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猗兰香-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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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漪一笑道：“大皇子也不必如此这般颓丧，须知大皇子你的身边，不乏赤胆忠肝之人，要知道，如今朝堂之上，大皇子势弱，若是那等阿谀奉承、跟红顶白之辈，想来都会去投奔三皇子而去，但他们却愿意追随着大皇子，想必他们自是也知道，倘若哪一日，三皇子得了势，他们、只怕是尸骨难存，但他们却仍愿意跟着大皇子一拚，这、却是为何呢？大皇子可有细想过？”
　　朱常洛闻言大受启发，点头说道：“是啊，就象曹先生之流，他们皆是智谋过人的有才之士，在此时此刻，他们却愿意辅佐我这个不受宠的大皇子，这是他们的忠诚之心啊，兰儿，我又错了一回了，多谢你，替我点了一盏明灯，兰儿，不过我刚才有一点说得没错，那就是，除了你，再没有人配当我的正妃，兰儿，以后你我之间宠辱与共，你、愿意吗？”
　　兰漪皱了皱眉头，说道：“大皇子，我前来守护于你，乃是报恩应约而来，除此之外，兰儿不作男女之情想。”
　　“那、你对我、对我可有……？”朱常洛还想继续追问下去。
　　兰漪却已经截住了他的话，她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但是自己却并不想与他多作牵绊，于是赶紧回绝道说：“兰儿已有婚约，只待三年以后，此间的事情了结，便要嫁作他人妇了，还请大皇子不要为难兰儿。”
　　朱常洛闻言一呆，好半晌方才说道：“原来、原来兰儿你已有婚约了啊，也不知是何人如此这般幸运。你放心，我不会难为你的。”
　　“谢大皇子。”兰漪于是说道：“时候已是不早，大皇子早些回去歇着罢，兰儿也要告辞了。”
　　朱常洛点了点头，淡淡了“嗯”了一声，烛光映照着他的侧脸，他微微蹙着眉，那光便在他的脸上淡淡地映出一层寂寥来~~
　　三皇子朱常洵回了他的皇子府，一个人坐在书房内沉思着，今日筵席之上见到大皇兄身后的那个侍卫究章是谁呢？为什么看起来会那么眼熟？可是，自己又分明不曾见过这个人？难道那是……，朱常洵的心神猛地一震，是的，他忽然想起来了，兰漪，那个侍卫的眼神很象是兰漪。
　　“启禀殿下，玉姑娘差人来说想要求见殿下。”一个侍卫说道。
　　“不见！”朱常洵冷冷地说道，停了一会儿，又说道：“她那边、最近可还太平？有没有跟外面的人私自通过什么讯息？有没有人悄悄潜入她的院中？”
　　“这……”侍卫愣了一下，心里暗暗奇怪，什么时候，这玉小姐在皇子府的的地位竟相当于一个“贼”了？
　　见侍卫答不出来，朱常洵冷哼了一声，“留意把她看好了，下去吧。”
　　“是。”侍卫悄悄抹了一把冷汗，正欲退下，却听得朱常洵又说道：“以后她有什么事不用再禀报，除非是她死了。”
　　“是。”侍卫于是又应声道，然后转身匆匆退下，正欲关门，却听得朱常洵问道：“阿锦可曾回来？”阿锦正是在那宫中被他打发去查兰漪身份的侍卫。
　　“属下尚未曾见到。”那侍卫答道。
　　“嗯，待他回来让他先来见我。”朱常洵吩咐道。
　　侍卫于是答应了一声，恭恭敬敬地将门关了起来，退在门外守候着。
　　朱常洵揉了揉太阳穴，随手拿起桌上的笔，沾了沾墨便在宣纸上开始画了起来，弯弯的峨眉，秋水一般的眉眼，瓜子脸，浅浅的笑意在樱桃小嘴边流淌着，漆黑的发上松松地拿了一支钗子挽起一半，另一半垂落肩头，一直到腰间，一身淡紫色的罗裙，腰间是一块刻了兰花的玉佩，朱常洵的手猛地一震，一滴墨滴在了那块兰佩上，顿时糊成了一个团，他将笔随手丢在了一边，拿了一角衣袖去吸那一滴墨，但那墨却很快地洇进纸内，再怎么也吸不出来了。
　　朱常洵呆呆地看着这张画像，良久，手轻轻地在那画像中人儿的脸上抚过，低声说道：“兰漪，是你么？可是你么？”
作者有话要说：　　

　　☆、72、兰园

　　正在出神间，书房外面传来了叩门声，朱常洵扬声问道：“什么事？”
　　却听得阿锦的声音传来，“殿下，阿锦求见。”
　　“进来吧。”朱常洵淡淡地说道。
　　阿锦进得门来，还未来得及行礼，便听朱常洵说道：“免了罢，查得怎么样了，说来听听。”
　　阿锦于是说道：“三皇子，据我们在大皇子府的暗人所说，今晚的那个侍卫乃是一名女子妆扮而成。”
　　朱常洵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叫什么？是什么来历？”
　　阿锦又接着说道：“那位姑娘叫做于兰，府上的人都叫她‘兰姑娘’，说是服侍大皇子的贴身侍女，但她平日里却是极少做些端茶递水的事情，却成日跟府里头的侍卫混在一起，说是上回大皇子回京都时带回来的，不过半路上不知为何又失散了，过了十多天又自己找了回来，她还带了一个弟弟，叫做小六，姐弟俩都长得都甚是普通，不过，她们都有武功，据说她那个弟弟还会医术。”
　　“哦？于兰？小六？原来、原来不是她！她也没有弟弟。”朱常洵的心里顿感一阵失落，愣了愣神，阿锦却不明白他所说的“不是她”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多问，却听得朱常洵又说道：“那一双眼睛，那么灵动，却有些象呢。兰漪，于兰，这么巧，都有一个兰字。”
　　阿锦这才恍然大司，原来三皇子说的竟然是景兰漪，那个前一阵子让他们去查的女人，他可不会忘记，就在查了那个女人之后，千娇百媚的玉小姐，哦，应该叫她凌小姐，从此后就被禁足在她的院中、失宠了，想来，那位景小姐，应该比凌小姐更美吧，不然，怎么能令到三皇子殿下这么牵挂呢？再想想，越发觉得自己想得对，那个于兰的相貌那么普通，怎么会是殿下朝思暮想的人呢？
　　阿锦就站在那里胡思乱想着，好一会儿没听到朱常洵的声音，悄悄抬头望了望，却见朱常洵正呆呆地瞧着书桌上的一副画像在出神，他大着胆子张望了两眼，见画的是一位穿着紫衣的女子，那墨色未干，只画了一半，猜想必是朱常洵刚刚画的，再往那画中美人的眉眼望去，便觉得自己好似是被那画中的美人勾了魂去了般，只痴痴地望着，心里却不由得打了个小九九：难道说，这画上的美人就是那个景兰漪？
　　忽然间却听到三皇子对他说：“下去吧。”是平板无波的语调，阿锦悚然一惊，低下头来，不敢多说什么，只觉得如今这三皇子的心思越来越难测了，于是转身打算出了书房，却听得朱常洵的声音又在身后传来，“等等！”
　　“是，三皇子。”阿锦赶紧转身。
　　“让你的人盯着这个叫于兰的女人，还有他的弟弟小六，若是有些什么不寻常的举动便来告诉本殿。”朱常洵说道。
　　阿锦赶紧应了一声是，半晌再没听到朱常洵说话，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夜色已然深沉，然而朱常洵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将桌上画了一半的画像收了起来，叹了口气，缓缓步出书房。
　　一边自有下人跟过来侍候，朱常洵淡淡地说道：“都下去吧，没我传唤不必过来。”一时之间下人们散去，朱常洵信步朝着园中走去，自他回来后，曾在府中的东面另起了一个院子，唤作“兰园”，还花费了不少气力让人移栽了许多兰花过来，只是，这样的隆冬时分，院中的兰花自是不会开的了。
　　漫步在“兰园”之中，朱常洵的眼一一扫过那布满枯叶的花圃，这些都只是些寻常品种，但历冬之后便会抽展新叶绽新花了，如果、她看到了一定会很喜欢吧，朱常洵如是想道。
　　接着，他又缓缓走入暖房，一进去之后便顿觉温暖如春，桌上、墙边高低错落地也摆了不少的兰花，叶是幽幽的绿色，却也不曾见有开花，违背天时的强求，是好还是坏呢？朱常洵不由得想道。
　　风乍起，一丝琴音飘了过来，“谁在弹琴？”朱常洵问道。
　　不一会儿，一个暗人答道：“启禀殿下，是凌小姐。”
　　朱常洵的脸上现出一丝厌恶，冷冷地吩咐道：“让她不要再弹，若她不听，你便将琴毁掉。”
　　“是”，暗人应声而去。
　　有冷风拂过，果然再听不到琴音，朱常洵却忽然间觉得心情好些了，他在心里跟自己说：兰漪，你看，她害了你的，我就让她一样样还回来。
　　“呀，萧大哥回来了。”“暗尘楼”中，醉蝶见到萧莫骑着小白回来了，高兴地叫道。
　　“嗯”，萧莫淡淡地点了点头，问道：“近来大伙儿都还好吗？”
　　“都好、都好，今儿个除夕，三皇子特地准了三天假，我们‘三鹰三蝶’还有宁大哥采办了好多过年的东西呢，就差萧大哥还有小姐了。”醉蝶说道，一边朝里面喊了一声，“萧大哥回来了。”
　　一时之间，众人皆出门迎了出来，空中飘起小雪来，屋内屋外气温相差过大，立蝶禁不住打了个喷嚏，立鹰赶紧说道：“快回屋去，出来也不把披风穿上，没的受了寒气。”
　　立蝶知他关心自己，心里很是甜蜜，于是说道：“这不萧大哥回来了吗？就出来这么一会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卧鹰于是在一边打趣道：“咦，你们俩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嗯，看来呀，这一杯喜酒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喝到口了。”
　　立蝶一听之下，马上红了脸，低头不语，立鹰却正站在卧鹰的身边，赶忙拿手肘捅了一下卧鹰的腰眼，说道：“就你多话。”
　　卧鹰于是道：“好好好，不说不说，我不说就是，咱们‘三鹰三蝶’总算可以成一对，也是一件大喜事嘛，萧大哥，你说、是不是？”
　　萧莫立在廊前含笑道：“那是自然，萧大哥倒是想大家都能够找到自己的如意伴侣，那就好了，如今立鹰立蝶成了一对，我和漪儿又在一起，你们其他的人可要加油了。”
　　宁不归摇了摇头笑道：“你以为个个都有你那等福气，能找到小姐那样好的女子么？”
　　醉鹰于是笑道：“咦？宁大哥，你这是吃醋么？”
　　宁不归将手指曲起，闻言便要在醉鹰的脑壳上打一个爆栗，醉鹰赶紧一溜烟地躲到萧莫的身后，“萧大哥，救命啊，宁大哥被我点中他的死穴，恼羞成怒了。”
　　于是众人皆笑了起来，萧莫一把拖过醉鹰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醉鹰，你也不小了，嗯？”说着挑了挑眉毛。
　　醉鹰自然是知道萧莫话里的意思，想当初他喜欢凌玉铃的事情，虽然自己并未宣之于口，可是景家庄里又有谁不知呢？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何那样温婉娇媚的女子，一转眼间却变成了一个嗜血的恶魔。
　　看到众人对他的关心，醉鹰心里自是感觉到一阵温暖，于是他一笑道：“大家放心好了，我醉鹰喜欢的，是以前景家庄的那个玉铃铃，可是、她已经死了，是被那个叫做凌玉铃的女人给害死的，她还害了景家庄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害死了夫人，还差一点害死了小姐，这样的女人，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若不是小姐说不想报仇，我、我醉鹰第一个就放不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　　

　　☆、73、自苦

　　听得醉鹰的说话，众人心神一凛，萧莫拍上他的肩头道：“好个醉鹰，你能想通，最好不过，改日，萧大哥定会帮你物色一位好姑娘。”
　　醉鹰于是说道：“好哇萧大哥，说话可要算数哦，等我醉鹰找不到老婆的时候啊，就象牛皮糖一样粘着你和小姐不放，你赶我我也不走。”
　　萧莫一笑道：“萧大哥难道还会骗你不成？”抬眼望了望天色，忽然说道：“漪儿也该要来了吧，你们先回屋去坐会儿，我去接了漪儿来。”
　　卧蝶于是问道：“小姐说好了要过来么？”
　　萧莫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回城之前让信鸽给她送了信的，她回信说一定来，看看天也快黑了，大皇子府也没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办吧，我不放心她，现在去接她去。”
　　卧蝶笑道：“萧大哥和小姐，可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醉蝶却忽然说道：“我跟萧大哥一起去吧。”
　　萧莫一笑道：“不必，我骑了小白去接她，也比较快一些，你们给我留了门就是。”于是一径牵了马出了院子，上马而去。
　　于是众人皆回里屋，卧蝶转头，却发现醉蝶仍倚在门边望着外面痴痴地发着呆，而此际，门外早已见不到萧莫的身影，卧蝶于是拉住她的手臂道：“怎么啦？”
　　“没怎么呀。”醉蝶猛然间回过神来，于是冲着卧蝶摇了摇头，忽然说道：“呀，厨房里面还炖着汤呢，我得去看看，不要糊了底了。”说完，也不待卧蝶答话，已经如飞地往厨房那边跑去，一转身间，一滴泪水，已经忍不住从腮边滑落。
　　卧蝶看着醉蝶远去的背影，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女人啊，就是太痴了，只可惜徒然自苦，又有何益呢？”想想自己，再想想醉蝶，又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转身回了屋去了。
　　漫天的雪花飞舞，萧莫一身白衣，骑着小白，在大街上疾驰着，街道的两边是静谧的，小贩们都早早地收了摊回去过年，故而即便是打马疾驰，也不会担心会有什么不利的影响。
　　长街的拐角处，隐隐现出两个人影来，正是兰漪和小六，兰漪眼尖，一眼便看到了疾驰而来的萧莫，“哥哥、哥哥！”她挥手叫道。
　　“吁！”萧莫也看到了兰漪，拉了下马的缰绳，低吓一声，让小白停在了离兰漪一丈左右远的地方，“漪儿。”他唤了一声，伸出左手来，准备拉兰漪上马。
　　兰漪却是调皮地一笑，微微侧了侧身子，对萧莫说道：“哥哥，我来介绍一下，他叫做小六，是我的弟弟。”
　　萧莫一笑下马，拿手轻轻拂了拂兰漪发上的雪花，眼中满是宠溺的神色，听到兰漪的介绍，于是对小六说道：“我叫做萧莫，漪儿跟我提起过你呢，小六，谢谢你一直守护着漪儿。”
　　小六朝着萧莫点了点头示意，兰漪于是对小六说道：“小六，他就是我哥哥呢，他很厉害的，对我也很好很好的，你羡慕吧？”
　　小六点了点头。
　　兰漪于是又说道：“你不用羡慕我哦，我也会当一个好姐姐，对你很好很好的。”
　　小六于是又点了点头。
　　兰漪笑了笑，遂转头向萧莫问道：“哥哥，你是特地来接我的？”
　　“那是当然。”萧莫回答道。
　　“怕我走迷了路吗？”兰漪调皮地问道。
　　萧莫笑答道：“怕你走丢了。”
　　兰漪冲着她伸了伸粉红的小舌头，笑得满脸灿烂，然后说道：“对了，哥哥，大皇子给了我的小六几天假呢，我想带他回去跟我们一起过年，省得他一个人待在大皇子府怪孤单的，你说可好？”
　　“你都已经先斩后奏了，你说好不好呢？”萧莫反问道。
　　兰漪伸手过去抱住萧莫的一只胳膊，笑道：“我就知道，哥哥你最好了。”转头对小六说道：“小六，走快些呀，天很冷呢。”
　　萧莫一手牵着马，一手紧紧握住兰漪的手，怨嗔道：“你呀，一边说着冷，一边也不知道多添几件衣服。”
　　兰漪于是又叽叽喳喳地嚷开了，萧莫与她并肩前行着，一对丽人，一双丽影，一样的笑靥，一样的情意，在那漫天的雪中，让人感受到无尽的缠绵与缱绻，小六落后了好几步，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让人感觉到，那是他们的世界，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再插入。
　　“哥哥，你怎么想着来接我的？”兰漪问道。
　　萧莫替她拢了拢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