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汤白水-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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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
苏公公也不意外，依旧缓缓地说：“皇上说了，娘娘要是不去，您要的东西今天就拿来让淑妃娘娘用了，娘娘千万不要心疼。”
“说不去就不去，拿什么来威胁我都没用！”
苏公公也不再说什么，跪了安便离开了。
“小姐，你真的不去？这样的宴席一般只带皇后的，皇上让你去是你的福气。”
“我把这福气让给你。”
拾久忙摆手。
“可是，皇上说的东西是什么？”
唐青叹了口气，狠狠踢了一脚雪：“你去跟他说，今晚我去。他要是敢把东西给淑妃，我把他皇宫给烧了。”
“没有说其他的？”
巫马轩抚着手中的红狐大氅，眼中温柔地能滴水。
“没，没有了。”拾久缴着手指支吾着。
“比如把东西给了淑妃就杀了朕。”
拾久噗通跪倒：“没有没有，娘娘怎么敢让皇上死，娘娘只是说要把皇宫烧了。”
语毕才发现说漏嘴了，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
巫马轩笑得越发明显，牙齿都晒了太阳。
拾久没见过有皇帝被人这么威胁还开心成这样，摸了摸被自己打疼了的嘴，眼睛滴溜溜打转。
“把这大氅给她。天冷，这大氅暖和。”
阳光从窗子里洒进一个光斑，正打在他抚着大氅的指尖，如他抚摸的动作一般温和。
唐青到大殿的时候南商的人已经到了，她在大殿外磨蹭了好久才走了进去。
大殿里早就坐满了人，唐青一眼就看到正前方座上的巫马轩，他一袭黄袍，懒洋洋的姿势，一眼看向她，却是目光炯炯。
唐青一身素白，乌黑的发在发梢绑了根红丝带垂在背后，头上只带了白羽发箍，发上落了雪，身上火红的大氅，显得肤色越发白嫩。
“青儿，怎么才来。”
唐青再见他居然气消了一半，但毕竟心里作梗，重重垂下眼帘福了福。
“臣妾迷路了。”
“哈哈，看来东凌的皇宫很宏伟，娘娘是在宫中久居的人也会迷路。”
唐青有些烦躁地侧头看说话的人。那人眉眼五官都长得极媚，说来和容华又些相似，却明明是个男人，桃花眼笑得若柳拂碧波，盈盈荡漾。
唐青很没骨气地立刻没了烦躁，朝那人笑了笑：“是我比较笨。”
男子愣了愣，随即笑开：“丽妃娘娘不但如传说中一样容貌倾城，还是个直爽的人。在下南商沈恒之。”
“妹妹快些坐下吧，鼻子都冻红了。”
唐青这才看到巫马轩身旁凤座上的容华，笑得简直一夜梨花开遍。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唐青向沈恒之点头笑了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瞥了眼巫马轩，他也正瞧着她，满眼促黠。
这次宴席倒不如唐青所想那样正规，除她之外坐着不过三人，巫马轩容华和客人沈恒之，有点家宴的味道。
“素知王爷与皇后兄妹情深，朕在都城里临时找了一处别院，你可以暂时住下。”
沈恒之起身谢过。
“哥哥，皇上疼我，你就多住几日。”容华的声音能淌出蜜来，面上做得端庄，身子却不可见得往巫马轩身边靠，在唐青看来她眉眼里妖气十足。
沈恒之笑着应了，眼却注意着唐青的表情。
唐青虽然有和后遗症犯了一般满肚子的恶心，但也找不到理由当场发飙，只能酸不拉几地努了努嘴。最近的情绪越来越不正常了。
“皇上真是艳福不浅。丽妃娘娘果真如外界所传，貌可倾城。”沈恒之举起面前的酒杯朝向唐青，“不知小王是否有薄面敬娘娘一杯。”
唐青早就知道今天这位来访的王爷就是那日天寻和巫马轩谈到的人，见了面更确定这人便是那日在望聚楼看到的南商人，心里也生了警惕。
不知如何反应，唐青看向巫马轩寻求指导，那人却完全没有反应。
“娘娘，只是薄酒一杯，可是小王不够面子？”
“自然不是，我虽然身在深宫，但也久仰王爷大名，王爷气度非凡，是人中翘楚。请。”唐青让拾久斟满了面前的酒杯，一口饮了下去。
唐青是千杯不倒的人，以往和朋友聚会从来不怕被人灌酒，可惜她忽略了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个闺中千金，也不知是不是生前滴酒不沾，一杯下肚脸上便火烧火燎起来。
巫马轩盯着唐青对着沈恒之的笑脸，脸有些垮。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复挂上笑：“朕的皇后也不逊色，王爷有个绝色的妹妹。”
唐青放下酒杯附和：“是啊，皇后娘娘的样貌在我之上，又是金枝玉叶，我怎么能和姐姐相提并论，也比不得皇后娘娘和其他姐姐圣眷容宠。”
这话听在谁耳朵里都是在吃醋撒娇，不知是不是因为酒力上来了，唐青便脱口而出了，自知有点不对劲，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巫马轩却被这番话说得瞬间开了怀，笑意直蔓延到心底，轻笑出声。
笑声忽然被一阵剧烈地咳嗽声代替。唐青抬眼看去，见巫马轩正手捂着嘴几乎倾倒在茶几上，身子因为咳嗽剧烈地颤抖着。心里咯噔一声，几步已经来到他身边，手轻轻拍着给他顺气。
“怎么还没好，没好你还喝酒。”
巫马轩连连摆着手，咳嗽却依旧没有停。唐青兀自给他顺气，容华被晾在一边很是尴尬，只能吩咐身边的婢女去倒水来。
过了好久才见巫马轩抬起头，英俊的脸庞因咳嗽憋得有些红，唐青只跟他对了一眼，便从他带些戏谑的眼神中读到信息，狠狠在心里抽了自己一鞭。
这人的身体早就好透了，想他赖在华音宫里不走的日子里，哪有见他打过一个喷嚏有过一个哆嗦，还盛气凌人灌她汤药来着。忽见他咳嗽，她就条件反射了，这时看他眼神里的笑意她大脑才反应出那日他和天寻的对话，知道是他使诈。
“皇上，身体不好就先回去歇着吧。臣妾早就让您不用摆宴了，哥哥是自己人。”
唐青斜了容华一眼。哼，自己人。也不知她知不知道她所谓的自己人早就对她的枕边人包藏祸心。
“不用，朕不喝酒就好了，也没什么大病，只是感了风寒，不要扫了王爷的兴。”说罢又咳了一下，唐青虽然知道内情，也懒得管他的破事，但好歹事关国家大事，牵扯两国的百姓，也只能作势帮他拍拍背。
容华是知道皇上中毒的，对巫马轩“风寒”一说颇为惊讶，眼睛掠过沈恒之，便识趣地闭了嘴。
沈恒之微笑着低头啜了一口酒，举止优雅谦恭。
唐青见巫马轩这阵咳嗽也装完了，便打算回去坐回自己的位置，刚迈开一步就被拽住，很恰好得跌坐在巫马轩宽大的龙椅上，一只手就搂上了她的腰。
“你搞清楚状况，皇后的娘家还在呢。”唐青咬着牙齿轻声道。
“不打紧，皇帝宠爱妃子再正常不过。”
唐青心里的火不知为何被这句话勾了出来，脚下一发狠重重踩了他一脚。巫马轩权当挠痒，更大胆地执起了她的手。
“我不得皇上意，不能妥帖服侍皇上，还望皇上自重，不要自找无趣。”站了起来一个挑眉。
皇上偏宠妃子可以，妃子吃醋闹别扭也是常有的事，想趁机占她便宜，还在她那莫名其妙的火气没有下来的时候，异想天开。
可是唐青忘了皇帝是有威严的，皇帝的威严好比头上的天，是怎么也践踏不得的，她的举动说严重了就是忤逆。
“爱妃吃醋了？朕今夜去你宫里便好。”
巫马轩与她相处的模式他们二人习惯，别人看来确如天雷，这会儿正把容华雷得有些失态，靠在自己的凤座上还神经质地哆嗦着手。
“皇上还是陪陪皇后娘娘和王爷，一家人其乐融融，臣妾可不要再做了蜡烛。”
“蜡炬成灰泪始干，丽妃何时那么有奉献精神过？”巫马轩笑道。
“蜡烛太亮，把你们照太明白了，你们不好做事。”
“……”
唐青边说边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再给他一眼。
大堂中顿时静了下来，好久才爆出沈恒之的大笑声，巫马轩也一脸憋笑出内伤的表情。
看来这比喻在这地方比较新鲜。唐青也不觉得丢脸，撇了撇嘴吃起了点心。
沈恒之之后有意无意地关心了巫马轩的身体几句，客套地祝他龙体康泰，背后有没有诅咒他中毒身亡唐青就不知道了。唐青心里觉得自己演足了戏，只等着快点结束这无聊的宴席。
“妹妹跳舞是一绝，可否跳一曲助兴？”
耳边又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唐青放下手中的筷子皱了皱眉，见巫马轩也很给面子的皱了皱眉，看了一边同样模样潇洒的沈恒之一眼。
唐青挽了个笑，款款走向堂前。
也不多话，没有叫来琴师就跳了起来，朝沈恒之抛了一个又一个媚眼，在丢给巫马轩白眼的时候瞥见他脸色铁青，紧抿着唇，她感觉心情好了许多。
白水的舞姿自然是容不得人批判的，身影倩丽，柔弱无骨，动作行云流水，没有琴声作伴却也能把人深深勾住。
唐青容若仙，笑如花。一个旋转定位，脚下却一个意外打滑，直直摔了下去。
来得太突然，没人来得及救护，唐青很不雅地趴在了地上，还呈现出扭曲的身体姿势。
还没等站起来的巫马轩过来，唐青就迅速爬了起来。
“我的舞蹈也涂有虚名，不如姐姐出神入化，还望姐姐示范指正。”唐青福了福，略去刚才的尴尬。指尖搓了搓，是油。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跳舞是容华的主意，这地上的油大半是她让人什么时候涂在地上的。唐青摔倒在地时摸了摸，油不多，但是跳舞这样的大幅度走动旋转动作一定会在某点踩到滑到。
果然见容华原先的笑脸变得有些僵硬。
“传言姐姐的舞蹈能让鸟兽驻足，百花齐放，我从未见过，好奇得很。我不才，看看姐姐的舞才能开阔眼见，自我提升，姐姐可要不吝赐教才好。”
鸟兽驻足百花齐放倒不是唐青瞎编出来唬人的词，这都是拾久那丫头用来形容白水的舞姿的，据说东凌民间就是这么传的。传言传言，自然是夸大了许多。
容华的面色已经有些发白，背脊不自然地挺直。她的舞自然是极好的，从小就有专人教习，加上资质本就超于平常的女孩，严格的母后也对她称赞有加。所以她是舞蹈上的行家，行家自然能一眼看出行业里的优劣。但只是唐青开场的一个伸展就已经让她自愧不如，更不说后面的每次甩袖回眸和颠倒众生般的笑靥。
她心虚，在天壤之别的舞技，更在地上的油。是她让小婢早先做的没错，可她也不知婢女究竟将油涂在在何处。
“你要学早晚都可以，皇后的脚前些天受过伤，走路看不出，跳舞还不行。”
容华颇为吃惊地看向巫马轩，在得到一个笑盈盈的眼神后便也露出笑意。
“妹妹的舞也不错，只是有些不稳才会摔倒，想必妹妹很久没有舞了，多加练习必定会得皇上欢心的。”
沈恒之嘴角一弯又饮下一杯，没做任何评价。
唐青虽然瞧不起巫马轩一天两三边哄女人的做法，但是心里到底还是觉得这个在华音宫赖了好些日子的男人会在这时候帮帮自己，毕竟他们好歹也是有同床之谊的，却不想他如此帮着容华，心里原本有很多火气，这下倒被全压灭了，生出一丝莫名的沮丧。
点头算是应了，她缓步回了座位，整个宴席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散宴后巫马轩果真就跟着唐青回了华音宫，唐青要履行作为妃子的义务，只要他没有过分要求，她为了落魂花也不好拒绝。内侍和婢女都被撤下了，一路上只有两人前后走着，唐青在前，巫马轩在后。
“你好像不开心。”
唐青扁了扁嘴不理睬。
“我都跟你回去了，还不高兴么？”
你以为我稀罕？继续埋头走路。
“你刚才那个是假摔么，怎么爬起来那么利索？”
“你以为踢足球么，还带假摔的？怎么，要我摔得脚踝粉碎性骨折又因为没有良好的医疗设备只能导致永久性瘸腿你才开心么？”
“嗯，会说话了。”巫马轩向后捋了捋肩头的黑发。
唐青转身继续走路。
雪后却没有月光，路上还有积雪，厚厚地被人扫在一边，有丝阴冷，手被冻得冰冷也没有顾着搓一搓。
唐青走得急了，拾久居然还没有赶回来，宫里其他的丫鬟捧着手炉迎了上来，看见唐青身后的巫马轩，显得很是慌乱，很狗腿地越过唐青把手炉递给了巫马轩。
唐青不满地瞪了那丫头一眼，那丫头吐了吐舌头跑了。
唐青进了屋坐下，巫马轩站在门口不进来，擎着手炉黑眸闪烁。
门内有暖炉，门开着冷风直往里吹，一点也暖不起来。
“你到底进来不？”
“你没让我进来。”
可笑，是谁说这整个皇宫都是他家的，她还有驱赶他的权利？
唐青站起来关门。在门合上前巫马轩大步跨进了门，将手炉塞进她手里，反手将门关严实。
“青儿，我们说说话吧。”
唐青对他这时候还能顺口青儿青儿唤她的行为很是不耻，挑了挑灯芯默默看向他。
屋里已经渐渐暖了起来，昏黄的灯光跳跃着，在他脸上勾勒出明灭的硬朗轮廓。也许是环境太柔和，唐青想起那日城墙上与她并肩的他，与现在一样，不是那么冷漠，没有调笑的表情，像坚硬皮毛下的血肉，柔软温暖。
唐青叹了口气，把手盖在手炉上抚了抚。
“我要这个国家强大，我的子民在这个国家繁衍生息，世世代代。”巫马轩的声音很诚恳，因此变得洪亮了许多。
“嗯。”唐青知道他是有理想的君王，“可是，我只是想要落魂花。”
“我还想要你骄傲的面对世人。你不会变成另一个悲惨的妃子，像我的母后那样。”
“皇上是不是想多了，我只是做三个月的妃子，现在已经过了大半月。三个月，你应该还不至于没用到三个月就需要我来换你皇位安稳吧。而且有皇后和淑妃在，我一个三流小妾担心什么。”
巫马轩停了停，眉间少见地多了一丝痛楚。
“东凌到柳城那块死穴我必须解决掉，这关系到南商，自然也会和容华有关。”
都城东凌到柳城只有一条狭窄的走道属于东凌国，其余的一边属于相对弱小的蜀国，另一边属于和东凌同样强大的南商。这条走道将东凌分为上东凌和下东凌，一旦走道被他国截断，上下难以联络，下东凌的粮草难以运到上东凌，在军事上就会极其被动。
唐青直直看进巫马轩眼里，他眼里炽热一片，让她脸有些发烧。
“所以？”
“所以，容华的情绪我要照顾，至少在外人眼里她必须是皇后。我没办法做到让她冠宠，但是她至少不能是废后。”
“你不该这样的，她其实很喜欢你。”唐青垂眼看自己的绣鞋，说这话让她心里有丝紧抽感。
“她要我娶她，我已经做了，再多的我没法给。”
抬眼间，巫马轩已经在她面前，他的神色泰然，没有对容华的一丝同情和眷恋。这让她想到依旧被她藏起来的纸条，那些曾属于白水的字字句句，话语感情寡薄，却被白水叠得工工整整。
“你太冷血。”
身子被揽进一个怀抱，唐青僵直了背脊，深深吸了口气，有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耳边他特有的轻笑声传来。
“青儿，你不是她。”
眼眶有些热，感动里带了些哀伤。
人说薄情的人最是多情，可是这毕竟不像一加一等于二是普世真理。薄情的人更多的是薄情。
“昨天去了红杏那儿？”唐青拿脸在他胸前蹭了蹭，抹掉似有似无的眼泪。
“你吃醋了。”
唐青抬头瞪了他一眼。
“我吃小笼包吃面吃饺子都不会放醋的。”
巫马轩莞尔：“不用担心她。”
唐青想到脑海里浮现出巫马轩和张红杏的双人高清合照，轻阖了眼睑。
“她是朋友，我不能宠幸容华，不能明着制约她。我知道她对你不好，总是在你这儿你会更遭人嫉恨，恰好好久没有陪红杏丫头说说话了。”
“你们分开睡的？”
“我们都打地铺，一个里间一个外间。”
“有床怎么不睡？”
“你希望我们睡一张床？”
“……”
“她是朋友，又是娇生娇养的小姐身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