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猗兰香-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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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节骨眼上大闹五皇子府，不然的话，不但救不出立蝶，甚至于，整个“暗尘楼”都会因为他的鲁莽而灰飞烟灭。
　　“立蝶现在哪儿？我想见一见她。”宁不归忍气吞声，将语气尽量平静地说道。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启禀殿下，景侧妃的玉牒刚刚已经取回来了。”是一个侍卫在门外报道。
　　“拿进来。”朱常浩说道。
　　“是”，门外应了一声，须臾那一份玉牒便被送了进来搁在书桌上，朱常浩满意地笑了笑，对宁不归说道：“宁兄可要仔细看看？这、可是立蝶被封为五皇子侧妃的玉牒，她既唤你作大哥，那么咱们以后可都是一家人了，是不是啊，大哥？”
　　宁不归紧咬了下唇，在那份玉牒被展开时，他已经匆匆地瞟过了，不用再多看一遍，他已知那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心、顿时凉到了极点，立蝶她、以后的身份便是皇家的人了，任是谁、都没有办法改变，除非朱常浩肯大发慈悲地去宗府削去她的名字，但那、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若是自己早听萧大哥的，早些抽身，那时，还不至于造成这样大的伤害吧，可是眼下，犯下的过错该如何地弥补？原来，朱常浩早就在堤防着自己的反叛，所以便将立蝶抓在手中，好牢牢地控制住自己这枚棋子，只不过，今日凑巧是立蝶而已，若不是她，便是卧蝶或醉蝶了，总有一个在劫难逃！
　　宁不归苦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说道：“是，玉牒一下，以后你便是我的妹婿了，只是，我想见见我那妹妹，不知可否？”
　　朱常浩见自己目的已达，也不再强行逼迫宁不归，挥挥喊了个小厮来说道：“带他去见见侧妃。”
　　“是，殿下”，小厮应道，于是宁不归便随了那小厮前去后院。
　　宁不归前脚刚走，后脚管家便进了来，“殿下，那宁不归的武功可是不差，为何您要让他去见侧妃啊，您就不怕他将侧妃给劫走？”
　　“怕什么？我安排了那么多的人马在后院，他敢动？他一个人逃走是可以的，但是带了个人么，那可就插翅难飞罗。”朱常浩说道。
　　“殿下高见，只是，殿下就这么让他去见侧妃，就不怕侧妃寻死觅活地……”管家一脸忧色地问道。
　　“嗯，就是怕她寻死觅活呢，俗话说：狗急了还跳墙了，这人急了，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呀，你看这宁不归，他可是急着要见立蝶，本殿就做做这个人情又何妨？有他在，立蝶必然会活得好好的，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本殿何乐而不为？”朱常浩说道。
　　“殿下高见。”管家再次谄媚，朱常浩心情大好，“若不是为了他‘暗尘楼’替我出手对付朱常洛，本殿何必花那么大的心思，讨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来做本殿的侧妃。”
　　后院的“千姿楼”中，立蝶缩在那梨木雕花的床上，拿一床锦被将自己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她的身上已经换过一身新的罗裳，但人却是在那里拥着被子在瑟瑟发着抖。
　　“立蝶，立蝶。”宁不归在外间叫了几句，没听到有声音，于是便说道：“立蝶，你在屋内么？我是宁大哥啊，我进来看看你好么？”
　　仍然没有人吭声，宁不归面露狐疑之色，一个小丫头于是出来道：“娘娘在屋内，不过受了点惊吓，不知道应人。”
　　宁不归点了点头，便进了里屋，看到的却是立蝶那双空洞的大眼，正死死地盯着床帐的一角。
　　“立蝶，我是宁大哥。”宁不归说着，三步两步走到床前，伸去手去想要拉一拉她的手。
　　立蝶突然间“啊”地一声尖叫，手捏成拳便朝宁不归打了过来，宁不归微一使力将她的手架开，却立觉诧异，立蝶的手上软绵绵的竟是没有丝毫的气力，“立蝶，立蝶你怎么啦？你回答我，我是宁大哥啊。”
　　立蝶的目光微转，看了宁不归一眼，又眨了几下眼，再继续看，没有认错人，果然是宁大哥，猛然间，她就象是一个迷失路的小孩子找到了亲人一般，一把将宁不归抱住，大哭了起来，“宁大哥，宁大哥……”，一声声，直哭得人肝肠寸断。
　　“立蝶，宁大哥在这里，别哭，别哭了啊，有什么事，宁大哥会帮你的。”宁不归拿手轻拍着立蝶的后背，安慰她道，但同时，话说出口，又深感底气不足，立蝶现在、不光是他的妹妹，更是皇家的人啊？试问小小一介平民，如何能够撼动天颜？心下郁郁，也是愁眉不展。
　　渐渐地，立蝶的哭声渐细，小声说道：“宁大哥，我、我对不起他，你替我告诉他，我、我已经配不上他了，我、我这辈子都完了，我、我再也不能够嫁给他了，我和他，只有黄泉再见了……。”
　　宁不归心下恻然，他自是知道立蝶口中的“他”是何人，但、眼下这情形，又该怎么办才好呢？适才进院子的时候，他便已经留意以院子的四周都埋伏了大批人马，凭他的本事，是无法带了立蝶全身而退的，而且，纵使是能够全身而退又如何？五皇子只要一发话，京中的守卫便会全体出动，将他们以什么“挟持皇室侧妃”为藉口，将他们这一帮的所谓的“乱臣贼子”一网打尽，孰重、又孰轻？
　　前思后想一番后，宁不归扶住立蝶的肩，终于艰难地开了口，“立蝶，一直以来，你们三蝶都是我的好妹妹，这次的事，要怪，就怪宁大哥没有好好地保护到你，但、我今天也有一番话，要推心置腹地讲，但是、我只讲给我坚强的妹妹听，立蝶，你、是那个坚强的妹妹吗？”
　　立蝶正哭得犹如梨花带雨般，她不知道宁大哥要跟她讲什么，但是、她一直知道，自己要好好听宁大哥的话，于是她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112、取义

　　“好，那就好！”宁不归见立蝶点头称自己能够坚强，于是赞了她一句，拿手抚了抚她的头发，看到散乱不堪，于是将她的秀发用手指顺了顺拢，又继续说道：“立蝶，今天的事，是朱常浩的阴谋，不是你，便是卧蝶或醉蝶，所以，你不用太自责，是你舍生取义！是你救了卧蝶和醉蝶，是你救了你两个妹妹，她们都因为你的救护，才没有受到伤害！”
　　立蝶空洞的眼中闪过一点光芒，却又有一些不信，“是这样的吗？宁大哥。”
　　宁不归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立蝶，是你救了她们，你知道吗？现如今小姐在大皇子那边做事，而大皇子是理所当然要当太子的，但五皇子却觊觎着太子之位，想要对大皇子不利，萧大哥他不愿看到我们与小姐为敌，私下底早就跟我谈过，不久前他去了江南打点，准备让我带了你们离开京都这个是非之地，但没想到，朱常浩他这么快竟然就下了手！”说罢，恨恨地骂了一句“卑鄙小人！”
　　立蝶的一颗心顿时便象风雨中的小舟一般飘来荡去，于是她说道：“所以、所以他今天就对我下了手？”
　　宁不归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其实、他并不喜欢你们三姐妹的，只是刚好是今天，刚好是你当值，但倘若不是你，也会是卧蝶或醉蝶她们当中的一个，立蝶，你也不愿意看到妹妹们受到伤害的，是不是？倘若她们受到伤害，你也恨不能感同身受，甚至于恨不得同身同受的，对不对？”
　　立蝶的泪顿时又刷地流了下来，本来，她一直昏昏噩噩地，被人更衣，然后被人挪到这里来，她不想活了，她一心想要死去，好以一死来明心志，以一死、来殉她对立鹰的那份情义！奈何，一直有丫环守着，她身上的药力还未过，她、手足绵软无力，而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她盼着、盼着再见立鹰最后一面，倘若自己能够死在他的怀中，那么、虽死也无憾了，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来见她的人是宁不归，而且、他还告诉了她那样的话，一时之间，酸、甜、苦、痛，种种滋味都涌上心头来，房间静谧无声，只有那两颊的珠泪纷弹。
　　宁不归从袖中掏出手帕来，将她颊边的泪珠轻轻拭去，“立蝶，你别哭，是宁大哥无能，今日无力也不能够将你救出去，但你且放宽心，我们一定会有办法救到你，所以，你要坚强、要振作，知道吗？你、是为了两位妹妹牺牲的，你明白吗？我们大家、都以你为傲。”
　　“立鹰、他……”立蝶很想问问立鹰的情况，但是又有些怕问到，轻轻地问出了口，但又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宁不归稍等了片刻，见立蝶没有了后面的话，于是说道：“这件事，我暂时不会告诉立鹰，你放心。”
　　立蝶点了点头，然后又颓然说道：“宁大哥，你以后、以后也不要告诉他这些，就说我、就说殿下遭人刺杀，我为保护他遭人杀死，然后、然后让他另觅良人吧。”立蝶说完，心里面、痛得好像被撕成了一片片地一般。
　　宁不归在她的手上轻拍，安慰道：“立蝶，朱常浩不过是拿了你来要挟我们替他办事而已，我临来之前，已经吩咐让立鹰带着他们打点行装，准备避往江南，等他们一走，我就会救你出去，只是那时，你身份尴尬，也许要终生躲避皇家的追踪了。”
　　“我身份尴尬？为什么？”立蝶问道。
　　“适才，朱常浩已经自宗府中拿回了你的玉牒，从即日起，你便是他的侧妃，也就是皇家的人了，所以现在，我不能够轻举妄动，他们还在京都，我不想既保不住你，也保不住他们，立蝶，我请你原谅我。”宁不归痛苦地说道。
　　“如果、以我一命，能够救到他们，我、死而无撼！”立蝶说道，“宁大哥，立蝶已经是残躯之体，已无颜面再见立鹰，也辜负了他的深情厚爱，但宁大哥，求你帮我，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平安！”
　　宁不归重重地点头，“嗯，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妹妹，你放心，宁大哥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立蝶，此地我也不宜久留，你千万不可以寻死，为了这样一个卑鄙小人，死、是最不值得的事情，我要你留着这条命，去见立鹰，去见大家！”
　　立蝶顿时又是一串珠泪落下，“答应我，立蝶！”宁不归晃着她的双肩说道。
　　“嗯”，立蝶终于答应了出口。
　　宁不归被带离“千姿楼”后，又被带入朱常浩的书房，“见了令妹，感觉如何，宁兄？”见到宁不归，朱常浩笑笑地问道。
　　“她心情很不好，一直在哭，寻死觅活。”宁不归冷声说道。
　　“哦？那宁兄可有好言宽慰于她？要知道，她如今可是本殿的侧妃，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你这个当哥哥的，可逃不出什么干系呀。”朱常浩说道。
　　“殿下放心，我已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不会做傻事的。”宁不归回答道。
　　“嗯，那就好。”朱常浩点了点头，貌似真诚的样子，停了一会后方说道：“那宁兄，你看，如今咱们可是一家人了，宁兄你再怎么着，也不该三心两意了吧，不如就好好地辅佐我吧，你看，如今立蝶也是我的侧妃了，他日我若得登九五之位，那她便是当今的贵妃，到时候你宁兄权倾朝野，天下的宝物、美人你皆可以予取予求，那、当是多么地快意人生！”朱常浩说完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自觉得自己这一番话说得是无比地煽情，没有谁能够拒绝，任是怎样的心性也会动摇。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次、想错了。
　　以前，宁不归和他也曾有把酒谈天的时候，也曾描述过以后大权在握、大地在脚下的壮丽前景，但那时，两个都是有野心的年轻人，因为年轻，什么险不可以冒？什么天高地厚的想法不可以有？现如今，二人都仍然年轻，但年轻的、只是他们的容貌，却已经不是他们的心了。
　　宁不归突然间恨透了自己，竟然与虎谋皮，竟然没有早早看清他的真面目，竟然一念之差而害了自己的妹妹！悔、恨在心中纠缠不息，只可惜，世事永不能再回头，也永没有重来一回的可能！
　　“谨遵殿下吩咐！”宁不归双手揖礼地对朱常浩说道。
　　朱常浩双眉一振，哈哈大笑了起来，在他看来，他这一仗，完胜，在笑声中，他仿佛看见那金銮宝座正在他的脚下，仿佛只要那一步便可以坐了上去，于是，他笑得更加畅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113、心惊

　　当宁不归返回“暗尘楼”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他心里牵挂着立鹰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都已经撤走了，本想早些回来，心急如焚般，却被朱常浩挽留下用晚膳，于是，再心急也要装成没事人一般虚与委蛇。
　　“宁大哥，怎么、怎么只有你一人，立蝶呢？”看到宁不归只有一个人回来，立鹰顿时脸色便有些变了。
　　宁不归闻言面色一滞，他怎么能告诉立鹰今晚是朱常浩纳立蝶为侧妃的大喜日子，又怎么能告诉立鹰，从此以后，他与立蝶再也难续前缘呢？但是、所有的这一切，都不能够让立鹰看出端倪来，他要立鹰带了众人平平安安地去江南去，只要离开京都，他们便安全了，而自己身上的担子，便也要轻许多。
　　所以，他的面色一滞之后很快便恢复如常，貌似随意地说道：“午后娘娘命人将立蝶唤入宫去了，说是过两日便回来，立鹰，我走之时不是吩咐了让你们撤出京都吗？为何你们还不走？”
　　“我、我不放心，宁大哥，我们打算入夜了再走，你说娘娘唤了立宫入宫，为什么？好端端地怎么娘娘要唤立蝶入宫，可是有什么事情么？”立鹰问道。
　　宁不归说到周端妃的头上，是有缘故的，他怕立鹰悄悄去五皇子府，如今只有说立蝶在皇宫里，立鹰不会去乱闯皇宫，也不会去五皇子府打探虚实，这样，自己撒的弥天大慌才可以暂时隐瞒过去，好歹也等以后去了江南再徒后算，他听到立鹰追问，于是便道：“佐不过是问问五皇子的日常起居饮食之类的吧，或者教导她如何好好伺候五皇子，要知道，立蝶对外的身份可是他的贴身宫女。”
　　立鹰想了想，觉得宁不归说的也不无道理，试问天下间哪个做母亲的不关心自己的亲生儿子呢？再说了，他们三鹰三蝶一直都很听宁不归的话，见他如此而已说来也就放下心去。
　　午夜，除了少数几个人留守之外，‘暗尘楼’大部分的人都已经随了立鹰悄然无息地离开了京都，前往江南，同时，宁不归以飞鸽传书，又将此时京都的情况一一告诉给萧莫，催他及早回京，共商对策。
　　大皇子府。
　　“殿下不日便要娶新妇过门，为何不早些歇着，到时候，该有得忙了。”书房内，吴公公见到夜已深，而朱常洵却仍未见要去休息的情状，于是又说道，“殿下，您看，您不歇着，这兰姑娘一路服侍着也不得歇着是不是？”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朱常洛便不由得一阵心烦，只可恨自己势单力薄，又不得父皇宠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赐了婚，可是那个女子，不管她漂不漂亮，娴不娴静，都不是他想要的。
　　想到此处，朱常洛不由得抬头望了望兰漪，她静静地坐在一隅看着书，整个人静得好像不存在一般，于是他心里禁不住长叹了口气，闭上了眼，靠在椅背上，伸手按了按自己的晴明穴，随口问道：“外面有什么消息吗？”
　　“听说，五皇子今晚纳了个侧妃。”吴公公说道。
　　“哦？五弟纳侧妃？一向没有听他说起过嘛，是哪家朝臣的女儿啊？”朱常洛问道。
　　吴公公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据说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倒是有一个哥哥，这阵子极得五殿下的信赖。”
　　朱常洛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就说嘛，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