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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妃升职手册-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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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多少回的。
容景轩便抱着阿丑又走进琴房,屋内琴师等早跪了一地。容景轩望着琴案上的琴疑道:“怎么不是父皇让送来的那把琴?”琴师听了这话额上不由渗出几滴汗来,还未等他回话,阿丑便咯咯笑道:“父皇送来的那把琴也太大了,父皇看我的手!”说着便五指张开在容景轩眼前晃了晃。
容景轩一想确实如此:那把海月清辉肩宽五寸、尾宽三寸,立起来比阿丑还要高些,真让阿丑弹恐怕累也要累死了。想到这里看到琴案上那把小琴,又对着那琴师道:“倒是用了心了,莫怀德,赏。”
琴师萧承训不由松一口气,前日子恪妃娘娘那里琼华公主也在学琴,派去的琴师不知怎么开罪了恪妃,给上了一道手指枷才送回去。他们琴师唯一保命的就是这双手,那琴师又气又绝望,第二日晨起就只见他身子僵硬,双目圆睁的躺在床上死了。
后来恪妃听了这事到底害怕,索性给那琴师栽赃了意图调戏她宫里宫女的名头,又给平素里与那琴师沾亲带故的琴师赏了些金银器物,便算将这事抹了过去。
死了的是殷盈,同他最交好的孙依当下便哭的不行。恪妃赏他的八成金葫芦才到他手里,便被他重重摔到地上,倒把他们师兄弟几个吓得不行,好劝歹劝才让他多少将心思埋在了心里。
谁知这次给含棠公主选启蒙琴师,选来选去竟然又选到了孙依头上。幸而和昭仪看着倒是个好相与的,并不曾为难、苛待他们。他们这样的人,是赏是罚不过三四岁稚儿一句话的功夫罢了。萧承训看着器物,心里只暗自叹息。
阿丑不懂这些,只在容景轩怀里踢了两下腿道:“父皇,看弟弟去!”说着便跳下了地,牵着容景轩蹦蹦跳跳的去看六皇子去了,庆妃见了只寻了个借口回温室殿里去了。
第二日庆妃来兰林殿时才同林黛黛说了一会儿子话,便将话锋一转:“皇上那样喜欢阿丑与六皇子,你看了可有一争之心?”林黛黛早料到现在宫里必对她和六皇子有各种猜想,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来问她的会是庆妃,她半晌方说道:“皇上昨日和我说,小皇子的名字定下来了,叫蕴竑。”
庆妃看着林黛黛道:“竑?不是很好的字么?”林黛黛道:“是好字,陛下特意说因这个字字形与肱字相近才特选了它。”
肱,平素常说股肱之臣、 股肱心腹。林黛黛政治触觉再不敏感,也知道容景轩对竑儿的定位——做个贤王,便也够了。平心而论,若说林黛黛一点也不想要竑儿
庆妃静了一会儿,旋即轻笑道:“人这一辈子这样长,岂是一个名字就能定下来的?”林黛黛:“我私心里想着,让竑儿做一个闲散的富贵宗室也不坏。”
林黛黛看着庆妃隐有不甘的神情又道:“在前朝我父亲官位不高,现在不过是个正六品翰林院著作;在后宫我原是宫女,蒙皇上宠幸才晋得昭仪,再争想也无益。”
庆妃听到此处语气波澜不惊道:“吕家或可助你一臂之力呢。”林黛黛听到这里只觉从头顶到后心陡然一凉,强笑道:“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不是你我的意愿可以左右的事了。”
即便真如庆妃所想,由吕家扶持竑儿为太子,恐怕竑儿到时也不过是由吕家操控的一个傀儡而已。
听了这话,庆妃与林黛黛对视片刻旋即笑道:“无妨,这事全由你定夺,你还可以多想一会。”说完便起身要回温室殿。临去前林黛黛到底忍不住说了一句:“我以为姐姐眼里是没有这些的。”
庆妃听了这话,只半回过身子对林黛黛说话,语气十分平淡:“宫里人人羡慕我有个好家世,所以即便无所诞育,也能攀居高位。可我为什么会无所诞育?前阵子耿常来我宫里为惜儿治病时,也替我诊了一脉,说我多年来不注重饮食起居,早成了阴寒体质,极难有孕。”
说到这里庆妃慢慢笑了:“冬日里的炭火,谁曾短过我一分一毫?寒凉的食物我又几时进过?唯一不同的就只有陛下特命送来的坐胎药而已。当时宫里都传,那是无上荣宠,无上荣宠。”
“我从前觉着既然对陛下无爱无恨,不生孩子反而自在。我母亲进宫来看我时,这话我也曾对我母亲说过。当时看不透我母亲的神情,现如今在宫里历练这样多年,终于能在细微处识辨人心。”
说到此处,庆妃面上的笑几乎要溢出来:“庆幸,是庆幸。看似愠怒的表情后头,是无限的庆幸!”
庆妃素日少欢颜,正因如此,她的笑颜在林黛黛眼里格外动人。只今日,林黛黛离得这样近,正好能见到她大笑时眼尾处流淌出的些许皱纹。
庆妃不再年轻了,那曾经焕然如战神,无限意气风发的吕灵清,不再年轻了。在外人眼里,她如今不过是一个年过三十,无子且恩宠渐逝的妃嫔罢了。庆妃的活力与心气,随着惠王妃的逝去与惜儿的离开,一起消逝了。便如同烈阳下的一滩水,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作青烟也只是莫可奈何的事。
但在林黛黛心里,却永远记得她曾经的肆意与畅快。
☆、第97章 帝后
“在这宫里人人都争;你我为何不能争上一争?”
林黛黛听到这话不知从何说起,其实从来到这个朝代以来,她一直都不算积极,常常是旁的推着她走。譬如朱钿可恨,当初不施计害朱钿;被害死的就会是她和明月。不施计去害朱钿,她就不会入了太后的眼,被送到容景轩床上去。更不会碍了事宜妃与秦宝林的事;遭她们算计。
有时她也觉得糊涂;从前她只想老老实实做恪妃和明月的狗腿子的。现如今竟慢慢同她们并驾齐驱,有时甚至凌驾到她们头上去了。“可是;我的初心并不是这样的。”林黛黛低声说道。
只愣了一瞬旋即醒神;她一抬头眼见着面前的妍秀柔婉的黄花梨方桌与上头堪称美轮美奂的白料莲瓣式盌,又觉得自己说这话委实矫情。不论想不想争,至少到目前,她都算一个胜利者,正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可到现如今,无论有没有人推着她,赶着她让她去争,她都不愿再动一下了。先时她曾经暗觉明月怯懦——凭她再怎么不受宠,她到底是容景轩的宫嫔,更是皇子的生母!在那些太监乳母前头摆出主子的款来,很难么?了不起再像收拾朱钿那样收拾他们!
可有了阿丑与竑儿之后,她慢慢也明白了。怀抱着他们两时,只感觉他们那样小、那样弱,总感觉离了她这个母亲,是活不下去的。他们这样小,这样弱,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以让他们受伤。若她是庆妃这个处境,她当然愿意一争!可阿丑怎么办?竑儿又怎么办?万一因为她这个母妃的愚蠢与贪婪,断送了两个孩子的前程与性命呢?
可现在说这话,岂非戳庆妃的心窝子?庆妃看她长久的沉默与面上隐约的难堪,一时也没了动静。好一会才强笑着说道:“是了,你是有儿女牵挂的人,原和我这无儿无女的是不一样的。”偏殿内隐约传来儿啼,林黛黛想着几个乳母细心,便一时也不去料理,只静静站在那里。可过了一阵子,青菱抱着孩子进来了。
竑儿攥着个小拳头仿佛很委屈似的哭,但料想应是无碍的。青菱一进来便笑着对林黛黛说:“一觉醒来没见到妃母,皇子委屈的很呢!”如此倒解了二人的尴尬,林黛黛忙将孩子接过来。
庆妃见此也不便多留,只对她笑了一下便走了。待庆妃走了许久,青菱才悄悄凑过来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竹华方才匆匆跑来说殿里不对头,我这才把小皇子弄醒抱过来的。”林黛黛听了一时不由失笑:“我说他怎么哭的这样委屈。”
说着便将刚才的是悉数说给她听,青菱沉吟了一会儿,旋即道:“主子这样是对的,依奴婢看,怀献太子去后,皇后娘娘看着没甚大动静,其实跟一头母狼似的。”
青菱在御前伺候了这样多年,消息比林黛黛还灵通些,果然她又续道:“三皇子那里的宫女内监全都审了一遍,除了那几个许多年前皇后亲自赏下来的,其余的全换了。审出来看着存疑的,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也都送到化人场去了。”
这倒不意外,青菱见她这反应,不由苦笑一声道:“是活着的时候送去的。”听到这句,林黛黛身上不由微微一颤,这一颤的动静又将竑儿给小小的惊了一下,扁扁嘴眼见着又要哭。
林黛黛忙不迭地哄着竑儿,好容易让他安睡,才对青菱说道:“恐怕是怀他的时候总是担惊受怕的缘故,这孩子胆子也忒小了。”青菱笑着宽慰道:“这样小的孩子,胆子大了才奇怪呢。倒是外头那个,胆子大的很呢!”
林黛黛往外头一看,阿丑嘎嘎笑着的在外头胡闹,若不是乳母拦着,她恨不得要上树呢!林黛黛不由叹息道:“知道的说我生了个公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生了个猴呢!”接着转面对青菱说:“快带梳洗下,就说梳洗好了来我这吃点心!”
青菱听了这话只强忍着笑,收拾阿丑去了。
就庆妃所提之事,主仆二人再未讨论过,但其实已经达成了共识。林黛黛只一意求低调,晋封、赏赐一类的事物从不在容景轩前头提,每日晨昏定省不是最早到的,但回回不出前五;青菱在下头宫人里颇有威信,做主赏了几个不知眉高眼低,在外头仗着兰林殿的势逞威的宫人一顿板子。
如此几番下来,因为竑儿的到来而有些轻浮的兰林殿,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养着一个调皮的女孩儿和一个小婴儿,林黛黛倒从不觉着日子漫长。才把着阿丑练好了字,竑儿那边又闹腾开了。林黛黛不爱将什么事都给乳母料理,自己亲力亲为的倒多些,有时才觉把事情都忙完了,一抬头,外头天都黑了,屋里也悄然掌上了灯。
容景轩看着倒还喜欢这种洋溢着人间烟火气息的日子,三五日的也宿在兰林殿。只是旁的日子,他更爱住在昭阳宫里头。
是的,昭阳宫。
怀献太子灵前,皇后悍然犯上,此后对容景轩倒也不见得有多热衷。但后来竟是容景轩自己上赶着去昭阳宫,皇后看着也像是慢慢被容景轩哄回来了。有时容景轩下朝下得早,正赶上她们给皇后请安,所以林黛黛倒也略能窥见一二帝后相处的情景。
不再是从前的上级对下属,也不是客客气气的相敬如宾。倒让林黛黛想起来在现代时,自己真正的父母相处的情状。平淡,却隽永。
林黛黛看了更不知该说什么,只才陷入这样的愁思,便有阿丑与竑儿的嬉笑声、哭闹声将她惊起。
怀献太子祭日,帝后相携着去皇陵祭了一回太子之后,又单独去了东宫待着去了。在东宫时帝后二人的举动倒也别致,只命上了酒菜,碗筷与酒杯什么的一应三式,一同在东宫里用了顿膳。
打听了消息回来的小内监还有些瑟缩,乍一听这纪念方式是有点耍酆笠膊灰沤ゲ疾耍蛔约赫怕拮庞昧硕偕牛故辈皇钡母兆诺耐氲锛幸恍┎恕
这样的情境饶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要落泪,只有父母才会这样痴痴的、无望的给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孩子夹菜添饭吧?林黛黛听着心酸的同时,也觉得太子逝后,帝后间的感情确实大有进益。想到这里,她心中不自觉又有些发苦。
只是帝后相处如同民间夫妻互敬互爱,不正是天底下最难求,又最好的事么?她一个宫女上位的妾妃有了今日,还奢求些什么呢?
只是让林黛黛顶惊讶的是,数日后竑儿的周岁宴,竟然安排在了清漪园中的排云殿。排云殿即便在宫中也是十分奢华的所在,从年年宫中中秋家宴都设在排云殿便可窥见一斑。只是从前因着静昭容在排云殿诞下了鬼胎让人觉着不吉利,才渐渐荒芜了。
据青菱传来的消息是,容景轩因想着怀献太子周年祭不久,不欲大操办竑儿周岁。竟是皇后说这样不妥,将这事揽了过去,又特特指了排云殿,还安排了蓟春等贴心人拿了牌子从内府局取东西,只求将竑儿周岁宴办的体贴周到。
依林黛黛想,容景轩这样想倒是情有可原,皇后如此,反叫人狐疑——自己痛失爱子,还能有心情给别人的儿子庆生么?第二日晨起请安时,她便几番恭敬的推辞。偏皇后意志颇坚,只微笑的看着她:“宫里哪个孩子周岁宴不是热热闹闹的?怎好就委屈了竑儿呢?”
若说皇后为的是求公正,那林黛黛是打死也不信的:皇后从不许自己的两个孩子有一丝懈怠,从前怀献太子在时,在御书房里读书就是最刻苦的。如今怀献太子不在了,三皇子蕴彦又是最拔萃的了。
倒是恪妃所生四皇子蕴章,名字里虽有个“章”字,于读书上却一点不在行。他母亲恪妃偏又是宫中有名的泼妇,有几次御书房里头的先生给蕴章“不痛快”了,她就要让先生加倍的不痛快,算是给蕴章找补。
皇后知道了不过不痛不痒的略申斥了几次,恪妃愈发得了意,几次这样下来,再无先生对蕴章读书的事上心。只恪妃纳罕蕴章明明看着虎头虎脑很机灵,为什么偏偏读不好书呢?
至于蕴靖就更不必提了,都快六岁了,还从无人提过给他开蒙的事呢。好容易容景轩想起来了,送去御书房,御书房中的先生经蕴章之事深知皇后心意,只随意教些《三字经》、《千字文》,还不如女先生教阿丑用心。
如此下来容景轩看着自己那两个只能将将背些“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儿子,连连叹息——他固然知道其中有皇后的一些细碎心思在里头,但也想不到这两个孩子学问竟学的这样差。
说来惭愧,蕴端和蕴翊开蒙时,他在外头忙着争权夺利,也只在蕴端身上略用了些心。可那两个孩子学的也没有这样差啊,他现在还记得偶然他回府,两个孩子绕着他叽叽喳喳地围着他背书的样子。
蕴翊年纪小,嗓门不如蕴端大,常常急出一头汗来。容景轩想起蕴翊那一脑门子汗的样子,心中不由又是一痛。看着背到“乐殊贵贱,礼别尊卑”处,就渐渐消声再背不出的两个孩子,也凶不出来了——到底只求他们以后做个藩王便也罢了,聪明了未必就是好事。只是一时心里又在惋惜——皇子皇女生母的出身,到底高些才好。
他拿着书在两人头上一人敲了一下:“下次连这样简单的文章都背不出来,就廷杖伺候了!”两小儿不由吓得一瑟缩,蕴靖听了又顽强地背了两句:“孔怀兄弟,同气连枝……”容景轩倒被他给逗乐了,对着蕴章说道:“倒比弟弟虚长了那么多!”旋即说道:“罢了,看在今日要给小弟弟过生日的份上,就不揍你们了。”
说着竟上前去,一手拉着一个,往排云殿里去了。蕴章与蕴靖几乎不曾被容景轩这样温柔对待过,一时两人都欣喜却又僵硬地握着容景轩的手。只蕴章在感受着容景轩大手的温暖的同时,狠狠朝蕴靖剜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慢慢回归的我!谢谢大家还在看我的文……
☆、第98章 晬盘
到清漪园时天色尚早;容景轩便牵着两个孩子胡乱走走。容景轩自然察觉两个孩子确有孺慕之情;但也都有些怯怯的。往时容景轩必觉得这两个孩子不大气;但这时他只深愧平日对这两个孩子关爱太少。便一路且行且找些话来说,不是指着好玩好看的;就是寻着匾额楹联来与他们分说。
行至绣漪桥时,容景轩看着桥上左右两边的对联面上不由带了几分笑——这幅对联乃是先帝御笔题写;写时他正在左右;也算是他与先帝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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