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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夜花香月满楼-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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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将那三枝香插在梧桐树下的泥土里,然后点燃了,待到那烟袅袅升起,我与顾小姐对看一眼,便跪了下去。
  
  “我,顾胜男,十八岁。”
  
  “我,江南,十七岁。”
  
  “我们俩人今日在此,结为异姓姐妹。自此之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结拜之后,我们相视一笑,随即互相唤了一声“大姐”“二妹”,便拥在了一起。春生见状,亦伸手拥住了我们两个:“这下好了,胜男,以后可不许叫我呆头鹅了,也得叫我一声春生师兄呢!”
  
  这个家伙,倒挺会钻空子,不过基于他的良好表现,我没有反驳他。
  
  回到房中之后,为了不让夏荷担心,我躺回了床上。而我的那位结义大姐,在我上床之后就问了我一个令屋内众人都极为尴尬的问题:“柳公子新婚的夫人到底是谁,我怎么见他今儿早上从二妹你的房里出来!”
  
  楼子焕昨夜仍是在夜半时分躺到了我的身边,我由于睡得太熟,没有发觉。直到今天早上醒来,我才发现了他的身影。我当时很生气,一把就把尚在熟睡的他推醒了过来:“你到底意欲何为,我可不想你的公主夫人向我兴师问罪!”
  
  “你亦是我的夫人,而且过门还比她早。”他理直气壮地眯缝起他那双凤目:“府内的下人在一年前就知道我已娶了你过门。”
  
  “你,”我恼羞成怒:“你我并未行过大礼,我怎能算是你的夫人?”
  
  “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补你一个风光大礼!”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可你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对吗?”
  
  对,我在意的是我的心,可我对他的心已死,我要怎样想办法,才能让他帮我救出我的娘亲,然后再放开我呢?
  
  就在屋内众人不知该如何回答之时,那如玉的身影不知何时翩然而至:“顾小姐,这位江南姑娘早在一年前就已是我的夫人了,所以我从她的房里出来应该不足为奇罢!”
  
  是啊,在众人眼里,一年前,我就已经被他收了房,成了他身边的一房小妾了,也、、、算是他的一名夫人了罢!我一阵心酸,一股深深的屈辱感涌上了我的心头。
  
                  习艺
  又是月夜,满地树影,参差斑驳。幽暗的夜空泛着银光,一颗星星,温柔友爱地眨着眼睛。这淡蓝迷人的气氛,柔软了我的心。
  
  夏荷正在教我的那位结义大姐绣花,这位大小姐,同我一样,不会半点女红。
  
  “二妹,你说男人最喜欢什么样的女儿家?”顾大小姐问我的时候,脸上带了一点扭捏。
  
  我决定帮帮她和春生这对不开窍的冤家,便故意道:“美丽,温柔,贤惠,除了女红之外,琴棋书画一样也不能少!”我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笑,因为这位大小姐脸上的神色在慢慢变得黯淡。不过,好在她有着愈挫愈勇的性格,犹豫了半刻之后,她鼓起勇气问我:“那,我现在开始学会不会太晚?”
  
  “不会,所谓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有心,任何时候学东西都不会太晚!”眼见鱼儿就要上钩了,我心里那个得意啊!
  
  “好!”她红唇一抿:“我就从女红学起,二妹你来教我吧。”
  
  我被唬了一跳,连忙道:“我的女红技术、、、太高,你刚入门是学不来的。这样吧,你先向夏荷姐姐学习一些基本的东西,然后、、、然后我再来教你吧。”
  
  正在绣花的夏荷闻言看了我一眼,那眼里满是惊愕和怀疑。我脸不红心不跳地嘿嘿两声,天天与那腹黑男打交道,我现在把这厚黑学也学了七成了。
  
  “哎哟”,几天也不知她是第几次喊疼了,别人绣花是绣在绷帕上,她倒好,针针都绣在自己的手上。看着她微微撅起的嘴,我的心里,有一种叫负疚感的东西,在慢慢地生长。
  
  “大姐,这习女红并非一朝一夕能学会的,要不明天你来学习琴艺吧?”我向她提议。
  
  “好!”她半刻也没犹豫,便答应了。
  
  第二天,我让夏荷寻来了一把古琴,并且特地请了一个琴师。可是,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那琴师便落荒而逃。这位大小姐弹出的声音,真可谓是魔音穿耳。
  
  第三天,我拿出一张自制的棋谱,教她下起了五子棋,因为这是我唯一会下的一种棋类。这次她倒不含糊,一个时辰的功夫,我就宣布她可以出师了。而她,则沾沾自喜了许久,因为这是她这段时间表现最好的一次。
  
  第四天,我准备了一张洁白的宣纸,而她执起毛笔时的挥洒自如让我羡慕不已。幸亏她没让我做示范表演,否则我的计划可就穿帮了。
  
  第五天,当我正愁着是不是用那支自制的硬笔画一个kitty猫或是维尼熊的时候,那一头银发的天人少年却出现了。当着我和顾大小姐的面,他刷刷几笔,一个扎着两根大麻花辫,口吹草叶的少女便跃然纸上。少女那秀气的眉,灵动的双眸,栩栩如生。见到那张画,顾大小姐惊呼一声:“这不正是二妹吗?”说完之后便眼含暧昧地看着我。我闻言抬头,就见那双潋滟美目正温情脉脉地看着我。我的心咚地一跳:他这是什么意思,在外人面前表演夫妻恩爱吗,既然恨我,何必还要作秀呢?
  
  刚刚抑制住自己不定的心神,院外便传来了脚步声。呵,我预料的果真一点不差,有人终于忍受不了我百般折腾他的心上人了!于是,我忙冲身边的两人轻声道:“快,躲到屏风后面去!”
  
  那两人面面相觑,不过还是依言走到屏风后面去了。
  
  他们前脚刚走,春生后脚就踏入我的房间了。
  
  “小师妹!”他径直走到我的床边:“我有几事不明,想要请教你!”
  
  “请师兄明言。”我放下自己正装模作样在看的一本书。
  
  “胜男没在你这儿么?”春生四处打量了一下我的房间,犹疑地问我。
  
  “她不是天天都爱跟在你身后么?”我笑道。屏风后面有东西咔嚓了一下,我忙咳嗽两声,掩饰着道:“这房里的老鼠也太猖獗了,哪天得想办法灭掉它。”
  
  “小师妹,”春生摸了摸鼻子:“我怎么不记得你会女红,还有琴棋书画你哪一样精通来着?”
  
  我歪着头想了一想:“好像、、、确实没有。”
  
  小老鼠又动了一下。
  
  “那你还要胜男去学这些?”春生浓眉一蹙,语含哀怨。
  
  “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我们女人学这些东西吗?”我抿嘴一笑:“或者,在你的心里,这些东西并不重要。”
  
  “胜男自幼丧母,”春生答非所问:“她跟着她爹爹在军营长大。军营里全是些男子汉,也没人教她女红,那些男人只会教她舞枪弄剑。后来她回京城与顾老夫人住在一块儿,可偏巧顾老夫人也只爱武功,顾将军的一身功夫就是老夫人一手所授。这样下来,她也就养成了男儿一般的性格。”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否在意她会不会这些。”我心里暗暗叹气,这个傻小子,看来我还得再加把火:“要么,让我来猜一猜你心里的话吧。看见她习女红双手被刺成了红萝卜,你心疼了。她天天往我这儿跑,去练什么琴棋书画,你就在想,你喜欢顾胜男,就是因为她的洒脱爽朗。她不会这些,我心里并不在意。更何况,她若改了性子,就不是顾胜男了,那我还喜欢她什么呢?你说,我猜的对也不对?”
  
  春生看着我,先是惊讶,继而沉默不语了。
  
  “春生师兄,喜欢一个人是要说出来的。”我摇了摇头,重重地一叹:“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我把当年在顾府后院最受欢迎的一个故事讲给了春生听,那便是安徒生那个经典的海的女儿的故事。
  
  “假如人鱼公主会说话,把一切告诉王子,也许王子会娶她做新娘,因为王子本就十分地喜爱她。”故事一说完,我就对春生进行了启发:“现在,春生师兄,你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胜男姐姐?”
  
  春生习惯性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承认:“我、、、是喜欢她。”
  
  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倒了,接着那位大小姐从屏风后面跑了出来。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但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却妩媚无比地看向春生。此刻,她哪有半分男儿样子,分明是个欲语还羞的少女。春生看到了顾大小姐,脸腾地一下红了。
  
  我悄悄地往床角移了移,此刻,我的存在似乎有些多余了。
  
  当那对情侣相偕出了我的房门之后,我才意识到屋里还有一个人。转眼一看,那白衣如梦的男子正缓缓从屏风后面出来,他的凤目中弥漫着疼痛和伤心:“你今天讲这个故事,是不是还想告诉我,放弃也是一种幸福呢?”
  
  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故事会被他给听到,并且还会产生这样的效果,不过,他如果这样理解,也、、、未免不可!
  
  他慢慢地走到床边,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让我正视着他。接着,他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语气中透着乖戾地说:“我,不是那人鱼公主;我,更不会放弃你;我,要你亲眼见我夺得那本就属于我的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上我们这儿谣传有地震,害我四点多钟就起床了。起了之后,跑到大街上,发现上当的还真不少。唉,可怜我还要上班哪、、、既然睡不着了,就发一篇文罢,各位筒子们有没有听到谣传? 
                  出征
  定业十六年冬,望月公子连连发兵,攻占了洛水附近的葛州、济川和平阳三城。进攻葛州之时,大楚军队沿楚江而上,从南面攻了葛州一个措手不及。是以不到一个时辰,葛州城便成了望月阁的囊中之物。攻下葛州后,望月公子乘胜追击逃往济川的残兵败将,并且又一举拿下了济川和平阳。自此,大秦南部,除邺城等几个东南沿海城市之外,其余全被并入了望月阁的名下。
  
  一夜好睡,睁眼一看,窗上亮晃晃的,原来竟是今冬的第一场雪。抬头再看,那飘飘扬扬如同柳絮一般的雪还在漫天飞舞。
  
  “南丫头,外面冷,你不忙起来!”夏荷端了一盆熊熊的炭火,进了屋。进屋之后,她马上跺了跺脚,把鞋面上的雪跺净。
  
  我一边穿着袄子,一边问夏荷:“夏荷姐姐,伺墨他们有信儿了没有?”
  
  夏荷听我提到伺墨,羞红了脸,半天才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作坊那边,我也没见着他。”
  
  我不由抿嘴一笑:“他忙着他的兵器,也没时间常来看你,你就不怨着他么?”
  
  夏荷俏脸儿红得能渗出血来:“南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嘴上不饶人。前一阵子柳将军还说他最怕他小师妹的嘴巴子。现在他走了,你就来取笑我了。”
  
  我是如何发现夏荷同伺墨的秘密的呢?原来自从解了禁足令之后,我会常到院子里闲逛,并且在此过程中我还发现了一个能悄悄走出院子的小路。有一次,我甚至出院到外面转了一圈,回来之后竟也无人发觉。一日,我又在院中闲逛时,当然,我的闲逛还是有方向性和目的性的,绮罗公主的明珠园我是不会去的,我常常是绕绕小道,前往一些幽静偏僻的院落,而那一次我偏巧遇上了夏荷正悄悄塞了一副鞋垫给伺墨。伺墨那个傻小子,脸窘得不行,不过他也是悄悄接过鞋垫,然后放进了袖中。
  
  回去之后,经过我的旁敲侧击,终于得知,原来夏荷同伺墨来往已有两年了。伺墨并不常在府中,他常去的是望月阁的兵器作坊。不过每过一段时间,他都会来府中禀报兵器的锻造情况。当年在顾府后院时,伺墨虽不善言辞,但粗中有细,对身边的丫鬟仆役都很和气,所以夏荷对他印象一直不错。那次她见伺墨的衣服破了,便用姐姐般的口吻叫他脱下来补一补。原本她就比伺墨大两岁,对于伺墨的不善照顾自己,她不免起了怜爱之心,遂嘱托他以后缝缝补补都可以交给她。这一来二去的,姐弟情就变成了儿女情,她喜欢伺墨的憨实诚恳,伺墨则爱她的温柔细腻,两人在一年前便已私定终身。只等楼子焕这次出征回来,他们便要禀明他,求他为他们指婚。
  
  “伺墨这段时间总在忙,也没时间来府里。”夏荷把他们的事情交代完之后,便幽幽一叹。
  
  “有什么事吗?”当年我与伺墨他们也颇有交情,听了夏荷的话,我也不免关切地问。
  
  “他们一直忙着一种新兵器,但是有点麻烦。”
  
  我微一沉吟,我知道这个时候已经发展到铁制兵器的时代了。但是由于制作工艺的落后,铁制兵器的质量普遍不是很高。那一世时,我所供职的那家公司刚好与一家大型的钢铁公司有业务往来,我还曾陪着我的男友去钢铁基地见识过钢铁生产的工艺流程。所以对这钢铁的锻制嘛 ,我虽不大了结细节,但还是略知一二的。想到这里,我便要夏荷想办法让我见上伺墨一面,也许我们能共同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呢!
  
  听说我可能有办法帮伺墨,夏荷喜滋滋地走了。第二天,她就把伺墨带到我的跟前。让我难受的是,伺墨对我生分而又有礼,他一口一个南夫人地叫我,听得我极是刺耳。当年,在顾府后院的时候,我们年纪小,又同是侍候公子爷的下人,他们同我是何等的亲近友好。如今,我摇身一变,成了他们公子爷的女人,尽管我并不承认自己这个身份,可那位大少爷只怕早在这府里打好了招呼,所以我也成了他们的半个主子,也就有了他们的生分有礼。
  
  我叹了一口气,伺墨则把一柄短刀交给了我。我拿过来一看,然后又询问了他锻制这把短刀的过程。
  
  “这种兵器制成之后,还需在火中不断淬打,才能成成品。如若不然,便很容易折断。照这样下来,要想大规模地生产这种兵器,几乎没有可能。”伺墨不无惋惜地告诉我。
  
  这个时候不可能出现现代的高温炼钢炉,伺墨说的从铁矿石炼出的是生铁。生铁含碳量大,硬而脆,几乎没什么可塑性。他让工匠在高温下不断淬打这生铁,其实是把这生铁炼成钢。古人常说的“百炼成钢”,估计便是指的这件事情罢。
  
  闭上眼睛,我突然想起在参观钢铁基地时,我那前世男友对我说过的一段话:“古人是很聪明的,西汉后期,便发明了炒钢工艺。他把含碳量高的可锻制铁加热到半流体状态,再和铁矿石混合起来不断翻炒,让铸铁中所含的碳元素不断渗出、氧化,从而得到低碳钢或是中碳钢。炒钢工艺操作简便,原料易得,可以连续大规模生产,效率高、、、”
  
  睁开眼后,我把这个方法告知了伺墨,并要他把实践的结果通知我。
  
  穿好衣服后,夏荷突然又道:“我刚才听伺书说,公子爷今儿晚上就会回来了!”
  
  一个月前,春生同他的顾大小姐回了蓟州,楼子焕亦出发去了汶阳,估计是为他的大业拼杀去了。临行前,他来到了我的房中。自从那次讲了人鱼公主的故事后,他没再来我的房中,我亦为此长吁了一口气。这次见到他,我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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