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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劫-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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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宇道:“一点儿不错。”
  马仲昌又道:“至于我在每家客栈,都开两个房间之故,便是定要算准我们的房间,一定夹在他们两房之间。这样,他们既不能连成一气,使我有逐个击破之机。同时,在监视之时,也容易得多了。”
  于得时追:“开房间之事,交给我办就行啦!”
  沈宇道:“现在轮到我贡献意见了,你们现在到青羊宫去踩探,实是不便。但如果派别人去,就没有妨碍了。”
  于得时失声一笑,道:“这算是什么办法?”
  马仲昌也道:“这个办法,只怕行不通。”
  沈宇道:“我还未说完呢!要知派人前去的话,一来不易获得详细情况,难下推断,二来所派之人,也很容易露出马脚,被厉斜他们发现有人盯梢,加以注意,将更增加许多阻力了。”
  马仲景连连颔首,道:“是呀,我们顾虑的正是如此,但你们仍然要派人前往,岂不奇怪?”
  沈宇道:“这个问题,关键全在人选一事上面,假如你们派出之人,不但可以瞒过他们耳目,不使警觉。同时又能将你们所想知道那些有关厉、文二人的动静,定全报回来。这样的一个人,你们岂会反对?”
  马仲昌道:“唉,到哪儿去找这个人选呢?”
  沈宇指指自家鼻子,道:“我就是了。”
  于马两人讶道:一你?”
  沈宇道:“是的,我化妆后前往,而你们却替我准备一些可以掩护我的人同行,便可万元一失了。”
  于得时遭:“好主意,你想找怎么样的人,为你掩护?”
  沈宇道:“这一点儿我还没想出来。”
  马仲昌道:“我们找一个标致女子与你同行如何?”
  沈宇道:“不行,一男一女,特别惹人注意,我可不能让他们注意。”
  于得时运:‘但样好了,找个体面之人,与你一道到青羊宫去。”
  马仲昌道:“不,最好找个老妇人,到道观烧香还原,小沈扮作长工,挑着三牲香烛等物。试想谁会对一个长工,投以注意的眼光?”
  沈宇赞成道:“好,就这么办。”
  他们马上行动,沈宇不久就到了青羊宫中。
  此时他身上穿着,完全是乡绅家中的长工模样,面部也经过化妆,黝黑苍老,乍看象是中年之人。
  假如厉、艾二人,向他细看。以他们的眼力,当然不难瞧出破绽。
  但他们三人一致深信厉、艾二人决计不会注意到他,所以赞同他此行。
  沈宇只须挑着木盒,到了大殿时,他跟本不必动,同来的一名老妇,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子侄。
  是以烧纸上香,以及摆设神供祭礼等,都不必他动手。
  他抱着扁担,缩在一隅。
  这座大殿占地甚是宽广,但朝拜的信徒香客极多,所以也就不为人注意了。
  那厉斜和艾琳二人,在右边回廊的一角,正于一个年纪甚老的道人说话。他们分别坐在一张八仙桌边,对往来不歇的香客,时时投以锐利的目光。
  沈宇与他们相距的甚近,大概只有丈余,是以他暗暗紧张,真怕他们会瞧看自己。
  厉斜与那老道人的对话,沈宇凝神听会,发觉他们才只是开始而已。心知一定是这老道人因事耽搁,直到现在才得空与他们说话。
  只听厉斜道:“玄智老道长,在下此来特地向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玄智老道人道:“施主打听谁呀?”
  厉斜道:“有一位三清门中的高人,世称神机子徐通,他在哪儿?”
  玄智一怔道:“你们找神机子徐通?”
  厉斜道:“不错。”
  玄智道:“你们何以单单找上了贫道?”
  厉斜道:“因为据我三年来调查结果,你已是当世与他关系最深之人了。”
  玄智道:“这话怎说?”
  厉斜道:“你们同门学艺,共有师兄弟八人,六人已经羽化仙逝,只剩下老仙长你与神机子,因此,看来世上也只有你得知他的下落。”
  玄智道:“你倒是查得很清楚呢!”
  厉斜道:“当然啦。否则在下怎会赶上数千里的路,来此拜见。”
  玄智道:“但可惜的是你没打听到我那徐师兄已经解脱的消息,这一趟却白走啦!”
  厉斜淡淡道:“若然他已仙逝,我只好自很缘浅了。”
  玄智道:“这也是没法子之事。”
  艾琳起身道:“既是如此,我们走啦!”
  玄智道:“恕不远送。”
  厉斜却端坐不动,道;“神机子徐老前辈虽然才大智高,向来算无遗策。但却有一件事,他竟没有算到?”
  玄智道:“那是什么事?”
  艾琳一瞧他似乎不会马上就走,便又坐下。
  厉斜道:“我既然来到,如无一点儿证据,岂能就此返回江南?”
  玄智抚须道:“原来如此,贫道可以将他的墓地所在告知,两位不妨去瞧瞧,便知道了。”
  厉斜道:“左右不过是一块墓碑罢了,岂能作数。”
  玄智道:“施主这话好没道理,假如他尚未死去,何必先立墓碑。况且他亦没有理由不敢与你见面,是也不是?”
  艾琳觉得有理,插口道:“老仙长说得是。”
  厉斜道:“这正是他失策之处,若然他以为一块墓碑,就可以把我骗走的话,便大错特错了。”
  玄智有点儿不耐地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贫道无须多说了。”
  厉斜眼中射出森厉可怖的杀机,目光锐利有如冷电,凝定在老道人面上,冷冷道:“听着,本人如不得到满意答复,半个时辰之内,血洗全观。”
  他的声音冷酷之极,也坚决无比,纵是缺乏人生经验的人,也不能不深信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之人。
  玄智年逾七旬,见过不知多少人物,如何能不知道此人已下了决心,定无虚伪。
  因此他紧紧皱起霜白眉毛,一时不曾作答。
  厉斜又冷冷道:“不管神机子徐通是死是活,我都要见到他,如若他已死去,那只能怪他连累了你全观之人的性命了。嘿,嘿,他决计没算到这一点。”
  玄智看看艾琳,发现她垂下眼皮,好像没有听见厉斜的话一般。
  他衡量之下,才道:“你一定是魔刀宇文登的续传弟子了,是也不是?”
  厉斜道:“有点儿意思啦,这话可是徐通说过的?”
  玄智道:“不错,他已说过,若是发生了今日这等情形,那就是他的灾劫临头了。”
  厉斜道:“如何说是他的劫难到了?”
  玄智道:“他曾亲口对我言道,若是魔刀字文登的经传弟子来到,虽闻他的死讯,必定仍不罢休。假使他不能在事前安排好,必然连累本观道侣,因此,他只好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厉斜道:“这话真是徐通说的?”
  玄智道:“不错,是他亲口说的。”
  厉斜道:“这样说来,他还未死了?”
  玄智道:“贫道不能打诳,他实在已经死了。”
  厉斜眼中闪出怒色,道:“既是已死,如何还能见面?”
  玄智坦然道:“先师兄神机妙算,宇内无双,他既是这么说,一定办得到。”
  艾琳插口道:“你一点儿也不怀疑他的话么?”
  玄智道:“贫道决不怀疑,昔年贫道想修习武功之时,先师兄便劝我不要练武,贫道听从他的话,果然屡蒙大利。”
  艾琳奇道:“你蒙受什么大利?”
  玄智道:“例如今日的情况,如果贫道曾经修习武功,这几十年下来,总有相当火候。
  因此这位厉施主相迫之际,贫道岂甘受辱或被害?若然出手,定必死在魔刀之下。现在厉施主纵是拿刀杀伤贫道,贫道无力反抗,也得只好由得他去。”
  他话中之意,乃是说明他由于没有武功依恃,所以对一切欺凌侮辱,便只好逆来顺受,却因如此,反而得保性命。
  厉斜道:“得啦,闲话少说,徐通约定在何处与我见面?”
  玄智道:“这一处地方,贫道当然要奉告的,可是务求厉施主应诺一声,见过先师兄之后,不得再到此观,找贫道的麻烦。”
  厉斜道:“若是见得到面,那也罢了。如果见不到他,便又如何?”
  玄智道:“厉施主今日来到此地,他日亦一样来得。因此如果你见不到先师兄,大可回来找贫道算帐。”
  厉斜爽快地道:“行,你把地方说出来。”
  玄智道:“先师兄遗下言语,叫你前往巫山神女峰后第三座幽谷中,目能与他相见。并且可遂你的大欲。”
  厉斜道:“可遂我的大欲?我有什么大欲呢?”
  玄智道:“这个贫道也不知道了。”
  艾琳本想问他,及至听他这么一说,便打消此意,改口道:“我们走吧!”
  厉斜道:“好的,但今日之行,却十分遗憾。”
  艾琳道:“你何事遗憾?”
  厉斜道:“神机子徐通这一派,秘传的修罗密手和毒龙枪,都是宇内上乘武功,大可以与我魔刀,拼个高下。可是这个老道,虽是徐通的师弟,却不曾修习武功,是以不能出手印证,岂不可惜。”
  艾琳始才明白,道:“原来这两宗绝技,竟是流传在徐通这一派之中,只不知还有没有继承之八、’厉斜道:“你放心,一定没有人能够继承。如若不然。徐通便不会交代这等遗言了。”
  艾琳点头道:“是啊,如果有人练成这两宗绝艺,岂有惧怕于你之理。”
  他们一齐行出殿上,许多男女香客,都向这对年轻貌美的伴侣,投以注意的目光。
  艾琳用手肘碰碰到厉斜,悄悄道:“我感到有一对目光,特别厉害,好像是从右边角落射来的。”
  她说话之时,并不向右方望去。
  厉斜点点头,随手指点着一座巨大的五香炉,含笑说话,好像是在谈论这座香炉一般。
  在右方射过来让艾琳感到有异的目光,正是乔装为长工的沈宇所发出。
  他眼前厉艾二人,走到殿上之时,态度颇为亲蜜,顿时一阵妒恨攻心,不知不觉射出凌厉的目光。
  他乃是修习上乘武功之人,精神力量强大之极,是以他含有忿恨意思的目光,射到厉艾二人身上时,便宛如有形之物一般,使艾琳感到有异。
  厉斜态度很自然地移目四瞧,在沈宇面上,仅仅是迅快一瞥而已。
  可是他却能够丝毫不差的把这个人的面貌衣着等详细告诉艾琳。
  他最后问道:“你认为此人是什么来路?”
  艾琳道:“除了沈字之外,还有什么人会对我们加以注视?”
  厉斜道:“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人,但这厮如果是沈宇,亦不奇怪。咱们之所以形迹如此亲蜜,主要的动机本是激他妒嫉。”
  艾琳笑一声道:“也许你看差了,沈宇或者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
  厉斜道:“不,我观察得很清楚,他什么都不在乎,独独对于你的态度,发生相当强烈的反应。”
  他们一面含笑低语,一面有意无意地四下瞧看。
  厉斜只停了一下,又道:“我看了这等情形,算准他反而会跟住我们,所以才和你离开那儿。”
  艾琳道:“若然如此,他倒是有点儿可怜呢!”
  厉斜道:“你正因这一怜之念,才不忍心亲手杀他,而企图假借别人之手?”
  艾琳道:“是的,你老早就该替我下手。”
  厉斜道:“我先问问你,假如我杀死沈宇,你心中是恨我呢?抑是感谢我?”
  艾琳道:“当然是感谢啦!”
  厉斜道:““你只是认为应该感谢,是以随口回答,不必再想。可是事实上没有这么简单,请你再想想看,会不会恨我?”
  艾琳道:“我怎么会恨你”
  但她一想之下,便住口不言了。因为她隐隐感到,如果是厉斜杀死沈宇,则地纵然保持感谢之心,但亦不能继续与他友好地相处在一起了。
  这是因为她心坎中,曾经有过沈宇这个人的缘故。换言之,她在未遭大变之前,一度爱慕过这个英俊机警的青年。由于这一点,将使她对于下手杀死沈宇之人,结下憎恨和仇恨。
  厉斜谅解地道:“不要紧,你的想法很是正常,任何聪明杰出之人,一旦牵扯到感情之时,也往往会昏头转向。而你的情形,更是弄得爱恨难分。”
  他的态度是这么开朗,说话如此体贴。使得艾琳突然发现厉斜并非如她印象中的冷酷凶狠之人。
  她惊异地望着他,道:“你这一番话,真是说到我深心。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厉斜道:“我么?也好也坏,没有准的。”
  他们一直在极自然的态度下,监视着沈宇,正因如此,沈宇的化妆,才瞒过这两名高手的锐利眼睛。
  此时作为沈宇掩护的老女人和那个侄子,已经上过香,拜神已毕,开始收拾各物。
  沈宇过去帮忙,忽然感到背上凉飕飕的,心知一定是厉斜和艾琳,正集中注意,监视着他。
  他晓得目下情势之紧张危险,已达到了最严重的关头。
  只要他们一走过来,对面相视,他的假面目立刻被看破。
  而事实上,厉艾两人,正是一齐举步,向这个嫌疑人物走去。
  沈宇虽然背向着厉艾二人,但耳中已听到他们走过的低微步声,心中一惊,全身神经登时绷得紧紧的,等待变故。
  他继续将各物收人担盒中,动作丝毫不因背后的脚步声而迟滞。
  步声直到距他只有三四尺之时,方始停止。
  在如此接近的距离内,沈宇晓得自己已经失去反击之力。换言之,由于他直到现在,还不能迅速改善形势,因而背后之人,只要突然出手,他就非得躺下不可了。
  他横下心肠,咬紧牙关,等待这被击倒的一刹那,当他并不是害怕得不敢抵抗,而是在他估计中,厉艾二人,不见得已经看出他的真面目。因此,他们如果不能再行发现破绽,便不至于出手。
  这个想法,促使他决心赌赌运气。
  厉斜站得较前,他等了一下,见这名长工打扮之人,全无动静,当下举起右手,缓缓伸出去。
  他五指微张,既可擒拿,亦可化作拳击指拂之势,变化甚多,须看情况而定。
  当他的手指快要碰到对方肩背之际,突然停住。
  原来艾琳一把捏住他臂肘,阻止了他的动作,一面侧头示意他走开。
  两人一同移步走开,艾琳道:“你没有看见那个上香的老妇人么?”
  厉斜道:“看了又怎样?”
  艾琳道:“我敢用人头担保,她是个道地的乡绅内眷。”
  厉斜哦了一声,道:“我明白啦!”
  艾琳道:“这名长工纵然练有武功,但反正他不会是沈宇,因为沈宇绝对找不到这等正当人家,为他掩护的。”
  厉斜会意道:“好,咱们走吧!”
  他们这回一直走出道观,扬长而去。
  沈宇松口气转眼向左廊边望去,但见刚才与厉艾二人说话的老道人,还坐在桌边,皱起眉头,显然心情并不愉快。
  他寻思了一下,径自向那边行去,到了桌旁,也不询问,就在老道人旁边坐下。
  一名道人走过来,道:“喂,这儿不是给闲人休息的,你如果想歇歇脚,到那边去。”
  沈字注视着老道人,一言不发。
  那名老道人乃是此观观主玄智,德高望重,是成都有名的法师。
  他看见沈宇,然后摆摆手,命那名弟子退下。
  沈宇这才开口,道:“道长可愿与我说话?”
  玄智道:“出家之人,与事无争,说不说话都不打紧。”
  沈宇道:“但刚才道长分明不由自主的说了不少话,可见得您虽是存心不问世事,但往往事与愿违。”
  克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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