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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妙女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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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今天没有他们的当头棒喝,她还要深陷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之中?其实,也许她一直很清楚自己不了解他,心里几番也想开口问他,可是又怕性子没个准儿的他会发怒……

终于看清楚她的爱一点把握也没有,她害怕唐琛随时会离地而去。

心好乱好乱,惆怅在她的心底点滴滋生。

“少艾,常老师是想麻烦你去拜托一下唐先生,看他是否愿意答应让学校做一篇独家专访。”常寺斌笑得有些尴尬。

“如果他愿意,也许我们可以从字里行间推敲出蛛丝马迹……”常寺礼一心想善用米契·费雪的名号来打响T 大交响乐团的名气。

若能说动从不受访的米契答应校刊社的访问,社会上多少新闻学术单位要对T 大刮目相看,甚至将注意力移至他带领的交响乐团上。他相信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他们不是能力不够,只是缺少一个有力的传播媒体将他们的好发布给全国的民众知道。

“我会向他提,但我不敢保证他一定答应……”忍着心伤,徐少艾说得很保守。

将私密公开,他不会同意的吧?他连她都不说了……

“对了,徐助教,能不能请你顺便帮我问问看唐先生使用过乐器室里的钢琴后有什么感想?如果他不满意,我好去租一架新的给他使用。”

“他到学校用过乐器室的钢琴?”

徐少艾怔怔地看着他们,只觉得脑中一片轰然,仿佛晴朗的天空忽遭黑云压顶,埋藏的恐慌犹如挣脱了牢宠散在空气中,令她心头掠过一阵凉意。

“你不知道吗?近半个月来,唐先生几乎天天到乐器室报到。”常寺礼的反应比她更惊讶。她和米契住在一起,对他的作息该是比他们更清楚吧。

“怎么可能……”顿时,徐少艾陷入了一种空前的绝境,那是种连思考都停顿,连呼吸也停滞的痴呆状态。

他骗她,他骗她……他居然骗她?!

什么演奏会前三小时才排演,什么平日不练习都是欺骗,可她竟信了他,而且毫不起疑。

她记得昨夜才问过他,白天都做些什么,他又是那样笑着看她,然后说他每天都在认识台北的道路,说什么棋盘似的错综复杂的马路让他记了一条又忘一条……自始至终,他没有提及弹琴的事,她抱怨他从不到学校接她下班,他也只是笑着搂她,说她像个长不大的小孩……

他隐瞒了来过学校的事实。

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她?

他的爱与不爱,他的心在哪里,他用什么心情搂她入怀,这些全成了她此时此刻最想得到的解答……

可怜的是,她连质问的勇气也没有。

************
今夜,天空没有星子,看不到月亮,入冬又干又冷的北台湾,难得阴雨绵绵。

台北东区一家著名的五星级饭店,一夜住宿高费达八万多元的总统套房里,唐琛出现在此。

“距离台湾的演奏会还有一个多月,你为什么事前三个月就跑来?”语带质问的男人虽然白发苍苍却声如洪钟,身形高瘦的他就是闻名遐迩的指挥家——华兹·费雪。

“是你说的,台湾演奏会之前的时间都是我自己的。”唐琛的视线打从进门就不在他身上,双眼冰冷得像是无生命的水晶。

“我没有答应你可以到台湾来!”华兹专横的说,再一次被他的态度激恼。

打从米契懂事开始,对他说话就一直是这副不卑不亢的样子,那么多年了,他却仍旧会被气得火冒三丈。

他不能容许别人在言语上忤逆、顶撞他。

“既然时间是我自己的,我高兴到哪儿度过不长不短的三个月是我的自由。”唐琛说话的语调依然不躁进也不拖泥带水,一贯的冷漠。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台湾来的这段时间干了哪些好事!”华兹按捺不住的怒吼,“是谁允许你擅自向外界发布台湾是你母亲的故里?”

当初他是为了大局设想,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米契让台湾成为全球巡回表演的首站,倘若他不从了米契的这个要求,那么全球巡回的这张大支票,将没有人帮他兑现。

教一个后生小辈要胁,他一点也不以为忤,反正在外人眼中,风光的人是他,左右音乐爵士每一步的人亦是他。

“还需要我多说吗?知道我的人应该早就晓得我的母亲是台湾人了,当时我名义上的父亲——皮尔·费雪娶了台湾媳妇的事可是上了纽约时报的大头条。”唐琛讥嘲的讽笑,狠狠地踩住华兹的痛脚,等着他暴跳如雷的反应。

在音乐界向来呼风唤雨的华兹,肯定不曾想过独生子竟会爱上一个不懂音乐的台湾女子,断了他的所有期待吧?

果不其然,被刺中痛处的华兹勃然大怒,“你不会说出来的,我一手养育你长大,请最好的钢琴大师来培育你的音乐素养、激发你的音乐天分,是我给了你这一片天,你不会罔顾这些的。”

“但我也不会永远当你沽名钓誉的棋子。”唐琛直言不讳,丝毫不将他的怒火放在眼里。

“你说什么?”华兹陡地不安,想起了一个征兆,“为什么要向别人介绍你叫唐琛,你的名字明明是米契·费雪,你想让外界误解什么?”

外界知道的米契是费雪家族的第三代,体内彻彻底底流有费雪家的血液,而他今天的这个举动无疑是想要勾起众人的疑心。

“他们不会误解什么,我只是澄清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身份罢了。”相较华兹的暴躁易怒,唐琛不愠不火的样子恍若置身事外。

“我叫唐琛,我的母亲叫唐水荷,曾经是台湾钢琴界的第一把交椅。至于我的父亲,则是她的启蒙老师,因为这是一段不伦之恋,所以在外界眼中我是一个私生子……”他停顿了一会儿,目光定在华兹身上,似带着讽意。

“不过对眼光犀利、直觉敏锐的你而言,我却是一个可造之材,所以你挑了我成为费雪家族的一分子,让我登堂入室扮演起费雪家的第三代……费雪大师,我可有说错?”

他不可能说错,八岁那年的生日,他突然对天天与钢琴为伍的日子感到厌倦,总是羡慕同年龄的小孩可以和朋友玩在一起,而他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是练琴,闭上眼睛的前一刻还是在弹琴……因此他起了强烈的反弹,第一次做出抗议,那是他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的抗议。

唐琛猛力地摇了摇头,想摇掉恼人的回忆,但回忆的可恨之处,就在于它的无孔不入。

就在那天,那个印象中严肃无情的爷爷,满脸气愤的修理他一顿,大骂他不知好歹,同时也激动地道出了他的身世,教他从此闭上了嘴不再多话,默默的承受所有加诸而来的学习与练习。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费雪家的小孩,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他的亲生母亲唐水荷,在生下他一年后罹患肝癌,由于癌细胞迅速蔓延扩散,只好到处寻找可以托付小孩的适合家庭,她没有找上他的父亲,不想破坏他的婚姻,也不要这段地下情曝光伤害孩子,于是她想到当时正在广收学生的华兹·费雪,不做他想,立刻将他送至纽约。

万万没想到,华兹·费雪居然破例收了他这个当年未满两岁的学生,这件事至今除了他们三人,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不过,华兹收养他的理由,却只有两个人知情,他那死去的母亲永远也不会晓得。

“你一直在利用我,不是吗?”唐琛可悲的自嘲,“若不是生我的父母懂音乐,若不是你不能后继无人,你会栽培我——不,说栽培或许太看得起我自己了,其实你只是希冀我能扬名国际,进而达到你不劳而获的目的!”他一针见血的点出事实。

华兹没有那么厉害的慧眼,他只是在赌运气,因为他的体内流有两个顶尖钢琴家的血液,华兹相信他亦具有某种程度的音乐慧根。那时华兹打从心底排斥那位来自台湾的媳妇,排斥她不懂音乐的出身,因为不容家族里有着不懂音乐的基因来破坏,所以他将儿子媳妇放逐至外国,并要他们从此不得再碰音乐,严禁他们出席任何公开场合坏了他的计划。

表面上父子关系仍维系,私底下只有当事人知晓,他们已经形同陌路了。

因此,他就在华兹的过度关切下,承载过多的期望长大,想睡不能睡、想玩不能玩,直至最后的哭不出来、笑不出声,他熬过所有残酷的磨练,爬至今日的地位,也成为华兹敛财的工具。

昔日,因为年纪还小,无依无靠没有地方可去,所以他不能走;之后为了报答华兹的养育之恩,他也没走;但现在呢?这样的日子他还过得下去吗?

“你想做什么?”恐惧犹如一枚炸弹,直直往华兹的心头扔来,轰起的目的火光,教他看不清状况,兀自慌乱起来。

他从来就无法操控米契的思想,永远也没办法料准他心里想些什么,所以无时无刻都处于紧张之中。

“我只是要告诉你,上回你提起的唱片我已经开始筹备了。”唐琛淡淡的说,那样平静无波的表情,更是让人摸不着头绪。

华兹内心的惊愕多过惊喜,瞠大眼睛不敢置信,“你真的开始做了?”

出专辑的事他已经提了两年,米契迟迟没有回应,哪知一表态就是好消息。纯粹的钢琴专辑,他相信很有市场,只要挂上音乐爵士的头衔,那些以为音乐能够陶冶心灵的傻子,或是想要借此表现气质的虚伪者,肯定一窝蜂的抢购。

“没错,你可以放心回美国去了。”唐琛不希望在台湾的日子还得和他有所交集,单纯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还不行,你得跟我保证你不会乱来。”华兹原本命令性的字句,在正对他的眼神时却变得唯唯诺诺。

“我不需要向你保证什么。”唐琛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华兹忙不迭的开口,“米契,和那个女人分手,她对你的音乐前程一点助益也没有——”

唐琛霍地旋身,阴鸷的眸子端详着他,先是紧眯,接着陡然睁开,精光进射。“你敢找上她,我会让你失信于全世界的乐迷,失信于所有你急着巴结奉承的音乐人!”

“你……”华兹被他骇人的神情吓呆了,他从不知道米契有这一面。“她对音乐一窍不通,和你不适合——”

“是和你不适合,不是和我不适合。”唐琛以确定的口吻说完后,蓦地怔住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情绪那么激动,脑子的深处很冰冷,但滚烫的血液却一口气在全身上下流窜,他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容身之处,也终于找到真正的自己。

当父母使他心头受伤的亲情走远后,他的生命里多了一个徐少艾,他缓缓坠入了一种单纯而甜蜜的幸福里,才发现再热切的浓情都比不过似水的柔情,因为这道暖泉,清晰地映照出爱情的倒影。

他看见了一个不想要轰轰烈烈情爱的男人,他看见了一个只喜欢打骂笑闹的男子,也惊见一直不敢爱得太多的他,原来手中早有份在等待他的完整与美丽的爱恋。

总是认为,情虽诱人,但也伤人,只要他不爱,就不会再有恨,即使将来哪一天他会禁不住动心,只要他不表现出来、不说出口,继续这样将感情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他也不会再有心伤的一天。

但和徐少艾在一起,他发现自己一丁点儿的距离也容不得。

她古怪又火爆,因为她单纯又没心机,因为她不按牌出牌,没得防备,所以没法掌握,等他发现时,已经沦陷了、沉溺了,再也无法自拔。

“你不会忘记皮尔的教训吧,我不会再让第二个圈外人踏进费雪家的大门。”华兹·费雪不容反驳地下了禁令。

“她要不要进去费雪家门由我决定。”话一出口,唐琛才知道原来他的心里早就开始做安排了。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华兹背脊窜起一阵凉意,眼前男子像在盘算计划什么似的威胁语气,搞得他惶惶不安。“你最好知道离开费雪家族的羽翼,你什么也没有了,没有女人会嫁给一无所有的男人!”他急着施以重压,要唐琛看清现实。

打开房间的瞬间,唐琛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他不着痕迹的掩饰过去,不再逗留的离开。




第七章

“唐先生……”晚上九点钟就待在总统套房客厅等待的常氏兄弟,见着唐琛自小会议室出来,慌忙的站起来。

“两位找我什么事?”唐琛越过他们眼前,在对面沙发坐了下来,看到茶几上的烟,毫不考虑的点燃。

不想一夜奔波两地,所以他将与常家兄弟的约会改至这里,见完华兹,顺便和他们相谈。

“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这里好像不太方便……”常寺礼手心发汗,亲眼目睹华兹·费雪的真面貌,他还处于惊撼之中。

那个在媒体上笑脸迎人的名指挥,方才竟怒不可遏的横眉竖眼,令人怎么也无法想像。

“不用,就在这里谈,华兹不会对你怎样。”那个老头现在正忙着思索他转性的原由,没有时间窃听或阻断他们的谈话。

“啊?”常寺礼再次呆愣,为他称呼祖父名讳时候的生疏与冷漠。

“唐先生,不知徐助教是否跟你提起了……专访的事。”常寺斌提心吊胆的开口,问得胆战心惊。

“什么专访?”

“敝校校刊社打算做一篇音乐爵士的独家专访,不知你是否愿意拨空赏脸?”这个徐少艾,说好帮忙的,竟然提也没提。

唐琛有片刻怔忡,闷着声音试图想化解心中突如其来的忐忑,“我不知道这件事。”

她没跟他提,为什么?

他不是没发现近几天她的态度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下班回来不再黏在他身边发牢骚、说八卦,有时他主动找她说话,她亦找理由逃开……他不知道她究竟哪儿不对劲。

他们没有起争执,也没有发生口角,为什么她却一副和他冷战的模样?

“那……”常寺礼尴尬的微扯嘴角,不知如何接下去。

“明天我会在琴房练琴,大约下午三点时有空,你们可以过来访问。”吐出了一道袅袅的烟雾,唐琛的答案教人措手不及。

常氏兄弟你看我、我看你,喜出望外又震惊,错愕的睁大了眼睛,不禁怀疑如此爽快答应的人是否为米契·费雪本尊。

出发前,他们想过所有可以用来说服的理由,可是一一被反驳,因为他们实在不相信他们的说话技巧在他冷厉的眼光下还展现得出来。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音乐爵士居然这么好说话。





“另外,独奏会的时间你们敲定之后,尽快告诉我,我好挪出空档。”唐琛内心有个明确的蓝图,这回他决定做自己的主人,诚实面对自己的心,并且按部就班找回这几年他所失去的能力。

如果不是用力捏大腿会痛,常寺斌还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搞定难缠的音乐天才,他终于要摆脱每天睡不安稳的日子了。

常寺礼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今天以前,谁会相信他可以拿到音乐爵士米契·费雪的全球独家专访?

他沉溺在喜悦之中,以致于没听见哥哥与唐琛接下来的谈话。

“唐先生,听说这几天大台北都是这种阴雨绵绵、雷电交加的天气,还请你多担待徐助教了。”常寺斌提醒道,他可不希望谈成的事被徐少艾的胆小给搞砸。

唐琛挑眉不解,天气的好坏与那个聒噪小女人何干?

“徐助教很怕打雷,每次一打雷,她都吓得不敢离开办公室,所以我怕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你会受到打扰——”

“你说什么?”唐琛倏地站起,抖落的烟灰火星弹到手指却不感觉到痛。

他的视线穿过客厅的所有杂物,自视野良好的落地窗望出去,隐约听到远处雷声轰隆隆,更看到那触目惊心的闪电,心跳仿佛停了下,连呼吸也不顺畅。

他想起了徐少艾一个人在家,脑海中出现她害怕而抖瑟的身子,浮现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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