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的小娘子-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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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门外，将老爷转过身来，眼神定定地看着赵三，表情极为严肃。
　　赵三被将老爷的神情给弄懵了，也定定地站住，一动也不动。
　　将老爷盯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赵三，你老实跟老夫说，刚才在仓库里，你跟二少奶奶在说什么月饼生意，什么夫人不同意？”
　　赵三垂下头，沉默了片刻，有些为难。
　　方才罗兰那么紧张急切地打断自己的话，自是不愿意将刚刚说的话让将老爷知道了去。赵三一直对罗兰忠心耿耿，虽然他也很不理解为什么罗兰不愿意再提及月饼生意，不愿意让将老爷知道此事，但他还是会无条件支持罗兰的。
　　然而，将老爷一家之主的地位不可撼动，在将老爷面前，赵三也无法撒谎。
　　思索再三，他还是决定告诉将老爷实情。
　　于是，赵三把他从罗兰那儿听到的悉数说给将老爷听。
　　当听到月饼生意这个主意的时候，将老爷的神情很是激动。他没想到罗兰竟然还有这份心思，原本以为中秋节的时候，她只是想让长辈们开心才弄的那个稀奇玩意，原来，她还有更深层次的打算。
　　“那为何又说夫人不同意？”将老爷也甚感奇怪，继续追问着。
　　“这个，属下也不知。二少奶奶说到这里的时候，刚好老爷你就进来了。不过，看二少奶奶的样子，她似乎并不愿意说起此事。”赵三如实道。
　　“好了，老夫知道了，你回去吧，好好跟着二少奶奶多学习学习。”将老爷已经了解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于是不再让赵三跟着。
　　离开罗兰的面膜店铺，将老爷一路思索，这其中莫非有隐情？这么好的一个商机，为何夫人会不同意？将老爷将此事放于心上，想着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好与夫人聊聊此事。
　　不知从何时开始，将家在暗地里开始流传这样一个谣言。
　　谣言说，罗兰当初为了逃离那个不堪的家庭，利用将柏笙做跳板，一跃而成枝头凤凰。更有下人三五成群在一起，讨论此事。
　　“你知道吗，我们的二少奶奶可有心机了。为了嫁给我们家二少爷，不惜在婚前引诱他。我告诉你，这可是罗家村的王家夫人亲口告诉我的，你不要在外面到处去说啊，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小兰在假山后偷偷告诉小竹。
　　“快来，快来，告诉你一个事。你知道吗，二少奶奶在婚前就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她在未出嫁前就已经和我们二少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做了什么。估计，二少奶奶就是这样才嫁入将家的吧。”小竹对小梅说，语气酸酸的。
　　“你听说了吗……二少奶奶本是和别人有婚约的，只是，那人骗了二少奶奶的身子之后就将她抛弃了。可怜我们的二少爷是个菩萨心肠的大好人，要不是他出来帮二少奶奶一把，她到哪里去寻这么好的归宿啊。”小梅对小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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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兰这个小家小户出来的贫穷女子，如何能够嫁到将家这样富甲一方的土豪家，原本就是大家一直猜测而未解开的谜团。如今，终于有了各种不同版本的答案，而且这些答案也都合情合理。于是，大家在得意于自己高超的推测能力的同时，将关于罗兰的这个谣言越传越离谱，越传越荒谬。
　　落到最后那人耳朵里的版本，竟然变成了：原本罗兰是想勾引大少爷，成为将家大少奶奶的，奈何那时大少爷已有家室，而且与大少奶奶十分恩爱。罗兰眼见毫无机会，这才将目标转向二少爷。嫁入将家后，罗兰仍不甘心，所以处处与大少奶奶为敌，常常给大少奶奶难堪。
　　正所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多久，这个谣言就传入了将夫人的耳中。
　　这天，三姨娘神色担忧，急匆匆地来到将夫人的院内，跑得满头大汗的。
　　“不得了了，夫人。”三姨娘刚到院内，就大声喊道。
　　听到三姨娘的声音，将夫人不悦地皱了皱眉，从始至终，将夫人都将三姨娘列为最不想待见之人的名单之首。但是碍于情面，不得不虚与委蛇。
　　“三姨娘何事如此慌张？作为姨娘，也该有个姨娘的样子，怎能如此惊慌失了自己的身份。”将夫人拿出当家主母的身份，训斥道。
　　三姨娘心里一阵讽刺，哼，你现在来训我惊慌失了分寸，到时候只怕你更加会乱了心智。只是，三姨娘此时要演一出戏，所以，她并未与将夫人计较。若在平时，她早就反唇相讥了。
　　“夫人，不是我故意如此，而是我所听到的事真真是极重要的，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将家的颜面名声啊。”三姨娘的这番表演也可算得上唱作俱佳，所听所见之人，都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了。
　　“再重要的事也要慢慢说，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将夫人却不以为然。
　　三姨娘也不管将夫人的冷言冷语，自顾自地说，“夫人，我刚刚在花圃里采花，却听闻一件你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哎呀呀，真是骇人听闻啊。”
　　将夫人仍是冷眼看着三姨娘表演。
　　见将夫人不为所动，三姨娘耐住性子，继续说，“你猜我听到了什么？真没想到啊，罗兰竟有如此深沉的心机，着实让人感到害怕。”
　　听到三姨娘在说罗兰，将夫人这才竖起了耳朵。
　　“我其实一直挺喜欢罗兰那丫头的，人乖巧懂事，又很有生意头脑。却没想到，她的动机如此不纯……”三姨娘的语速慢了下来，每说一句，就斜眼瞅了瞅将夫人，想要看她的表情。
　　“跟兰丫头有什么关系？兰丫头如何动机不纯了？你不要在这里造谣生事！”将夫人打断了三姨娘的话，提醒她。
　　“哎哟，夫人，这可不是我在造谣生事，我也是听下人们说的。”三姨娘似乎很委屈，“他们在说，这罗兰当初嫁入我们将家，其实是利用我们家柏笙，来摆脱自己的贫困家庭和贫困生活。为了能嫁到将家来，罗兰甚至跟一个穷秀才解除了婚约。要不是罗兰的母亲以她妹妹来代替，说不定罗兰现在还吃上官司了呢。”
　　三姨娘说得振振有词，还特别为那个秀才打抱不平。
　　“哼，无稽之谈。”将夫人对三姨娘的说辞不予理睬。
　　见将夫人依旧是这幅不感兴趣的模样，三姨娘自讨了个没趣，终于失了兴致。讪讪地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
　　将夫人太了解三姨娘了，她就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没好日子过。所以，三姨娘最喜欢的就是传播谣言。她话里的分量有几斤几两，话的真实性又有多少，将夫人也能猜得出个大概。
　　送三姨娘出去的丫鬟回来之后，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将夫人。
　　“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就是了。”将夫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了。
　　“夫人，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丫鬟唯唯诺诺的，毕竟，私下传播主人的谣言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但说无妨。你跟了我这么久，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其实，其实奴婢也从别处听到了些关于，关于二少奶奶的传闻。”丫鬟小心翼翼地向将夫人讲着这两天，她从别的房里丫鬟那里听到的传言。
　　将夫人听完之后没有言语，只是语气略重地告知丫鬟，不要再向他人提及此事，不要在背后擅自散播主子的这种谣言。
　　但是，将夫人心里却开始打起鼓，细细想着从将柏笙要求娶罗兰那天起，到现在所发生的每件事。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谣言能传成这个样子，或多或少还是有一定根据的。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跟兰丫头谈谈了。
　　只是，罗兰每天早出晚归，完全不知道关于自己的谣言已经满天飞了。而将夫人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来与她说及此事。
　　说巧不巧，这天，等待了好几天都找不到罗兰的将夫人正欲出门，亲自到面膜店去寻罗兰。待一切收拾妥当，却听到丫鬟来报，说将老爷正朝这边走来。
　　将夫人一阵欣喜，自从中秋节那晚之后，将老爷经常到四姨娘的房内过夜，已经好久不来她屋了。
　　“快些备茶。”说着，将夫人对着铜镜仔细瞧了瞧，用手指再按了按发髻，又理了理裙裾，这才款款而出。
　　“老爷，你怎么来了？”将夫人七分欣喜，三分羞涩地上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86章

　　“想着好些时日没来你这里看看了，所以便过来了。”将老爷径直走进屋坐下，端起桌上的热茶，呷了一口，“你这院子里的花开得更娇艳些，即使现在天气已转凉了，那些花儿也都还盛开着呢。”
　　“是啊，老爷。我是特意向高人去学的一种延长花期的法子，想试试看，这花期长的花制作出来的香料会不会不一样。”将夫人十分开心，将老爷能够注意到自己院子里种的花。
　　“嗯，辛苦你了。”将老爷温言细语地说道，在将夫人听来，这句简短的话中，有一丝怜惜。
　　“不辛苦，为了将家，都是值得的。”将夫人因那丝怜惜，心里如蜜一样甜。不管怎么辛苦，就这一句，便能消除所有疲惫和委屈。
　　“这么多年，你一直辛辛苦苦操持着将家的大小事务，现在孩子们长大了，两个孩子也都很长进，我们也是时候可以休息休息了。”将老爷说到两个孩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有的事情，交给孩子们去做就好了，不要累着自己。”将老爷意味深长地看了将夫人一眼。
　　“奴家也并未做什么。有些可以交给孩子们去做的事情，我都是放手的，所以也落得一身轻松。他们若有什么想法，我也是极力支持的。”将夫人低眉谦虚着，没有看到将老爷那含有深意的眼神。
　　这些年来，将老爷一直都很器重三姨娘，因为三姨娘的香料制作手艺十分精湛。不管将夫人做了多少，做得怎么样，将老爷都很少关注。更别说像今日这样坐在这里，柔声对将夫人说这些话。
　　所以听到将老爷这样说，将夫人心中十分感慨。想到过往，她一阵心酸和委屈。但是，这些情绪很快就被温暖和感动而取代。此时此刻，她觉得这一生其实也挺值得的。
　　“是吗？”将老爷忽然问道，“那为何二儿媳所说的那个月饼生意，你却极力反对呢？”
　　其实将老爷的声音很轻，他也并无责问之意，只是想要知道原因而已。但是，在将夫人听来，这语气里多多少少带有一丝质问。
　　最重要的是，将老爷的这问话，对于将夫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将夫人还未来得及好好感受这难得的温暖和感动，就被将老爷的这个问题给打落回了谷底深渊。将老爷是如何知道月饼生意的？除了罗兰，还会有谁告诉他？
　　没想到，罗兰当着自己面的时候信誓旦旦许下诺言，背后却跟自己玩这一套。
　　这种被人背后捅刀子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将夫人万万没想到，罗兰胆子这么大，居然罔顾自己的一再嘱托，最终还是将月饼生意的事情告知了将老爷。
　　这么多年来，将夫人不是没有遭遇过背叛，对于这些手段，她早就看习惯了，也看淡了。然而，罗兰是她的儿媳妇，是她在将家如此信任的人。她如今可以淡然地面对他人对自己的欺骗和背叛，却还是无法忍受最亲近人的背叛。
　　将夫人觉得心塞到了极点。愤怒，羞辱，憋屈，从她身体的每个角落渗入血管，然后涌向心脏，让她觉得心中堵得慌。
　　将夫人此时已无心回答将老爷的问题，在她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三姨娘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真没想到，罗兰竟有如此深沉的心机，着实让人感到害怕……”
　　“她的动机不纯……”
　　那时候将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三姨娘的话，因为她很了解三姨娘这个人，任何事情，如果从她嘴里说出来，那其中的真实性可就要减半了。
　　那天将夫人非但对三姨娘话的真实性减半，而且是完全不相信。
　　可如今细细想来，虽不能完全相信她的话，但是，其中的一半，还是值得相信的。这罗兰，真的是不简单。
　　“夫人？夫人！”见将夫人迟迟不回答，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恍若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一般，将老爷忍不住高声唤道。
　　将夫人的思绪被将老爷的这一声打断，回过神来，“啊？老爷，你说什么？”
　　“我是问你，不同意二儿媳的那个计划，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将老爷并没有介意将夫人的失礼，端起茶盏，啜了一口，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这个……奴家，奴家只是认为兰丫头的这个计划还不是很成熟，并不完美。奴家觉得不能做赔本的生意，所以才……”将夫人以将家大局为出发点，解释道。
　　将老爷打断了将夫人的话，“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完全没有风险，做生意更是如此。如果惧怕风险，不管做什么都畏首畏尾的，那什么都做不成。更何况，我倒认为，兰丫头说的这个生意很有前景。”
　　“可是兰丫头毕竟还年轻，她那脑袋瓜里的新奇想法太多了，我担心她想一出是一出。”将夫人又说了自己的担忧。
　　“哈哈，兰丫头那性子我了解，你看她自己一手操办起来的那两宗生意，哪一个是虎头蛇尾的？这点你大可以放心。”将老爷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罗兰。
　　将夫人彻底无语了。
　　看样子，将老爷是铁了心的要助罗兰完成这桩生意了。定是将老爷由这月饼想到了那个女人，所以他才会如此关心这个生意。以前罗兰不管做什么，他都不会这样亲自过问的。一定是为了那个女人，一定是为了她。
　　这样想着，将夫人突然变得烦躁起来。
　　“不行，这件事情不能让罗兰做！”将夫人提高了声量，态度十分坚决。
　　将老爷有些不悦，将夫人还从未用这样高的声调跟自己说过话。他已经十分明确地提醒她了，可是，她似乎仍旧不同意这件事。她的坚决态度让将老爷觉得她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为何你如此顽固？到底有什么原因？”将老爷语带愠色地问。
　　“我……”刚刚一出声，将夫人就后悔了。自己这样的反应势必会引来将老爷的怀疑。那她该怎么跟他说呢？
　　略微思索了一下，此事全因罗兰而起。罗兰……对了。
　　将夫人上前扶着将老爷的身子，柔声说道，“老爷，我这还不是为了我们家柏笙好嘛。”
　　将老爷半信半疑地看着将夫人，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爷，要是你同意了兰丫头的想法，真让她做了这生意，她会不会因此事而忙得不可开交？”将夫人问。
　　将老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也知道，兰丫头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要是她一心扑在这些生意上，哪里还有心思与柏笙生个大胖小子？”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连这样迂回的因果关系，都被将夫人给理清楚了。
　　“嗯，你说得有道理，确实如此。”将老爷摸了摸胡子，觉得将夫人的话很有道理。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让两个媳妇赶紧给将家生个孙子出来，这才是头等大事。其他的什么生意啊，赚钱啊，都是浮云。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将家虽然不是一脉单传，但一直也是子嗣艰难，人丁不旺。将老爷最希望的就是看到两个儿子能给将家生出一窝大胖小子。想想以后子孙满堂的情景，将老爷就觉得无比欣慰。不仅将家在他的管理下蒸蒸日上，子嗣的繁衍更是枝繁叶茂。
　　这才是对将家最大的功劳。
　　等他百年之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