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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勿忘我-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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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深呼吸,镇定有些纷乱的情绪,正准备回讯息给他时,手机铃声蓦地响起。

她瞥了眼来电显示,心神一凛,接起电话——

她接了电话,便匆匆传讯息给他说自己有事必须离开,顺便贴了张兔兔表示道歉图,他读了讯息,擡头再度寻找她身影时,她已消失不见。

什麽事让她走得那麽快、那麽急?

萧牧理有种不祥预感。

「萧大哥……萧律师,你怎麽了?」站他身边的女孩一直密切注意着他,见他神色阴沈,不禁关怀地问。

他漠然扫她一眼,没理会她,迳自转向她的兄长,交代几句後便告辞离开,留下女孩哀怨地目送他背影。

他走出法院,一面打手机给妻子,她没接电话,他脸色更难看。

他传Line给她要她有空回电,接着回到事务所,处理了些琐事,又看了几份案子的资料,夜渐渐深了,于澄美依然毫无消息,他等得愈加烦躁,忍不住又拨了电话。

这次她总算接了。

「澄美,你在哪里?发生什麽事了?」

「我在医院。」她的声音听来很疲倦。

他吓一跳,焦急地问。「怎麽了?你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都不是,你别担心,我没事。」

「那你爲什麽在医院?」是她的家人出事了吗?

「是元祈哥,他受伤了。」她低声解释。

他听了,心微微一沈。

她在电话那头深吸了口气,仿佛意欲鼓起勇气。「元祈哥是爲了救我受伤的,我想……在医院里陪陪他。」

她要在医院里陪郑元祈,这麽深的夜,孤男寡女的……

「不可以!」他直觉便反对。「你马上回来!」

「牧理,你别多想,我就是陪陪元祈哥而已……」

「你回来!不准你留在那里。」

「你……凭什麽不准?」她似乎恼了,语气变得清冷。

他磨牙。「凭我是你的老公。」

电话那端传来长长的沈默。

她愈是不说话,他愈是感到难以言喻的慌,他知道对失去记忆的她而言,他这个丈夫身分一点也不真实,毫无说服力。

但除了这岌岌可危的名义,他不知自己还能用什麽方式掌控她。

「元祈哥很虚弱,我要留下来。」最後,她像是咬着牙撂下这句话。

电话断线,冰冷的嘟嘟声在萧牧理耳畔作响,像一颗颗石子,丢进闇黑深幽的古井里,回音是那麽孤寂。

他怔愣地站在原地听着,半晌,蓦地握拳槌墙,一次又一次,直到指节破了皮,隐隐地瘀青。

「怎麽?他骂你了?」

打完电话回到病房,郑元祈见于澄美面色不愉,低声问道,话里分明噙着一丝讽剌。

「他没骂我,只是有点不高兴。」

「他凭什麽不高兴?」

于澄美没回答,苦涩地抿抿唇,望向郑元祈,故作轻快。「你现在觉得怎样?头还晕吗?」

「晕是不晕了。」郑元祈调整了下坐在病床上的姿势。「就是这个手包成这样,很不方便。」

于澄美看着他上了固定绷带悬起的左手臂,懊恼地叹息。「对不起,都是因爲我。」

今天傍晚她接到的电话其实是郑元祈的助理周敦才打来的,周敦才告诉她,爲了她的事,郑元祈这阵子一直都魂不守舍,于家聚餐那天她又舍他随着萧牧理离去,他更心痛了,这两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白天就在家里喝酒买醉。

她赶过去劝他,两人起了争执,正拉扯间,她也不知踩到什麽,一个脚步不稳往後摔倒,他爲了保护她拿自己当垫背,结果她没事,他的左手臂却因此骨折,後脑勺也撞了个包。

她吓得和周敦才一起紧急送他去医院,周敦才骂她无情无义,说元祈哥痴心等了她四年,她却是如此回报。

她听了,更恨自己,她对不起元祈哥,不值得他倾心相待。

「好了,别再一副自责的表情了,看了难受!」郑元祈爽朗的嗓音拉回她思绪。

她定定神,看着郑元祈头上绑着绷带,左手臂也吊着,既心疼又歉疚。「元祈哥,你不怪我吗?」

「你觉得我应该怪你吗?」郑元祈笑笑地问。

于澄美惘然。

郑元祈盯着她惆怅的表情,墨眸熠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麽事?」

「我的竞选办公室需要一个机灵能干的秘书,你来帮忙如何?」

「要我去你的竞选办公室?」她讶异,眼神闪烁,显现出几分迟疑的意味。

「美美。」他用未受伤的右手握住她的手,凝视她的眼眸专注而恳求。「我需要你,你答应我吧!」

她怔忡无语。

萧牧理一夜无眠。

他整夜坐在阳台,喝着啤酒,开了一罐又一罐,冰凉的酒精却只是将他的胸膛焚得更加灼热。

他忍不住要想,澄美在医院里陪着另一个男人,他们究竟会做些什麽呢?郑元祈当真会做个端正守礼的君子,或者也会同他一样,乘机诱哄他的妻子?

又或者,郑元祈根本无须引诱,因爲记忆回到二十三岁的澄美,本身就是爱慕他的,一心认定他将是她未来的丈夫。

他们会说些什麽呢?花前月下,回忆从前?

萧牧理心乱了,这辈子还不曾如此六神无主过,他习惯了掌控自我、掌控人生,认识澄美是他人生的意外,而她因车祸失忆忘了他对他而言更是超展开。

想到有可能会失去她,他竟感到难以形容的恐惧……

就这样心慌意乱地熬到早晨,在日上三竿时,他终於看到楼下停了一辆计程车,而他的妻子正盈盈下车。

她回来了!而他绝不能让她看到自己这般颓废的模样。

他连忙起身,收拾散落一地的啤酒罐,丢进回收垃圾桶里,接着冲进浴室,洗去一身酒气,刮了胡子,梳了头发,换上笔挺的西装,整个人焕然一新,如果不注意去看他眼下淡淡的黑影,也可说是神采奕奕。

走出房间时,他嗅到室内飘着咖啡的香味,他的妻坐在餐桌前等他。

「你总算回来了。」他话说得讽刺。

她似是微微一震,擡头望他,脸上却是毫无表情。「我有话跟你说。」

「什麽事?我还赶着去上班。」他不是有意冷淡的,但森冽的言语就这麽冲口而出。

她定定地凝视他,他不能确定是否在她眼里看见一丝失落。

「你知道,年底就要国会大选了,我答应了元祈哥去他竞选办公室帮忙。」

「你说什麽?」他全身僵硬。

「我要去元祈哥竞选办公室帮忙。」她一字一句地重复。

这是在挑衅他吗?「你不回舞蹈教室了吗?」

「不回去了。」虽然她从小就爱跳舞,但她实在想不透自己怎麽会以教舞爲职业。

「你……是认真的?」

「对。」

萧牧理咬牙,胸口倏地燃起熊熊怒火,他等了她一夜,胡思乱想一夜,等来的就是她这番冷漠的宣言。

她要去郑元祈的竞选办公室,她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麽。

「你从来没认真想过要找回记亿对吧?」他狠狠地瞪她,语声严厉,近乎控诉。

「这段时间你只是敷衍我,其实你一心只想回到于家去!对吧?」

「我没有!」他的恼火似乎吓了她一跳,高声爲自己辩驳。「我是真的想不起来。」

「是想不起来还是不愿意想?」他掐握她肩膀,有股冲动想用力摇晃她。「如果我不让你去帮郑元祈,你怎麽说?」

「你……」她容色发白,表情却更倔强。「你不能这样限制我,这是我的人身自由。」

他磨着牙关,试图以淩锐的眼神折服她,她却丝毫不屈。他更恨了。「对!是你的人身自由,我不能限制你。」

他蓦地松开她,背过身去,不让她看见自己瞬间脆弱的神情。

于澄美瞪着他森然挺立的背影,忽地备感委屈。

爲什麽他就不能站在她的立场想一想呢?对失忆的她来说,他只是个陌生人,元祈哥却是从小跟她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不只是她恋慕的人,更是她依赖的亲人。

爲什麽这一切……仿佛都是她的错呢?她做错了什麽?她就是失去记忆而已!

「萧牧理,你就不能爲我想想吗?」她嗓音发颤。

他闻言,身子一凛,半晌,才低哑地回话。

「那你呢?你有爲我想吗?」

她哑然,胸臆横梗一股难言的滋味,还来不及说什麽,他已大踏步离去。

那天早上,两人不欢而散。

接下来几天,他们似乎都有意躲避彼此,他忙着在事务所加班,而她大多数时间也都待在竞选办公室。

两人只有深夜或早晨会擦身而过,淡淡点个头算是打招呼。

萧牧理知道,要不是守着那一个月的承诺,于澄美早就搬回于家了,甚至不能对他提出离婚的要求。

只剩下不到两个礼拜的时间了,他不能这样浪费,再这麽下去她只会离他愈来愈远。

萧牧理知道自己必须结束这场冷战,爱得多的人注定低头认输。

於是这天下午,他来到郑元祈的竞选办公室,几个义工跟选民在泡茶聊天,他打听了下,郑元祈都在後头的会议室开会或处理事务。

趁没人注意,他悄悄绕到後头,会议室的门扉虚掩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传出来。

他走过去,由门缝偷窥室内,郑元祈正以一种悠哉的姿势坐在会议桌上,于澄美正站着对他报告什麽。

「好了,我不想听这些了,没意思。」郑元祈笑着打断她的报告。「我饿了。」

「什麽?」

「我说,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于澄美眨眨眼,看了看茶几,上头搁着周敦才中午买来的煎饺,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吃这个好吗?」她问。

「好啊。」

她热了煎饺,捧到他面前。

他举了举自己上绷带的左手。「我的手不方便,喂我。」

见他这般刻意撒娇,在门外偷听的萧牧理只觉得自己想杀人,偏偏于澄美像是不以爲意,还真的就拿起筷子,一个一个喂她的元祈哥。

温馨美好的画面,却看得萧牧理心里发酸,一时进退不得。

喂完郑元祈一盒煎饺,于澄美接到电话,说外头有事情需要她亲自处理。

「元祈哥,我去看看,你先喝点茶。」她点了一杯热茶。

郑元祈接过茶杯,乐呵呵地享受她体贴的服务。

萧牧理咬牙切齿,侧身躲在梁柱後,目送于澄美窈窕的倩影。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很悲哀,男子汉大丈夫,这般躲躲藏藏的算什麽!

正懊恼时,另一个男人走进会议室。

「瞧你乐成这样子!」一道沈冷的嗓音。「这样装很好玩吗?」

「敦才,你来了啊。刚刚美美亲手喂我吃煎饺。」郑元祈炫耀。

「你还想骗她到什麽时候?你的手伤根本没那麽严重,早就好了。」

什麽?!萧牧理在门外听了,神色凛然。

「能骗一天是一天。」郑元祈叹气。「如果不是你教我用这种苦肉计,美美也不会这麽爽快就答应来我这边帮忙。」

周敦才沈默片刻。

「怎麽了?脸色这麽难看?」郑元祈问。

「没事。」周敦才语气涩涩的。「只是希望你到时成功赢得美人归时,别忘了还有我这个人。」

「放心。」郑元祈放柔了嗓音。「你爲我做的,我一桩一件都记在心里,永志不忘。」

这话听起来怎麽这麽暧昧呢?

萧牧理心念一动,悄悄窥探室内,这一看他顿时大吃一惊,两个大男人竟亲密地抱在一起。

他皱眉,脑海瞬间已组织了数个可能性,每一个都令他脸色更阴沈难看,那个笨女人,她知道自己被耍得团团转吗?

愈想愈怒,他一脚踢开门扉,室内的两人吓一大跳,急忙分开,郑元祈认清来人是他,骇然变脸。

「你来做什麽?」

萧牧理冷哼。「我倒想问问你,两位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头做什麽?」

「你……」郑元祈脸色忽青忽白,他都看见了吗?这丑闻要是传出去他的形象就完了,也别选举了!

「郑元祈,你这是在害怕吗?」萧牧理看出他的思绪,冷冷一笑。「你怕我告诉澄美吗?还是更担心我告诉记者?」

「你……想怎样?」

「很简单,我要你以後不再纠缠澄美。」

「你……」

「萧牧理,我没想到你这麽卑鄙。」润冷如珠玉的嗓音突如其来地介入。

三人同时望向门口,是于澄美,她正僵直地站着,结冰的明眸瞪着萧牧理。

「美美!」郑元祈见到她,更慌张了,心乱如麻。

于澄美却浑然不晓他的隐瞒,还温柔地安抚他。「元祈哥,你别理他,这件事我自己来跟他说。」

萧牧理又气又急,妒火几乎焚毁了他的理智。「你这笨女人!你知不知道他一直在骗你?」

「美美,你别听他胡说……」郑元祈急着想辩解。

「他手伤早就好了!他是装的!」萧牧理吼。

于澄美蹙眉,迟疑地望向郑元祈。

「是,我的手伤是好了,我担心你知道我伤好了就不来了,所以才瞒着你不说。」郑元祈急切地解释。「美美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骗你。」

「这件事其实是我的主意。」周敦才也在一旁帮腔。「是我出这个馊主意,你别怪元祈。」

于澄美望着面色发白的郑元祈,她很少见元祈哥这般失态,都是爲了她……

「元祈哥,你别说了,我懂的,我没生气。」说个小谎、使个小手段又怎样呢?她知道元祈哥只是爲了留下她。

「无理取闹的人是他,他不该来这边找麻烦。」嘲讽的眼神投向萧牧理。

萧牧理不禁心凉,即便是最严苛的法官都不曾令他如此难堪,她只是一个淡淡的眼刀,就能将他砍得遍体鳞伤。

她说他无理取闹,说他卑鄙……

「你走吧。」她下逐客令。「外面还有选民,你别在这边闹事,影响元祈哥的形象。」

「形象?你担心我影响他形象?」萧牧理觉得可笑。「你知不知道这家夥一直在骗你,他……」

「元祈哥是对我说了谎,那又怎样?」她打断他。「我甘心被他骗,我就想留在他身边。」

「你……」她的话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冻得他由心底发寒。「你说你想留在他身边,是什麽意思?」

她没立刻回答,眸光忽明忽灭。

「你说话啊!」

「就是……」她垂眸不看他。「你听到的这意思。」

「于澄美!你……」他逼近她,一把擒扣她手腕。

「你放开我!」她挣紮。

他不放,抓得更紧。「你跟我来,我们私下谈。」

「我……不要……」他如野兽般淩厉冷锐的光芒吓着了她,内心深处忽然升起某种奇特的恐惧,脑海浮现一幅阴暗的画面,好像有个人曾粗暴地对待自己。

是他吗?难道这个陌生的丈夫其实有家暴的倾向?

想着,于澄美更慌了。「你、你放开我,你抓痛我了……」

他怔了怔,这才松开她,她连忙退後几步,审视自己的手腕,细嫩的肌肤被掐出红色瘀痕。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瞳光一暗。「抱歉,澄美,我不是故意弄痛你的,我只是想跟你私下谈……」

「萧先生,你别太过分了,你没看到澄美很怕你吗?」郑元祈打断他,火上加油。

「滚开!」萧牧理不客气地推开他,郑元祈灵机一动,索性装作被推得步履不稳,跌坐在地上。

「元祈哥!」于澄美惊呼一声,急得想过去看,偏偏萧牧理又伸手抓住她臂膀,她气得全身发颤,明眸焚火。

「萧牧理,你放开我。」

「我有话跟你说。」他很坚持。

「可我不想听!」她快疯了,爲何这男人如此容易激怒她?她素来自傲的冷静在他面前仿佛只是装饰品。

「我要跟你离婚!」

惊天动地的宣言宛如炸弹,炸翻了室内,萧牧理震住,就连郑元祈和周敦才也讶异地交换眼色。

「你说什麽?」过了好片刻,萧牧理才找回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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