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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如意-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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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你年纪虽小,也不用这么素净,这根簪子给你戴着吧。”

沈蕙如连忙福身谢赐,随后由大夫人一个个向她介绍围在房里的姑娘们。

“这是你三姐姐。”大夫人拍了拍坐在身边的女孩子,“名叫芳如,平素里太安静了,以后你要常去逗她玩儿。”

“三姐姐好。”蕙如连忙施礼问好。沈芳如是大夫人亲生的女儿,今年十四岁,模样很像萧氏。

“这是你五姐姐,名叫菀如。”蕙如知道,这位五小姐的生母是孙姨娘,比自己大了半岁,得是很萧氏喜欢。沈菀如一张鹅蛋脸,杏眼桃腮,本就有八分颜色,又很会打扮,看起来比沈芳如还要艳丽贵气。孙姨娘是萧氏的陪房丫头,又是她作主给沈老爷收的房,所以对孙姨娘的孩子,萧氏总是要比对别人好一些。

“那两个是二房叔叔家的女儿,一个叫莲如,是你四姐,一个叫菡如,是你七妹。”

沈惠如连忙去见了礼。

“她们平素是不来的,只是今儿听说你要来,所以巴巴儿过来看热闹。”大夫人笑着指着那两个姐妹花,对着蕙如说,“不过是借着名头想来我这儿骗吃骗喝罢了。”

一句话了,大家都笑了起来。

“大伯母好偏心,咱们姐儿俩跟大伯母一向亲,明明是想您了过来给您请安,怎么就变成骗吃骗喝的了?”

“即便是骗吃骗喝了,大伯母这儿难道还能少了我们姐儿俩的吃喝不成?再说了,吃喝能有几钱银子,伯母必要给点真好处才行呢。”

“听听,这是什么话。”大夫人笑着把她们招到近前来,“好了,不就是看大伯母给了六丫头见面礼,所以眼红了不是。”说着从身上扯了两个香包,叫人装了四枚如意锞子扔给她们,“给你们就是了!”

二房的两姐妹笑嘻嘻地谢了赏,拉着沈蕙如到一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这府里的大姐是二房叔叔家的长女,前年选秀入了宫,新封了充容,虽然位份低,但也算是宫妃,基本没有出宫见亲人的机会。二姐是萧氏所生的嫡长女,去年出嫁,嫁了恒国公三房的嫡次子。虽然是三房的,又是次子,但毕竟夫家是国公府,沈家这门亲算是高嫁了,所以萧氏也很满意。剩下的,就看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芳如能嫁个什么样的夫婿了。

萧氏不动声色地看着沈蕙如脸上腼腆中带着几分无措的笑,这丫头,天生长得好,有风仪,刚进门时,那行态举止连自己都差点给骗过去,但孩子毕竟是孩子,外面再是金镶玉,也改不了里面是团烂稻草的事实。一个外室生的丫头,还能翻过天去?她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一边转着佛珠,一边做起了打算。

到底因蕙如身子骨太弱,禁不得一个个去认了亲,除了见过几个姐妹和两位姨娘,剩下的兄弟便在晚上家宴上一一见了。好在沈老爷妻妾不多,一个姑娘已经出嫁,大房里也就只剩下嫡母所生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姨娘生的弟弟。大哥沈青崴年已二十,为人持重,素有才名,去年中了二甲第四名,娶的是林阁老的长房嫡孙女,因岳家的助力,当年就补了德兴县的县令,带着妻儿外放了,所以蕙如没见着。二哥沈青崧今年十九,读书方面比起老大差得很远,但吟诗作画,自命风流上,老大则是拍马也撵不上,年纪小小,在京中已小有名气。这么个风流公子,虽然是沈府的嫡次子,但因不像老大这么有出息,所以沈老爷在他的亲事上也颇为头疼,目前正与柳侍郎家的小女儿议亲中。小弟沈青岚是常姨娘所出,今年九岁,听说以前很得沈老爷喜欢,但近年就不大有好光景。蕙如只记得,这位弟弟一直躲在人后,少言寡语,一顿饭吃下来,蕙如愣是没记住他长的是什么样。

孙姨娘是大夫人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身材高挑,五小姐模样随了她,原也很得老爷的意,怎奈肚皮不争气,只生了个姑娘就再没了消息。而常姨娘,也就是沈蕙如的亲娘,虽有美貌,却是个不体面的外室妇,如果不是大夫人心慈接纳她入府,她永远也不可能有正经的名份,生下来的孩子也不可能写入族谱为沈家接受。所以常姨娘的地位在这府里只怕比个通房的丫头也强不到哪儿去。

但从她可以狠心将亲生女儿弃之不管,从她入沈府八年还能保持丰肌美颜,从她年已三十还能牢牢握住老爷恩宠而不让夫人算计太狠,沈蕙如就知道,这女人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恭顺胆小,只有皮囊而无内在的蠢物。

若说蠢物,阖府上下,也唯有她这个十岁以前还说不全个囫囵话的六小姐,才是实至名归的蠢物吧!

天色将暮之时,常姨娘进了沈蕙如住的绿漪院。还未开口,一双美目就盈满了泪光。

“六小姐,多年未见,你可安好?”

“劳姨娘挂心,蕙如只是躺久了,身子稍弱了点,其他都好。”

蕙如让竹香沏了杯热茶,亲手放在常姨娘的面前。

“我知道你这些年肯定都在怨我……”常姨娘怯怯地看着面前娇小瘦弱的女儿,身子还没长开,但那眉眼妍丽有七八分似她,再过个一二年,必能出落成个美貌姑娘,“娘也是实在没办法……”

“姨娘!”沈蕙如重重说了这两个字,将常姨娘下面的话堵了回去,“既入了府,还是按规矩称呼吧。”她微微弯着眼睛,仔细地看着这个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却弃之不顾的娘,“免得被人听了,不说我年幼不识好歹,反会说姨娘不守本份,要诱着小姐乱了主仆规矩。”

常姨娘正抹着眼泪的手一僵,手上帕子遮着倒看不出她现下的神情。

“天晚了,姨娘也要早些歇着,明日给母亲请安的时候,一定还能见到姨娘的。”沈蕙如软语温言,从兰溪手里接过一只香包,“姨娘也知道,我从小脑子不好,虽然长大了也开窍了些,但还是什么也比不得别家的小姐。繁复的花样我做不来,只能送姨娘一只自己做的香包。针线粗糙,请姨娘别嫌弃。”

常姨娘接了过来,香荷色的香包是最简单的样子,针脚有些凌乱,但一针一针缝得用力,香包一角绣着一枝迎春花,枯细长枝上,三朵嫩黄小花绣工虽粗,但有一股鲜活的生气扑面而来。常姨娘之前确是做做样子,但看着这小小香包,想像了一下年纪幼小的女儿在灯光下一针一线笨拙地缝着这小小香包之时,心中一酸,眼泪却是真真地流了出来。

“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受了苦……”常姨娘将香包收到怀里,站起身就走,“姑娘路上劳累,早点歇了,以后这些费眼睛的活儿还是少做些。”

出了绿漪院的小楼,夜风微凉,吹在她湿冷的脸上,激得她打了个寒战,人也清醒了许多。

“姨娘快披上这披风,天渐凉了,可别受了风。”她的贴身丫头绮罗忙拿了怀里的绛色披风给她披上,瞧着常姨娘面色晦黯,忍不住小声说:“六姑娘也真是的,明明就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怎地见了姨娘还非要这么生分,端出主子架势来,生怕咱们不拿她当主子似的。”

“我不过就是生了她,这些年对她不管不问的,她心里有怨,怪不得她。”常姨娘由绮罗扶着,缓缓向自己小院中走。

“怎么就能说是不闻不问了?姑娘病了那么多年,要不是姨娘在老爷面前求着,夫人早就断了供养银子,命都保不住了,谈什么病好了入府当小姐。”

“闭嘴!”常姨娘瞪了绮罗一眼,绮罗立刻垂下头不敢再多话。

“天底下就没有狠心的爹娘。我生她一场,不能亲自养着也就算了,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冻死饿死。那点银子也不算什么,只是没想到天可怜见的,那蠢病竟然有好的一天,能让我们母女在府中相见。”

“她年纪还小,就算怨着我又能怨得了多久?我毕竟是她亲娘,以后她就会知晓,在沈府里,我才是唯一一个真心关心她的人,才是她唯一可以倚靠的。嫡母,哼,那女人有什么盘算以为我不知道?我的女儿,绝不会任她随意拿捏。”常姨娘摸着怀里已经捂热了的香包长出了一口气,被风吹干的眼睛又有些发涩,“我知道,她心里还是有我这个亲娘的……绮罗,一会去问问看,老爷今夜歇在哪个房里?”

“是。”

、初探

“这是洛红,这是洛锦,她们是亲姐妹,原是夫人房里伺候的二等丫头,还算勤快伶俐,夫人拨给你使,以后她们就跟着六小姐了。”大夫人身边的陈妈妈指着两个穿着青色比甲的小丫头笑眯眯地对沈蕙如说。沈蕙如细声细语地推辞:“这怎么好,她们既是母亲惯用的姐姐,合该继续留在母亲身边才是。我这里有竹香兰溪两个也就够了。”

陈妈妈笑着说:“那怎么能行?您是府里正经的小姐,身边可不能少了人伺候。这是夫人心疼姑娘刚从外面回来,身边若有几个贴心合意的丫头,也能快些适应府里的生活不是?”

“那就多谢母亲了,劳妈妈跑这一趟,以后还要请您多费心。”沈蕙如使了个眼色,兰溪从里屋捧了一副鞋面塞给陈妈妈。

“我们打乡下来,那儿也没什么东西能带来,这是我绣的鞋面儿,妈妈别嫌粗糙。”

“这可怎么成,怎么好拿姑娘的东西。”陈妈妈连忙向外推。

“也不值什么钱,多少是点儿心意,”沈蕙如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既不谄媚也不疏离,让人见了就心头舒坦,“妈妈你就收着吧,不然兰溪以为您看不上她的手艺。”

陈妈妈这才笑着收了。

知道大夫人肯定要往她身边塞两个人当眼线,没想到这么快就送到她眼前了。洛红和洛锦年岁都不大,姐姐洛红十五,妹妹洛锦十三,容貌清秀,此时都垂着头规规矩矩地站着,没得主子吩咐连头也不抬一下。

这点跟她身边的竹香比,简直好了不知多少倍!沈蕙如含笑看了看身边正一脸好奇打量着别人的丫头,就算是大夫人的人又怎么样,只要用的得当,一样可以成为自己人。

“天也晚了,两位姐姐跟着兰溪先去安顿,有什么话,咱们明儿再说。”没有训话也没有敲打,直接开口就让她们去安顿,这位六姑娘好像跟别的主子有些不一样呢。洛锦悄悄抬眼看了一眼沈蕙如,没想到正与六小姐看着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她慌得连忙垂下头,耳边也浮起一抹红晕。跟着兰溪走出去的时候,她脑子里就迷迷糊糊地在想着那一眼中六小姐脸上带着的笑,温和,淡然,悠闲……没有一点别的小姐的任性和娇狂。这位小姐,真的和别人不太一样!

大夫人靠在引枕上由小丫头拿着美人捶捶腿,陈妈妈坐在榻前矮几上一边分线一边跟大夫人说着话儿。

“你瞧那丫头怎么样?”大夫人眯着眼,接过身边阮妈妈递来的银耳羹搅了搅。

“六姑娘虽然年纪小,又是乡下出来的,但奴婢觉得她挺通人情世故,并不像……”陈妈妈把线放回笸箩里,向夫人那儿蹭近了一些,低声说,“她倒不像是得过蠢病的样子。我瞧着,人虽小,心里通透着呢。您说这人要是蠢了十年,就花了三年工夫就能变得跟别人家的小姐一样,甚至还聪明些,奴婢怎么也不能信。”

“哦?”大夫人把银碗递回给阮妈妈,用细白的指尖轻叩着床沿,“你是说……”

“要么现在的姑娘就不是咱家的六小姐,要么就是常姨娘没说实话,六小姐就算得了蠢病也没她说的那般厉害。”陈妈妈笃定地说。

“那丫头跟那贱人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自然是她女儿没错。不过既然人没什么大老病,为什么她非说是蠢的,不带她进府里来?”大夫人蹙着眉尖,“那贱人打的什么主意?”

一旁的阮妈妈撇了撇嘴:“怕多了个丫头牵累,便没那么多时间费心在老爷身上呗!”

“就算那丫头进府,也不可能让她养,她是不想听到自己女儿喊别人母亲,叫自己姨娘吧。”大夫人冷笑了一声,“年纪大了,怕在乡下攀不上好亲事,才巴巴儿又说好了,把人接进来。这是想找个得力的女婿好借力啊。”

“夫人必不能让她得逞的。”陈妈妈笑着接过小丫头的美人锤,给大夫人轻轻捶起了腿。

“还是你捶得舒坦。”大夫人满足地轻吁了口气。

“那是,奴婢伺候您都三十多年了,这点小事再做不好,奴婢还有什么脸在夫人面前晃荡。”

大夫人笑了起来,轻轻在陈妈妈那张依旧丰满不见细纹的脸上弹了一下:“几十年了也不见你这张嘴没个油滑。”

“可不是。”阮妈妈也笑着凑趣儿,“没嫁陈管事之前还好,嫁了之后啊,这张嘴是越来越滑溜越来越甜了。”

“你个死妮子,正是欠嘴。”陈妈妈掩着嘴,丰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抬脚就轻踹了一脚。

阮妈妈和陈妈妈都是萧氏从娘家带来的老人儿,自小与她一起长大,又没有别的心思,所以她们在萧氏跟前儿自是一等一的亲信,便是孙姨娘,跟这两位妈妈比起来,也要差上不少。

“你们都留意些,若是这小丫头安份,咱们自也不会亏待她,若是个不本份的……”大夫人低眉笑了笑,“若是不本份的,自然也就不用多动心思了。”

沈蕙如当然不用大夫人动心思。除了每日去主屋给嫡母请安,她就缩在小小的绿漪院里学着针绣。有人上门就笑脸迎着,没人上门也不见出院子走动。进了沈府一个月,府中还有不少下人没见过这位六小姐,就连常姨娘也没见她特意过去见见的。

“日子还长着,虽说现在挺安静,但这少言寡语的,也不好琢磨性子,还是瞧瞧再说。”大夫人虽是这样说,但日子长了,这位开始令人颇为惊艳的六姑娘一直这么低调安静地过活,她时时悬着的心也慢慢安了下来。

那种乡下小地方,再聪明的姑娘也不会有多少见识,还不是白长了个漂亮的皮囊?就算常嫣那贱人再怎么筹谋,那丫头也是团糊不上墙的泥,软软的只能由自己捏在掌心里。一想到这儿,大夫人就觉得心情舒畅,见了沈蕙如时,那张观音脸就更加慈霭起来。

入了十月,这天倏地冷了下来,大夫人起得早,所以姑娘们早上来请安的时辰也早,旁人倒还罢了,只是沈蕙如自从摔了那跤,醒过来就一直有足底寒的毛病,天气一冷,手脚更是冷如寒冰一般。府里的银霜炭要进了十一月才会分下来,虽说是六小姐,但小姐也有分嫡分庶,分远分近,真分到绿漪院的,银霜炭是别指望有多少斤,大半是普通的炭,烟气大,易伤肺。所以兰溪多缝了两个棉护膝护肚给沈蕙如戴上,脚上也套了棉袜。这样好是好点儿,但人就显得臃肿了不少,配着一张尖尖瘦瘦的小脸,看起来倒有几分好笑。

大夫人看见当没看见,别的姑娘也只会在背后笑话,沈蕙如却是每天笑盈盈的半点显不出困顿狼狈的样子。常姨娘遣了绮罗夜里悄悄儿送了点炭过去,蕙如婉拒了,又挑了副抹额让她带回去。绮罗回去颇抱怨了几句,说六姑娘不识好人心什么的,常姨娘只看着手中的棉抹额怔了半晌,才恹恹地收了。

“你懂什么,她这么小心谨慎,对我才是真好。”到底还是叹了几叹,常姨娘自此不再让绮罗去绿漪院送东送西了。

过了两日,大夫人突然派了妈妈来给蕙如量身段儿,说是要做几件冬衣,把兰溪竹香乐得不行。洛红出门打听了一圈,回来悄悄对蕙如说:“姑娘,听说是过几日二姑娘要回家,二姑爷也要一起过来,所以夫人让人给几位姑娘都做了新衣呢。”

蕙如眉峰挑了挑,她来了沈府一月有余,知道这位二姑娘沈茵如才是大夫人的心头肉,当年为了她了亲事,大夫人可没少花心血,对二女婿满意得紧。这下最心爱的女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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