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巫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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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听说七王爷不日即将大婚，先向王爷道喜……”礼部尚书段启成先向元刹行礼。
“听说太后已召见了几位名门千金，不知哪位有幸和王爷结成秦晋之好啊，”锦澜阁大学士莫清逸随后直入主题，目前尚未婚配的王爷也只有这个高傲古怪的七王爷了，这是他们攀上王室的最后机会了，呃，还有一个四海为家的六王爷，不在朝中不提也罢。
“呵呵，老夫的侄孙女儿青鸾，上次也蒙太后召见，若能选入王府随侍王爷身侧也是家门荣光了。”
看到户部尚书隋致礼抢先报出自家姑娘的名号，另两个老头不免气结，但是元刹面前也只能一团和乐。
“眼前紧要的还是兰帕的叛乱啊，全要仰仗王爷了，到时英雄配美人，王爷凯旋再行大婚真是一段佳话啊，”段启成接过话来。
“哪里，几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不论与哪位千金结亲，都承陛下和太后的美意。”元刹礼节性的笑笑轻轻带过，心里冷哼了一声，这三个老头子都想把自己家族的女子往他这里塞。
听到这，虽然知道她听不懂墨柯语，蓝龙还是有些警惕的瞥了一眼身边的明月，看到她一脸安详，表情并无异样，才安下心来。
明月早将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清楚，为了不让蓝龙起疑，只好将已经汹涌而来的情感统统压入心底，他就要大婚了，连人选都已经在选定了，而他亦是知道的，还对她抵死纠缠的算什么呢，真的要她做他的侍妾一辈子？不，他想都不要想。
“王爷，”那三个老头一离开，她就走近他身边，“我有些不适，想先回去了。”
“怎么了，着凉了？”元刹一惊，拉住她的手，好冰凉的一双手，一定是着凉了。
“兴许是吧，蓝龙送我回去就可以了，”她抽回手。
“恩，”元刹点点头，“蓝龙，回去就请个医生来。”
蓝龙点头带着明月走下城楼，她怎么突然这样，她听不懂墨柯语，是他多心了，应该就是着凉没错了。
“姑娘稍等，我把车子赶过来。”他刻意留心看了她一眼，仍然是和平常一样，略有倦容，没什么特别的。
“恩，”明月点点头，站在城楼下的甬道边。
她其实早就想到了不是吗，为什么她的心还是这么疼，这样撕裂的疼痛好像有人生生从心里把什么挖走了一样，除了疼痛还有空洞的寒意，说她对他没有动情那是假的。
“小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欣喜从身后传来。
“医生，是你！”明月看清面前的男子，惊喜的微笑起来。
“呵呵，我说你还是笑着好看，那小心眼还真带你来这啦，恩，看来我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我一直想谢谢您的，一直没有机会。”
“哪里哪里，你的伤好了吗？”
“已经完全恢复了。”
“恩恩，不可大意，即便面上看起来是很好了，其实内在的恢复还需要一些时日，我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拔出那支箭的？”
“有些时候内心的力量会让一个人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是啊是啊，用尽了那些力量恢复也需要时日啊，我说那小子还真是运气好啊，现在你看起来比那个时候柔和了很多，他就不能看在我帮他的份上给我留条活路吗，小心眼。”这个死元刹，明明知道就剩他一个人无法带女子出席这个该死的家族聚会，再陪他一年又怎么样，反正他是趁虚而入俘获美人心，成亲告别骚扰指日可待了，都已成定局了，只当是谢谢他再委屈一次有什么难的，元和咬着牙在心里问候元刹。
这个貌似随意的医生，居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结，她的坚硬在渐渐消失，被他一点点磨平的锐利反过来使她自己纠结痛苦，爱上一个人就是会为他柔软，而这种柔软是不由自主的行为，她早就已经输给了自己。
“医生，我请教您一个问题，”想到那个问题她紧张的揪紧了衣襟。
“你说你说，我一向喜欢可爱美丽的小姑娘，尤其这个小姑娘又像小山核桃一样硬，呵呵，”元和依旧是一脸死不正经。
“医生应该都知道有避免受孕的方子，您可不可以告诉我，”她的心都要填出嗓子眼了，深怕此时蓝龙的马车会出现在视线中。
“不可以，”想也不想，元和脸上依旧是那柔软的带点甜蜜的微笑，“别问我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你。”元和还是那样微微笑着，突然的一把拽过她的手腕，瞬间表情一变，明月的心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审判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变化，但是元和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恬淡的笑着说，“姑娘，木已成舟，有些心思就不必费了，有人在等你，我先走了，再会了小姑娘。”
“医生，此事不可告诉任何人，求你！”明月一把拉住他。
元和笑着点点头，拍拍她的手，“你放心。”说完转身走开了。
明月还来不及从这个难以面对的事实中反应过来，就不得不面对他说的在等她的人，她转过身看见站在阴影中的人。
“裴大人，”明月心情极度复杂。
“此刻蓝龙的车马略有问题，你可愿跟我走？”裴荨没有多言直奔主题。
“此刻？！”明月即使盼这一刻盼了这么久，然而当它真的来临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太突然。
“对，此刻。”
明月一直觉得自己不是有急才的人，当事情突发的时候她往往不会在短时间内想到最合适的办法，常常在与人争执或者急需作出决定的时候她都不能胜任，可是，此刻她却无比清晰的有了一个决定。
“我家主子交代过，一切看姑娘的意愿，无论姑娘如何决定，我们都一定配合。”裴荨看出她的犹豫，赶忙解释。
“裴大人，谢谢您的主子和您的好意，明月此生都铭记在心，此时明月不能走，如有情况，明月主动与大人联系，感激不尽。只是明月……不知有什么方法可与大人联系。”
裴荨点点头，王府里发生的一切他都已知晓，瑞明月此时法力尽失已不能再解读他们放出的暗影。
“姑娘放心，裴某已有安排，这是一支专为姑娘准备的银笛鸟，平日里只是一只发簪，姑娘有任何需要的时候只需取下她放入水中，即可化作银鸟飞至裴某处。”
明月真的很想知道他的主子是谁，这么贴心的想到了一切，她的心顿时就从刚刚的冰凉中回转了温度，远远地看着蓝龙驾车过来了，再回首已不见了裴荨。
“姑娘，上车吧。”蓝龙远远只看到匆匆离去的元和，并未看到阴影处的裴荨，因此也只道是六爷与姑娘打了个招呼，这位六爷脾气古怪，谁都不怕，偏偏就让着自己的主子三分，看来今天这聚会他又借故躲了。
说不惊讶还真是假的，哪个被王爷宠幸的女子会拒绝孩子，求还来不及呢，不过想想提出这个想法的是这个小核桃，他觉得很正常，元和摇摇头，想也是赛图的人要救这丫头回去，他此时走蓝龙即便过来也会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帮她一下也算给老七赎一点罪孽，至于孩子的事，不必丫头求他，他压根谁也不打算告诉，任何可以折磨元刹的事情他都抱着极大地热情，要是这姑娘被救走了，从此孩子再不会给元刹见到，啊想想就觉得满意，他是不会直接惹恼一个疯子的，他不想年纪轻轻就被一个疯子杀掉，但是他从来也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看到他气到发疯的机会，他就是这样的人，一直都是。
明月安静的上了蓝龙的车，心情起伏难定，这个孩子，还是来了，她该怎么办？未经神的祝福不仅有了男女之事，还有了孩子，奉神女官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她不怕，她的孩子会怎么样呢？明月浑身颤抖，她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地，如果此时，如果此时元刹肯给她一个名分，也许还有转机，可是今日城楼上那些老头子说的话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都是未来有可能与他结为亲家的人，想必也是朝中放出风来要为七王爷选王妃，甚至可以说是王室看中的几家……
明月痛苦的闭上眼睛，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她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她觉得自己渺小的好像再也把握不住自己，她用冰凉的手指摸摸自己的脸颊，想给自己已经热的停滞的头脑降降温，赶快积极思考，可是，没有用，她脑中一片空白。
回到府中的时候，门口有比平时更多的侍卫，蓝龙扶她下车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她双手冰凉，“姑娘你果真是受寒了，”他连忙招了一个侍卫让他去请医生。
“不！”明月尖利的声音急切的响起，蓝龙有些吃惊。
明月满心的怨恨与懊恼，看着门口比平时多出一倍的侍卫，怒上心来。她一把推开蓝龙。
“这是知道我先回来怕我又跑了才安排的侍卫吧。她狠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座宅子是我的大牢，可是你们凭什么囚禁我。”
“姑娘误会了，今日是节日，侍卫是惯例安排的。”蓝龙赶忙解释，挥手让人去叫她的几个侍女。
“姑娘双手冰凉，还是请医生来看看的好。”
“不必假惺惺，我恨不得立时死了好离开这里，不，只怕是死了尸首也未必回得去。”明月恨意越来越浓。
“姑娘还是进去再说吧，门口风大。”蓝龙示意赶来的侍女搀扶着。
明月冷笑一声，忍了气，淡淡的说，“不必去叫医生，只是有些累了，送我去花房吧，告诉你主子，不要来打扰我。”
蓝龙点点头，跟在她身后，刚刚转过前厅游廊，就被乐静带人拦住了去路。
“姑娘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一会还有放灯的活动呢。”乐静打扮的珠环翠绕，嫣红的小口轻轻的绽出一个笑容，一双美丽的眼睛冰凉的盯着明月。
明月冷笑了一声并不接话，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姑娘我正一肚子气没地方出呢，你到撞上门来。
“谁给姑娘气受了，大门口就听着姑娘的声音，王府门前像什么话，这合家子人，都吓坏了，姑娘可不能这么由着性子来，倒教下人们学了去，以后坏了规矩。”
“府里的规矩自有主母教，侧夫人可省了心。”明月不咸不淡的说。
“哈哈，主母未进门，府里有名分的也只有我这么一个，自然是我要担起责任来，姑娘这时候可摘不干净自己，既是王爷的人少不了都要按着规矩来，说到底，姑娘现在连个名分也没有呢，比妾室低了些，比女奴又高一些，到底管是不管，我也拿不好主意，不好开口，不过是劝慰着姑娘些罢了。”
蓝龙着急明月再发起火来不好收拾，只见明月似乎还收了刚刚的怒气，心里略有些奇怪。
见明月没有开口，乐静越发得了意，伸手抚了抚头上的朱钗，又开口道，“姑娘当日里也是太过谦虚了，我就瞧着王爷对姑娘不一般，姑娘早晚也是王爷的人，早先就该和乐静走得近些，也不枉姐妹一场，先时还嘴硬不肯承认，现在不也是王爷的心头肉么？”
“呵呵呵，我还担心姑娘记着之前的不快，也不敢主动亲近姑娘，今日里见着，姑娘气色也好，还是常来常往走动着姐妹间才融洽，呵呵呵，姑娘天天猫在花房里心情能好到哪去啊，都憋坏了吧，只是姑娘不许出门，要不出门走走心情也好些，好容易出门了，今日的节庆怎么样啊，姑娘看着可好？”乐静在心里骂了千百次不要脸的狐媚子，当初端着架子装清纯，如今还不是爬上了王爷的床，都是一路里出来的，装什么无辜啊，她斜着眼睛在心里呸了她一句。
“哼，”明月冷笑一声。
“侧夫人心思细腻可都比过绣花针尖了，今日在城楼上华贵夫人众多，是不是各府里的当家主母我倒不大认得，有个心思想找侧夫人问问，侧夫人也不在，下了城楼我也就忘了，这唱月节场面平平也不过如此，”说着故意斜睨了她一眼。“也是，你也没去，和你说这个你也不知道，瞎子面前不说花红那是我积德，可我就算说了柳绿这瞎子也怪不着我啥，只怪自己没命是个瞎子，我家里没有姐妹，侧夫人不必妄称，论身份侧夫人和我攀关系不算高攀不算低就只能算自找难受，就算你有那份闲心，我也没工夫相陪，可惜了你这身绣金的绫罗，打扮这么漂亮不能上城楼一展风采当真浪费了，不过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在打扮上下功夫也不能做什么，别人家里还有小儿侍弄，你可真是一清二白啥也没有，你啊，可长点心吧，他日你那当家主母进了门，你连个撑门面的一儿半女都没有，往后的日子怎么过，还有心思在这和我唱戏。”
明月又瞥了她一眼，乐静脸上已是一片红白，面容扭曲，就这低档的货色，也敢招惹她，她接着开口，“今天你说的我全当是废话，过了这个游廊我一句都不会带走，我还告诉你，你少跟我废话，我要收拾你有的是办法，上次你干的那偷鸡摸狗的恶心事，我没忘你也别忘了。”明月故意走近她说了一句话，乐静瞬间大惊失色。
哼，明月冷笑了一声，带着人走远了。
蓝龙很愉快，之前只听云嘉说这姑娘收拾乐静，今天总算也见着了，只是，她最后和乐静说了啥呢？
她就是这种即便输到一败涂地，面子里子都没有了，也还是不会输了嘴上的那种最吃亏的人，一番伶牙俐齿下来，所有站在她这边的道理和同情统统都被带走，变得不值得同情，那又如何，明明就什么都输了，嘴上争口闲气也算是好受一些，至于其他人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她本就是不需要同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看到这里的亲~喵每天都在认真更文，不排除近期会将前面的章节做一个修改~


、绝望

是啊，她算什么，连一个侧室的名分都没有，不是女奴又是什么，她的心剧烈的疼痛起来，她已经失去了得到婚姻的资格，也再不配奉神女官一职，她曾经觉得她会在这个职位上走到婚姻的开端，然后转而嫁人相夫教子，可是眼前的一切都熄灭了，再也没有未来，没有希望，甚至，她不会再回到赛图。
北地的冬季尤其漫长，算算日子在赛图已经是快要柳枝初绿的时节了，可是在墨柯，大地却仍然是一片雪白，她的心似乎也没有感受到春天将来的那种萌动与温暖，一如眼前的大地，一片冰封。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面对裴荨的时候她忽然有了一些侥幸的想法，她不能走，她想要为自己，为这个孩子争取一次，倘若，倘若元刹肯娶她，一切的惩罚就都不会存在了，想到这里，她的心有了一些喘息的空间，一切都变得有希望起来，退一步讲，她对元刹那些混乱而不分明的情感，如果不是他以这样的方式强迫于她，她其实已经对他动心了不是吗？
她甚至想过元刹会不会就是那个梦中的白衣男子，圆月说过，他很快就会出现……后来她遇到了元刹，现在她甚至一厢情愿的想要认为那个人就是元刹，如此一来也不算违背自己一直以来要以感情为前提结婚的初衷。
她从始至终不曾想过打掉这个孩子，她觉得那是因为她是奉神之人，不可妄动杀意。其实，她不敢面对的，也许就是这份侥幸，元刹会娶她。
正在想着忽然一阵冷风，花房的门开了，明月回过身来只见元刹顶着风雪走进门来，一边掸着斗篷上的雪花，一边说道，“刚刚天气还好，说着就下起雪来了，还好你先走了，蓝龙，再给花房里添点炭火，你没冻着吧？”
明月没有接他的话，淡淡的摇摇头，“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让你不用过来了吗？”
“你一早就离开了，可找医生来瞧过？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只是累了，你没什么便走吧。”明月坐在小榻上，端起一本书。
“还在大门口就发了脾气，我瞧着你也无碍。”
哼，耳报神还真不少。看来刚刚乐静那一出他也知道了，若不是为了他她又何必受这种闲气，明月心里又翻腾起来，扔了书，抓起披风就往外走。
“哎，这又往哪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