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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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云貌不惊人，语却非常惊人！
“唔……”　
水仙有些郁闷。尽管她认同非云这番话不无道理，但是纪羽然呢？他恨她呀！他不是那么斩钉截铁的表明态度过吗？而且，他只爱小姐呀！　
水仙暗叹一声，所以就算她真的有心和纪羽然好好相处，重新开始，恐怕也是枉然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自讨没趣，看他脸色呢！　
何况，她爱的是翼沉轩呀！　
想到这儿，她更是沉默无言了。　
“水仙？”非云轻唤一声。　
“你说的话我会记在心里的，但是，有时候事情并不是自己想怎么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不是吗？”水仙的神情有些悲哀。　
“大少爷心地其实不坏的，就是心高气傲了些，尤其是他很要面子，脾气有时也不好，但他是外冷内热的，真的！水仙，我希望你能试着去了解他”非云显得有些激动。“其实大少爷一直是很孤独的，又那样的漠不关心的父母，还有二少爷对他的仇视……若是大少爷真的爱你，她会待你很好的，像你这样好的，是应该得到幸福的。不要让大少爷恨你，要让大少爷爱你啊！”　从非云握住她的那双颤抖的手，水仙清晰的感应到非云的关心。
“非云！”水仙竭力抑制过于激动的情绪，“谢谢你，也只有你才会设身处地的为我想，只是，不是我要谁爱我，谁就会爱我的啊……”更何况，我爱的人是已经和小姐私奔了的翼公子啊！话到嘴边，水仙还是忍住不说。可不知为何，鼻子酸酸的，唉！为什么世事总是不能尽如人意呢！水仙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当天晚上，水仙脑中一直不断思索着许许多多的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老半天仍然没有一丝睡意。
既然难以入寐，索性下床，随手抓起白雪长衫披上，打算到楼下的庭园散散心。　
纪府这片庭院造景着实令人流连忘返，听水仙说这些设计大都是出自二少爷纪羽寒的手笔。
碧天如水夜云轻，冷月高挂星稀少。
夜凉春寂寞，淑气浸庭院。
花前彳亍影徘徊，风解吹裙百褶开。水仙微仰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沁凉的夜风轻拂过她的双颊，顿感心旷神怡。
突然，一阵脚步声令有些陶醉的水仙惊醒过来。　
竟然是纪羽然！　
对于这意外的碰面，两人的眼中都透着讶异，还有若隐若现的悸动。
“你回来了！”水仙被自己过度柔声柔气，给吓了一跳，心顿时如小鹿乱撞般激动，她连忙垂下发烫的脸。　
“我，是……是回来换件衣服。”面对娇羞迷人的水仙，纪羽然心中激荡不已。　
自从上次交谈后，已经两个多月了，他一直苦无机会再与水仙说说话，总是只能远远的偷望她，今晚，上天总算赏赐他个意外的惊喜！真想立刻给菩萨烧香磕头。　
“听非云说你很繁忙。”水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过于情感丰富。她也弄不清楚，为什么每次见到纪羽然，都会有莫名的兴奋感。　
“还好！”纪羽然恨死自己了，心爱的人儿近在咫尺，偏偏一向挥洒自如的优秀口才，这会儿嘴巴竟像打结了般，一点儿也不灵光，脑袋瓜子更是混乱的昏天暗地！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令人窒息。　
水仙想说些话来化解这阵尴尬的气氛，可早上非云那句话此刻却在她耳际响个不停，使她开不了口。　
你爱大少爷吗？　
她更加困惑了。　
“听说你常和非云去繁花林。”纪羽然总算找到话题了。　
“呃？！嗯！”水仙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不由有些错愕。　
“看来你很喜欢种花草，不过你最好不要去四月间。”
“是因为纪羽寒吗？”
“你怎麽知道羽寒的！？”
糟糕！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早上才答应非云不能说出去的呢！“哦，几个丫头闲聊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的，不过她们也没说什麽，只是说你与二少爷不和。”水仙忙找话搪塞。
纪羽然笑得很落寞。“岂止是不和，他简直是恨我入骨。”
“其实他是在乎你的！真的。”水仙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微微颤抖着。
“你不用安慰我了，反正这些年来，我也习惯了。”他笑得更加落寞，更无可奈何。　
水仙冲动的轻轻抱着纪羽然，“你不要这样想，如果他不在乎你，也不会恨你，有爱才有恨啊，就看你能不能把他从恨你的边缘拉回爱你的世界中啊！”　
水仙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纪羽然的激情荡到最高点。他情不自禁的紧抱住她。　
水仙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可当她想离开他的胸膛，却发现他的双臂正紧紧的拥住她的身躯。
她顿时全身发热，拚命的想挣脱他的拥抱，无奈力气是那么的势单力薄，根本无法离开，不过，最重要的是，心中竟还感到恋恋不舍！　
纪羽然深深的沉浸在水仙清幽的发香中。佳人在抱，这是他梦里浮现过多次的幻想，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　
天啊！这不是在作梦吧！纪羽然全身热血奔窜。　
突兀。噼里啪啦！远处，不知哪家顽皮的小童孩在玩竹炮，令他们从美梦中惊醒，两人立刻跳离彼此的依偎，试图平抚内心过于激动的情感。　
“那，你知道羽寒与那洛阳名妓的爱情吗？”纪羽然终于又找回自己的声音，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让人倾动，不由为之痛哭流涕。”水仙哀声回答。一想到好好的一对恋人就这样被拆散了，心真得好难过！　
“倾动？我一点也不认为，那梨花恐怕只是看重我纪家的财产，怎会对羽寒动真情！”　
由他轻蔑的语气中，水仙知道他显然对羽寒和梨花的爱情不太理解。　
“哦。”水仙心中那股悲哀更加清楚可见了。她知道她为纪羽然感到难过，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　
纪羽然察觉到水仙的情绪变化，误以为她是为刚刚的拥抱感到懊悔，她说过她有心上人的！　
这种想法令纪羽然不由得怒火中烧，情绪顿时变得相当恶劣。“刚刚的冒犯是我不好，我把你当成露辞了。”　
见到水仙受伤的脸，纪羽然立即就后悔了，他并不是真心如此想，只是……
“大家彼此彼此！”水仙倔强的丢下这一句，趁着泪水尚未夺眶而出之前，奔回自己的房中。　
她不明白为什么纪羽然那句话对她会造成如此大的杀伤力？他对她而言，只是个恨她的陌生男人罢了！她爱的是翼公子呀！但是她的泪水偏偏就是不听使唤的恣情奔窜。　
纪羽然呆在原地，他心里又气、又恨、又泄气。　
气的是，自己干嘛信口胡诌，好好的气氛，硬是被自已的胡乱抓狂，破坏怠尽！　
恨的是，自己为什么不能诚实坦率的告诉她，自己爱她！　
泄气的是，水仙竟然承认她是错把他当成她的心上人，才情不自禁投怀送抱的。　
该死的是，刚刚那令他痴醉的拥抱，紧紧的萦绕心头，牢牢扣住了他的每根神经。　
看来，今夜又将是失眠之夜了！纪羽然无可奈何的慨叹。　

“原谅我！原谅我！。。。。。。水仙，原谅我。。。。。。水仙！”
翼沉轩再度从梦魇中惊醒过来。
自从和露辞私奔以来，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回从相同的梦境里惊醒过来。　
相同的梦里，总有着水仙梨花带雨的泪眼。　
“水仙……”翼沉轩将头埋入锦被中，对水仙的歉疚感在他心中与日俱增，愈来愈扩散。　
那天，自水仙挥泪送走他和露辞，他们便携带着满包袱的金银珠宝，打算到塞外隐居。本以为以纪家的势力，不出十天便能将他们抓回来，可却平安无事的度过了将近两个月。　
事有蹊跷！
想来想去，他们终于一致同意回到西陵，看看到底发生什麽事情了。
谁知道，折回西家，从西家人口中才得知，让人为之怵见惊心的事，水仙被纪羽然强娶！
自从知道真相之后，翼沉轩便深深自责不已，但是却为时已晚，既成的事实再也无法挽回了。　
而且，露辞还说过，和纪羽然相处多年，很了解纪羽然的个性，他实在无法天真的希望纪羽然是因为爱水仙才娶她的，罪恶感和歉疚感冉冉而升！翼沉轩常想，如果事先知道他和露辞的爱情，是要以牺牲一个无辜女孩一生的幸福为代价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带着露辞私奔的。　
如今，说什么已是枉然。
从此，噩梦便经常相伴左右，梦中尽是水仙梨花带雨的面孔。　
“沉轩，你又作噩梦了？”西露辞从睡梦中醒来，看见满头大汗的翼沉轩，便知道原委了。　
“没事的，你继续睡吧！”翼沉轩温柔的向身旁的西露辞耳语，吻她的面颊。　
“你陪我一起睡，否则我会担心你！”西露辞好心疼翼沉轩。　
翼沉轩再次在她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安心睡吧！我们一起进入梦中。”他将她抱在怀中，勉强自己阖上双眼。　
安心？安心！怎能安心。
在翼沉轩怀中的西露辞，偷偷的流下眼泪。　
自从私奔以来，她虽然对水仙感到过意不去，但是她一直是非常幸福的，多少年了，她和翼沉轩瞒着纪、西两家偷偷相恋，经过多少挣扎和折磨，如今，终于如愿和沉轩比翼双飞了！这一生，她已别无他求了。只要能和沉轩长相厮守，她愿意背负对水仙的歉疚感过一生。　
她原以为从此了此余生，可偏偏沉轩放不下水仙，非要折回来，她便和他安安稳稳的隐藏在西家，就算一辈子不见天日，也觉得是幸福的度一生，但是，最近……她心中竟有一股莫名的不安逐渐滋长，“但愿是我多心，沉轩绝不会……”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非云发现水仙自一早随她来到繁花林，便一直心不在焉恍恍惚惚的，叫她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尤其是她那红肿的双眼，更令非云疑云丛生。　
“水仙，怎麽了？为什么一早就在发呆呢？”这是非云想知道的重点。　
“我……”水仙支支吾吾的。我总不能把昨夜和纪羽然发生的事告诉你呀！　
非云瞧她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便若无其事的说道：“昨天夜里大少爷有回来过，后来又匆匆离开了，你知道吗？”　
“是吗？”水仙心虚的应了一声。　
非云应该不知道昨晚的事才是！她心中忖道。八成是我自己心里有鬼，才会以为非云知情吧！　
非云神秘的一笑，便转开话题：“知道，今天我找到谁来叫咱们种花吗？”
“谁？”被非云这么一说，水仙总算集中了些精神。
“二少爷！”
“他？”水仙心一惊，“怎麽会是他？”
“我求了二少爷好久呢！”非云自豪的说。“他才肯答应的，不过只有一天。”
一天也好，至少可以知道，上次遇见的那个人是不是纪家的二少爷。

步入繁花林，第四月间，只见梨花儿们都含苞待放的悬挂在枝头，白里透淡黄。
水仙心中突然有种前世见过的感觉。
“二少爷！”远远的，非云扯开甜美的嗓子叫着。一袭锦衣华服正依着一棵梨花树，喘着气，轻轻擦拭着额上的汗珠。脚下是施肥的工具。
果真是他！水仙莫名的兴奋起来。“你就是纪家的二少爷，我们上次见过面的，还记得吗？”
“哦。”深邃的双眸斜睨着她，微微含笑道：“记得。”
“我就猜你们见过。”非云看了看水仙，又望了望了纪羽寒，更加肯定了。
“还给你。”水仙从腰间拿出水玉，说：“可能是你上次掉的。”
“我正四处找寻呢，原来被你捡到了。”要是丢了，可如何是好？！纪羽寒接过水玉，爱不释手的抚摸来抚摸去。终于失而复得了，想到这里，他打从心坎里笑了出来。“真的是很谢谢你。”
“谢我，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呢，倒是二公子答应教我和非云种花，我才应该好好的谢谢你才是。”
纪羽寒未再开口，只是转过身定定的看着水仙。　
水仙迎着他审视的眼光，感到全身不自在，下意识的将视线瞄向周遭的景物上。
“真是好美的梨花啊！”水仙忘情的赞叹，目光一直停驻在前方一朵梨花的花骨朵，“虽是含苞欲放，却已是美得天下无双了。”
“你喜欢？”
“是的，紫色的花代表逸韵，白色的花代表冰雪，粉色的花代表香芸，黄色的花代表忧梦，红色的花代表烈焰。梨花，白里透着淡黄，冰雪中存着忧梦，好诗情画意的感觉！”　
一个丫鬟能有如此这般的见解实在难得，纪羽寒相当意外，“你很了解花。”
“不，涉猎不深。”水仙心不在焉的答着，眼睛依然盯着那朵梨花骨朵不放。
最爱梨花风中舞，片片落下如深雪！
“我倒不这么认为！至少你方才那番话，就能证明你是个爱花并了解花的人，单单这点这就很了不起了。”纪羽寒衷心的说道，眼底透着欣赏的光芒。　
听纪羽寒如此说道，水仙有些差涩的收回视线，看着朝她似笑非笑的纪羽寒，顿时哑口无言。　
“二少爷和大少夫人都喜欢花，这是不是叫情投意合？”站在一旁光顾着旁听的非云忍不住开口。
非云话一出口，水仙更加不好意思了，而纪羽寒则很淡然。
“开始吧，现在开始教你们种花。”纪羽寒捡起地上的小铲子，略加思索的说。　
“嗯！”水仙简直求之不得。
“好！”非云也一个劲儿猛点头。　
纪羽寒表情相当温和，脸上浮现一朵难得的笑容，显然他很喜欢水仙这个和他有相同嗜好的嫂嫂。　
对水仙而言，内心更是兴奋不已。纪羽寒表示欢迎的态度，令她对这个沉静寡言的人更具好感了。
经过一天的相处，水仙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纪羽寒。他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雅士哩！　
而且，她也发觉纪羽寒对她印象不坏，又和她挺有话说的，临别时，他还温和亲切的要她有空常去找他聊天呢！这可让站在一旁的非云惊讶不已。

离开繁华林的路上。
水仙兴奋不已，非云闷闷不乐。
“土壤；　日照等环境条件；　多年生植物；　如何根播种子的特性，生长条件做出考量，芳香药草，时间，干燥通风，是不是？非云。”水仙学着纪羽寒的语气说。
“好像是。”非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西晒养花注意浇水应在早晚进行。若气温过高，晌午前后将地面充分淋湿。以改善干燥炎热的小气候。
向阳面，具有日照长、风大、空气干燥等特点，应尽量选择喜晒耐旱的品种。是不是？非云。”
“是的。”
“在酷日的威胁下，西晒处养花受到很大的限制，如果能巧妙的安排，也会收到不错的效果。可在竖立四根支柱，上下固定，然后在立柱之间用龙绳结成网，在网下种植几盆攀援植物，形成一幅绿色屏障。在绿色屏障保护下的西晒，大多数花卉能安然无恙地生长。是不是？非云。”
“是的。”
“你根本没有在听，是不是？非云。”
“是的。”
因为在想别的事情，所以非云牙根不知道水仙说了些什麽。可她又哪里知道，水仙怎麽看不出来她心不在焉，转口问这麽一个问题呢！
“哦！主子说话，你这个奴才还不放在心上啊！”水仙故作生气，一语惊醒非云，“啊？说什麽。”
经她虎头虎脑的一问，水仙忍俊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到底怎麽了？”非云可急了。
“我没怎麽啊，倒是你怎麽了？心不在焉的，想什麽呢？”水仙忍住笑，一本正经的问。
“我在想二少爷，他怎麽会对你那样的好。自梨花姑娘死后，从来没有过的笑和从来没有过的热情，让我百思不得其解。”非云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看来二少爷是真的很喜欢你，水仙。”非云自说自解道。　
“我也认为他至少是不讨厌我。”　
“你好象也满喜欢二少爷的。”非云忐忑不安的问。　
“没错！他是个很有内涵的人，我真得很欣赏他，不过你放心，我对他只是朋友和亲人的喜欢，不是男女的那种喜欢。”　
“那我就放心了，反正，我们这些下人都认为二少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虽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