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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如意-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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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小子看着都才十一、二岁的年纪,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个大太监才会被打发到这里来。
乐印咳了两声,上前将那打盹的小子踹醒,又去揪那扑蝴蝶的小子的耳朵。
两个小太监这才看到大总管来了,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立刻老老实实地站好,贴耳俯首地迈着小碎片跟着来到皇帝的跟前儿。
“这里怎么都没个人伺候?”
或许是因为年纪小不知道害怕,或许是因为这空旷的宫室时只有他们这零落的四个人,这两个小太监居然回答得很流畅。
“回皇上,娘娘在后头寝殿里住着,由嬷嬷们看守。平常使唤的宫婢要么被打死了要么就被太后娘娘吩咐带走了,奴婢们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奴婢们就是被上头派来在前头扫扫院子的,旁的事儿都不清楚。”
听着这两个小太监的回话,皇帝瞥了乐印一眼:“瞧,这宫里也有你都不知道的事儿。”
乐印连连点头,不敢搭腔,只拽了那俩小子到一旁教训:“让你们来也不是来偷懒的。这殿里都什么味儿,臭也臭死了,快点去找找,是不是哪里有什么死物。”
“哪有什么死物啊,还不就是宫乱之后,太后娘娘在这殿前杖毙了好些个宫女和太监。”一个憨愣的小子直梆梆地就说了实话,“那肉都打成沫儿了,血浸到砖头底下,咱们花了好几天也没洗干净。所以这股子烂味儿就存着。今天其实好很多了,要是前两天来,保准爷爷您会吐出来。原本咱们被打发过来的一共有五个人,您瞧着,这不就吐剩了俩了?”
皇帝皱了皱眉,挥手让这两个小太监退下去,然后提步向后殿走去。
穿过天井,越过花廊,皇后的居处就在眼前。
门外站着四位嬷嬷,四个粗壮的宫女,眼熟得很,是万寿宫里的人。
见到皇帝出现,八个人都是一惊,然后齐齐下跪行礼。
“起来吧,姜氏现在可是在里头?”皇帝越过她们,轻轻将门推开了一扇。
“前头刚闹过,奴婢们怕姜氏弄伤了自己,所以将她捆了起来,还请皇上恕罪。”
“她闹?”皇帝冷笑了一声,“她还有什么可闹腾的?”
迈步走进去,他就闻到了一种淡淡的腥臊气。
然后看见昏暗的房里,蜷在床角的那个人。
穿着黄缎的里衣,手脚被白绫子捆得很结实,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完全看不到面目。
臊气越近越浓烈,皇帝这时候才发现那人下|身湿了一大块,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尿了裤子。
“来人!来人!”皇帝忍不住退后了一步,听见他喊声的宫婢连忙推门进来。
“去把她拖去洗洗,洗干净!”
听到他的声音,那床上的人微弱地挣扎着,终于抖落了油腻腻的头发,只是嘴里塞着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狼狈如此脏污的皇后,乐印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浑身的血都凉透了,忍不住低声喝斥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这是怎么伺候的!”
被他骂的嬷嬷颇觉委屈。
“总管大人,您不知道娘娘有多厉害。这几天已经被她抓伤了三个嬷嬷五个宫女。不这样绑起来,根本就没人敢近她的身。”
“那你们也不能由着她这样……”这样在床上便溺……乐印说不出话来。
这么会功夫已有宫人将皇后抬到了净房里,又有几人上来换床铺,手法干净利落,这几日也不知道这样换了几回。
很快便有人捧来了熏香,满屋子走动着,要将这股难闻的味道驱尽。
浓烈的香气混和着臊臭味让皇帝几乎要吐出来。
他掩着鼻子快步走出门,站在小小的庭院里深吸了一口气。
乐印知道他不会走,赶紧的让人端来一把锦垫宽背遍雕缠枝海棠花大椅,扶着皇帝坐下来等。
皇帝表情僵硬,刚刚那一幕对他的冲力极大,让他一时间又是气愤又是痛恨,却又有一丝隐隐的难过。
经年的往事一幕幕从他眼前流淌过去。
初识她们姐妹的那一日,也是这样春光涟滟。他只记得姜盈那张带着一丝顽皮,在车上回头对他做鬼脸的样子,那样单纯的快乐,却又带着一丝隐约的傲气。而她的姐姐,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当年他说了些什么?
她又说过些什么?
他已经记不清了,或许,他也从未想过要好好地记下。
没能娶到姜盈为妻,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算有了容貌相似,性情更加柔婉的姜婉,这遗憾也不能随着岁月有半点消浅。
可是不管他如何移情,如何思慕,姜婉一直都默默站在他的身后,从来没有发出过一声抱怨。
有时候,他甚至希望妻子可以与他争吵,就像弟弟常常会与弟媳为了女人吵闹一样。那样他才觉得像是一对夫妻。
彼此将对方放在心里,有什么话都可以当面直说。
哪怕骂,哪怕打,也都是因为她心里有你,而不是满面笑容地对他说,今天他应该去谁的屋里,明天又该去哪个的房内。
他也努力过,想对她好一点,只是妻子温婉柔顺,像恭顺的奴婢多过像默契的夫妻。
最后那一点想努力的心思和火苗,也就渐渐熄了。
像先祖们一样,给正妻足够的尊重,再纳几个妃子,生下几个皇子公主,他这一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
只是没想到那温婉柔顺在经过岁月的洗浸之后,会变成如今染满剧毒的利刃,他想尊重的妻子,心里却无时无刻不盼着他早日去死。
阳光亲吻着他紧闭的眼帘,让他就算闭着眼,也能感受到暖暖的温度。
神思恍惚之下,他就听见乐印在他耳畔轻声说:“陛下,陛下,您可以进去了。”
进去?那个阴暗的房间,那个满是腐臭气味的地方?
不,他不想进去!
“把人带出来!”带出来,放在这阳光下头晒晒,让一切无所遁形!他要看看,这么明烈的阳光,是否能穿透她黑得见不到底的胸膛。
院前的地面是青砖铺起来的,几天没有清理,砖缝里就已经长出细小的嫩绿。
嬷嬷在地上放了一只蒲团,两个宫女半拖半抱着将皇后放在了蒲团上。
头发还湿着,没有完全擦干,只用了一条黄缎宽带在背后系了一下。新换的白色绫缎里衣上沾着湿气,顺着发梢滴下来的水很快便渗入衣料向四周洇染开。
不施粉黛的脸上带着隐隐的讥诮,因为多日的折腾,她看起来瘦了不少,脸上的皮肤也显得有些松驰。
可她的精神远比皇帝所能想像得要好。
就看她坐在蒲团上,没有闪躲地迎视着自己的视线,皇帝就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如想像中的那样了解她。
温婉,柔顺?
那不过是她最善长的伪装,在她骨子里,还是留着姜家女子特有的傲性和不驯。
夫妻二人一个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一个坐在地上,就这样并不平等地对视着。
乐印担心皇后再发狂,她可以抓伤宫中的女官,却不能对皇帝有一丝的伤害。
可是他也知道,接下来的话题,并不是谁都可以听到的。
他轻轻挥了挥手,让守在一旁的嬷嬷和宫女全都退下,自己则站在皇帝的身后,紧绷着后背,做好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准备。
皇帝盯着皇后的眼睛,过了很久,将手轻轻一抬:“乐印,你退下去。”
“可是陛下……”
“退下去!”皇帝以极威严的口吻这样说着。
乐印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将嘴凑到皇帝的耳边低低地说:“陛下,宫人们说皇后有些颠狂,您身上还带着伤,只怕此时不宜单独与她在一起……”
“朕自有分寸。”这样说着的时候,皇帝的目光并没有从皇后的脸上移开半分,“你放心,她不敢对朕怎么样。”
听到这话,皇后的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嘲讽之意。
“她如果敢动手,姜家、云家就会断子绝孙,永无出头之日。”
“您以为这样的话臣妾会信?”这是隔了这么久,皇帝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沙哑,带着破音,就像是人用鼓槌敲击裂开的金钹,那声音听着刺耳,让人心里烦焦暴躁。
“姜妍。”这也是他与她成亲之后,他头一回叫她的名字。
有些不适应,却又很顺口。
“时至今日,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催着乐印走到远远的地方,皇帝才缓缓地问她。
用了“我”,而非“朕”。
今天他来见她,是以一个丈夫的身份,而非一国之主。
不过皇后似乎并没注意到这个称谓上的变化,而是以一种悲伤和绝望的表情面对着他。
“臣妾和陛下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您的心里,何曾真正听过臣妾所说的话?”她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怨毒。
“臣妾自从嫁给您,为您生儿育女,管理后宫,自问兢兢业业没出过什么差错。”皇后跪坐在蒲团上,声音越来越大,“臣妾什么都依着你,什么都顺着你,论容貌,论才学,论德容言工,有谁能越过臣妾?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心里就容不下我?为什么?”
皇帝静静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我处处为你考虑,帮你笼络重臣,拔除隐患。就连那个处处跟我别苗头的淑妃也是我帮您挑进宫里来的。像我这样的贤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皇后捶着胸口,“臣妾生了嫡长子,他才是名正言顺的承继者,淑妃那贱婢算什么?她生的贱货凭什么要跟我儿子争?你又为什么会那样偏心李惟,还想易储换掉我的儿子?”
皇帝俯视着她:“我从来没有想过易储。李恺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是我大齐的储君。”他缓缓地摇头,“我一直觉得他个性软弱,犹豫徘徊,而李惟与他相反。我想让他们互为激励,想让李恺快些长大,成为合格的承继者。”
“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皇帝没有半点犹豫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不该助长李惟的野心,让他以为自己有一争的机会。若不是我放出这样的风声,或许他不会死,最少不会这么年轻就死。”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让你教导李恺。”皇帝向前微探出身子,“一个能下毒手害死自己亲妹妹的女人,又怎么会教的出一个仁爱宽厚,心胸广大的君王?”
皇后抬起头,愕然看着他。
“你用不着装出这样一副无辜的样子。”皇帝冷笑了一声,“在朕还没到京城之前,李晟就已将事情以飞鸽传书送到了我的面前。”
姜盈之死,是他与宣王兄弟差点决裂之钥。
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切背后的主使,居然会是他的枕边人,姜盈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姜妍,你从一开始就设计了她,是不是?”
想她死,而且受尽折磨而死,姜妍对姜盈到底有多大的仇恨,居然会下这样的狠手。
姜盈在病榻上缠绵六载,痛苦的不止是身体,最后她是在失望、伤心中走的。
同样受尽折磨的,还有宣王,还有他。
她走了,解脱了,留下最亲近的人,在无边的痛楚中挣扎着过活。
“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稳固。”皇后安静地看着他,“关于这件事,臣妾从未后悔过。”
、〃最好的报复〃
177 最好的报复
“你居然有脸这样说!”皇帝没有发火;居然笑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对着这样的皇后会怒火冲天,说不定还会冲动地上前将她掐死。
可是他没有。
皇后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居然丝毫也不觉得意外。
此刻他心如止水,这个女人;再也无法掀起他心中的一丝涟漪了。
“当然是!”皇后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也是太后的儿子,他比您那些异母兄弟更有资格与您争抢皇位。先皇当初将他过继给宣王;让他承了宣王爵;您怎么知道他心里是否能甘心?如果不是姜盈难产大病,他的心思便会全用在图谋皇位上,您的江山怎么能固若金汤?”
皇帝将手肘支在椅把上;眯起眼睛看着阳光下脸色泛起异样潮红的皇后。
“那时候他已经进了政事堂;那些老家伙们对他都推崇备至,称他是贤王。贤王啊,贤王!皇上,只要他再用些力气,使些心机手段,谁知道他会不会肖想大齐的江山?”
皇帝笑了起来:“原来在你心里,所有的人都只想着这些事。”
“他不想?”皇后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他不想吗?如果臣妾不下手,先让他乱于自宅,后断了他朝堂助力,您可以安安稳稳地当这么些年的皇帝,可以与他兄友弟恭地安生这些年吗?”
那时候姜盈生子大病,李云启再也无心政事,从早到晚在家中陪着奄奄一息的娇妻。
朝堂上原来向着宣王的那些人,不是犯事被贬,就是投效别门。
他还以为是因为宣王只重私情不问国事而伤了那些老臣的心,没想到,都是皇后在暗中操持。
“你还真是辛苦。”皇帝沉默良久,才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为了陛下,臣妾什么辛苦都能吃。”皇后看着他,目光中渐渐染上了一层水雾,“臣妾最美好的年华与您相遇,此生此世便要依靠着您。只要是为了陛下,哪怕是双手沾满血腥,臣妾也甘之如饴。”
“哪怕这血是自己嫡亲妹妹的吗?”
“臣妾原先只是想她不要为宣王生下嗣子。宣王无嫡子,爵位将来就无法承继。没有亲王爵,他们的子孙将来也就是普通的勋贵,不能掀起多大的浪头。”皇后大约是想起了往事,脸上不觉露出一丝浅笑来。
“没想到效果会是那样的好!虽然李晟命硬挺了过来,但是她的身子却垮了,也将宣王的意志拖垮了。”皇后笑出了声,“宣王李云启,什么惊才绝艳,什么不世之才?最后还不是只能躲在丹房里守着一只破炉子做那成仙得道的梦,天天疯疯颠颠的?他再也不是您的障碍了,他成了废人,废人!哈哈哈!哈哈哈!”
“你疯了!”皇帝见她控制不住自己,张狂地大笑,面带怜悯地摇了摇头,“你早就疯了。”
“臣妾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皇后一头伏在地上,瞬间从大笑变成了大哭,“臣妾的心里只有您啊,为什么您看不到?看不到?姜盈已经死了,她却在你们的心里活着。臣妾就活生生地站在您面前,您却连正眼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玉真出生的时候,臣妾难产,生了两天两夜才将她生下来。”皇后哭得泣不成声,“臣妾想见您,想让您握着臣妾的手道一声辛苦,想让您抱着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上的女儿亲一亲她。可是您去了哪里?您带着所有的太医冲去了宣王府,只因为姜盈要死了。她是你弟媳妇,我才是你真正的妻子。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心里却装着另一个女人。我恨,我恨!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将她锉骨扬灰。李晟那个小兔崽子命大,被我母亲接到了茂平,我不能在茂平下手,因为会让母亲难过,会令她生疑。我不过一时心软放过了他,没想到却会被这狗东西反噬。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陛下您知道吗?李晟每次进宫时你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思慕,带着宠溺,有时候臣妾甚至怀疑李晟是不是你和姜盈那贱婢生的私生子!”
“啪!”皇帝终于动了手,皇后的脸歪向一边,苍白的脸上浮起红肿的指印,她就这样侧着头,“嗬嗬”地笑起来。
“你已经害死了她,不可以再这样污辱她。”皇帝阴沉着脸,收回了手,在龙袍上擦了擦,好像在擦掉什么脏污的东西。
皇后缓缓转过头:“没错,姜盈是我弄死的。北庭惨案也是我授意太子做的。杀了李惟是我下的命令,淑妃是我亲手一刀一刀将她剐成了血骷髅……我还差点弄死了李晟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李云麓,来杀我啊?为什么还不动手?我这一生为了你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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