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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春又回-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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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小胡子摊主吃了一惊,把烟拿在手里弹了弹,自言自语说,“连这玩意都有人仿?小姐你别逗了,胭脂盒又不是戒指,凑什么对呀,你都有一个了就别惦记我的了,我这个是真货,天地良心,你那个我就不知道了。”
冯宁凝张嘴就要同他争论,卓宁曦制止了她,笑着问小胡子摊主:“老板如何得知这是明朝的东西?”
“几位,你们爱信不信,我不但知道这胭脂盒是明朝的,我还知道这个女人叫冯小屏,生于成化年间,是当时扬州一家青楼的头牌……”
几句话传到林筝耳中,轻飘飘的却和惊雷无异,她记得在博物馆中,绣屏上确实有“扬州小屏”的字样,她还以为小屏指的是屏风,全没想过是这女子的名字。
原来她叫冯小屏。
几个人都激动起来,林筝尤甚,当即抓住小胡子摊主带了半截手套的手催促道:“继续说,你继续说!知道的全都告诉我!我买你的胭脂盒!”
小胡子摊主也是被她吓到了,半晌回过神来,兴致高昂的泡了一壶茶来。
“解放前,我爷爷家是这一带的大财主,家里不少古玩字画,其中有本古籍《月照扬花》,里面记下了弘治时期金陵、扬州、姑苏这三个地方十三家青楼一共二十六名美女,排名第一的就是我们扬州的冯小屏!倾慕她的富家公子哥为她一掷千金,文人才子为她作画作诗,有她画像的胭脂盒都卖得风靡一时。”
小胡子摊主一手烟一手茶,眉飞色舞,说到这里,停下了。
“后来呢?”林筝和冯宁凝异口同声追问。
“没有后来,那本书□的时候烧了,这些我都是听我爷爷讲的,书上冯小屏的画像就跟这胭脂盒上的一样,所以我只记得她。”
小胡子摊主拿起胭脂盒感叹:“就算古今审美有差异也不得不说这是个大美人呀——几位出什么价?”
冯宁凝当然不想买那胭脂盒,她已经有一个了,而且坚信自己这个才是真品。
小胡子摊主报价不低,还是学生党的林筝十分犹豫,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卓宁曦把它买了下来。
他买一个胭脂盒有什么用?有收藏癖的是冯宁凝,相比起古老的东西,卓宁曦更控电子数码一类产品。在冶春坐定,林筝实在忍不住,问了他这个问题。
卓宁曦出了会儿神,这才笑道:“你们没听摊主说吗,当时画着冯小屏画像的胭脂盒十分畅销,那么这两个可能都是真货吧,恐怕找遍全世界,应该也就剩这么两个了,这还不值得买?”
这一说,其他三人都沉默下来,林筝轻轻拿在手中说:“一个在南京的朝天宫,一个在扬州的红园,这样也能遇到,真是奇迹。”
她还给卓宁曦,他却说:“你留着吧。”
林筝睁大眼睛,说什么也不肯要,卓宁曦正色道:“我一不是女人,二不好古玩,我要胭脂盒做什么?你和宁凝同年同月同日生,一南一北也能走到一起,可不就像这两个胭脂盒?所以你做它的主人,是命中注定的事,不要再推辞了。”
张慕阳也点头称是,冯宁凝难得没有跟哥哥抬杠,还劝说:“酒囊饭袋说得对,林筝,这胭脂盒在你手里比在他手里合适。”
最后,林筝只得接过胭脂盒,用丝缎慎而重之地包起来收好。
此行收获颇丰,不但弄清了画中女子的姓名,还得了成双成对的胭脂盒。冬天晚上冷,四个人就在酒店里玩扑克玩到十点多,卓宁曦一看第二天还要去高旻寺还愿,把牌一收命令各人回房睡觉。
林筝也困了,于是和冯宁凝撤回隔壁,两个女孩走后,卓宁曦看张慕阳若有所思坐在那里,脸上还贴满了打牌中输的小纸条,过去三两下撕掉,说:“孙子,装什么沉思者!”
张慕阳说:“不对呀,宁曦,我刚想起来,你那年去的不是杭州的灵隐寺嘛?你没有来过扬州啊!这还的哪门子愿。”
卓宁曦没好声气说:“我乐意,管得着吗。”
张慕阳百思不得其解,被卓宁曦赶去洗澡。
洗到一半他从浴室里跑出来,大声说:“见鬼了!我真的觉得今天去过的地方都好熟悉,我以前到底来没来过扬州啊?”
卓宁曦看着他,但笑不语,几秒钟后张慕阳捂着身体又跑了回去。
林筝和冯宁凝躺在床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记不清谁先消的音,反正两个人前后脚进入了梦乡。
夜半时分,林筝起来上完厕所,迷迷糊糊的,只觉落地窗外隐隐发亮,她来到窗前,乌云聚集在天际尽头,裹住一道道紫色的电光,林筝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着那一片天空,下意识地想,她所经历的这一切绝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冯宁凝说的那种神秘力量吧。
与乌云接壤的是落地窗外浓稠的夜色,它不知什么时候浮凸出一座屏风,屏风上的女子活生生立在上面……现在,林筝知道应该称呼她为“冯小屏”了。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林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问,“还是,你想让我做点什么?”
她不回答,就那么静静望着林筝,透过她的眼睛,林筝感觉到一张悲伤和温暖交织而成的巨网,她想伸手去触摸她,指尖却碰到了冰凉的玻璃。
“阿嚏——”冯宁凝打了个喷嚏,林筝一惊,倏地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手露在被子外面。
窗外夜色如墨,哪来的什么乌云紫电。
次日是个大好晴天,有着冬天里难得一见的充沛阳光,四人整装待发,等到去完高旻寺,再吃顿午饭,就该分道扬镳,各回各家了,林筝心中有些微微感伤。
高旻寺临水而建,香火鼎盛,四人各自请了一把香,先在大雄宝殿拜完三世佛,再分散去拜不同的菩萨,张慕阳所求乃是父母身体康健,拜地藏菩萨;冯宁凝惟愿得一有情人,拜观世音菩萨;林筝是为高考还愿,拜文殊菩萨;只有卓宁曦把自己的香插在了大殿之外的香炉中,后退几步,静静看着袅袅升起的氤烟,那雾气宛若一匹丝缎,被风悠然扯得一丝一丝,回忆般的,消散在空中。
嗡——
沉钟骤响,余音凝而不去,不同方位的几人不约而同抬头,心中都有些怔怔。卓宁曦向那端坐殿堂之中的三世佛望去,只觉一阵隔世般的恍然。心情平静些许后,他忍不住兴味揣度,世间既有过去佛,现在佛和未来佛,而人人又可成佛的话,那凡人便也有前世、今生和来生了?
进完香四人又到处走了走,看了禅堂和高塔,张慕阳想到什么,问卓宁曦:“你还愿了吗?”
林筝也想起这档事,饶有兴致地问他:“你当初许的什么愿?”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发现卓宁曦十足聪明,又得知他在高中时成绩拔尖,根本是直接保送大学的,许愿肯定和高考无关。
卓宁曦双手插在大衣兜里,慢悠悠在前面晃,听见这话回头瞥一眼三人,道:“做梦的时候许的,具体内容不记得了。”
三人大跌眼镜,林筝喃喃说:“这样也行。”
张慕阳挫败道:“既然记不清内容,你怎么知道它实现了?”
卓宁曦再一次回头,直直看着林筝,用笃定又轻松的语气说:“嗯,它实现了。”
那目光看得林筝一阵脸热,脑袋开始微微晕乎,直有种做白日梦的感觉。可她又不敢不信,毕竟发生在她身上玄之又玄的事情多了,哪一件不比卓宁曦的梦离谱?
卓宁曦又说:“做梦时只记得是在扬州一家寺院,具体哪家也不清楚,本想一间间找,再一想反正是个梦嘛,还是免了。”
四人离开高旻寺,回广陵区市中心退房、觅食,外加采购特产。进入两千年后,扬州发展的步调突然加快,街道渐宽,高楼频起,然而千年古城的悠漫之处总在不经意间映入眼帘。越是古老的城市,变化越小,因为有很多根深蒂固的东西沉淀了下来,难以更改。几百个春天来了又去,如今的小秦淮和当年相比,恐怕也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吧。
空气中飘荡着干净冷冽的梅花旧香,分别的时候到了,林筝纵有再浓的不舍,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她怎能告诉卓宁曦,他对自己而言就像彩衣街上的房舍,博物馆里的旧屏风,第一眼不但不陌生,甚至亲切?就算这是心声林筝也说不出口,他俩都不是走琼瑶路线的人。
只好道声再见。一路平安。
那三人要从上海登机,林筝便独自上了回南京的大巴。
她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坐定后,情不自禁拿出那胭脂盒来捧在手心里,看了一会儿,心中说不出的怅然。
于是怏怏收好,把窗户抹出一片空白,心不在焉望出去。
下一次相见,要到什么时候了呢?现代社会,道别是如此轻易,重聚却那么难。回去以后,卓宁曦就会慢慢忘记她了吧,再美好的梦,醒来后也终有淡忘的一天,何况自己在他心中,也许并不比普通朋友来得重要。
车子开了,林筝闭上眼,把头靠在窗沿,想到她为了淡忘卓宁曦可能要花去的漫长时间,心脏于无力之际,甚至有一点隐隐作痛。
耳边传来摆弄包装纸的声音,窸窸窣窣,随后邻座有人说:“吃不吃姜糖?”
这声音有点熟悉,林筝愕然睁开眼望去,卓宁曦把姜糖袋口朝着她,含笑往嘴里塞了一颗。
“你、怎么……”她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张慕阳从前排座位上方探出半个身子:“扬州去南京不是更近么,我们从南京的机场飞好了。”
张慕阳也在?林筝又惊又喜,冯宁凝说:“虽说我们都去过南京,但如果你非要招待我们多玩几天,我们理论上是不会拒绝的。”
林筝嗔怪一番,终是面有喜色,□再度聚首,浩浩荡荡杀往南京,然而十分钟还不到就出师未捷身先死——大巴抛锚了。
所有乘客在荒郊野外一字排开,有出谋划策的,有怒气冲冲的,有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时间不理众人,自顾自地流逝,故障毫无起色,林筝便叫上冯宁凝一起去上厕所。
两人走了十几步,沿着一条半米宽的小径爬上山坡,渐渐钻入丛林深处。
等冯宁凝的时候林筝一边放哨一边张望,不自觉爬得更高了些,有一片灌木生得特别茂密,她看在眼里,好奇地用足尖去拨,拨了几下,露出一道石阶,冯宁凝也整理完毕出来了,蹲在一旁问:“什么东西?”
石阶生满青苔,有许多缺口和斑驳的裂纹,随着林筝拨弄露出越来越多本容,那其实是一座石台,台中端坐一座不足半人高的佛龛。
林筝顿生失敬之心,忙撤回靴子,用手拨开灌木,仔细端详。
那佛龛小得可怜,可龛中佛像不论神情形态,却是一派宁穆祥和。林筝看不出这是什么佛,忽听冯宁凝意外地低叫了一声,指着石台上模糊的刻字说:“这是禅智寺的遗迹呀。”
冯宁凝喜欢古董,喜欢历史,受她影响林筝也具备一些基本常识,禅智寺又名上方寺,原是隋炀帝行宫,后施舍为寺,杜牧有诗《题扬州禅智寺》云,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因此禅智寺还有个别名,竹西寺。
林筝意外道:“竹西寺难道不是挨着竹西公园的么?”
冯宁凝摇摇头:“我也不清楚,现在的竹西寺不一定就是禅智寺,历史上记载的那个禅智寺多半早就毁了。”
不管是不是,林筝先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
冯宁凝好笑又促狭地问:“求的什么呀?”
林筝做了个鬼脸:“我求佛祖保佑你和慕阳早点成事呢。”
冯宁凝尴尬道:“呸!你都没香火,佛祖不会理你的!”
林筝指了指胸口,表示心诚则灵,正嘻嘻哈哈笑着,忽然觉得一道微弱的电流走过心间,又是那种微妙的熟悉感觉。
冯宁凝轻轻捶她几下,见她面露怔色,问:“怎么啦?”
林筝眨眨眼,摇头:“没……”
草丛外围一阵响动,张慕阳在远处探头,挥手,大喊:“喂——走啦——”
“来了。”冯宁凝答应着,和林筝挽手离去。林筝还回头看了那佛龛几眼,熟悉的感觉并未因离去而减弱,她几乎能感觉得到,龛中佛像正慢慢的,一点一点的,与记忆、或梦境的某一处重合……她又抬头看着四周参天的林木,光从树网中漏下来的样子,熟悉得近乎温柔,像前世一柱未能燃尽的余香,芳华正茂时不经意的回眸莞尔。
她的心猛地一跳,方才那不正是三世佛中的前世佛?



、第二章

第二章
扬州之名,成于隋唐,盛于明清。
春秋末年吴王夫差开凿邗沟,以通江淮,战南北;西汉刘濞为巩固基业,发动七国之乱,利用邗沟大力煮盐造船,自此起,扬州靠着天下百味之首的盐,以及连接长江淮河的水运,成为千百年来兵家必争、皇家倚仗的富庶宝地。
时年正是大明,正德十三年的初春,积雪融去,万物复生,坡头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新绿。
不远处有一座佛龛,邱若蘅过去把枯草拨开,虽然看不出是什么佛,还是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口中喃喃道:“佛祖保佑,此去扬州,绣庄顺利重开,我姐妹二人都寻得一个好婆家。”
一旁邱芷蕙嗤了一声,道:“这种荒郊野外也会有佛?别拜了,没用。”
邱若蘅立即嗔责道:“不可对佛祖不敬!”
“本来就是,你香火没半根,它凭什么保佑你呀。”邱芷蕙撇撇嘴。
邱若蘅无奈地起身,扯她一把道:“走吧。”
林子外的窄道中停着辆马车,这时天色已有转暗的迹象,邱澍邱老爷正跟车夫说话:“这儿离扬州府还远吗?”
“不远,能赶在关城门前到!就是得加紧些。”
“这样啊……”邱老爷点点头,招呼姐妹俩道,“快些动身。”
车夫道:“这位老爷,赶路可是得加银子呐!”
邱澍愕道:“咦?价钱不是先头都说好了的吗?”
车夫悠然蔑笑:“先前又没说过要这么赶!”
邱芷蕙一听,火冒三丈,过来扯住车夫袖子,怒道:“你什么意思?讹钱是不是?”
邱若蘅一看不妙,赶紧过来制止邱芷蕙,邱芷蕙挣开她,爬上马车稳稳坐好,怒道:“告诉你,当初说好多少就多少,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车夫哼了一声:“不加钱,那你就自己走!”说罢将车厢内的箱子包袱扯起,一件接一件就往外扔去。
邱芷蕙大怒:“喂!碰坏了你赔得起吗?喂!”可是车夫充耳不闻。
邱若蘅定睛一看,车夫手里托着一个又长又宽但形状较扁的雕花匣子,就要往外扔,她大惊,不假思索往前一扑,赶在车夫脱手前抱住,口中急道:“大哥,别扔!”
她抢下匣子,瞪了邱芷蕙一眼,转向车夫和颜悦色道:“这位大哥,连日来你辛苦了,来,拿着。”
她抹下自己戴的珍珠耳坠,放在车夫粗糙的手上。
车夫愣愣看着,邱若蘅有些窘迫,道:“出门在外,确实没有预备多的银子,您就将就些吧,多少也能当几个钱。”
邱芷蕙急了,过来边抢边道:“姐,这珍珠哪是几个钱!”
邱若蘅把她拦住,道:“反正我也用不着了。快,帮忙把东西搬上车。”
车夫将耳环纳入袖中,笑道:“我来,我来!”利落地把几个扔出来的大件又塞回去,邱芷蕙气得直跺脚。
邱老爷在一旁看了,也无计可施,叹着气,爬上了马车。
邱芷蕙忿忿道:“人善被人欺,连个车夫都要欺负我们!这世道,好人做不得了,等到了扬州,我一定要强硬一些,看还有谁能欺负我!”
邱若蘅看着孪生妹妹,幽幽微笑道:“木强则折,你这性子到了婆家可一定要收敛一下。”
邱芷蕙脸色立刻阴沉下来,邱若蘅知道她不喜欢谈论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心想等到了那一天再说吧,可是,那一天不就近在眼前吗?他们此番从京城千里迢迢去扬州,不正是为了嫁人吗?准确地说,是为了通过嫁人这一途径让绣庄重新振作起来。
邱芷蕙悄悄摸到邱若蘅身边,把头靠在她肩上,邱若蘅感应到了她的哀戚,不自觉摸到她的手握住,轻轻地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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