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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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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真笑一下,白皙俊美的面庞上,那笑容仍然十分从容悠闲,一点儿也不着忙。
  他道:“好,好,你别急,反正大不了,不过是一死而已。”
  厉斜道:“这样说来,你竟是不怕死之人么?”
  胡真担:“别开玩笑,谁不怕死。我意思说,你最狠也不过取我性命而已,还能怎样?
  你说是也不是?”
  厉斜怔一下,才道:“那也不一定。”
  其实他心中倒是承认这话,但又觉得不好意思承认,是以含糊地回答。
  胡真一点儿也不放松,道:“怎么?难道你还有更狠的办法?我不信。”_厉斜随口应道:“当然啦!”一胡真道:“你可敢说来听听?若是当真,我就马上亮剑,与你拼上—
  场。”
  厉斜自是不能瞪着眼睛承认没有办法,念头急转,道:“古人说过句所恶有甚于死的话,想来你也曾读过。”
  胡真道:“是的,我知道。”
  。厉斜道:“这话的意思是说,有些事情,令人厌恶畏怕的程度,甚于死亡。因此,可知世上最可怕的,并不一定是死亡。例如你,有事情,能令你感到无限痛苦,宁可死掉,也不愿忍受这等痛苦。”
  胡真道:“听起来很骇人,可是你办得到么?”
  厉斜道:“你最好别追我。”
  胡真现出吃惊的神情,望着这个面色苍白,神情冷漠但又潇洒不回之人,当真不敢再用言语迫他了。
  厉斜的目光转向他背后的屋子,冷冷地瞧看一阵,才道:“屋内还有什么人?”
  胡真讶道:“你以为有什么人?”
  厉斜道:“我现身之后,你才从屋内出来,若然此屋别无他人,你怎会逗留那么久?”
  胡真耸耸双肩,道:“我当真没想到你是如此精明的人,不错,屋子里还有人。”
  厉斜道:“是什么人?”
  胡真道:“你何不自己进去瞧瞧?”
  厉斜面色一沉,杀机四射,冷冷道:“到底是什么人?”
  胡真见他有点儿动火,心中暗笑,忖道:“此人火性甚猛,容易受激由此推测他的刀法,亦因此随进击而出现破绽,这便是他的弱点了。”
  他忙道:“我叫他出来,好不好?”
  厉斜道:“那就快一点儿。”
  胡真移到门口,回头一看,但见沈宇已经躺在床上,蒙头而睡。
  村女陈春喜,则发怔地站在一边。
  胡真向她笑一下,道:“春喜,出来吧。”
  陈春喜举步行来,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胡真道:“不要害怕,没有人要伤害你。”
  陈春喜这才又举步,走到门口。
  厉斜一瞧是个年轻村女,长得相当甜美,当下双眉一皱,凝眸寻思。
  胡真道:“厉兄,你想什么?”
  厉斜瞪他一眼,道:“谁跟你称兄道弟?”
  胡真伸伸舌头,道:“你又生气了,是不是?”
  厉斜道:“屋子内一定尚有别的人。”
  胡真道:“你怎生得知的?”
  厉斜道:“我有两个理由,而且我敢断言,屋内之人,必定是个男子。”
  胡真虽是满腹智计,长于应变之人,听了这话,也不禁当真愣住了。
  厉斜一瞧他们的表情,已知自己推断不差,可是他不喜反怒,眼中射出凶光,杀机四溢。
  他冷冷道:“叫他滚出来。”
  春喜惊道:“他不行。”
  厉斜道:“他是你什么人了’春喜道:“是我哥哥。”
  厉斜道:“胡说,不是你哥哥。”
  胡真定一定神,道:“你还没有看见,怎知那个人不是她的哥哥?”
  厉斜道:“难道凡事都须亲眼看见,才始得知么?我不须看见,亦不曾听到声音,但却晓得屋内有人,而且也晓得是个男子,这就是证明了。”
  胡真道:“你一定曾经听到声音。”
  厉斜道:“不是听到声音。”
  胡真道:“那你凭什么呢?”
  厉斜道:“我有我的方法n”
  胡真道:“好,就算你另有办法,但那人当真是春喜的哥哥。”
  厉斜道:“我不相信。”
  胡真道:“咱们可要打赌?”
  厉斜皱皱眉头,道:“闭口,你们都进去。”
  胡真只好服从地推了春喜人屋,他们进去之后,厉斜也就跟着进来。
  胡真心中一动,忖道:“他要我们先人屋,自然是为了便于监视。可是以他的武功,即使让我留在外面,也不须怕我逃走,因为他的武功造诣,已达到心念感应的境界。我在外面一逃,他马上可以察觉而出手追杀。到时,他因感应而发出刀招,人刀合一,其势已是驭刀追击,必能追上我,把我杀死于十丈之内。”
  他想到此处,不禁打个寒喷,但思路并未停止,仍然想下去道:那么为何还要驱我们人室,加以监视呢?若是没有其他更玄妙的理由,则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想杀死我。”
  学他得到这个结论,心中一阵轻松之感,可是随之而来的,却又是无穷的迷惑。
  因为厉斜虽然杀的都是杀孽满身,悍恶无比的黑道高手。但显然他也不是替天行道的义士。
  照胡真的看法,厉斜之所以不向各门派高手开刀,主要原因,还是为了避免太大的武林压力。
  换言之,他现下尚是修习这一路极为凌厉和奥妙无比的刀法未功或圆满的时期,所以他不想树敌太多。
  假使他所杀的,竟是各大门派的高手,则他的暴行,早就传遍江湖,而不会至今尚是一大秘密了。
  总之,胡真从种种迹象推论,这厉斜并非行侠仗义之人,所以当他认为尚须保留秘密之时,他将不顾一切的杀死任何足以泄秘之人。
  既然如此,则他为何对杀死胡真之举,似乎大有不愿之心?难道他这个心肠比铁石还冷硬之人,竟有怜悯之心么?胡真心念转动之际,只见厉斜已走到床前。
  他把握时机,突然间纵出门外,施展轻功身法,放步飞奔。
  但他才奔出六七丈,已经感到不好。虽然在事实上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也没有看见什么。
  只是在他感觉之中,生像已拖上一条尾巴似的,又好像是当他每跨一步腾窜之际,后面也有人作同样的动作,与他的动作吻合无间。
  由于这种怪异的感觉,使他生出无从摆脱之感。这是一种令人沮丧的可怕感觉,故此胡真决定停步察看。
  胡真身形一停,回头望去,但见厉斜尚在三四丈之外。
  以这等臣离,胡真自问自己的轻身功夫,定可把他摆脱。可惜他已棋差一着,以致被对方赶上来。
  厉斜如疾风般卷到他面前,怒道:“下次你再敢轻举妄动,我保证你在十丈之内,血溅黄沙。”
  胡真耸耸肩道:“我早就知道你有这等本事。”
  厉斜更为忿怒,道:“那么你为何敢逃走?”
  胡真道:“刚才你还没有杀我之心,我为何不利用一下?现在你已改变了主意,我绝对不敢尝试了。”
  厉斜用他好一阵,才道:“你虽是才智过人,但碰上我,算你倒霉。”
  胡真道:“我也是这么想。”
  厉斜怒意渐消,作个手势,命他往回走,一面问道:“你怎知我没有杀你之』心?”
  胡真不说实话,只道:“我只是这样感觉罢了。”
  厉斜也不再问,回到屋中,但见陈春喜,还愣愣的站在那儿。
  他大步走到床边,先不揭开被子,回头向胡真问道:“你再说一句,他是谁?”
  胡真道:“是春喜的哥哥,刚刚病倒的。”
  他故意说出,刚刚病倒,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何此屋之内,没有汗臭和煮药的气味,因为时间太短,很可能还来不及抓药。
  厉斜道:“你如何得知的?是她告诉你的?”
  胡真道:“起初是她说的,但我们还有刘老大等,都不相信,是以曾经加以检查,果然发烧得很厉害。”
  厉斜道:“发烧?谁不能假装发烧?”
  胡真道:“刘老大也这么说。”
  厉斜略感兴趣,道:“那么你们怎生证实?再去问别的村女么,胡真道:“问别人有什么用?如果春喜敢说谎,那一定是得到村人同意,所以去问别人,等如没问一般。”
  厉斜道:“然则你们如何证实?”
  胡真道:“刘老大等人也不相信,正要把他杀死,免得罗咳。但秀进来瞧见,觉得胡乱杀人,绝非好事,便提出一个意见。”
  厉斜哦了一声,道:“是你提出办法的。”
  胡真道:“是的,我说此人可能是假扮的,发烧亦不难以武功迫出热度。因此,我建议他们查看此人的内衣,以我想来,此人无论外表a得多么像。但他换上渔民衣服之时是一定不会想到把内衣也换过。原因是他根本不准备被人发现,换言之,他的布置,只防万一被发现,可以混一下。”
  厉斜点头道:“这话倒是不差。”
  胡真道:“刘老大等人一听有理,便检视此人内衣,证实果然是一名渔民,才放过了他。”
  厉斜道:“当时换作是我,自然也深信不疑。”
  胡真道:“你自己不妨检查一下。”
  厉斜仰天冷笑道:“我何须检查。”
  胡真疑惑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斜道:“我的意思是这人乃是伪装渔民。”
  胡真失笑出声,道:“如果你不肯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厉斜道:“我敢打赌,若是我出刀砍下去,这人一定跳起来。”
  沈字在被子内想道:“当然啦,难道我任得你砍死不成?只不知他怎生看出破绽的?”
  但听胡真也问道:“这就奇了,什么地方使你认定此人不是渔民?小弟甚望你惠予指点。”
  厉斜道:“我有两个证据。”
  胡真听他这么说,心知他绝对不是胡扯。但他怎么也想不出沈宇有什么破绽,落在此人眼中。
  他连、个证据也想不出,更别说竟有两个之多了。
  但他脸上神色丝毫不变,道:“如果你要我服气.这倒是一个绝佳机会。”
  厉斜道:“你意思说,我若提得出证据,你就不能不服气了,是也不是?”
  胡真道:“是的,只要你有办法指证,而这些指证又是合情合理的,则虽然结果错误,我仍然服你。”
  厉斜道:“若然我能作合情合理的指证,结果就一定不会错,除非我提的证据,其中另有歪曲不合之处。”
  胡真道:“咱们无须争辩这等言词上的小枝节,你拿出证据来,好不好?”
  厉斜苍白的面上,突然泛起杀机,冷冷道:“好,但你别后悔,因为我将不放过他。一胡真道:“假如他是个真正的渔民,你仍然要杀死他么?”
  厉斜想了一下,道:“那得看其中一个关键,但我知道,我多半不会放过他的。换言之,他必定符合我要诛杀他的条件。”
  他们的对话,直到此处为止,都是各藏机锋,莫说陈春喜这个村女听不懂,即使是沈宇,甚至一直在说话的胡真,也有猜测不透之感。
  厉斜缓缓道:“我不妨先作一番推测,描述这被中之人的大致轮廓。”
  他的话声,大具信心,听起来甚是沉着有力。
  胡真道:“请,小弟洗耳恭听。”
  厉斜眼睛一瞪,道:“别跟我称兄道弟,我这是第二遍警告你了。”
  胡真道:“好,好,你往下说吧。”
  厉斜道:“这个被中之人,是个年轻小伙子。当然这一点儿不足为奇,因为他若不是年轻,便不会冒充是那女孩子的哥哥了。”
  胡真道:“这话甚是有理。”
  厉斜又道:“他精通武功,胆气过人。虽然长得不英俊,但颇有男子气概。”
  胡真道:“你根据什么认为他精通武功?”
  厉制道:“我根据两大证据,一是早先我在门外,曾抽空听屋内声响,居然听不到呼吸声,可是现在他的呼吸却相当沉重,因此可知早先是在靠近门口处窥看,当时曾闭住了呼吸。”
  他的目光并不察看胡真的面色,是以胡真可以表示出震惊之意。
  厉斜停歇一下,又道:“第二个证据,比第一个更为有力,但我暂时不说出来。”
  胡真讶然想道:“这个人真具有魔鬼一般的才智,我却想不出有什么证据,能比第一个更有力的。”
  厉斜又道:一这个年轻男子,皮肤熏黑,身体结实,对也不对?”
  胡真道:“你怎么知道?”
  厉斜笑一下,道:“假如是个文弱书生,皮肤白净的话,如何能冒充渔人?”
  胡真道:“这话倒是很合道理。”
  厉斜这时才转头向胡真望去,道:“把被子掀开。”
  胡真迟疑一下,才走上去,如言掀开被盖。
  沈宇露出全身,他俄曲地躺着,双目本是紧紧闭着,现在却微微睁开。
  厉斜道:“胡真,你可知道,像他这种人,我最瞧不起。”
  胡真道:“为什么瞧不起他?我认为贫穷不是罪恶,亦不下贱。”
  厉斜道:“他是穷是富,与我无关。我是说,他在你面前,仍然不拿出一点儿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这才使我瞧不起他。”
  胡真无奈地道:“你仍然认为他不是春喜的哥哥?”
  厉斜突然退后四五步,冷冷道:“没出息的人,起来吧,还装什么样子?”
  沈宇一直坚持要等到对方提出确切证据,才肯起身。可是这刻忽然改变心意,睁开双眼,缓缓坐了起来。
  胡真见了,不觉吃了一惊。
  厉斜仰天一笑,道:“到底是年轻人,不堪一激。老实说,我如果不是想试你的忍耐力,我早就动手了,我平生很少有说这么多话的耐心。”
  沈宇道;“你不大爱说话么?”
  厉斜道:·‘那得看什么情形,若是我心存杀机,那就不大说话。”
  胡真道:“你到底是好人?还是魔鬼?”
  厉斜泛起一丝冷笑道:“你看呢?”
  胡真道:“恐怕魔鬼的成份多一点儿。”
  厉斜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做魔鬼,只耸耸肩,向沈宇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宇说了出来,接着道:“你须得将证据说出来,不然的话,我决不与你动手。”
  厉斜眉头一皱,道:“又是一个以不抵抗威胁我的人,但我决不至于不好意思杀你。”
  沈宇冷静地道:“我知道,但是这样一来,你永远不知道我的武功如何,是什么来历等等。这些问题,大概已足以使你感到困扰了。”
  厉斜道:“我杀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根本不放在心上。”
  沈宇摇头道:“不然,我既曾见过你的凶狠,却不曾被你骇倒,还敢与你争辩,你心中已估计我不是一般的武林人物。因此,你如果不能得知我的武功深浅,以及我的出生来历,还有为何会在此出现之故等内情,你一定耿耿于心,大感遗憾。”
  他的胆力,再加上他清晰高明的推理能力,果然使厉斜心中对他更为重视。
  胡真现在似是置身事外,用好奇的眼光,轮流打量这两个人。
  厉斜沉吟一下,才道:“你不提出条件威胁,我也会把证据说出来,至少此举可使胡真心服。”他转向胡真,又道:“你可是这么说过?”
  胡真道:“是的。”
  厉斜道:“现在我就将两件证据提出来,第一个证据,是关于沈宁精通武功这一点,由于他精通武功,是以我坚信他不是渔人。”
  他停歇了一下,才又道:“刚才沈宇曾经从井中打水,他使用吊桶的手法和力道,都显示出他是内功深厚的人。”
  胡真插口道:“原来你早在暗处看见他了。’”
  厉斜道:“没有看见,我是躲在井内水底,靠一根长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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