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们大一-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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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背你！”
我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回头一看，潘辰就站在我身后，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走路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零尴尬地笑笑：“好，我去医院。”





、越矩

我跟潘辰一人扶一边，我们三个并排走向胡同口，我当时真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零虽然很能打，但是他体型一般，我跟潘辰扶着他并不费什么力气。后来，我勇敢地说：“零，让我背你吧。”
他迟疑了片刻，说：“好。”
我弯下腰，潘辰扶着他趴在我背上，我缓慢地起身，他不是太重，跟宁馨差不多。我每一步都抬得很艰难，潘辰一直在后面扶着他。这让我想起我们相识的那一天，宁馨受了伤，我就这样背着她，陈夕一直在后面扶着她……我们很快走到了胡同口，刚巧有一辆出租车经过，我们直奔医院，还是宁馨呆过的那家医院，我感到一阵伤感。我们到医院时，已经两点多了，医生帮他处理完伤口，跟我们说：“他至少要在医院呆两天。”那晚我们俩都没睡，一直陪在零的床头，我们觉得实在无聊，我提议玩斗地主，零开心得像个孩子，他说他最近一次玩斗地主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居然满含泪水，我觉得很奇怪，一个手受了伤血流不止都一声不吭的男人居然因为很久没玩斗地主而伤心落泪，这是一个有着什么样的血泪史的怪人呢？从他身上吗，我看到了一种隐藏的很深的悲伤。
我们正玩得开心的时候，门响了，我起身去开门，出现在门口的人居然是凌玥。我回头看了一眼潘辰，她冲我诡异地一笑，我这才知道，原来是她通风报信。她也站起来走到门口，跟我说：“我们走吧。”
没等我开口，他便推着我往外走。凌玥进去后，关了门。
潘辰一直把我推到医院门口，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我问她去哪里，她说随便哪里。
我们就在大街上闲逛，这时候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也渐渐热闹起来，我问她：“是你告诉凌玥的吧？”
她说：“你不觉得凌玥对她有意思么？”
“可是……”
“铭！”她打断了我的话，“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我们还是不要谈这个了，不然我们一定会不欢而散的。”
“好吧。”我点点头，“潘辰，对不起，我弄丢了你的玉坠。”
“呵呵，没事儿的，这不关你的事，而且你已经尽力了。”
“什么？”
“我知道你已经去找过了。”她诡异地一笑，“铭，谢谢你。”
“我们现在正好没地方去，要不再去那里找找看，也许可以找到呢。”
她笑笑说：“算了吧，不属于我的东西就算得到了也会再次失去，我又何必强留着……”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她接过去，抛在空中，说：“这个我再也需要了！”
我看着那张纸巾飘向空中，然后慢慢坠落，刚好落进前面的垃圾桶里。那个垃圾筒很像电脑桌面上的回收站，我想起三年前我刚开始玩电脑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以为把文件放进回收站就彻底删除了，可是，后来，我发现那些已经“删除”的东西还存在电脑里，不经意间就会弹出来……
我拍拍她的肩膀说：“祝你幸福。”
她微笑着点点头。
我抬头一看，我们已经走到学校门口了，真是意外啊。这时，东方的天空已经亮了，太阳也露出了半边脸，红彤彤的，像一只大红灯笼。各宿舍楼的灯还没亮，我说我送她回去，她说她不想回去，她想去操场走走，我告诉她操场的门这时候应该还没开呢，可她坚持要去，她说她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进去，她经常一个人从那儿溜进去。我看到她一脸坏笑，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那绝对是一个让我大跌眼镜的入口。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的，潘辰这家伙会搞出什么名堂呢？
我跟着她，围着体育馆绕来绕去，都快头晕了，最后我们在一个类似狗洞的地方停了下来，她趴下去钻了过去，我当时真的想哭，她在里面不停地冲我喊：“快进来啊，快进来啊……”我扫视了一圈，视野之内一个人也没有；就弯下腰，往里面钻，我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来。
偌大的操场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并肩走在田径场上，她突然拉起我的手，我没有挣脱，她说：“铭，谢谢你。陪我走演完这后一幕戏。”
我笑笑说：“没关系了，谁让咱是最佳男替身呢。”
她冲我笑笑，那个笑容给人一种温暖如春的感觉，像早晨刚刚升起的的太阳。我说：“潘辰，你长得真美。”
“是么，谢谢。”
我笑而不语。
潘辰说：“铭，你知道我为什么常来这里散步么？”
“因为小一喜欢吧，你在这儿陪他。”
“不，这儿是我遇到我第一个男朋友的地方，也是我跟小一邂逅的地方。那天，他正在足球场打一场比赛，那场比赛打得很艰难，比赛进行到四分之三时，他们队以5比10落后于对手，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输定了，连他的队友都表现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可是他不愿服输，他发了疯似的冲他的队友喊道‘坚持！坚持！’那时的他很man，很多围观的女孩子都为她喝彩叫好，他的队友也因此振作起来，重整旗鼓，卷土重来，结果连连进球，最后以一分险胜。他踢球的姿势真帅，我情不自禁地就喜欢上了他，之后他每次打比赛，我都会前来围观，而且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会递给他一杯水，就这样我们认识了。之后，闲暇的时候，他就会陪我来这儿散步，可以说，这儿是我们爱情的摇篮，可是我没想到，这儿也是我们爱情的坟墓，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在打一场艰难的比赛，他还是表现得那么出色，结果，他们队以绝对性优势干掉了对手。比赛结束的时候，站在他身旁跟他一起合影的女主角却不是我，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我像一只大灰狼，夹着尾巴偷偷溜走了。之后，我还是会经常来这里散步，可是我再也遇不到那个在足球场上叱咤风云的男孩子了，我以为我会永远一个人走下去，直到有一天，我在这儿遇上了小一，他一边跑一边冲我微笑，他有两排洁白的牙齿，一对明媚的眸子，就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那天，他陪着我围着田径场一连跑了五圈，我们都累得气喘嘘嘘的，他说他经常看到我跟一个男孩子一起在这儿散步，他很羡慕那个男孩子，我笑而不语。我跟他聊了很多我跟那个男孩的故事，可是我没有告诉他结局，他也跟我讲了他跟韩婈的故事，他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忘掉她……”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说：“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也都会好起来的。”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抱住我，对我说：“铭，我们交往吧。”
我思索了片刻；说：“好。”
“铭，我知道你并不爱我。”
“我也知道你并不爱我。”
这时一个大妈来开门了，她用一种惊异的目光看着我们，长叹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
我们相视一笑。
就这样，我跟潘辰好上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向我提出这样的邀请，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答应了她。但我确定，我们并不相爱。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真的很不可思议，即便它发生在自己身上——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可是我并不幸福，因为我爱的人并不爱我，而爱我的人亦非我所爱……更奇怪的是，相爱的人不能够相守，而不相爱的人却能够黏在一起……





、零的离开

尽管每天我都在重复着一些日常琐事，我还是觉得每一天都是新的。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独自走在一条林荫小道上，惊喜地发现两边的玉兰花已经含苞待放，我这才意识到，春天已经悄然而至。我早就听说北京城有一处赏樱花的好去处，据说那儿的樱花是整个北京城开得最美的，不仅品种繁多，而且五颜六色。我记得宁馨曾答应陪我品一场樱花盛宴的，我当时问她怎么知道我喜欢樱花的，她诡异地一笑，说出了“落樱殇”三个字，我听后哭笑不得。“落樱殇”是我曾经在博客上发表过的一篇诗歌，它记录了我生命历程中最黑暗的一段历史，有点像罗马史诗……想不到，时过境迁，春天来了，宁馨却走了。
“铭。”
我回过头，看到陈夕站在我身后，她说：“这儿的玉兰花开得好美。”
我微笑着点点头。我说：“好巧啊。”
她也微笑着点点头。她说：“铭，明天有空么，我们一起去赏樱花？”
“你也喜欢樱花么？”我问她。
她说：“馨儿在留给我的信中说，她答应过陪你品一场樱花盛宴她要我替她履行承诺。”
我点点头。
次日，我透过窗户看到，一个身穿紫色外套，头戴白色蝴蝶结的女孩出站在我们宿舍楼下，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快步往楼下跑，跑到一楼是差点撞到看门的大爷，我顾不得道歉，破门而出，没想到，那女孩竟然是陈夕！我问她：“你干嘛穿成这个样子啊？”
她说：“这都是馨儿的安排，她说她每次打扮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就会见你笑得特别开心。”
我感到一阵心酸，差点掉眼泪。
陈夕突然牵住我的手，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白日梦。
正是上班高峰期，公交很挤，陈夕一直抱着我，见我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她说：“铭，你要想着你现在抱着的是馨儿。”
我看着她，她的脸渐渐模糊，呈现出宁馨的模样，她冲我甜蜜地微笑，我轻轻帮她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便露出了明媚的眸子。
“对不起，借过。”
我觉得那声音特别耳熟，抬头一看，竟是零，凌玥也跟他在一起，他们冲我俩一阵坏笑，我忙解释，由于紧张，我竟然变得语无伦次，凌玥忍不住笑出声来，说：“早上陈夕已经解释过这事儿了。”
“我觉得这个玩笑特别冷。”我冲凌玥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陈夕问他们去哪里玩，凌玥故作神秘地说不告诉我们。
车子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后面刚好有四个空位，我们就过去坐下了。一路上，零坐在角落里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我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心事。　
下车后，我把他拉到一旁，问他：“　兄弟，怎么啦？”　
他转身对凌玥和陈夕说：“你们先进去玩吧，我跟铭有件事儿要谈。”
于是，凌玥跟陈夕便先进去玩了。
见她们走远了，零无奈地一笑说：“铭，可不可以帮兄弟一个忙？”
我拍拍胸脯说：“鞍前马后，听您吩咐！”
“好兄弟！”他拍拍我的肩膀，说，“今晚你跟大家说我已经离开北京了，包括凌玥。”
我吃惊地看着他，：“为什么要走？”
“这儿呆不下去了。”他像是在轻描淡写。
“你走了之后，凌玥怎么办？”
“我走了之后，她可以过回原来的生活，那种生活才适合她！”
我没想到自己会冲动到出手打人，我一拳下去便把他打成了熊猫眼，我生气地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希望她幸福！”
“你真他妈混蛋！你比凌风还孙子！玩够了，就丢么！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虽然凌玥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她是那种敢爱敢恨的女人，你知道你刚才的话让她听到会多伤她的心么！你真是个混蛋！”
我一气之下又给了他一拳，他的另一只眼也变成了熊猫眼，可能是打上瘾了，我随即又冲他脸上重重地打下一拳，血刷的一下从鼻孔里流下来，他退倒在地上，说：“只有我离开，她才能永远幸福。”
“你放屁！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原来是个衣冠禽兽！既然压根儿就没打算跟人家在一起，为什么让人家喜欢上你呢？你知道么，你的离开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
“够了，铭！”他终于爆发了，冲我吼道，“你以为我不爱她么？可这又有什么用呢？相爱并不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充分理由！她是富家千金，我是街头混混，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我是最爱她的人，我也不会是能够给她最大幸福的人，你不会幼稚地相信公主跟癞蛤蟆的爱情吧？公主终究是要配王子的！”
我呵呵一笑，扶起他，帮他擦去鼻孔流出的血，道：“我好后悔，曾经有好几次机会，我可以轻而易举地阻止这场悲剧，可是我没有那么做，我以为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想跟老天赌一局，因为我想看到最好的收场，如今，事实□裸地摆在我面前，我输了，我输掉的不止是信仰，还有我兄弟的的幸福！我才是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应该鼻青脸肿站在这里的人是我，而不是你。零，我求求你，给我一拳，冲我的脑门儿！”
零攥紧拳头朝我脑门儿狠狠地砸下去，我后退几步，差点翻倒在地上，零果然是武林高手，一拳顶我三拳，我不仅成了熊猫眼，而且鼻孔大出血，我觉得特别爽，浑身舒畅。我们相视一笑。零递给我一支香烟，那是一种很名贵的牌子。我迟疑了一下，因为我平时几乎不抽烟的，但还是接了过来，他打开打火机为我点上，他的动作很熟练，也很酷，我把烟放在嘴里，吸了一口，那味道苦苦的，不过还是跟啤酒味儿不太一样，他好像看出了什么，说：“第一次抽吧。”
我点点头，说：“有点重口味儿。”
他得意地说：“必须的，这可是全北京城最贵的香烟了，那些社会名流最多也抽这个。出来混的，女人、车子、票子都可以没有，抽烟必须抽最好的！”
我冲他做了一个鬼脸，不想揭穿他，毕竟这是他仅存的梦。
那根香烟很快抽完了，他起身拍拍落在衣服上的烟灰，朝公园内眺望了一眼，说：“铭，我要走了，谢谢你。”
我拉住他的手，问他：“零，你真的以为你离开了，她就能永远幸福么？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还会再有第二个零么？”
“我不知道，但是除了离开，我没得选。”他挣脱我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就像我们第一次分手时那样，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于茫茫人海。我仿佛看到一个身穿黑色紧身上衣黑色皮裤黑色长靴的女孩，跟块儿木头似地立在那里，望着眼前的茫茫人海，泪流满面。一阵狂风袭来，吹乱了她的一头长发，她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刹那间苍老，恍若隔世……
“铭。”
我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凌风，我回头一看，果然是他。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刚刚走开的人是零吧。”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都听到了？”
“你们下车之前我就在这儿了，刚才的一切我都看到也都听到了。”
“你怎么可以偷听我们讲话呢？”
“铭，你误会了，是零叫我来的。”
“哦？”
“铭，是我让零离开我妹妹的。”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是凌玥的大哥，我必须保护她，我想要他永远幸福！”
“凌风，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不觉得这样会害了凌玥么？”
“铭，我想你可以理解我的，否则，你也不会答应帮零。”
我又一次哑口无言，我也觉得很奇怪，既然我已经答应了零，那就表明我跟他们已经统一战线了，为什么我还要跟凌风争论呢？除非我对此还心存芥蒂。
“铭，你们怎么还没聊完呢，不会是在那儿搞基吧？”
我们转身一看，陈夕站在公园门口，看到凌风，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情绪稳定后，她走过来问我：“铭，零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的么，怎么现在变成了凌风。”
我缓过神来，说：“他有事先走了。”
我刻意提高语速，好让她觉察不出我在说谎，结果弄巧成拙，她的表情告诉我她怀疑我在说谎，见情况不妙，凌风忙插话道：“他老家出了点事儿，要他立即回去。”
陈夕这才相信了，说：“凌玥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