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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人天涯-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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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孤鸣不语。
过了一阵,风天涯道:“蠢燕,记得从前对说过,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即使武功盖世,也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忘记了?”
燕孤鸣:“若做什么都缩手缩脚,早活不到现。”
“”
燕孤鸣轻轻扯着嘴角,带起唇边淡淡的皱纹。
“不用担心。”他背过身,朝着门口走去。“就算真的是死劫,也不必为担心。这种有今日没明日的生活,浪已经过了三十年,早已习惯。”
就他要伸手推开房门的时候,身后瞬然一阵清风。燕孤鸣叹了口气,回身弯臂,挡下风天涯一记鞭腿。
风天涯折过小腿,“哎呀,有准备了果然不一样了。”
燕孤鸣:“还没闹够?”
风天涯:“哪个同闹了,师傅指点。”
燕孤鸣收回手臂,转身推开门,头也不回道:“站这里数到十,便回来让指点了。”
风天涯当然不会管他说什么,她霍然出手,掌心真气流转,五指成爪,向后一抻——
燕孤鸣下盘很稳,不为所动,但那房门却是嘭地一声关上了。
“”燕孤鸣看着扣得死死的房门,转头。“想如何。”
风天涯:“不如何,只是不想让动手而已。”
燕孤鸣看着风天涯的眼睛。他虽与风天涯认识不久,但他清楚,这个小姑娘的很多举止和想法虽与常有异,但是她总有自己的一番思虑。
燕孤鸣冷言道:“可是不信。”
风天涯:“嗯?”
燕孤鸣:“不信能抵住番的报复。”
风天涯摇摇头,“没有。”
燕孤鸣目光清冷,“担心会死谁的手里,卿士樾,刀首,还是番疆之主,或者——”
“够了!”
风天涯目光狠戾,“就这样喜欢把死挂嘴边?”
燕孤鸣从来没见风天涯这个样子,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站一边。风天涯走到燕孤鸣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他胸口可劲的戳。
“听没听过‘头上三尺有神明’,说的话都有神仙听着,不要胡言乱语!以后再让从嘴里听见死这个字,就戳烂,戳!烂!!”
燕孤鸣:“”
燕孤鸣肌肉坚实,胸口硬邦邦的,但风天涯也不含糊,指尖集力,往那魁梧的身子上一点一顿,虽是用了劲,但却没使内力。
不知是为何,她的小指头点身上的时候,燕孤鸣忽然有一瞬间愣神,一个莫名的念头一闪而过,把心刮得有些软了。
风天涯呲着牙教训,燕孤鸣低头,猛地将手搭她的指头上。
“嗯?!”
风天涯抬眼,燕孤鸣深深地看着她。风天涯手指很细,燕孤鸣根本握不住,只能用宽大的手掌将其整个包住。
“作甚哦。”
燕孤鸣:“”
风天涯:“怎了,给戳疼了,师傅还没用内力呢!”
燕孤鸣:“”
“怎样。”
燕孤鸣低下头,“没什么。”
风天涯:“蠢燕。”
“嗯。”
“不能死。”
燕孤鸣抬头,风天涯眼睛亮亮的。
“燕子哦,知道么,叶淮山同讲过,当初樊珑丽珈误中埋伏,被九华真的门重伤,当时番疆兵马已推至林城,再向前一步便是攻入京城。可是番疆之主却愿意兵退五百里,放弃到手的城池,来换取她的残命。”
燕孤鸣:“祭司番疆是一之下万之上,她的命自然金贵。”
“是啊。”风天涯背过手,语气淡然。
“蠢燕,这一次下山,发现了江湖的一个习惯——就是会给每一条命定上价码,有的贵似金山,有的贱如蝼蚁。”
燕孤鸣不懂她为何忽然说这些,只安静地站着听。
“蠢燕。”风天涯半低着头,目光看着青黑的地面,“心中,自己的命是什么样的价码。”
“”燕孤鸣眉头轻轻皱起,“的命?”
“嗯。”
“呵。”燕孤鸣总算懂了她的意思,他轻笑,嘴边是浅浅的梨涡。“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命,就是浪的命。按的说法,的命该是贱如蝼蚁。”
燕孤鸣声音深沉,又满不乎。
“不是哦。”
“嗯?”
风天涯抬起头,伸手,一指点燕孤鸣心口的位置。她嘴角带笑,眉眼间更是有说不出的深意。
“燕子,的命很贵。”
“”
风天涯:“从前如何,不管,但是今后,莫要再拿命犯险。因为的命对于师傅来说,很贵重。”
燕孤鸣一时呆滞,坚毅厚实的嘴唇微微颤动,像是要说什么,但却没有声音。
风天涯化指为掌,燕孤鸣胸口轻轻拍了拍,轻松道:“所以喽,慢慢学着,要惜命。”
燕孤鸣低着头,直勾勾地站着。
“喂。”风天涯弯身,扭着腰从底下看他,“怎样了,又不说话。”
从下往上,风天涯的眼睛显得更圆了。
燕孤鸣忽然伸出手臂,将身前的轻轻揽过来。
风天涯:“哦?”
她被燕孤鸣揽怀里,头靠他的胸口上,风天涯想抬头,可刚一动就被燕孤鸣按了回去。风天涯索性也不动了,她脸贴着燕孤鸣,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燕孤鸣用力很轻,轻得风天涯只要稍稍拒绝就会挣脱出去。
风天涯:“樊珑丽珈从她那感觉到了很多。知道么,总觉得她心里藏了一些东西。”
燕孤鸣:“什么。”
风天涯:“也说不清,但是想将这些东西挖出来,然后再做决定。”
“哦。”
风天涯撇嘴,“蠢燕,根本不关心此事吧。”
燕孤鸣:“”
风天涯抬起头,燕孤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蠢燕,这里等。”
燕孤鸣:“好。”
他松开手,风天涯笑了一下,离开房间。待她关好门,燕孤鸣抬起手臂,看着坚实强壮的臂弯,一时怔忪。
风天涯来到隔壁,樊珑丽珈已经醒了。她静静地看着风天涯走进,来到床边。她的模样比之前更显虚弱,但还是努力地开口。
“说的对么。”
风天涯点点头,坐到床边,“对哦,真厉害。”
樊珑丽珈温和地笑。
风天涯看着她,道:“知道么,卿士樾现叶淮山的手里。”
听见熟悉的名字,樊珑丽珈眼里出现淡淡的愁色。
“小樾”
风天涯:“叶淮山如何不清楚,但是他的师兄酆都做事可是狠辣异常,卿士樾惨了。”
樊珑丽珈:“听过他”
“哦?”
“酆都开路,黄泉送行艳楼主之名,番疆亦有耳闻。”
“哟,连他的刀都知道。”风天涯抱着手臂,“不过不用担心,现没到手,他们该不会杀他才对。”
樊珑丽珈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
风天涯:“们这次栽喽,死,他死,番疆三奇去其二,与中原之战失了胜算了吧。”
樊珑丽珈没有说话,风天涯盯着她的眼睛,缓道:“知道为何没有杀么。”
“知道。”
“说说看。”
樊珑丽珈:“因为与想的不同,想知道这种差异是何原因。”
风天涯:“真的很厉害。”
樊珑丽珈:“也同样。”
风天涯笑了,道:“要说清,今日不管说了什么,结果都是同样,不会有任何改变。”
樊珑丽珈:“知晓。”
“还是想说?”
樊珑丽珈停了停,似乎是攒一些力气。她侧过头,看着风天涯,目光却又好似透过风天涯看向更远的地方。
“有些事,本是平平常常,却因心中藏得太深藏得太久,反而成了别眼中见不得光的存。”她声音很轻,也很缓,“怕此时不说,待死前一刻,连自己都会觉得,此生初心已偏”
樊珑丽珈看着风天涯。
“中原讲求缘分,或是有缘,想说的时候,恰巧身边。”
风天涯:“”
“姑娘,知道蝉岳么。”
“番疆刀首。”
“呵。”樊珑丽珈提到他,似是有些开心,“与他,还有小越,们三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相识”
40第四十章
樊珑丽珈缓缓道:“去过番疆么。”
风天涯:“没有。”
樊珑丽珈:“番疆地处偏僻;虽然与中原相接;却远不及中原地广物博,没有去过那里,永远也不会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景象。”
“不过现今还好”樊珑丽珈道;“自从冬尔一脉统一番疆;学习中原代代世袭,番疆已经比从前稳定太多。但是还远远不够”
“出生的那一年;番疆北地遇寒灾,别说粮食牲畜;就连都被冻死很多。未曾蒙面的父母;也是死那一场天灾里。”樊珑丽珈细细的回忆;“若不是遇到蝉岳;或许也已经死了。那时他八岁;是武族的小门生,他见可怜,便将带了回去。”
“可知,番疆,最稀缺的就是怜悯与同情。每个都为自己的口粮奋战,每个都为明天的活路斗争。武族的长老们当然不愿意收留一个嗷嗷待哺的孩童,便将他与一齐赶了出来。”
说到这,樊珑丽珈转过头看着风天涯,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光彩。“说起来,能将这些事记得如此之清,奇怪么。”
风天涯:“嗯。”
樊珑丽珈:“也不知道,为何记得这一切。但是听老祭司讲,每一任祭司,都会有这样的能力,生而开慧,记而不忘。”
风天涯嗤笑一声,“神神秘秘的。”
“呵。”樊珑丽珈笑了一下,接着道,“然后蝉岳就带着一路南行,希望能到主寨去。当时太小了,平日眼睛也睁不开,只是被蝉岳放怀里一道抱着。”她目光清淡,又似有淋漓的波光。
“看不见,却听得见。那一路上的凄惨与悲号,牢牢地印的心里,每当静下来时,耳边便会不由自主地回响起来。”
“蝉岳是难得的武学奇才,年纪不大,但是刀法已经小有所成。也幸亏如此,不然与他恐怕已经成了别的腹中餐。”
“最后,当们赶到主寨的时候,那早已满为患,士兵堵住了所有的入口,将硬闯的尽数杀死。那时就有专门守寨子外,等士兵杀,然后分抢肉。”
“蝉岳觉得那处太过危险,便离开了。们进了一座深山里,就是现的栖溪当邙山。”樊珑丽珈冲风天涯眨眨眼睛,“那山番疆很有名气,蝉岳现也那里。”
“哦?”风天涯挑眉。
樊珑丽珈:“们那生活了不短的世间,呵,说来真是难为了他。”
“后来,蝉岳从巫教手里,又救下一个孩童,便是小樾。那时他偷了巫教宗老的化命蝎,被两个门打得就剩了一口气。”
“哈。”风天涯笑了,“这个毒首从小就不干好事喔,年纪轻轻就玩些毒虫,怪不得长大了如此阴狠。”
樊珑丽珈淡笑道:“小樾是好孩子。”
“哎呦,真是好!孩!子!”风天涯把字咬得死死的,一脸不屑。
樊珑丽珈轻声:“知道,站的立场,们的确罪该万死。但是,小樾他真的是一个心肠很软的。”
风天涯回想起他抓燕孤鸣与自己交换的时候,那个馄饨摊上被无血去命的老翁,扯着脸皮冷笑一声。
“嗯,心肠很软。”
樊珑丽珈:“姑娘,不知从前与他有何交往,但是”
“停,咱们不纠缠这个,接着说。”
樊珑丽珈轻叹了口气,“好吧。”
“们三栖溪生活了五年的时间,后来出了山,便一路边乞食边偷抢过活。那一次天灾对番疆的影响巨大,从那一次起,番疆内部十几个教派宗族便开始了地盘的斗争。疆主冬尔一族地位一度岌岌可危。九岁那年,争斗终于波及到们居住的地方那一次,是疆主救了们。”
“番疆,没有平白的施恩。疆主救了们是看中了蝉岳的武艺。那时蝉岳二十不到,刀艺已经初成。
虽然疆主是有目的而为之,但是他救了们是真,给了们一个生存之所也是真。所以们三曾经番疆的圣地加尔潭边立誓,要将生命献给他,献给冬尔一族。”
风天涯插嘴道:“刀首是保护们的过程中,刀法逐渐成型的。”
樊珑丽珈轻叹道:“是啊很多次,都是他以命试险,临阵悟招,才保住与小樾的性命。”
风天涯:“那疆主将们带回去,让们做什么了。”
樊珑丽珈:“疆主看中蝉岳,任其为前寨护卫,许多次内乱中,都是他抗最前面。但是”樊珑丽珈转过话头,“但是,虽然名声一日响过一日,生活一日好过一日,蝉岳却并不开心。”
风天涯:“怎样。”
樊珑丽珈:“蝉岳心境与常不同,他自小追寻武技,只求刀道,对富贵安逸的生活并不乎。可是因为与小樾,他还是坚持为疆主做事。”
“再后来,宗老占卜,算出有祭司之命相,便继承祭司之位,开始为番疆卖命。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才渐渐步入番疆的决策层面,也渐渐了解了冬尔族脉谋划了十几年的战事。”
风天涯:“入侵中原。”
“是。”樊珑丽珈道,“从冬尔巴统一番疆起,就将这个念头传续下来了。番疆山穷水恶,资源匮乏,民常年处于饥饿与战乱之中,若不解决,番疆便没有未来。而中原虽然与番疆相接,但中原与番疆完全不同”
“十四岁那一年,被加封祭司。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离开番疆来到中原。跨越过闵麟山脉,便是中原地界,闵麟以北,土地贫瘠,毒性甚重,粮食很难成活。而闵麟以南的中原土地则是富饶肥沃,适合稻米生长。”
“吼。”风天涯抬抬头,“所以就打起主意喽。”
樊珑丽珈垂下眼眸。
“中原生活了三年,学习中原的文化与习俗,越是了解这片土地,对它便越是向往。如果番疆也能与中原同样文明繁荣,那该有多好”
“而那次同一起来中原的还有蝉岳,疆主令他保护。蝉岳对这道命令倒是十分欢喜,那时他刀法大成,番疆早无敌手,能来中原挑战令他兴奋无比。”
风天涯接道:“这个知道,烟雨坪嘛,离这不远。”
樊珑丽珈:“没错,就是烟雨坪。蝉岳那设下擂台,以一口宝刀为奖励,引中原英雄打擂。”
风天涯听到这,嘿嘿地笑了,道:“牛气冲天的,最后还不是输了。”
樊珑丽珈也笑了,同意道:“是呀,中原真是卧虎藏龙。”
风天涯:“听说之后他便封刀了?”
“嗯。”樊珑丽珈道,“自那场比武之后,蝉岳性情大变,再未杀生,那口弯刀也尘封了起来。”
风天涯:“不是站头排的打手么,封刀能行么。”
樊珑丽珈:“疆主起初也有不满,不过好有与小樾,那时们已经是番疆砥柱,倾心为番疆谋事,所以他也未再多说。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蝉岳开始反对入侵中原的计划。”
“可算有个算的。”风天涯道,“们番疆缺东西,便要来中原抢,这是什么逻辑。”
樊珑丽珈低垂眼眸,“事关族存亡,只能做。”
“但是”樊珑丽珈道,“那时的蝉岳真的是想尽办法阻拦。疆主的计划不可能有更改,但是们三感情深厚,没有他,更是活不到现。所以对他的请求,虽表面没有同意,却暗地里联络中原官员,并谏言疆主,可否与中原通商,用番疆多产之药材毛皮,来换取中原的粮食物产。”
说到这,她顿了顿。
“只是,不管哪一方,都拒绝了。”
风天涯:“”
樊珑丽珈:“对疆主而言,此战是祖上的遗训,是他们苦苦准备了几十年的计划,不可能放弃。而对中原来说,番疆是一处蛮夷之地,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蛮进行交易。”
风天涯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道:“所以哦,听完这一番言论,对的感觉便是——起了贼心的贪财。”
樊珑丽珈笑了,“对。”
风天涯屋子中散漫地走来走去,边走边道:“这一番解释之后,却是觉得更应该杀了。”
樊珑丽珈:“如何说。”
“如何说?”风天涯跳到床边,瞪着眼睛看着床上,“都这样了还问如何说?”
樊珑丽珈:“帮们,为何杀。”
风天涯:“”
她看樊珑丽珈的样子实不像是开玩笑。
“什么意思。”
樊珑丽珈缓道:“说过,越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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