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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龙之首-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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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旧街就在蓝线地带的北背面。
街的尽头有一座美仑美奂的大宅。
一一惜旧居!
到这时候,张炭和孙鱼是再也明白不过了:
怀旧、惜旧,现只差一个:
孙忆旧!
“忆旧居”中“忆旧轩”。
轩中有剑妖、剑鬼、剑仙。
三人都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剑妖孙忆旧正说道:“承蒙相爷厚爱,赐我这忆旧轩,但我总觉得”
剑鬼余厌倦道:“总觉得什么?你奶奶的,我倒觉得这宅子一落成,大家都变了脸!”
孙忆旧深有同感,“这座宅子可什么都有了,仆婢八十二,珍禽异兽三百四十一,奇花异草,不可胜数,明儿都会陆续来齐,可是,一旦人了伙,兄弟朋友,不是扯破脸了,就冷了眼,要不然,就大家尔虞我诈的牵扯个没完,打雷也炸不开!”
剑仙吴奋斗连忙表态:“快别那么说,你这一说,好像倒怨相爷的不是了。这宅子送你,是天大的面子。再说,咱们跟你同一阵线,是念情义不是贪图个啥,咱不似火滚、伤心、难地,——他们是小气眼红!”
——“火滚”指的是“剑神”温火滚、“伤心”指“剑魔”梁伤心、而“难过”说的当然就是“剑怪”何难过了!
孙忆旧听了忙说:“我那敢有尤怨,相爷恩重如山,感激还来不及呢!只不过,他无缘无故独送我一座豪宅,我哪承受得起!”这一下可好了,老温、阿梁、小何全不要人了,连罗老么也冷眼看了热唇笑,我是福份不够,夭降我黄金万两我要嘛接不着,这回接着就得给砸死了。”
余厌倦听了就说:“管他的!你有大宅,享受了再说,管人家怎么个想法!想当年,咱各在不同山上练剑,苦练十年,为的不就是这功名富贵!山上的岁月,真是要啥没啥!咱们现在要啥有啥,你管那些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臭美个屁!有福不享,等报应么!你看咱们这种替相爷做尽好事的人,敢情还有人送终已算那天的埋蚊救蚁大功大德了!”
孙忆旧只是头疼,又干了一杯酒。
余厌倦劝孙忆旧少喝些,却见吴奋斗又把酒壶往自己喉里猛灌,不禁也有些感慨:“咱们‘七绝神剑’拜别师父,要来京华立功立业,看来,功未成,志未酬,已先落得个兵分三路。”
吴奋斗一时没听懂:“三路?”
“对,三路?”余厌倦非常厌倦的说,“罗老么剑法最好,武功最高,一下子已成了相爷身边的红人、大家自然对他起敌意,他话说同路,可也没什么瞅睬咱们。而今相爷平白送来一座房子给孙子,温、梁、何不悦自不在话下,连咱俩人也觉不公不允,大家各自为政,这不叫兵分三路叫啥?”
孙忆旧更是心翳,咕哝道:“因财失义,一座宅子闹个互不相信、互不相亲,不如把它退回给相爷算了——”
吴奋斗一听哗然:“你这算什么鬼话妖语!你不要,我可要,你要推,不如推给我,我才不怕那些白眼皮红眼珠的正眼斜眼歪着眼儿瞧的坏心眼!”
余厌倦冷笑道:“看你贪得这样儿!幸而相爷没真个送座山庄、家宅给你,要不然,眼里还有我余某他孙子的!”
吴奋斗嘿嘿笑道:“要考验我人格么?好吧,那就送我一间忽听一人叱道,“好!就送你!”
轰隆一声,屋顶突然穿了一个洞。
大洞。
洞口落下了一道网,罩在孙忆旧身上。
4.泰山
孙剑妖的反应已绝对不能说是不快。
而且还快极了。
他即时已抄住了剑,并拔出了剑,可是那一口朱红色的大网已罩住了他。
可以这样说:当他发现不妙时已乍见那张网乍见那网时网已罩住他身上——一点,闪,躲,的,余,地,也,没,
一点闪躲的时间也无。
于是孙忆旧人在网中。
网中人。
人在网中。
剑在手里。
所以孙忆旧仍然出剑。、
那网是“妙手班家”借了“一线王”上“千里恩怨一线牵”来织就的,孙忆旧掌中的剑是好剑,但好剑依然破不了网。
这是“封刀挂剑”雷家的“天罗地网”。
斩不破网的孙忆旧,依然可以出剑。
出招。
因为他的剑细。
剑身极幼。
然而网孔却大。
——大的至少有拳眼大,小的也不小于指甲小。
无论是拳眼还是指甲的大小,孙忆旧的剑都像妖一样烟一阵魅一般攻了出去,刺了出去,递了出去。
攻向持网的人。
持网的正要收网。
他们不止一人。
而是四人。
——他们当然便是小雷门“八雷子弟”中的雷合、雷巧;雷他们是专程来对付孙忆旧的。
他们的网也是专门来收拾孙剑妖的。
孙忆旧的剑法很妖异。
很邪。
他几乎没有一剑是直攻的。
每一次出剑都斜。
他没有一剑是有剑招的,也没有一招是有规则的。
他使的仿佛不是剑法,而是妖法。
他干中的仿佛不是剑,而是妖。
可是他妖般的剑法,竟是在泰山之巅苦练十年而成的。
他们师兄弟七人的师父,便是当年曾协助依智高在广南叛变的“七绝剑神”。
——“七绝剑神”虽然最终仍为诸葛小花和元十三限、天衣居士三人联手击败,负伤难愈,从此退隐,但仍调教出七名弟子,就是这“七绝神剑”。
当年的“七绝剑神”,计为:温向上、梁往下、何中间、罗左右、孙看前,余顾后、陈上下等七人,他们各只收一名弟子。原都是孤儿,齐要从他们姓,视他们为父。
——其中就只有陈上下不介意他的弟子吴奋斗仍然姓“吴”,盖因他收的弟子是其外甥。
据“七绝剑神”的理论是:
要入他们的门,就得要专心。
要专心,就上山。
——因为红尘俗世,有着大多令人分心不专注的人和事这就是为何想练好武功的人都得“上山去”的原由。
上了山,与尘世隔绝,才能专心练武——就像要读好诗书,就应入学堂、私塾、书院潜心苦读,始望有成一样。
上山是为了要下山。
所以“下山”是件大事:就像念书的学于艺成应考一般重“七绝剑神”的七名弟子,于是各上各的山。
孙看前要孙忆旧上的是泰山。
因为泰山高。
泰山恢宏。
登泰山而小天下。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他希望他的徒儿能出类拔萃、领袖群雄,使他脸上增光。
他的剑法一向走的是邪、斜、刁钻、毒辣、偏锋的路线。
他希望他的衣钵传人能补正他之缺失:
能得到泰山的宽宏气派,尽融会于剑法之中,成其为绝顶的剑法。
他们的看法是来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一个人在那环境浸淫久了,自得其气而成真,是指“久入鲍鱼之肆,不闻其臭”也,若出身于富贵莱华之中,当然也成金枝玉时。
他们驱使弟子上山学艺,也无非是想其传人得其天地之毓秀,尽化为剑法武功,来完成他们当年未竟之志:
独步天下,冠绝群伦。
可是,似是事与愿违。
因孙忆旧(以及其他之剑)在山上练成的剑法,直至下山为止,却不一定跟原来他们所想望的:例如在泰山练剑,便能得剑法之巅峰气势;在华山练剑,想得到剑法之奇;在黄山练剑,就可以达剑法之美有时候,却适得其反:
孙忆旧的剑法,反而走的是更加奇、诡、妖、异的一路。
对这种情形,“七绝剑神”之首罗左右却有个理所当然、不以为奇的说法:
“环境不是最重要的,一切仍端赖于本性。本身的气质取向,才决定一切。嗜杀的,纵天天不吃肉,还是有一口会杀人的。有慧根的,哪怕出身于屠户门下,最终还是会皈依佛门。不过,我们让他们上山,也没白费,因为就算不能以泰山之浑宏浸淫同样浑厚的剑法,但却能反逼出其剑意更灵动、妖异,如月之阴影、光之背面,其效益尤显。气质不同、如水人生克,日月互动,反而是意外收获,是可喜可贺的好事也!”
这番说法总算能让其他六名“剑神”不那么惘然若失。
是以,剑妖孙忆旧虽习剑于泰山,他的剑法仍不是泰山之剑:
而是“妖剑”。
剑主也外号为”
而今,“泰山”崩于前、“雷网”罩而下,他要以剑之妖、妖之剑对抗这场突袭、狙击!
5.超人
戚少商的命令是这样下的:
“活捉剑妖,余皆打杀!”
命令只是命令。
命令如没有人去实行,如同皇帝没有军队。
没有军队实力的皇帝,无疑是自诗其败,自取其辱。
就算是:“去攻打秦国!”也只是一个命令,但要执行这个命令所附带的行动,便可能引发无数人流血流泪、妻离子散、横尸遍野、家破人亡,而且灾难可能延绵经年,祸亡无日。
所以下命令易,执行难。
——杀剑妖难,活捉剑妖就更难上难。
可是,难,不等于不可能、不可以。
越是难,越要完成,要是能克服了,那就建立了一种超于凡人,超乎寻常的能力,一种近乎超人的力量。
这才有成就。
这才算成功。
剑妖的剑很妖。
雷实、雷属、雷巧、雷合左手持网,正在收紧。
撤下了网就得收网。
不收网哪有收获?
但收了网就得要面对。
网中的大鱼!
——不管他仍活着、挣扎着、还是露着尖齿正拟反噬!
他们右手有斧。
他们一面以斧招架这妖兽一般的剑法,一面反斩!
砍而不杀!
他们的目的是要斩伤网中的人,而不是要杀死他。
因为戚少商的命令是:
“活抓!”
而雷卷曾经吩咐过。
“行动的时候,戚少商下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如有人不听,下场就跟不听我之令一样。”
他们当然听令。
但网中的猎物却不从命。
更不认命。
他剧烈挣扎。
反击。
——现在,实、属、巧、合这四名雷家于弟,简直好像是大海中的渔夫,撤网捕获了一尾大鲨,却连同破船一齐给扯人深海之中,脱不了身,也得不了手。
“剑妖”是可怕的猎物。
——像一只妖怪!
如果不是有孙鱼、张炭和利小吉、朱如是,可能,“实”、“属”、”巧”、“合”反而变成了猎物,给卷在漩涡里粉身碎骨。
这四人都勇悍能战。
其中朱如是、利小吉是苏梦枕时候召揽的高手,又是白愁飞所信宠的心腹,王小石也十分礼重他们,也就是说,在戚少商当家之前,他们早已身经百战,为“金风细雨楼”,打过不少名动江湖定江山的大仗。
至于张炭,近日武功大进,反走诡异一路,更是剑妖妖剑之克星。
孙鱼的可怕则不在于他的战斗力,而是他把握时机的能遇上这种人,给罩在网中的孙忆旧也只好仍在网中了。
奇怪的是,突遭暗算、陷于网里的他,一面作战却一面想起一起好像跟眼前事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来。
他一向好色。
迄今,他总共玩过三百七十九位女子,有的是自动投怀送抱,有的是宿柳眠花的娼妓,有的是情非自愿的良家妇女。
他把每一段情、每一个女子;每一次交媾的情形都详加纪录在一本叫做《忆旧怀新梦华录》里。
——要是他今晚死在这儿,这本册子会不会也给人烧了?
还是会公开?
大家看了,才知道他有过那么多的女人,有过这些女子、他们会笑?羡慕?还是鄙恶?
他很想知道。
他真想知道。
这件事,其实跟他如今的奋战昔撑毫无瓜葛,但他还是禁不住要想到这些。
掠过这事。
思想本就是禁不住的。
一一要禁一个人的“想法”,那是件极荒谬而且极费力的事。
而且到头来绝对讨不了好,没有好下场。
余厌倦则没有这种想法。
因为他来不及想。
他的敌人对他倒没有实施狙袭。
敌人也没有以出击和他招呼。
而是用眼神!
——一种看着一具死尸般的森寒的眼神!
但看他的人,本身也像一个死人。
完全没有活意。
只有死志。
——除了他两颊还留有给病人烧的的微绯。
敌人出现的时候,孙忆旧已给一张大网罩住了。
他正要想去相助,忽听桌上”笃”地一响,像从瓦背顶上掉下了一个什么”东西”来。
——像是一件“事物”,多于似人。
然而他却是人。
一个敌人,就“掉落”在前面桌上。
——一个就像是一头黑色蝙蝠的大敌!
余厌倦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只觉寒气迫人,他心中一寒,头皮炸寒,心也一寒。
他手里的剑更寒。
寒光暴绽。
剑气催人。
他的人鬼气森森。
他的剑法更鬼。
他第一剑不是刺人,而是刺灯。
桌上的灯。
他的第一剑,刺的不是剑锋,而是剑风。
剑风刺灭了台上的灯。
然后他才真正出剑。
他的剑是黑色的,与黑夜混为一体。
他的人很黑。
毛发很茂。
全身黑衣黑袍。
加上他手中那把黑色的剑,眼他交手,仿佛是跟整个黑色午夜里所有的鬼魅一齐交手一般沉沦。
可是他遇上了一个夜魔般的对手。
他一俯身就冲了过来,一掣时,亮出一把斧头。
他一斧就斫了过去。
——雷家的人自从痛定思痛,认为练刀习剑,绝对不能冠绝天下之后,就苦研炸药火器,另外,创“哀神指”法,并以小斧为兵器,自成三绝,名动江湖。
出斧的当然是“小雷门”的门主雷卷。
斧与剑交接七八记,迸出星花,也是黑色的。
十五招后,斧进,剑退。
黑袍袅动。
雷卷整个人似龙卷风一般反卷了起来,然后大喝一声,一斧脱手飞了过去!
这一下,斧破剑网而入,当胸砍中,并将之定嵌于石墙上!
只听一声如同烧焦了般轧然而绝的惨叫,那着了斧的“事物”还是挣动了几下,在墙上刮响了令人牙相酸的锐响。然而,那只是一件袍子:
黑袍!
一一一人呢?
人在身后。
雷卷的背后。
余厌倦在昆仑上苦学“鬼剑”,本就以倏忽飘忽,鬼神莫测为其剑法之精萃。
“剑鬼”确是剑中之鬼。
然而他却遇上了个病鬼。
——一个给病魔析磨缠绕得只剩下了超人斗志的躯壳的瘦削战士:
雷卷!
6。飞斧队
鬼一佯的余厌倦,遇上像一只鬼的雷卷。
——只看谁比谁先去见鬼!
剑鬼已闪至雷卷身后。
他的剑比身影先到,一剑就扎向雷卷左腋窝里。
他使的是鬼之剑,所以每一剑都刺向“鬼地方”。
却没料到,“登”的一声,剑刺着命中,不是骨,不是肉,没流血,没渗呼,却只有金铁交鸣,星火四溅。
因为他的剑尖刺着的是斧头。
一在那厚厚、暖暖的毛裘里,不知藏看有几支斧头。
至少,腋下便有一支。
他的剑便是刺在斧上。
雷卷一掣腕,斧已在手。
斧面绽着寒光,竟是从他目中的寒芒反射过来的!
烛已熄。
就算有光,也不亮。
但雷卷双目却依然在暗里黑中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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