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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禛心在玉壶-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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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从容顶着熊猫眼看见胤禛的时候,发觉他的眼下也是发青,难道他昨天也没睡好?还是……纵欲过度?从容瞥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洛儿,昨夜匆匆,今天在灯下仔细一看,她觉得洛儿虽然没有香羽长得好,可胜在那股子我见犹怜的态度,再配上她弱柳扶枝的身段,足以令人驻足。

“小瞎子,小瞎子。”

从容抬起头,发现胤禛正负手而立,“我这一身如何?”

从容看着他身上石青色的袍子道:“好,很好。”

“是洛儿挑的,”胤禛斜睨了她一眼,“看来她聪明得很,不用你教了。”

从容心中一刺,“洛儿知道爷的心意,的确是不用奴才再教了。”

洛儿笑吟吟道:“四爷让奴婢随意取一件来,奴婢便按自己的心意取了一件,谁知爷竟喜欢。”

从容抿了抿唇角,洛儿将手中拿着的斗篷给胤禛披上道:“四爷,时候不早了。”

胤禛颔首,让她为自己系上系带、戴上帽子后,忽又回头对从容道:“洛儿梳头也好,不像有些人那样,总是弄疼我。”

从容对上他的目光,“洛儿万事都合四爷的心,看来以后也不用奴才教她了,该她教奴才才是。”

胤禛还没说话,洛儿已在那边谦虚道:“夏公公说的什么话,该当奴婢……”

“洛儿,”胤禛打断了她的话语,“你先出去。”

洛儿噤声,胤禛的话语虽和,面色却冷,她不敢不听,只得躬身退了出去。胤禛一直目送她挑开门帘出去后,才转回目光对着从容道:“你昨夜没睡好?”

从容垂头闷声道:“四爷不是也没睡好?”

胤禛走近,话音里带着些许嘲弄之意,“有她在,我怎么睡得好?”

从容心里发苦,抬头看他时却是微笑,“爷也要保重身体才是,不然娘娘不是好心办坏事?”

胤禛微眯双眸。

从容依旧保持笑颜,“爷若是再不去尚书房可就要迟了,到时候皇上责怪下来,娘娘也会自责的。”

不知怎的,胤禛今日看着从容笑微微的样子就来气,他一甩斗篷,气咻咻道:“你也就耍嘴皮子的能耐,给我拿书去!”

从容伺候了一整个白日,前脚刚回自己的住处,后脚小年子就追了进去,“小瞎子,爷让你过去。”

从容站了一天,浑身发软,只想瘫在床上,“晚上不是洛儿伺候吗,还要我去做什么?”

“这事我可不知道,我只是传令的。”说着小年子一把从炕上拖起她道:“快点去罢,要不连我都要得个不是。”

从容被他一路拖着进了永和宫,胤禛此刻却正给德妃叫了去,“禛儿,昨夜洛儿伺候得可好?”

胤禛点了点头,“很好。”

德妃放下桩心事,眉目含笑道:“好,好,以后就让她先伺候着,等到明年,皇上挑定人选,择了日子,我们这宫里头就该热闹热闹了。”

胤禛揉了揉胀痛不堪的额角,冷淡道:“额娘还有什么吩咐么?若没有,儿子想去睡了。”

德妃本欲再嘱咐他几句,看他一脸的疲累不耐,便道:“额娘没什么要说的了,你既然累,就早些歇着去吧,让洛儿好生伺候着。”

胤禛也没答应这最后一句,只弯腰行礼退了出去,待到走进自己的屋子时,从容和洛儿都已在屋里候着。洛儿见胤禛进来,立刻乖觉地迎上去道:“四爷是不是累了?奴婢这就伺候爷宽衣。”胤禛没理她,只道:“出去。”洛儿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呆呆地站着不动,胤禛抬高声音又说了一遍,洛儿这才咬着唇,一脸委屈地退了出去。

从容看胤禛脸色不好,便也低着头道:“爷,奴才也出去?”

“头疼。”

从容怔了怔,胤禛又道:“小瞎子,我头疼!”

从容抬眸看他道:“可是吹着风了?”

“不是,”胤禛坐在床头揉着额角,“就是疼。”

从容上前小心翼翼道:“要不奴才去传太医?”

胤禛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从容看他不胜疼痛的样子,心里也便焦急起来,“还是去请太医来看看得好。”

胤禛仍是摇头不允,从容无法,只得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胤禛没有躲开,他觉得从容的手虽然凉,可是柔软异常,贴着自己的额头十分舒服,只可惜没过一会儿,这只手就收了回去,“还好,不是发热。”

从容换个手又试了一试,依然没有感觉到热度,她放心道:“应该还是受了凉,四爷,早些睡吧。”

从容边说边松开手,胤禛睁开眼道:“小瞎子,你替我揉揉。”

从容往后退了一步,“奴才不知轻重,别又弄痛了爷,还是让洛儿来吧。”

“来了她,你就百事不做,万事不理了?”胤禛有些气恼,头疼得就越发厉害,“我偏要你做!”

从容看他形容,听他声音,都觉不似往常,知他疼得厉害,也就无心再同他怄气,只伸出双手轻揉他的额角。看着胤禛结紧的眉头渐渐舒展,从容轻声问道:“四爷,好些了么?”

胤禛迟疑了一下,“还是有些疼。”

从容无法,继续为他揉按,她的胳膊有些酸,弯着的腰也有些僵硬,正咬着唇角强忍时,胤禛看她道:“好些了,不用揉了。”

从容舒了一口气,揉揉发酸的臂膀道:“那奴才伺候爷睡吧。”

“嗯。”胤禛站起身,由她宽了衣后躺进被窝,“小瞎子。”

从容此时正放下床帐返身要走,听见叫她,便道:“四爷还有什么吩咐?”

胤禛拉开帐子,掀起被子一角,“今晚还是你值夜。”

从容怔仲片刻,应道:“是,四爷。”

从容将手上衣服放好后,又去墙角整了整那张毡子,看胤禛仍执拗地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她终究忍不住道:“四爷这样要着凉的。”

“知道还不过来?”

胤禛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点孩子撒娇似的意味,从容有心不过去,可想他年纪毕竟比自己小,此时又是病中,也不好多与他争执,只得乖乖地做回了他的人形抱枕。

胤禛抱紧了她,沉默许久,他低低道:“小瞎子,你身上很香。”

从容本就被他抱得发热,这会儿更是脸上发烧,“奴才不敢熏香。”

“不是香袋、香饼子的香,就是香。”

从容道:“先时爷还说我臭呢,这会儿怎么又香了?”

胤禛没回话,默默地拢紧她的腰。从容有些不适,想到昨晚洛儿也是在这张床上,想到他或许也是这么抱着她,她的心里就更为不适,“其实奴才身上不香,这香大约是洛儿留下的罢。”又是一阵长久的静默,久到从容以为胤禛正在回味昨夜之事时,胤禛却是以一声轻笑打破了沉默,“她的香怎么会在我床上?昨晚她窝在那张毡子上,像只小狗儿似的等我吩咐呢。”

从容一讶,回头看着身后人道:“洛儿和爷……爷不是说要遂了娘娘的心么?”

胤禛横了她一眼,“额娘说要让她进来伺候,我不是让她进来了么?”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娘娘若知道爷是这么遂她的心,她恐怕会不高兴的。”

胤禛替自己掖好被子,又替从容掖好颈肩处的被子,道:“要让她上来,就是坏了我的规矩,我会更不高兴!”

30冰嬉
从容怔仲了半响,呐呐道:“那奴才上来的话,不也是坏了规矩么,四爷……四爷?”从容等了半天没有回音,她回过头,胤禛已是阖目而睡。他的身体贴着她的背脊,额头抵在她的颈肩,呼吸均匀,显然已是安然入梦。

从容看了他许久,小心地转回身子,梦中的胤禛又往她这里靠了靠,似乎不允许两人之间有任何缝隙。从容阖上眼,无声地发出一声叹息。她的手慢慢往下,触到了环在她腰间的手,那只手很烫,很热,不够大却足以令她安心……

当紫禁城上空飘起冬日第一片雪花的时候,从容正在假山顶上发呆。近来胤禛对她很出奇得好,甚至都没大声对她说过话;德妃因为十四阿哥近来咳嗽不止而诸务无心,洛儿的事给放在了一边,更没对香羽有过什么微词;福喜的老伤虽然好好坏坏,这会儿又已好了,每日会过来主理事务。可以说,这一向每件事、每个人都很好,只是……她的心却莫名纷乱……

从容在冷风中打了个寒颤,她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会乱,是为了找不到那把钥匙?还是因为最近都没有努力地去找钥匙?从容用力摇了摇头,她怎么会不急着去找了呢,难道是因为待在这儿习惯了,才会有这样的松懈之心?从容站起了身,拂去身上、发上的雪点子,她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一定要快些找到才行。

就在从容攥紧拳头,想要步下石阶时,底下忽然传出几声稚嫩的童音,“小白,小白。”

从容低下头,发现有一个小小身影正在慢慢拾阶而上,见她探出脑袋,小脸上立即挂满了笑容,“小白,你果然在这儿。”

从容忙走下几步迎他上来道:“十三爷怎么一个人上来了,得意儿呢?”

胤祥往下指一指道:“我不让他上来,他在底下等我呢。”

从容皱了皱眉,“十三爷是特意上来找奴才的么?”

“是阿。”

“可十三爷怎么知道奴才在这儿?”

胤祥在雪帽中露出得意的小脸,“四哥说这时候你不在屋里,就在这顶上发呆。我一圈找下来,果然你在这儿。”

从容对胤禛这种自以为了解她的心态甚恨,“奴才是来赏雪景的,哪里发呆了?”

胤祥露出一副“我了解”的神情,嘻嘻笑道:“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什么好消息?”

“皇阿玛说,等再过几天,看冰面厚实了,就带我们出宫冰嬉。”

冰嬉?这算什么好消息,从容冷眼看着胤祥的一脸雀跃。这两个字对她而言,不过就是冰上玩耍而已,可看起来对胤祥而言,已足够令他手舞足蹈,“到时候四哥不用念书,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玩啦。”

从容见他实在高兴,便也附和着笑道:“嗯,到时一起玩。”

胤祥看她笑得不甚勉强,眨巴眨巴眼睛道:“小白,你不高兴么?”

“哪里,奴才高兴得很。”

“我看你一点儿也不高兴。”

“高兴,高兴。”

从容自觉已将脸给挤僵了,可胤祥仍是坚持道:“你不高兴,四哥也不高兴,你们俩个都不高兴。”

“四爷?四爷为什么不高兴?”

“我听皇阿玛说,等过完年,就为二哥办了喜事。”

“那不是很好,四爷有什么不高兴的?”

胤祥努力回想着道:“然后皇阿玛就说等给三哥哥办了喜事后,他就要定人选,挑吉日,为四哥办喜事了。”

从容的心里也不知是什么味儿,她怔怔地道:“四爷就要成亲了……十三爷以后会再多个人疼了。”

“是阿,我要有四嫂啦。”胤祥笑眯眯道,“四嫂一定很好看,很温柔。”

“一定是位好妻子,”从容垂眸看着他憧憬的小脸,“也一定是位好嫂子。”

胤祥不断点头,从容抬头看一眼渐渐飘大的雪花道:“十三爷,奴才送你回去罢。”说着她就想去牵胤祥的手,胤祥却是不肯,“不要,你找的好地方赏雪,我也要赏。”说完他跑到山石边上一忽儿探脑袋往下看,一忽儿又伸出小手蹦蹦跳跳地想去接雪片儿。从容吓得不轻,忙跑过去抱住他道:“十三爷,小心。”

胤祥依旧伸着小手,仰头看着不断飘落的晶莹,忽然他低头对从容道:“小白,你看。”

从容看向他摊开的手掌,那里有一片洁白无损的雪花。

“好看不?”

“好看。”

“冰冰的,像你的手。”

从容哭笑不得,这小孩子怎么能从雪花联想到她的手?

胤祥说着话,反手握住从容的手道:“小白,你冷不冷?”

“还好。”

“那我们一起看会儿雪,好不好?”

从容看他一脸期盼,只得点头道:“好是好,不过十三爷不能站到边上去,得和奴才在一块儿。”

胤祥嘟起小嘴似乎有些不乐意,过了片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咧开嘴搂住从容的脖颈道:“小白,你要是抱着我的话,我就乖乖地和你在一块儿。”

从容无可奈何地抱起这个宝贝,“十三爷,你又沉了。”

“不仅沉了,我还长高了不少。”

“是阿,奴才就快抱不动了。”

“那又不打紧,”胤祥偎在从容的怀里,雪帽上的狐毛拂在她的笔尖,“等我再长大些,就能抱小白你了。”

从容哑然失笑,“这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是四哥不准么?”

“不……不是……”

从容又陷入了沉思,全没留意到胤祥已不在看雪,而是侧首看着她。他觉得今日的从容很古怪,明明在和自己说着话,可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神游天外的模样,和刚才的四哥一样,古里古怪……

这雪一连下了好几日,数九寒冬,很快便雪化成冰,冰层更是结的牢不可破。这一日康熙终颁下圣旨,带同妃嫔、子女数十人等出宫冰嬉。皇家出行声势浩大,队伍绵延几里,从容挨在中间,看着胤禛着一身窄袖箭服骑在马上,英姿勃发,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他高高在上用四条腿的;而她,跟着车,只能用两条腿的,还是她自己的两条腿。

晚上,从容因走了一路,腿脚酸痛便有些睡不安稳,胤禛似也察觉,睁开眼问她道:“怎么了?”

“没怎么。”从容翻了个身,露出大半个肩膀。

胤禛熟惯地伸手为她掖好被角,回手又搂住她纤腰道:“早些睡罢,明日还要你伺候一天呢。”

从容没有应声,只问他道:“四爷常为奴才盖被子么?”

“嗯。”

“可奴才的睡相实在……实在不怎么好。”

“知道,”胤禛说得轻描淡写,“习惯了。”

从容侧过脸,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胤禛瞥她一眼,合拢双目道:“谢就不必了,以后听话就是。”

从容咬了咬唇,且,谁要谢他了?她只不过……只不过有些小小的,小小的触动而已……

第二日冰嬉,先由八旗子弟着彩衣跑冰。金鸡独立、蜻蜒点水、紫燕穿波、凤凰展翅……从容在边上看得两眼发直,原来古人这么早就会花样滑冰了阿?而且动作干净利落,配合又默契,一点儿都不比现代人差。其后趁着热闹,几位年岁大一些的阿哥组成一队,与另一队御前侍卫比拼技艺。

从容看福喜为胤禛绑上这个时候特有的冰鞋,心里莫名就有些不安,就这么块粗陋的木板铁片,能在冰上撑住他么?

“四爷……小心些,别摔了。”

胤禛“哼”一声道:“我又不是你,走走路也会摔一跤。”

他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从容低垂下头。

福喜道:“四爷也别怪她,她是南边人,哪里见过这个。”

胤禛不语,站起身熟练地转了一圈,“南边人不玩这个么?”

“南边虽也下雪结冰,可比不得我们这儿,都是些薄冰,站不得人的。”

听完福喜解释,胤禛微微颔首,正巧三阿哥在远处打招呼,他便滑了开去。

福喜见从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胤禛的身影,便道:“放心罢,四爷在这上头的技艺可不比人差,不会摔的。”

从容收回目光,闷闷道:“放什么心,爷滑得那样好,哪用得着我担心。”

福喜见她不肯认账,心里暗自好笑,“爷刚学那阵,也摔了不少跤,有一次还险些摔折了腿。后来皇后娘娘心疼,说不让学了,四爷却不肯,硬是学会了才算罢休。”

从容点头,“四爷是很有恒心的。”

福喜斜睨了她一眼,这傻丫头,终于知道四爷的好了吧。

这厢福喜和从容说着话,那厢皇子们已与几个御前侍卫比拼起来。虽说场上众人个个技艺高超,不过要数第一,仍要算太子胤礽。他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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