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江山-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江湘是坐林静渊对面的蓝衣青年，很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着灰衣的路华站在他身边，微微冷笑。两人都只是二十多岁的光景，比尚杰略大些，容貌都不错，在江湖上大约也是很受欢迎的风流俊少吧。相对而言，那个江湘略显清秀斯文些，“洞庭王”之子啊，也是世家出生了，虽然是所谓的“江湖草莽”，到底有些涵养。而那个路华，就随性多了，有些不修边幅。
　　自己并没得罪过他们吧？尚杰心中嘀咕着，仍朝他们微微一笑，抱拳说了句“久仰”。
　　林静渊又向他们介绍尚杰：“两位贤侄，这位是金陵的齐石齐如玉公子。几位都是少年俊彦，应该好好亲近亲近。”说着起身道，“老夫就先告辞了。还有好几家的帐没有看，难得浮生半日闲啊。沁儿，你好生招呼着。”
　　“爹爹，我知道啦。”林沁笑应道。
　　江湘也忙起身：“伯父慢走，少时再向您讨教棋艺。”
　　林静渊笑呵呵地道：“这位齐公子的棋艺很是不错，贤侄可以向他讨教讨教，老夫也曾败在他手下。”
　　一待林静渊走远了，方才被杀得大败的江湘便忍不住冷嘲热讽，似乎看他不顺眼：“原来你就是三妹救回来的那个人哪，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尚杰脸上的表情温和如春，没有说话。
　　林沁忙解释道：“这位齐公子也是会武艺的，我救了他不过是凑了巧罢了。那些拦截他们的人似乎知道我，但又不肯放弃杀他，直到我赶到才肯罢手远遁。事后我查了好久也没有查到什么。”想到那伙人，她还觉得奇怪，是谁又是为什么要拼着得罪江南林家和洞庭江家的风险，置这个齐公子于死地？她这些日子倒是忘了问了。想到这儿，看了尚杰一眼，什么时候要问问他。
　　江湘道：“这事我也听说了，不是咱们这一片的人物，大概这位齐公子不知怎么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人物，引得别人千里追杀。”那其中的口气还是很不屑的，大有怀疑尚杰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勾当的意味。
　　尚杰丝毫不以为忤，微笑道：“这件事齐某也想不通，实在不知何时何地得罪了谁，有劳江兄费心为我查访了。”
　　江湘轻笑道：“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我只不过怕三妹被你牵扯进去。”
　　林沁也有些感觉他们不太融洽，只当是还不熟悉的缘故，没放在心上：“那就是沁儿要谢谢大哥了。”
　　“自家人客气什么。”江湘对她可温柔的很。
　　尚杰一点也不把他的冷遇当回事：“不管怎样，在下还是承江兄的情了。”
　　江湘淡淡地道：“别攀亲带故的，谁是你‘江兄’。”
　　尚杰笑道：“那么是江大侠？江公子？”口气甚是揶揄。
　　林沁“噗哧”一笑：“大哥，这样听起来怪怪的。齐公子称一声‘江兄’也不过是客气嘛，您干嘛这么在意。”
　　一只没说话的路华开口道：“三妹，你的胳膊怎么往外拐呢？”
　　“有吗？”林沁疑惑地想了想，没觉得啊，便笑道：“好啦，你们聊吧。我不在这儿碍你们的事，我去吩咐厨房准备几样哥哥们喜欢吃的菜。两位哥哥这次又带了这么多东西来，妹妹也没什么好孝敬的，就亲手做几个菜吧。”说着向尚杰微微一幅，“齐公子，我先告退了。”
　　尚杰还礼道：“林姑娘请自便。”
　　目送着林沁远去，那两人便好不掩饰他们对尚杰的不欢迎。
　　那个路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一只手搭着江湘的肩，问：“这个白脸书生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你知道吗？”
　　江湘把他的手拨开，淡淡地看了尚杰一眼，道：“一介书生而已，比你还不如，不足为忧。”
　　路华点点头道：“的确，长得比你还小白脸的家伙确实不足为忧，走，去看看三妹给咱们准备了什么菜。”
　　两人一前一后地无视尚杰，离开花园。
　　他们身后，尚杰的脸上还是最常见的温和的微笑，心道：“原来是两个林小姐的爱慕者，可惜，林姑娘好像不知道他们的情意。有意思。”最有意思的是自己，波澜不惊的心湖刚才似乎有些波动。“大概是他们几个吹风吹得多了吧。”尚杰压下了心头莫名的情绪，施施然地回房。
　　风雨雷电都不在，也不知跑哪去了，尚杰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悠了半会儿，没什么可做。随手拿了本书来看，一时也看不进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绪有些烦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想着理理思绪，却是乱絮纷纷，怎么也捉不住线头。
　　目光游移间，突然看见了那架雷琴，似乎抓住了什么思绪。那日回程时给林大小姐弹了那首“醉渔唱晚”，第二日，便让人把这雷琴送过来。丫鬟传林小姐的话说：“这琴放在舟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公子解忧，也算是它的福气。”
　　尚杰波动琴弦，起初虽是琴音铮铮悦耳，却不成曲，如其心乱，慢慢地，渐成曲调，不知怎么地，竟是《关雎》的调子。尚杰按弦止音，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这是怎么啦？
　　未及理清这些思绪，风雨雷电几个回来了，见尚杰在坐，很是惊讶：“爷，您在啊？”
　　“今日林小姐有客来，不曾出去。”尚杰淡淡地解释了一句，问他们：“你们去哪了？”
　　“本来倒是准备喝酒的呢，”惊雷很是遗憾地道，“临时得了个消息，不得不先回来了。”
　　尚杰看向他们，静待下文。
　　银电回禀道：“是精舍的消息，第一件是说，上次行刺爷的人已经查得有些眉目了，好像是因为爷前段时间处置的几件案子得罪了几个小人。他们正在处理，说是请爷放心，绝不让同样的事再出现。”银电停顿了一下，声音放低了些，“第二件，里面传出的消息说，那几位，都很想着爷，已经打算要派人来找了。”
　　听到这些消息，尚杰才意识到，自己待这儿太久了，居然都忘了自己出来是做什么的。身上的伤已快完全好了，自己也该离开了：“我知道了，你们今天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就向主人辞行吧。”
　　几个侍卫都一时反应不过来，惊雷忙问：“爷，您说要走了啊？那林姑娘怎么办呢？”
　　尚杰奇怪地问：“这和林小姐有什么关系？我们出来是为什么的啊？难道真是为了游山玩水啊？”
　　“可是……”
　　“齐公子。”芸儿的一声呼唤，打断了惊雷的“可是”，那小丫头是过来催他们去吃饭的。
　　厅堂里，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已经摆在那儿了，单等人来开动。
　　好巧不巧，尚杰坐在林沁身边，于是，一晚上便觉那“大爷”“二爷”的目光时不时送过来杀他几下。尚杰定力好，全然不理会，尽情享受美味。
　　林小姐做的几个菜都很不错，尚杰对她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原先没想到林沁果真去会去做菜，只是那两哥儿一直在夸赞林沁的手艺如何的好，才注意地去尝了，果然不虚。尚杰略赞了几句，只因林沁很客气地回了一句“那就请齐公子多吃点，那两人的目光便几乎把他烧穿，尚杰只好闭口不言，连告辞的话也忘了提。
　　第二日，江湘和路华便匆匆走了，好像是江湘收到什么急报，要他赶过去，而路华也随着他一同离去。
　　尚杰也顺着话向林家二老提出辞行。
　　林静渊还不曾说什么，林夫人便急着问：“莫非我们有什么地方怠慢了吗？为什么这么急着走？”
　　尚杰忙道：“怎么会，只是已经打扰府上多日，晚辈甚觉过意不去……”
　　林夫人果断地道：“不必说这许多客套话，既然齐公子不觉怠慢，就多住些日子再走。”
　　林静渊在旁插了一句：“齐公子，你可是又有什么事要做吗？”
　　尚杰斟酌着道：“晚辈也没什么一定要办的事，只是生平夙愿是想惩恶扬善，做几件有意义的事情，所以才要离开。”
　　“年轻人嘛，总有几分热血心肠，”林静渊微微向夫人使了个眼色，不让她再出言挽留，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挽留公子了。不过，公子既然是因为小女而到了这里，那是不是也该向小女辞行？”　
　　尚杰点头道：“这个自然，我一会就与林小姐说一声。”
　　这说一声的结果是林沁陪他去游君山。
　　

　　☆、第十三章告白1

作者有话要说：　　
　　君山，又称洞庭山、湘山，四周环水，岛上古木参天，茂林修竹，景色旖旎，虽是八百里洞庭湖中的一个小岛，却因其“奇”、“小”、“巧”、“幽”、“古”，而引得多少文人墨客或著文赋诗，或题书刻石，而自唐代以来，李白、杜甫等墨客骚人登临君山揽胜抒怀，更是留下了无数千古绝唱，李白的“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刘禹锡的“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都使君山名声大噪。再加上娥皇女英殉夫、秦皇封山、汉武射较、柳毅传书等传说，君山几是来洞庭者必游之地。
　　林沁给他指点着那些古迹：二妃墓、柳毅井、秦始皇的封山印、汉武帝的射蛟台、洞宾醉卧的朗吟亭，这些传说典故，尚杰大多有所闻，只是不只其详，此时听林沁缓缓道来，看着那些古迹，别有一番感悟。
　　近午时，有些倦意的一行人坐在湘妃竹掩映的亭里，品着久负盛名的君山银针，真是好悠闲的人生。
　　早上，送走了江路二人，林沁神情中尚有些依依不舍，听尚杰要走，并没有挽留，却是要和他一起去江湖行走。尚杰无奈，只好随她先游了君山再说。
　　这君山中部的酒香山峰上，在翠竹藤蔓掩映之中，有一小小村寨，便是那洞庭七十二寨中的一座，林沁顺带着提到了它，然后便提到了江路二人。
　　“哥哥们感情一向很好，无论哪一个有事，另一个都会跟着去帮忙。”说道他们匆匆来，匆匆走，林沁有些无奈，有些不舍，“他们两个几乎每次这样，有什么事也不告诉我，都自己解决。可我有什么事，他们再远也会赶来。我想就算我有亲哥哥，也未必比他们待我好些，有这么两位好哥哥，我很知足了。”
　　原来只是“哥哥”呢。可怜的江湘路华，看来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尚杰心中莫名的高兴，随着附和道：“是啊，怪不得你的侍女们都把他们叫做大爷二爷，想来是没拿他们当外人看了。”
　　林沁点头道：“是啊，我们家都把他俩当家人看待。”说着说起初见他们的情形。
　　林沁第一次遇见他们，是十二岁，被一大群家丁护送去和林静渊夫妇会合。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山大王带了一伙人准备打劫这一看就很有钱的车队，正好两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少侠”从旁路过，没等护卫们出手，就把那伙毛贼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逃。林沁自小就一个人，很想有个哥哥姐姐，就认了他们做哥哥，后来也跟着他们行走过几次江湖，结果不知怎么就得了个‘风尘三侠’的名号。
　　“这两年爹娘不肯再让我随他们一起出去了，说是林家大小姐整天在江湖上舞刀弄剑的像什么话，要去，也得带上一大群人，但那样还有什么意思。”林沁想到这个，就有些不满，“还有哥哥们，也说外面太危险，不愿意我出去，要我在林家和江家的势力范围内玩玩就好。”因此听说尚杰要去闯荡江湖，林沁眼睛顿时一亮，便要求也算上她一份。
　　尚杰对林沁的心情是深有同感，林小姐出行那阵势，也亏得他自小便在与此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环境中长大，受万众瞩目也能坦然领之，熟视无睹，普通人哪吃得消这前呼后拥的滋味，气派倒气派了，威风也够威风的，可做点什么事都有人盯着，没经过专门“训练”，心里不发毛才怪。
　　说起来两人倒是心有戚戚焉。
　　只是尚杰在以前，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高贵甚至是高傲的大小姐，骨子里竟和他一般好玩呢。
　　但是，虽然将心比心地同情林小姐不得自由，可叫他带她出远门，大概林家二老要把他给宰了吧。再说，总觉得这样下去，情形有些不太对头了呢。
　　但林家二老居然没反对，林静渊微笑着道；“当初不让小女和她哥哥们出去，倒不是因为男女有别，只是他们都是江湖中人，免不了斗勇争胜，偶有所不及，沁儿毕竟是女孩子，一点点伤害便叫会叫人痛悔莫及。公子斯文俊雅，必不会轻涉险地，沁儿随你出去，倒没什么可担忧的。”
　　尚杰无语，他一向都是被人指责太乱来的人，居然会叫人放心，实在汗颜。
　　为了这份信赖，尚杰无奈，只好稍微收敛点，陪林大小姐出行时，绝对不自己去招惹事端——别人找上门来，自然没办法。
　　找上门来自讨苦吃的人还真不少呢，而且越是走得远，这样的情况越是多。尚杰只能说，这世上不开眼的还真多。看着林沁主婢貌美起色心的，看着车驾华丽想打劫的，居然时不时的遇上一两遭。
　　这些人大多都由他们几个处置了，对于打扰他们两个“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碍眼家伙”这些人下手可毫不客气，虽然基本上不会置与死地，可也绝对被作弄得绝对要洗心革面。
　　他们出游的行程是越走越远了，最远一次将近半月才回水心居，林家二老却也没说什么，却都以岳家看女婿的眼光看向尚杰，倒又几乎让他红了脸：这情形好像越来越不妙了呢。
　　林沁一日比一日娇俏活泼，外面的广阔的世界似乎舒展了她的心情，是她放开了大小姐的矜持，像普通人家的小姑娘一般尽情的欢笑着。
　　“我爹爹说，我小时候，为了作生意，他和娘带着我在外邦东奔西走，最远还到过大食呢，就是现在，爹爹也还有几个大食的朋友。不过那时候我太小，对这些没印象了……”
　　在休息的时候，林沁有时会说起小时候的事，她的经历颇为传奇。
　　“我记得我们在黔州呆了好几年。那里汉人很少，基本上都是苗人。汉人商人常把一些很廉价的小玩意儿作高价卖给他们，又把他们的货价压得很低。他们自来真诚无欺，哪里知道汉人中有奸商一词呢。我爹说，苗人日子本来就不好过，赚他们的钱，心里不安，何况他们又那么实诚，便一直平买平卖。那些苗人知道以前上了当，也不生气，只是把我爹爹奉为上宾……”
　　大概是小时候与苗人的相处，才使得她虽然有汉女的端庄雍容，却也带着几分天真活泼。
　　“我在那里遇上了我师傅，她和师姐们几乎每天带着我出去玩。静妙师姐最顽皮，老是把我放在她的身前，让马儿跑得飞快，一开始我被吓得不行，后来就喜欢上了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那段日子真快活。可惜，到了这边以后，父母再不允许我这么做了。”
　　林沁很是遗憾，小时候的岁月真让人怀念。
　　尚杰想到自己的童年，那几乎都是在惹祸中度过的，在那宫禁森严的地方，他是独一个这般放肆的。这时候，那个调皮的心眼又动了。他看了看远远落在他们身后的风雨雷电和她的侍女群——他们为了给两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都特意离得远远的，——再看看自己和林沁手里牵着一等一的好马：“林姑娘，偶尔放肆一次的机会还是有的。”
　　“现在吗？”林沁也发现了这个好机会，微微一笑，“那就只好对不起他们了。”
　　两人同时翻身上马，策马狂奔。林沁已经循规蹈矩很久了，侍女们一时也都没防备，于是人叫马嘶，一片混乱。
　　跑出好远，已经听不到身后追赶的声音，两人跳下马，丢开缰绳，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