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猗兰香-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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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公公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据说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倒是有一个哥哥，这阵子极得五殿下的信赖。”
　　朱常洛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就说嘛，我这五弟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便宜占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做的，这回将一个侧妃的位子巴巴地给了一个孤女，那说明，她那哥哥本事应该极大才对，这些呀，不过是他拉拢人的手段而已。”
　　吴公公于是点头称道：“殿下说得极对，五殿下就是这么个人，不过呀，这回他的如意算盘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响，殿下，我可是听说了，五殿下的那个侧妃姓景，叫什么蝶的，但她那个哥哥却是姓宁，二人并非亲兄妹呢，到时候，谁知道会怎样呢，我看啦，弄不好这五殿下可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罗。”
　　吴公公正说得欢，冷不妨兰漪却插了进口来，“吴公公，你、你刚才说什么，五殿下娶的侧妃是谁？叫、叫什么？”一句话问完，兰漪赶紧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一颗心只觉得“嘭嘭”跳个不止，姓景、姓宁，是三蝶和宁大哥，不、不会这么巧吧？她有些不敢再往下想去。
　　见了兰漪的神色，朱常洛有些吃惊，问道：“兰儿，你怎么啦？”
　　兰漪摆了摆手，强颜道：“我没事。”却转头对吴公公说道：“吴公公，你、可不可以将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吴公公偏了头想了想，才回答道：“具体叫什么我可不知道，只是听说她那个大哥收养了三个妹妹，五殿下这个侧妃是大妹。”
　　兰漪不禁咬住了下唇，大妹，那就是立蝶了，可是、可是立蝶是和立鹰有婚约的呀，她们倾心相爱，这是假不了的事实，怎么会，突然之家嫁给了五皇子当侧妃，虽然那个位子有多少女子梦寐以求，可是兰漪就是知道，立蝶她绝不是那样的人，但、眼前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呢？莫非、莫非是宁大哥他们出了什么变故？
　　越想越是心惊，“殿下，我、我可以出去一趟吗？我忽然想起，我有一个亲人恐怕是来了京都，我、我急着想见他。”
　　兰漪的神色有些慌张，言辞也不够谨慎，她一定有事情有瞒着自己，朱常洛这样想道，但随即自我安慰道：我又是她什么人？她难道就该竹筒倒豆子一般地什么事情都告诉自己么？于是点了点头，应允了。
　　兰漪赶紧告退，然后、迫不及待地出了府。
　　吴公公看着兰漪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嗬，这兰姑娘平日里是多小心谨慎的一个人啦，怎么今儿个晚上听了这五皇子侧妃的事情就慌成那样？莫不是，她和这五皇子侧妃有什么瓜葛不成？”，回头望向朱常洛，却见他正望着兰漪远去的身影出着神，于是便道：“殿下，这兰姑娘奇奇怪怪的，可要让个人跟去看看？”
　　朱常洛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信她不会害我。”忽然想起兰漪曾经说过的她是鄞城人氏，于是便问吴公公道：“我五弟那侧妃可是鄞城人氏？”
　　“这……”，吴公公顿时语塞，“容老奴再去打听一下后再来回报殿下。”
　　朱常洛点了点头，吴公公马上便匆匆朝外走去，望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朱常洛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若是他猜得不错的话，这个侧妃定是鄞城人氏，果然，没多久之后，吴公公的回禀验证了他的猜测。
作者有话要说：　　

　　☆、114、悲哀

　　“宁大哥，宁大哥，你快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兰漪匆匆赶到“暗尘楼”，却不见了“三鹰三蝶”，只看到极少的几个人，而她唯一认得的，就是宁不归，还好她的身上有之前萧莫给的那一块令牌，若是不然，那些人亦不识她，只怕都不会让她进来，是以她一见到宁不归，便赶紧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宁不归挥手让其他人下了去，面色有些沉重，对着兰漪说道：“小姐，出了一点事，我说了，你不要难过。”
　　听宁不归这样一说，兰漪越发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是、是立蝶是不是？”嘴里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但却仍然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但是，令到兰漪失望了，她看到宁不归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小姐，朱常浩强纳立蝶为侧妃，就是为了要挟制我帮他做事，我现在已经让立鹰带着其他人撤出京都，前往江南去与萧大哥会合，然后立蝶这边我再另想办法。”
　　兰漪听闻此言，心下一惊，“宁大哥，出了什么事了么？哥哥竟去了江南？还有，朱常浩想要要挟你做什么？”
　　宁不归此时也不瞒她，便将他与萧莫之前的约定一一讲了出来，闻得朱常浩有逼他对抗朱常洛之心后，他确已打算抽身退出，于是萧莫前往江南打点一切，而他则留在京都静心等候，却不想朱常浩竟突然之间发难，导致立蝶陷入五皇子府内。
　　说完这一切，宁不归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兰漪更是咬紧了唇，虽然宁不归在立蝶身上的用语说得非常地隐晦，但是她却已经隐隐猜了一些出来，沉默之后，方问道：“那、那立鹰知道了是什么态度？他会怎么做？”
　　“小姐，这件事，立鹰还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暂时也无计可施，只有先瞒着他，万一他知道了，只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宁不归说道。
　　“那，先不要告诉他罢，宁大哥，你若看到立蝶，帮我好好安慰她一下，不管怎么样，我们大家都会设法救她的。”兰漪说道。
　　宁不归点了点头，忽然想到：“小姐，你怎么这么晚就跑过来了，那、大皇子知道吗？他、他若是对你起疑，那可就不好了。”
　　兰漪摇了摇头道：“大皇子对我还是极信任的，象这回小六没有跟着我一起回来，大皇子也曾关心地问了问，却并不多说过什么。”
　　宁不归闻言点了点头，“想不到，大皇子真的要比五皇子的品格高贵许多。”低头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想起萧莫毕竟比自己有见识，一早就提醒过要他防范朱常浩，也是自己太大意了，不然又怎会有今日之祸呢？
　　“谢谢你，宁大哥，谢谢你和‘三鹰三蝶’对我所做的一切！”临走前，兰漪很郑重、很诚心地说道，她是明白的，她明白他们为她所做的一切。
　　“小姐，我们都会保护你的，不过，以后我们都要去江南了，再见也不知是何时，你自己也要多保重。”宁不归于是说道。
　　“你们也多保重！”兰漪的心情无比沉重，但却只能故作轻松地与他道别，转身、上马，挥鞭，往茫茫的黑夜中而去，宁不归看着那纤纤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心底涌起了无限的惆怅和悲哀~~
　　万历二十九年的一月初九便是朱常洛的大婚之期了，大皇子府内外都张灯结彩，无处不透着喜庆的色彩，而宁不归接到的任务便是，让朱常洛见不到初十早上的太阳。
　　婚礼庄重且沉冗，朱常洛觉得自己象是一个被人操纵的傀儡人一般，没有一点点自主的能力，当夫妻在喜堂上要交拜天地的时候，他甚至于有些仓惶地望了望站在他对面的那个一身嫁衣的女子，他甚至于从来未曾见过那个女子，却要让她陪伴自己一生，这、不由得让他觉得分外的惆怅和难受。
　　礼官的唱和，一边吴公公不时的提点，朱常洛只神色恍惚地不让自己出错，让自己能够顺利地将这个婚礼继续下去，他的目光，不时地向兰漪所在之处瞟去，但见她今日是一副侍女的妆扮，仍是那样带着黄腊色的一张脸，表情柔和，目光也是温和而温暖的，眼中没有一丝嫉妒、愤恨或者不甘的心理，有的，是祝福、是喜庆，朱常洛的目光渐渐地垂下，只望着自己脚下的那一方地，原来她、的心中果然没有他，心中竟是百味杂陈，自己喜欢的不喜欢自己，而且甚至于连争取的机会也没有，而自己不喜欢的，却偏偏要娶回家，也许还要、共携白首，朱常洛深深地意识到，这就是一个皇子的悲哀。
　　当朱常洛再次抬眼望向兰漪所站立的方位时，却见她不知为何向外奔出，脸上带着疑惑的神色，朱常洛当下的想法便是，跟出去，看一看，可是，他的脚才动了一步，便被一边的人拦住，“大殿下，您这是？”
　　朱常洛于是凛了凛心神，收回自己失神的视线，继续行礼。
　　“宁大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刚刚在喜堂之上，兰漪乍见到宁不归的身影，便赶紧追了出来问道，她本以为，宁不归已经离开了京都，却不想她竟出现在了朱常洛的府中。
　　宁不归见是兰漪，赶紧拉了她到一旁僻静的地方，四下里望了望没有人，然后才说道：“小姐，今晚你不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兰漪反问道，心中蓦地涌起一些不安的想法，“宁大哥，是不是、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
　　宁不归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是这样的，朱常浩拿立蝶威胁我，要我今晚对朱常洛下手。”
　　“啊？那宁大哥，你打算怎么办？”兰漪大惊，赶紧问道。
　　“为了立蝶，我……”宁不归欲言又止，但言下之意却已然明了。
　　“不、不可以，宁大哥，你不可以这样做。”兰漪赶紧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阻止道。
　　宁不归见了她焦急的神色，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别急小姐，我在等萧大哥的讯息，今日大皇子大婚，五皇子也会前来道贺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咦，宁大哥，你说什么？哥哥？”兰漪猛然间想到宁不归话底的意思，“哥哥已经回来了吗？可是、宁大哥，难道你意思是说，哥哥会去五皇子府？”
　　“嗯”，宁不归点了点头。
　　兰漪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哥哥去了五皇子府救立蝶，虽然五皇子不在，可是、可是，要救一个人出来有那么容易么？
作者有话要说：　　

　　☆、115、要挟

　　看出兰漪的担心，宁不归安慰道：“小姐你别担心，我让‘暗尘楼’剩下的人都在五皇子府外接应萧大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出事的。”
　　兰漪点头，然后说道：“可是宁大哥，无论如何，你也不要向大皇子下手，好吗？”
　　宁不归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我和萧大哥计划的是，我在这边虚与委蛇，而萧大哥则去救立蝶出来，再之后我便与立蝶一起离开京都，去江南和立鹰他们会合，而萧大哥则留在京都等你三年期满，再去江南。”
　　“那、如果救立蝶的计划不成功呢？”兰漪追问道。
　　“我是想，如果救立蝶失败，我便对朱常洛下手。”宁不归说道。
　　“不可以。”兰漪赶紧阻止道：“宁大哥，你知道吗？大皇子是一心为国为民呢，以后，他若是做了皇帝，一定会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的，宁大哥，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助纣为虐，你知道吗？”
　　宁不归叹了口气说道：“小姐，你说的话，我又何尝不知，五皇子的为人，外表看似儒雅，实则内藏奸险，我实已看透了他，又岂会真心想要助他？实在是立蝶不能不救哇，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看着她活受罪的。”
　　“我知道我知道。”兰漪说道：“我不要立蝶出事，也不要大皇子出事，可我更不要你和哥哥出事。”
　　看着她那样担心的神情，宁不归心神一荡，他的手伸了出去，本来想抚在她那秀发上，但终究还是没有伸出去，只是用自己那坚定的眼神告诉她不会有事，让她不用担心。
　　二人静立在假山遮蔽的暗影里，远远地传来喧闹之声，竟充耳不闻。
　　五皇子府。
　　千姿楼，百态千姿，却只是针对楼而言，并不针对于住在那楼中的人。
　　这些日子以来，立蝶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笼中的金丝雀的生活，每日里，她都被一大帮的丫环小厮们前前后后地围着转，锦衣玉食、华衣美服地供奉着，可是，却全无半分自由可言，不能出府不说，就连她在府内，不管她去哪里，总有一群的人跟着她，美其名曰是说她是府内的女主人，又得了三皇子的宠爱，所以得加强保护，但事实如何，立蝶却不由得冷笑起来。
　　事实上是，三皇子的确还没有娶入正妃，所以，暂时来说，她这个侧妃也算得上是府内的女主人，但、她并不受宠，虽然每日里朱常浩都会进入她的房内歇息，但、从来都是一人睡床，一人睡在一旁的软榻上，中间以屏风相隔，彼此互不侵犯，立蝶犹记得，那日她被莫名其妙地封为侧妃，然后是被一帮丫环婆子们拥了去沐浴干净，挽了发，上了妆，换了一身红的嫁衣，盖了盖头，然后就象一个傀儡一般被安置在这“千姿楼”上。
　　她的心里是空洞洞的，耳边犹想着立鹰对她的浅浅低语：“立蝶，等我们成亲以后，我便跟宁大哥说一声，然后带你四处去游玩一下，看看这秀丽的大明江山如何？”那时她低头浅笑，只觉得满心都是欢乐。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意，但随即，却被由远及近的一串脚步声将她的思绪给扯了回来，门被人给推开，“都出去！”朱常浩对一边侍立的下人说道，立蝶的心不由得一颤。
　　“是，王爷！”耳畔响起的是那些丫环婆子的声音，然后是众人退出房门的脚步声，还有关门的声音。
　　蓦然间，眼前一亮，罩在头上的红盖头被人挑开，立蝶直直地看向朱常浩，她身上犹是软的，没有气力抗争，倘若有，她也许现在就会马上跳起来去杀死朱常浩，她生平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当初研习的是阵法，而不是象醉蝶那样研习的是那些药物，那样的话，自己此时又何至于如此被动！
　　“怎么？很恨本殿？”朱常浩俊眉一挑，望了立蝶一眼，不屑地问道。
　　立蝶鄙夷地冷哼了一声。
　　朱常浩也不以为意，“知道你心中没有本殿，不过恰好，很公平，本殿的心中也没有你，你如今既然嫁给了本殿，以后么，便记得好好谨守你自己的本份便是，不要再想着能和立鹰在一块，还有，也不要妄想着要逃离本殿的身边，你要知道，在皇家势力的面前，灭掉‘暗尘楼’就象是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你想要怎样？”听到朱常浩提起“暗尘楼”，提起立鹰，立蝶的心中有一团怒火瞬间被点燃了，于是质问朱常浩道。
　　“只要宁不归乖乖地听话，为本殿办事，本殿自不会亏待你，但是，倘若他、胆敢违背我的话，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而你呢，既然已经是本殿的侧妃，就给我乖乖地待在这府中，倘若想逃的话，你离开一日，我便杀掉‘暗尘楼’一个人，我倒很想知道，宁不归的手下现在到底有多少人了，要杀多少天才能够杀完呢？”朱常浩说道。
　　“你卑鄙！”立蝶早想得通透，知道他扣住自己，强行娶了她，便是要用她来要挟宁大哥他们，可是，想到是一回事，亲耳听他说了出来，却更是觉得不堪，原来，真的是知人口面不知心，往日他那等儒雅、和善，那种种形诸于外的品性，全都只是一个表象、一个假象而已，如今，她才彻底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原来，要挟真的是双面性的，他可以拿自己来要挟宁大哥他们，同样，他又可以拿宁不归他们的命来要挟自己。
　　想到这里，立蝶不由得苦笑了起来，悲怆之情犹如潮水般涌出，良人，看看，这就是她嫁的良人啊，她的心沉入深深的湖底，此生，她再也没有希望看到光明了，此生，她再也不可能与立鹰在一起了，如果说，此前她还存在一丝奢念的话，那么现在，那一丝奢念也变成了绝望~~
　　她始终戒备而带着满腔怒火地注视着朱常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