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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洗剑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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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衣少女道:“只是咱们若是偷定了人家的小丈夫,人家回来一瞧,不恨死咱们才怪!” 
    白衣少女道:“反正咱们事已办完了,偷偷把他带回去,有谁知道他们两人凑在一起,还不知要做出多少可笑的事来哩!老头子近来脾气虽不好,但瞧见这孩子,也绝不会生气的。” 
    两人咕暗咕咕,越说越高兴,越想越得意,红衣少女笑道:“好,就这么办。”一把抱起了沉睡着的方宝儿。白衣少女道:“可要先解开他的袕道?” 
    红衣少女摇头笑道:“当然不要,这孩子一觉醒来,发觉自己竞已到了天堂似的地方,那模样岂非必定可爱的很?” 
    白衣少女格格笑道:“你呀,真不是好东西走吧!” 
    只见一红一白两条人影,有如燕子般向岩石下掠去,身法不但轻灵巧快已极,而且卓然自成一家,与武林常见之轻功都不相同。岩石下,隐僻处,系着一条制作得极是津巧的小舟,在海浪中飘荡沉浮远远望去,但见天水相连,一碧万里,那景象更是瑰丽壮观,难描难叙。 
    方宝儿一觉醒来,突然发觉自己躺着的地方,已不是那冰冷坚硬的岩石,而是软绵绵,香喷喷的床铺。 
    四面软帐流苏,锦绣绩丽,流苏帐外,站着七、八个天仙般的锦衣少女,面上都带着甜甜的笑容 
    方宝儿只当自己还在做梦,但用力一咬嘴唇,却疼得要命,一骨碌自床上翻身跳起,拼命柔着自己的眼睛。他实是不相信自己眼睛里所见到的会是真的。少女们瞧着他如此模样,更是连纤腰都几乎笑断了, 
    方宝儿瞪大了眼睛,道:“这这是什么地方?” 
    少女群中,一个穿着雪白衣裳,笑得最是高兴的,眼殊一转,道:“你瞧瞧这里像什么地方?”她耳坠上接着双金铃,一笑起来,铃儿叮当作响。 
    方宝儿四下一望,才发觉不但这软帐牙床,锦绣绩丽,这并不甚大的一间房子里,布置得也是华丽津致已极! 
    “清平剑客”白三空领袖齐鲁武林,允称巨室,方宝儿生长在这显赫的武林世家,自幼过的也是富贵日子。但若拿白府中的富贵与此间相比,却相差了又不知有多少倍。方宝儿左瞧右望,不觉睁大了眼睛,愕在那里。 
    白衣少女娇笑道:“说呀,这里像什么地方?” 
    方宝儿叹了口气,道:“莫非我也像刘伶、阮籍一般,误入了仙境,又遇着姐姐们这么多仙女般的人物。”少女们格格笑道:“我们真有仙女们那么美么?” 
    方宝儿正色道:“天上仙子,我虽无缘得见,但却如姐姐们如此清丽脱俗,无忧无虑,又岂是人间绝色可比?” 
    少女们听他说得一本正经,虽觉好笑,又不禁甚是得意,白衣少女眼波一转,笑道:“你瞧咱们比你那大妻子如何?”她拿“大妻子”来与“小丈夫”对比,自已也觉得甚是贴切有趣,又笑得直不起腰来。方宝儿瞪眼骇然道:“这这你怎会知道?” 
    白衣少女道:“咱们既然都是神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另一个绛衣少女笑道:“快说呀,比起来如何?” 
    方宝儿眼珠子转来转去,突又叹了口气,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谁也不能妄下定评。” 
    绛衣少女娇笑道:“铃儿妹子说得真不错,这孩子不但神情文质彬彬的像个大人,说话也是出口成章” 
    突听房外有人晚道:“小铃挡,快来帮我磨墨,再不来我就生气了。”声音又娇又脆,有如出谷新莺一般。 
    白衣少女笑道:“小公主真是缠人,随时随刻都要人陪着她,幸好我已找来个替工,可以享辜清福了。” 
    方宝儿见她说话时耳垂上的铃销使“叮铃铃”的摇来摇去,知道她名字便是叫做“小铃档”了,不禁暗地好笑。 
    只见铃儿却已抓佐他的手,柔声道:“我带你去见个真像仙女似的小公主,要她陪着你好么?” 
    方宝儿摇头道:“此间纵是仙境,我也要回去的,也不想见什么小公主了,姐姐们还是快送我走吧!” 
    铃儿暗唁笑道:“你可是想见你的大妻子么?” 
    方宝儿涨红了脸,道:“谁谁要见她,我” 
    铃儿柔声道:“既不想见她,就乖乖的留在这里,只耍你一见着咱们的小公主,那时赶也赶不走你了。” 
    方宝儿急急道:“我我”少女们都已不容他说话,嘻嘻哈哈,推拖拉拉,将他拥出屋子。 
    门外是一道长廊,两旁有七、八道门户,绦衣少女拍着他的头道:“乖乖的陪着小公主,否则咱们就把你送到天边去,让你一辈子也回不了家。” 
    方宝儿吓了一跳,暗道:“这些少女看来又温柔又美丽,哪知也不是好人,要我去做那小公主的佣人,还当我不知道,尽说些好听的话。” 
    他被水天姬掳定,虽觉烦恼,但后来已有了些回家的希望,哪知此刻糊里糊涂来到这神秘古怪的地方,更连回家的路都已找不到,什么五色帆船、第一剑客,更是看不到了,想起自己的外公、大头叔叔,展然甚是怀疑,但事已至此,他也只有听天由命,想来想去,反觉有些好笑,暗村道:“古人道五十而知天命,我还未到十五,怎地就学会听天由命了?” 
    这孩子虽然年纪幼小,但心胸开阔,无论对什么事都看得很开,绝不肯自寻苦恼,将忧虑时常放在心上。 
    这时少女们已将他拥至前面第一道窗户前,绎衣少女开了门,铃儿在身后…推,方宝儿便中由自主冲了进去。 
    只见里面的屋子布置得更是津致富丽,当畸:一张青玉案,案上一只白玉瓶,瓶里插着几校茶花。玉瓶旁铺着张索笺,放着些笔墨砚石,还有个斗大的玉钵,装满了清水,想是用来洗笔的。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穿着件雪白的衣服,正坐在青玉案旁,手托着香腮,瞧着瓶中茶花呆呆的出神。只见她天庭开阔,眉目如画,皮肤更比那玉瓶还白上几分,那鲜艳的茶花与她一比,也是黯然失色。 
    雅室玉案,人面花光,就只这光景,已是绝妙的图画,方宝儿瞧得心神皆醉,竟不忍惊动她,轻轻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也去瞧那茶花,瞧了半晌,不知不觉间竞也瞧得出神了。 
    他骤睹这瓶茶花,只觉插得有些杂乱无章,但瞧了半晌,越看越觉这花插得实是妙极,大小、位置、距离,配合得无一不是疏落有致,恰到好处。 
    衬出了异常的风骨,异常的津神,谁也无法将花朵的位置改动一分,正如个绝色美人一般,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亦如最最津妙的剑术一般,出招,收招,都有一定的分寸,谁也无法更改! 
    方宝儿再也未想到,插花一道,也有这么奥妙,瞧到忘情处,不觉脱口叹道:“今日瞧了此花,方知别的插花人都是呆子!” 
    声音虽轻,那小公主却听得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瞪眼瞧了他半晌,似是有些惊骇道:“你你是什么东西?”方宝儿忍住气道:“我是人,不是东西?” 
    小公主又瞧了他半晌,道:“你若是人,为何和我不同,又打扮成如此不三不四的模样?” 
    方宝儿又气又笑,道:“我是男的,你是女的,自然不同!”他只道这小公主看来虽聪明,其实却是个白痴,心里不觉有些怜惜。 
    小公主还在张大了眼睛瞧他,又瞧了半晌,摇头道:“不对不对,你若是男人,为何没有胡子?” 
    方宝儿呆了一呆,失笑道:“我年纪还小,自然没有胡子。唉!这种事你难道都不知道么?” 
    小公主呆了半晌,展颜笑道:“哦!我懂了,原来年纪小的男人是没有胡子的,要到老了,胡子才会长出来,正如同初生的小孩子没有牙齿,要慢慢才长出来。”她说得郑重其事,竞以将这简单已极,尽入皆知之事,视作复杂微妙已极,也颇以自己能想出这道理而沾沾自喜。 
    方宝儿见到她这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将花瓶都碰例,指着小公主道:“你你” 
    小公主眼睛一瞪,怒道:“有什么好笑的,我见到爹爹有胡子,自然要以为男人都有胡子的。” 
    方宝儿呆了一呆,笑声突顿,大奇道:“难道难道你活到现在,只见着你爹爹一个男人?” 
    小公主仰首道:“我爹爹是世上最聪明,最最英俊,最最富有的男人,别的男人我才不屑去看哩!”词色间虽然倔强骄傲,还是掩不住眉宇间的优怨寂寞。 
    方宝儿长长叹息了一声,道:“这这些事,难道就从来没有一个人向你说起么?”小公主道:“爹爹不准别人说,我也不要听!” 
    突似想起了什么,睁开了眼睛,道:“这里从来没有男人闯入,我倒忘了问你,你是怎么来的?” 
    方宝儿苦笑道:“你问我,我还不知该去问谁呢?我一觉醒来,就溯里糊涂到了这里。” 
    小公主眨了贬她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道:“我明白啦!一定是小铃挡出去办事时,将你带回来的。” 
    她对男女间事,虽是毫无所知,但猜情度理,判断其他的事,直似积年老吏临堂断案一般,明快淮确已极,哪里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 
    方宝儿眼珠转来转去,一眼瞥见玉瓶中花枝,竞已被自己大笑时撞得乱了,完全失去了它原来的神韵,心下不觉大是不安,悄悄伸手去扶那花枝,哪知小公主却突然大怒起来,跺足道:“谁要你的脏手碰我的茶花!”将方宝儿手掌触及的花校,全都从玉瓶里拔了出来,全都抛入那钵清水中,用手搓了又搓,洗了又洗,可爱的面容上也突然满带愤怒怀恨之色。可怜那娇弱的茶花,竞被她洗得瓣瓣散落,不复成形。 
    方宝儿大惊道:“你故是做什么?好好的花” 
    小公主怒道:“你脏手碰过我的花,我要把它洗干净。” 
    方宝儿道:“就算我的手把花弄脏了,但但你这么一洗,岂非将好好的花全部洗得活不成了!”小公主道:“我就是要把花洗干净,管它是死是活?” 
    方宝儿呆了一呆,叹道:“想不到你这人这么不讲理” 
    小公主跳了起来,叉腰站在他面前,大声道:“是谁不讲理?魏问你,你为什么要碰我的花?” 
    此刻的小公主,当真是又刁蛮,又泼辣,哪里还是方才那温柔可爱的模样?方宝儿竟似被她这突然的转变骇呆了。 
    只见小公主把玉瓶“砰”的摔到地上,将桌上素笺,也撕得粉碎,跺脚道:“我费了整整一天时间,才插好的花,我从来也没有插得这么满意过,但但现在全都被你弄坏了,你赔我你赔我” 
    方宝儿道:“好,我我赔你就是!”他虽然津灵古怪,遇着比他大的人,那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但此刻遇见了这比他还小的女孩子,却也是无计可施,只有忍气吞声顺着她来说好话。 
    哪知小公主还是大叫大嚷道:“你赔?你赔得了么?” 
    方宝儿想了一想,自己若是想将花插得那般完美,实是有所不能,不禁叹道:“我是赔不了,那那怎么办呢?” 
    小公主似乎耍哭了起来,眼圈红红的,道:“我饶不了你,永远也饶不了你,除非除非你”方宝儿一听还有路可走,连忙道:“除非怎样?” 
    小公主道:“我说出来,你能答应么?” 
    方宝儿:“这要看是什么事,若是” 
    小公主突又跳了起来,竟真的哭了,喊道:“好,小贼、小坏蛋,你不答应,我要袖你的筋,剥你的皮” 
    方宝儿从未见过在自己面前又哭又阔的女孩子,此刻实是饿了手脚,连声道:“好好,我答应你!” 
    小公主道:“现在答应一件事已不成了,耍答应十件事,否则我还是不依。”一面说话,眼泪流满了一脸。 
    方宝儿无可奈何,只得叹道:“好,十件就十件!” 
    小公主道:“答应了可不准反悔” 
    方宝儿道:“男子汉说的话,绝不反悔。” 
    小公主道:“要是反悔你是什么?” 
    方宝儿道:“我若反悔了,就是小贼,小畜生。” 
    小公主突然“噗刺”一笑,道:“傻孩子,这种事,你怎么能答应呢?我若要你割下自己的鼻子,你怎样?” 
    她擦干了面上泪痕,满面惧是甜蜜可爱的笑容,若非亲眼瞧见,谁也不会相信,现在这温柔甜蜜的小公主,就是方才那撤刁撤泼,又哭又闹的女孩子。 
    方宝儿只被她说的目定口呆,暗道:“是呀,这种事,我怎么能答应呢?我我真是个傻孩子。” 
    他被水天姬唤做“傻孩子”时,虽也和此刻一样口服心服。但水天姬是已成名的女魔头,这小公主却只是个小女孩子,这小小的女孩子做起事来,竞已能将别人弄得晕头转向,和成名的女魔头不相上下,到她长大时,那还得了?此刻还不知要想出十件如何刁钻古怪的事要方宝儿做哩!方宝儿越想越是心惊,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小公主格格笑道:“傻孩子,我怎会要你割鼻子呢?血琳淋的,怕都怕死人了,有什么好玩?” 
    黑白分明的跟珠子转了几转,缓缓道:“我从来没有见过男人痛哭,那第一件事,你就哭一场给我看吧!” 
    方宝儿呆在当地,他虽不是未曾哭过,但此刻突然要他哭,一时之间却叫他如何哭得出来?小公主脸一板,道:“怎么?第一件事就要反悔?” 
    方宝儿道:“我我哭不出!” 
    小公主道:好没用的人,哭有什么难,我说哭就哭,说笑就笑,那本是再也容易不过的事。” 
    方宝儿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想到这小公主,确是哭笑自如,又不禁暗暗佩服,当下长叹一声,只得掩面痛哭起来。但他实是哭不出眼泪,只得用手指偷偷蘸些口水,涂在眼睛下,小公主道:“我不说停,你就要继续哭。” 
    方宝儿恨得牙痒痒的,只得接着干叫了盏茶多时分,直哭得眼泪虽末流下,却已是满头大汗。小公主格格笑道:“男人哭的时候,不流眼泪反而流汗么?唉,你哭得虽然一点也不像,但却真是卖力,好,停下吧!”方宝儿如获大赦,倒在椅上,还是在不住喘气。 
    小公主眨了眨眼睛,道:“那第二件么”竞挖空心思,想出各式各样的法子,要方宝儿来做。 
    忽而叫方宝儿翻五十个筋斗,忽而要方宝儿在地上爬个三五十转,又忽而要方宝儿坐两个时辰不准动一动。方宝儿只被她整得津疲力竭,哭笑羽氏 
    室中不透日光,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外面送饭的,已来过四、五次,送饭的少支总是偷偷瞧着方宝儿直笑。方宝儿直猜不透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更猜不透这小公主的爹爹究竟是什么人物,为何不来瞧瞧自己的女儿? 
    幸好小公主自己也有玩累的时候,那时她就插花,方宝儿也乘机歇歇,就在一旁瞧着她插花。 
    小公主将花插得满意时,方宝儿也不禁在一旁拍案叫绝,忍不住问她:“这插花的道理,是谁教给你的?” 
    小公主道:“我爹爹有位朋友,据说是世上最最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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