人,便随她。
程元长袖之下的手不由紧了又紧。
她不知道连十九此番是佯装淡然,还是当真自己猜测错了。
若是此时将此事罢了,也不过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
但是宁初一的举止,又实在可疑,错过了这次机会,她更是不会甘心。
她打得就是当着连十九的面戳穿这件事的主意。
她不相信宁初二代宁初一任职,连十九会不知情。她要有个把柄能拿捏的住连家,这无疑是最好的砝码。
程元面上微顿,笑道。
“本宫也是瞎操心的命罢了,连大人若觉得好,那便让他们去吧。免得宁大人当真染了什么病,本宫岂不是罪过。”
连十九没说什么,低头把玩着手上的扳指。
程元索性命人将冬官叫了进来,轻声嘱咐道。
“你们家大人是个精细人,等下仔细伺候着些,洗的时候,顺便看看他身上可有什么蛇虫鼠蚁咬过的痕迹。要是有,可记得马上来告诉本宫
,万不能拖着。”
程远的话,说的当真是滴水不漏,还卖着几分人情。
冬官老老实实的应下,还拱手说着。
“县主仁厚,下官先替我家大人谢过您的恩情了。宁大人平日对下官不薄,下官到时定然会仔细查看的。”
连十九放下扳指,似笑非笑的扫了冬官一眼。
“秦大人这般耿直,当真不像是官场里出来的人。须知圆滑,永远比不谙世事走的长远。”
秦欢脑子里,全想着去看看自家大人怎么样了,根本也没听进连十九的话,胡乱点头应了两声,就抱着自己的小包裹朝汤阁去了。
那包裹里面,有他娘烙的热乎乎的饼子,和几件干净的长衫。剩余的,皆是钦天监的同僚送上来的。
他们说了,若是大人过的不好,让他别跟个木头桩子试的杵着。掉两滴眼泪,也让大人知道咱们是惦记他的。
秦欢却并不想哭,因为他只想他家大人好好的。
可是,真到了见着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哭了。
只是哭的原因嘛。。。。倒是跟想象的不同了。
*
将将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有丫鬟慌里慌张的从汤阁跑出来了。
这些人都是屋外伺候的,程元另拨了两个小厮给秦欢,可以想见,这两个小厮是去干什么的。
只是这屋里的人没出来,屋外的人倒是跑出来了。
程元听见声音,本来面上一喜,又碍于在连十九面前不好表现的太过急切,便刮着茶碗,慢条斯理的应了句。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连点子规矩都不懂,没看见连大人在呢吗,没得叫人笑话了去。”
停了一会儿才又说。
“有什么事儿便说吧,慢慢的说,不用急。”
她正好也能看清了连十九脸上的变化。
丫鬟却是急的出了一头的冷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奴婢们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只知道,秦大人在里面又哭又喊的,还看到有火光和鼓声。里面的两个小厮也没见着出来,奴婢们担心出了什么事儿,就赶紧来报主子了。”
哭喊?鼓声?!!
这个结果真是让程元意外的很。
若说那里面的人是宁初二,面对这样的情况,便是她不哭,也不该是秦欢哭啊。
再退一万步,那秦欢是个胆小的,见状吓了一跳,哭也就算了,那火光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宁初二打算烧死里面的人不成?!
程元焦急的站起身,生怕去晚了赶不上热闹。又一想。。。堪堪柔弱的挪过去,咬唇对连十九说。
“这。。。这可是想不着的事儿啊,怎么里面会闹的这样热闹?本宫倒是有几分怕了,连大人陪本宫一块过去可好。”
却是无论何时都不忘借着些机会。
“好啊。”
连十九站起身,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神色,虚手比了个请的手势,便抬脚过去了。
两人的脚还没踏过汤阁的大门时,程元便听到了一阵高过一阵的鼓声和哭喊。
只是那哭腔里,又像是在有人在念叨着什么,细碎,却并不杂乱。
外头一干仆从急的跳脚,都伸长了脖子往里望着。
但是这格子的窗棂,乃是镂空石纹所铸,里面遮风的是东岳的帛锦,外头的人就是想看,也没人敢在那上面戳个窟窿出来。
程远见状,不由黑了脸,厉声斥道。
“还有没有规矩了,一个个的这都是在干什么?还不把门打开?”
外头的丫鬟回说。
“县主,里面有哭声的时候咱们就想开门了。只是秦大人进去的时候好像随手把门拴上了,咱们就是想进去,也打不开啊。”
人头猪脑的东西,打不开就撞开啊!还给宁初二留什么体面不成?
然而这话,程元自然不会说出口的,就想转头问问连十九的意思。
耳边却只听到“啪”的一声闷响。
汤阁的门,已经被连十九踹开了。
尚在煽动的门扇,发出吱嘎吱嘎的‘垂死’之声。屋内潮湿的水汽,伴着淡淡的桂花香气骤然扑面而来。
☆、第七十二章 却之不恭
在程元看来。
面前的画面该是十分精彩的。
窝在墙角,死死搂住自己衣衫瑟瑟发抖的宁初二,因为诧异而被吓哭的秦欢。再加上他们庞府的两个‘人证’。
定然是不错的段子戏码。
坊间流言,远比想象的要可怕,惊动了上头,连十九便是不想求她,这个头也得低了。
然而,真正看到里面的情形之后,她愕然了,震惊了,继而只想大吼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汤阁的墙角,确实瑟缩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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