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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猗兰香-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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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二十八年的金秋十月上旬，朱常洛率大军班师回朝，又将大军军权一一交割完毕，回到京都，已是十月末了，神宗皇帝龙颜大悦，命礼部尚书郑应承主持庆功大典，又命钦天监再择吉日给大皇子朱常洛完婚，但于册封太子一说却避而不提。
一众老臣虽颇有微臣，但碍于此次皇帝竟是给足了朱常洛的面子，且按照钦天监所言，已将朱常洛的婚期订于万历二十九年的一月初九，便暂时都隐忍不发。
万历二十八年的十二月初，李化龙班师回朝，同时将杨化龙之子杨朝栋等六十九名重犯押解至京都，磔于闹市，至此，平播一战以完胜结束，史称“播州之役”。
自回京都后，兰漪仍是住在大皇子府，而萧莫则住在城南老家，这日天气晴好，兰漪于是约了萧莫与他一起回“暗尘楼”见一见众人。
小石头也长高了些，见到他二人都很高兴，“萧叔叔、兰姨”，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萧莫跑来，一下子扎到他的怀里，“萧叔叔，小石头可想你了。”
“萧大哥，小姐”，众人见二人一起回来，自是高兴地与他二人见礼。
小石头才不管大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正事，只一味地拉着萧莫，要向他炫耀着自己学了多少本领，一个人在大厅里耍刀弄枪的，没多大会功夫便热得一张小脸儿红通通的，最后还险些被自己耍的大刀给弄伤了手，一时之间，逗得众人呵呵大笑了起来。
趁着厅中热闹，宁不归朝萧莫使了个眼色，萧莫同兰漪说道：“我一会过来。”于是便随着宁不归走了出去，兰漪心知他们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也不曾多话。
“怎么啦？出什么事啦？”萧莫随着宁不归走入他的房中，见宁不归将门也关严了，于是问道。
“大皇子归朝后，五皇子蠢蠢欲动啊。”宁不归说道。
“我猜到了，不过、他现在要动朱常洛，不是显得太鲁莽了些么？再说了，他难道就不怕三皇子渔翁得利？”萧莫说道。
宁不归冷笑了一声，“他是鲁莽，也是对我的一个试探，他这是逼着要我‘暗尘楼’出手呢？倘若我不出手，以后他便不会再信任于我，而且说不定还会想着要铲除我，倘若我出了手，只怕是不管得失成败他都会将这个责任脱卸得一干二净！我算是彻底看明白朱常浩这人了，实在是伪君子，真小人！”
“既如此，便不要再插手他的事，赶紧将‘三鹰三蝶’还有‘暗尘楼’的兄弟都撤回来！”萧莫果断地说道。
“我倒也想，只是眼下势成骑虎，我们知道他那么多秘密，他能放得过我么？我一个人无家无业的倒好说，可是其他人却该怎么办？萧大哥，这回你定要帮我！”宁不归说道。
萧莫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拍了拍宁不归的肩膀道：“都说了是好兄弟了，你有难，我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嗯！好兄弟！”宁不归也一掌拍在萧莫的肩头。
二人相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109、摊牌
万历二十八年的年末，因叛贼杨应龙一行伏诛，宫中庆典竟是格外地热闹，人人的脸上皆洋溢着喜气，只有五皇子朱常浩却每日寒着一张脸，似是众人都欠了他一大堆的银子一般，再没有宫人敢在他面前调笑个一字半句。
这日，朱常浩携了立蝶和卧鹰前往宫中拜见他的母妃周端妃，母子二人在内室秘密商议了良久，朱常浩这才退了出来，脸上阴寒之气望之却散去大半，回到王府后，朱常浩携二人进了书房，未多时便写了封信递给卧鹰道：“这封信，现在马上给我送出去，一定要亲自交到宁不归的手上。”
卧鹰只觉得朱常浩的言语稍有些奇怪，往日里他一惯当着他们“三鹰三蝶”的面都是称不归为“不归兄”的，此际连名带姓的倒显得生份不少，但也终归没往更深处想去，接了信便去了。
书房内，一时间之间便只剩下立蝶和朱常浩二人，朱常浩走到一边，优哉游哉地沏了壶茶，自己喝了一口，又另倒了一杯，对立蝶说道：“立蝶，你跟着本殿东奔西走的，也累了，过来喝杯茶吧。”
立蝶回道：“这是立蝶的本份，殿下请不必客气。”
朱常浩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不喝？”
立蝶无法，只得近前来从桌上拿起杯子，分几口喝下，朱常浩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嘴角般不由得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
半晌无语，朱常浩忽然问道：“立蝶，你在本殿身边这么久了，对本殿的印象如何？”
立蝶于是说道：“殿下人中龙凤，立蝶又岂敢妄言？”
“那，本殿许你一个侧妃之位，如何？”朱常浩淡淡地说道。
听到立蝶的耳内却犹如晴天霹雳般，于是赶紧拒绝道：“不，殿下，立蝶已有婚约有身，还请殿下不要开此等玩笑。”
“哦？有婚约在身？立蝶，我可不记得你行过问吉、纳彩的礼啊？还是、你就只知道拿这些话来敷衍本殿下？还是说，在你的心里，本殿竟连那个呆头呆脑的立鹰也比不上？”朱常浩貌似轻快地说道，却是凉薄的语气。
“回殿下，殿下天纵英才，立鹰自然不及殿下万一，只是立蝶与立鹰自小一块长大，情份深厚，这些与身份、地位都无关，而且，我与立鹰已有盟誓非他不嫁，还请殿下不要为难立蝶。”立蝶回说道。
“那、如果是我非要为难于你呢？”朱常浩问道，话罢，已然起身，趋于立蝶面前，左手伸去，便要去挑立蝶的下颔。
立蝶大惊，连忙后退，转眼间便已经靠在了门窗之上，眼见得朱常浩近在眼前，但门口却是在他身后的方向被他堵住，于是一把抽出随身的剑来，说道：“殿下，你待如何？”
只在这片刻之间，立蝶的脸色大变，不过就在顷刻之间，她竟然已是手足无力，“你、你对我做了什么？”立蝶问道。
朱常浩并不多话，只淡淡地朝着那茶具溜了一眼，立蝶更是惊惧，“你、你在茶中下了药？”
“那又如何？”朱常浩说道。
“你卑鄙！”立蝶说道，想要夺门而出，脚下却已然趔趄，朱常浩也不知怎地就轻而易举地夺去了她手中的剑，将她揽在了怀中，立蝶虽是没有了气力，神智却未失，怒目瞪着朱常浩道：“你、你要是对我无礼，宁大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朱常浩一手挑起她的下巴，轻笑着摇了摇头道：“哎，也不知你是真呆还是假傻，你想想看，做了我的侧妃岂不比当个侍卫地强一百倍、一千倍？等你成了我的女人，你便会知道，往日里你是多么地傻了。”
说罢，也不待立蝶出声，一把将她抱起，往里面的软榻走去。
立蝶却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五殿下，你、你不要……，我是立鹰的女人，不是你的……”破碎的话语终于变成了哭泣，汇聚成了涩涩的眼泪顺着自己的眼眶流了下来，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被解下抛在了地上，自己却软绵绵的没有气力，对朱常浩的抗拒却象是欲拒还迎。
立蝶从来没有如此地恨一个人，可是现在、她、却恨不得能杀了朱常浩，只可惜眼光并不能够杀人，她希望自己能在这一刻死去，再不要去面对这样不堪的境地，只可惜她仍然清醒地活着，“朱常浩，我恨你，我恨你……”
“宁大哥，五殿下有封信让我亲手交给你。”卧鹰见到了宁不归，赶紧将手中的信递上。
宁不归展开信件看了两眼，便将信纸揉成一团，未几时，那信纸便成了一堆碎末从手中落下。
“宁大哥，什么事啊？”卧鹰问道。
宁不归叹了口气道：“看来，是我们跟他摊牌的时候了。”
“摊牌？摊什么牌？”卧鹰问道。
“把他们几个都叫到一起吧”，宁不归说道。
“好”，卧鹰于是便将除立蝶之外的四人叫到了一起来，众人皆有些不解，却听宁不归缓缓说道：“景家于我们大家都有大恩，这些我就不用多讲了，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老庄主已然过世，那么我们要报恩，便是报在小姐的身上了，你们大家同意我这话吧？”
环顾一周，见众人皆是点头，宁不归于是继续说道：“萧大哥也曾与我说过，小姐为报恩会保护大皇子三年，所以，在这三年之内，我们绝不可以参与任何对大皇子不利的事情，以免陷小姐于险境，这件事，我也一早便答应了萧大哥。”
“那、既然这样，我们还跟着五皇子干嘛呀，我们不如转投大皇子去吧。”醉鹰说道。
宁不归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燥，于是说道：“朝中局势，大皇子势力最弱，三皇子最得皇帝喜欢，但是这个人曾负过小姐，所以我们绝不能去帮他，而五皇子则对我们有知遇之恩，这也正是我一直以来犹豫不决的缘故，这一次，大皇子讨逆功成返宫后，五皇子几次三番要我们对大皇子不利，我一再推脱，已引得他极为不悦，而就在刚刚，他竟然让卧鹰直接带信给我，要我尽快对朱常洛采取行动，派人暗杀于他。”
“什么？宁大哥，原来刚才五皇子的信里是这个意思？难怪他一定要我亲手交给你，也难怪，他今天说话的语气很有些奇怪。”卧鹰想了想于是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110、侧妃
宁不归“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我想，将我们‘暗尘楼’的人马都从五皇子府撤回来，不过，他定不会就这样放我们走，毕竟我们知道他太多的秘密，所以说，这京城恐怕是一时半会地也没法待下去了，不过，幸亏萧大哥一早已有安排，到时候我们都撤出京都，往江南那边去再起炉灶吧。”
“宁大哥，为何我们不干脆去投奔大皇子呢，反正有小姐在，还怕大皇子不肯要我们这个助力吗？”卧蝶问道。
宁不归摇了摇头，说道：“京都已是多事之秋，留下来亦不是好事，我当日既然答应萧大哥会保你们的周全，便会说到做到，你们若肯听我的话，便照我说的去做，更何况，萧大哥现在江南打点一切，你们赶紧过去与他会合。”
“呀，原来萧大哥去了江南，那咱们去江南便可以见到他了，太好了。”醉蝶赶紧应道。
“好吧，宁大哥，既然你这样说，我们便听你的就是，只是，我们何时走呢？还有，你跟我们一起走吗？”卧蝶问道。
“我么？总得要留下一个人稳住五皇子才好，不然的话，我们一块走了，他要是迁怒下来，倒是以后‘暗尘楼’的日子要不好过了，至于你们么，越快走越好，这样吧，以后但凡我不在的时候，一切事物都交给立鹰做主便是。”宁不归于是说道。
“可是，我们都走了，宁大哥你会不会有危险？”卧蝶关切地问道。
“既然这样，那我得赶快叫立蝶回来。”立鹰也同时说道。
话音一落，众人皆是一愣，宁不归脸色一变，“糟了！”
众人听了顿时心下一惊，赶忙问道：“怎么啦宁大哥，出什么事啦？”
“他支开了卧鹰，却留下了立蝶，该不会是抓了立蝶好来要挟于我们吧？”宁不归于是说道。
“什么？我要去把立蝶找回来！”立鹰听了心凉了半截，再不愿去多想，只一心想要去把立蝶给找回来。
“不要轻举妄动！”宁不归一把拉住立鹰的手，“别冲动，立鹰，立蝶是我的妹妹，我也很关心她的，你放心，不管朱常浩打的什么主意，我定会把她完好地带回来，我刚才那话也是随口猜测的，也许是我多心了。”
“宁大哥，你就让我去找立蝶吧，我、我现在心里着急得很！”立鹰说道。
宁不归摇了摇头，“立鹰，你不要自乱阵脚，我现在便去找朱常浩，一定会将立蝶带回来，你现在马上便带了立蝶她们一起撤走。”
立鹰还想再说什么，见宁不归摇头，终究没有再说出什么违拗他的话来，只是紧紧地抓住宁不归的手道：“拜托你了，宁大哥！”
宁不归点了点头，于是起身离去，立鹰自是指挥众人作撤离的准备。
宁不归一径来到五皇子府，随着下人引入书房，左右一望并未见到立蝶的身影，宁不归于是状似无心般地问道：“咦，怎么不见立蝶守护在五皇子身边？若非她擅离职守么？”
“哦，以后不用她护卫本殿了，宁兄你另外再抽人过来吧。”朱常浩说得轻描淡写。
宁不归心头却是一惊，“哦？是立蝶她没有尽职？”
“哪里哪里？她以后是本殿的侧妃了，哪里还用她还来做这些粗重的事，所以自然是要换人再来的。”朱常浩说道。
“什么？侧妃？立蝶要做殿下的侧妃？”宁不归闻言大吃一惊。
“那当然。”朱常浩笑着点了点头，“本殿乃是天之骄子，试问天下间又哪里有女子会不喜欢本殿呢？”
“殿下，这可是立蝶自己的意思？”宁不归回问道。
“自然是。”朱常浩回答道。
宁不归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五殿下大概不知吧，立蝶可是和立鹰已有了婚约呢，五殿下身份高贵，天下间的女子自然是趋之若鹜，但只是立蝶与我一起长大，我却是知道她是那种坚贞不二的女子，既将自己许给了立鹰，便断不会……。”
“住嘴！”宁不归话至一半，便已然被朱常浩喝止住，只见他脸上现出隐隐的怒气来，一手指着宁不归说道：“宁不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殿告诉你，本殿要纳立蝶为侧妃的玉牒已经送往宗府，她愿不愿意都好，从今往后，生、她是本殿的人，死、也是本殿的鬼。”
“你……，哼，原来你想用立蝶来牵制我们‘暗尘楼’，只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得未免也太响了吧。”宁不归说道，心里面却百转千回，一方面在思忖着该当如何才能救出立蝶来，一方面却在思忖着眼前的事情要不要赶紧通知萧大哥，让他快些赶回来，这样一来，心下不由得心急如焚，情知要立蝶给朱常浩做侧妃她是绝不会同意，她性子硬，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就百死莫赎了，只是、眼下见不到立蝶，若是要救她，该如何救？更何况，皇家的玉牒一出，那立蝶就是皇家的人，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朱常浩眼见宁不归心神不宁的样子，于是说道：“宁兄大概不知吧，我纳立蝶为侧妃这件事，她很乐意呢。”
“哦？此许怎讲？”宁不归可不相信立蝶是一个见异思迁、贪慕富贵之人，但既然朱常浩这般说出来，他便先问一问再说。
“一个女人，若是委身给了一个男人，除了嫁给他还能怎样？难道说，你要立蝶以残花败柳之躯嫁给立鹰？嗯，这样大一顶绿帽子，他立鹰能戴得上？或者说，立蝶的腹中说不定已经有了我皇家的骨血，那么你以为，我皇家骨肉能够就这样任他流离在外？”朱常浩问道。
宁不归的手却不禁狠狠握成了拳，他想冲上前去，狠狠地抓住朱常浩，然后狠狠地打他，他想要不顾一切地闯进后院，将立蝶救出来，带走她，他后悔，为什么没有一点看清朱常浩这样卑鄙的真面目，而是一直以他为“伯乐”，一直跟随了他这样久，以至于，让立蝶陷入这样的险境，可是、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够回头了，回头、已经太迟。
作者有话要说：
☆、111、孰重
宁不归的手狠狠地握成了拳藏在了袖中，手指甲抠得掌心生疼，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暗尘楼”的人要撤出京都才安全，他不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大闹五皇子府，不然的话，不但救不出立蝶，甚至于，整个“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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