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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信天翁-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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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了起来,看到床前面柜子上的镜子里我的倒影,真是黯淡无光,哭肿了的双眼把眼睛都挤小了,惨白的面容毫无声色,头发更是乱七八糟的。
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是早是晚?听整个承启殿都挺安静,也不想打扰到别人,因此干脆戴上眼镜,自己稍微整理了下,便下床走到厅里来。
一走到厅里就看见钱尚宫,此时正坐在厅里的椅子上看晨报,听到动静,抬起眼来,一看是我,便放下报纸走了过来,并保持她一贯的恭敬,说道:“您起来了,太子殿下吩咐我,今天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就照顾您,您是身体不舒服吗?您的眼睛……”她这才注意到我的眼镜后面,肿着的双眼,诧异的问我。
我摇摇头,说道:“我没有生病,我的眼睛……昨天有风沙迷了眼,给揉肿了,没关系的,现在没事了,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记得你今天要去尚宫局述职。”
她答道:“殿下已经和尚宫局吩咐了,这个月免去述职,并到下个月一起,他还吩咐我,您一醒就通知他的,那么,我这就去打电话。”
我急忙叫住他,喃喃的说道:“不要去!嗯……我刚刚在房间里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正好现在在开会,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吧……我现在到后花园中去走走,你不用跟过来了。”我撒了一个谎,低下头欲离开。
她不疑有他的说道:“好的!那么我先到厨房去看看今天的菜吧。”说完便退下了。
我见她走了,便慢慢的向花园踱去,走出房间,才发现今天竟然是那样好的一个天气,万里无云、艳阳高照,虽然热度也高,不过,能见到如此爽快的太阳,热点儿也无所谓了。
我走在花草丛中,双手从嫩叶上滑过,心里也平静了不少。
从赵桓的反应看,他是已经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了,现在细想起来,昨天抱我到床上去的肯定也是他,看样子,他非但没有睡觉,好像还在房间里逗留了很长时间,他在看着我吗?还是也如我一般,在思量今后该如何面对我?
以前我不知道所有的实情,那也就算了,他还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我还可以一如既往的和他平稳安全的共度一生。
可我现在该怎么办呢?虽然赵雅仍然将我当成好朋友,并没有因为父亲而怨我,但是我自己呢?难道就真的能一笑而过吗?我毕竟是父亲的女儿,现在一想到他们兄妹俩曾经被父亲这样逼迫过,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太子,却受迫于理论上应该是臣子的父亲之手,我就心有不安。固然人进党一手遮天,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但是赵桓那骄傲的心,在向父亲“俯首称臣”时,如何能够承受的住呢?
想起赵桓,就不得不想起书语,天地间最远的距离莫过于生离死别?他们之间那么炽烈的感情怎能消失呢?我又怎能爱上这样的他呢?我竟然有种第三者的罪恶感,是我吗?硬要挤进这本来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里。
我想的头痛,手上正好碰触到一支玫瑰,它的刺刺痛了我,我手一缩,又被它拉了一下,手上的口子变的长了一些,所幸不是很深,只有最初刺痛的地方划痕的顶端,才有那么一滴鼓起来的血,我将手指伸到阳光下,从血滴中看着太阳,太阳也变得血红了。
我只看了一会儿,阳光就把我的眼睛给灼痛了,我的眼泪也流了出来,我哀叹一声,摇了摇头,想到,就连阳光也不会待见我的。
我转过身来,一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一边慢慢的又向来路返回,突然间,我看到,一个身影斜斜的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裤袋里,却是赵桓。
他正耐人寻味的看着我,我却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下意识的躲避他的眼睛,快速的想要从他身边走过。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将我扳过来,面对他,坚定但不蛮横,他声音低沉的说道:“你都不敢看我了吗?”
我躲避着他的目光,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竟然发现,经过了昨日,我连看他一眼,都已经没有办法镇定自如了。
他仿佛有一点儿生气,声音里含了一丝怒气,说道:“你不是对任何事情都挺无所谓的吗?我以前那样强迫你,你也坦然接受了,你不是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吗?”
他一连迭声的发问,直把我问的无地自容,我开始想要挣脱他的手,可是他的手却越抓越紧,直到我大叫一声“疼!”,他才猛然间放松力气。
他突然懈气了,露出颓然的神情,但仍然冷冷的说道:“在这个皇宫里,你身为皇室成员,要怎么度日都无所谓,但有一点儿必须学会,那就是伪装,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让别人看不出你的弱点,只有这样,才能在皇宫里生存!”
我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心里酸酸涩涩的,是不是?在书语面前你才是最真实的。
我终于开口说话,但是眼睛仍然没有看他,我越过他的肩头看着房间里在阳光下翻飞的尘埃:“伪装?可是我做不到,其实你也做不到,有些东西是真实的,再怎么装、再怎么逃避都逃不掉,就像姚书语、就像我父亲季宏森……”
“闭嘴!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他突然恐怖的大叫起来,抓着我的手又收紧了,仿佛手指都嵌进肉里,他的眼睛盯着我,一股无名的怒火在那儿闪动,好像要喷涌而出。
不能说这个名字?是谁?姚书语吗?连名字都不能提起吗?原来这个记忆在他的心中已经熬成了痛,只要轻轻的碰一碰都令他不能容忍。
想着想着,一阵阵寒意直逼我心头,冷得我突然头脑清醒了起来,我闭上眼睛,下定决心,复又睁开双眼,终于能够看着他,然后艰难的说道:“我明白了,我会试着照你说的去做,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让一切都回到原点,我既不爱你,你也不恨我!我们就是这么单纯的关系!”
他身子一震,脸上隐隐显出复杂的神色,有一点儿愤怒、有一点儿痛苦、有一点儿犹豫,他好像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给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他僵硬的身体一动不动,足足站在那里有好几分钟,只是盯着我的脸。
终于,他突然垂下手,骄傲的抬起头,冷酷的说道:“随便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再也没有看我一眼,转身从厅里走了出去,过一会儿,便从宫门口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看来,他连中饭都没有吃就走了。
他走的是那样匆忙,但是神情冷漠、高傲,步伐稳健,看来,也和我一样,下定了决心,不管我们曾经心中起过怎样的涟漪?现在都必须重归平静,因为我们中间横膈着太多太多的障碍,如果不全身而退,只会泥足深陷。
日子又开始像个老旧的古董车车轮那样,骨碌骨碌的向前滚去,留下很深很深的印痕,但是无人回头观望,渐渐被丛生的杂草淹没了。
转眼又到了二月份,现在已经是2012年了,新年很早就过去,因为我在新年期间感冒了,成天浑浑噩噩的,没精神感受一贯热闹的节日气氛,因此,没在我心中留下什么,它便溜了过去。
自从那次和赵桓分开后,我竟然一直都没有再见过他了,他要么不回来,要么就是回来的很晚,常常,夜深人静,我睡梦中惊醒,能够在自己的房间听到他回来的响动,他的皮鞋声每次都是走到大厅中央时,突兀的停顿一下,然后才慢慢的踱回他的房间,当然,一大早,他又已不见踪影。
他在躲着我吗?就像我也刻意躲着他一样,既然见面尴尬、难受,还不如不见。
二月十日,赵雅一早就来找我,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嫂子!你看我一有空,就直奔你这里而来了,可见我对你是多么的关心!”
我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心里顿觉温暖,不过,嘴上不饶人的说道:“是啊!两个月没见,怕是我长什么样子?你都不认得了。”
她过来坐到我的身边,嘻嘻的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学期快结束了嘛!大小考试、作业,忙也忙昏了,所以,我一抽出空就跑过来请罪啦!”
我仍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嗔怪道:“是啊!是啊!忙死了!过年也不得空!害得我孤零零的生病了,也见不到你。”总是听她这样说俏皮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感染了,一见到她就忍不住逗她。
她一副被人冤枉的表情,委屈的说道:“我是想一放假就来的呀,谁让今年过年时父皇回访泰国非要带上我,我也没办法,怎么样?你的身体好了吗?”
看她被我逼急了,好笑之余,也不忍心了,于是,我柔声说道:“当然好了,我又不是林黛玉,你也别内疚啦,放假多来陪陪我就行了,否则,我总是一个人,都要没劲的发酵了。”
她听我这么说,突然正色问道:“怎么?我哥哥呢?你见不到他吗?”
我自觉自己失言,忙解释道:“可能他最近忙吧,我也不想打扰他。”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道:“我从去年年底开始,功课就很忙,也没有和我哥多见面,我还以为经过上次季晨的事情,他会对你多少疼惜一点儿,没想到……”
我打断她,平淡的说道:“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们现在这个状态反而是最好的,没有冲突、没有矛盾,和和气气的,不是很好吗……”
她摇了摇头,急切的抢白道:“什么很好?很好才怪!你们两个人其实都那么在意对方,心里又不承认,以为这样互相逃避着能过一辈子?”
我听了她的话,颇为无奈,道:“我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但是总是放不下姚书语的,而我也始终因为父亲的事觉得愧对于你们,两个人勉强欢笑,也是煎熬的事情,还不如保持距离的好。”
她仍然不甘心的说道:“可是季晨告诉你的目的就是想让你们不痛快,产生嫌隙,你就甘愿被她得逞?”
我无所谓的笑笑,淡然道:“纵然我和赵桓表现的亲密一些,能打击季晨,可是于我来说,那也不过是虚假的东西,而我,只想真诚的对自己,这也许就是我和她不一样的地方。”
她又深深的看我一眼,思量良久,然后展颜说道:“你说的也对,否则岂不是和她一样了?”
然后,她突然转换话题,问我:“你知道再过十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问道:“什么日子啊?我不知道。”
她轻松的笑道:“是我的生日,我已经二十一岁了,就快三十岁啦!”
我忍俊不禁,道:“原来如此,小妮子也有烦恼的事情了。”
对于我的揶揄,她并不以为意,而是爽朗的说道:“是啊!为赋新词强说愁啊?呵呵……”她突然打住,想到什么似的?神神秘秘的问我:“你想不想和我冒险一次?”
我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意思?”
仿佛会有人偷听一样,她压低声音,附在我的耳边说道:“二月二十号那天,我们两个人瞒着别人,偷偷的跑出国去玩,好不好?就当给我过生日,在国内,到处都有人认识我们,玩的不会尽兴的。”
太子妃私自出国,是何等重大的事件,于是,我想也没想,果断的摇摇头,道:“你是公主,照例说未成婚的皇室子女是不能私自出国的,但是你到底年纪小,就算做了什么坏事,顶多认为你是淘气,不会深责你的,可是,我不一样,我是太子妃,是太子的妻子,是皇家的儿媳妇,那可不是淘气能够解释的,那可是违反宫规的大事,如果我们真的要出国玩,干脆直接向皇室提出来好了。”
她夸张的耸耸肩,提高声音,讥讽我道:“呦!呦!呦!看来你已经被皇室同化了,说出来的话老气横秋、道貌岸然的,你以为皇室会同意你和我一起出国吗?而且还只是为了过生日?他们肯定会冠冕堂皇的一大堆理由来拒绝你的……所以,如果只是我们两个人出去,就只能偷偷摸摸的,年轻就是用来挑战规则的,不趁现在为所欲为一把,等到老了用幻想的啊?”
我无奈的答道:“你可以用年轻来做这些,我却……”
可是她没让我说完,打断我道:“你却怎么啦?你也不过二十二岁罢了,就已经在意宫规了?其实,你不用担心的,就我们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会说呢?我们前面先绝口不提,然后到了那一天就对母后称一起去红堰行宫,并且说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要其他人跟着,皇室素来知道我的脾气,我打定了主意,他们肯定就不敢有二话。而行宫里只有一堆从来不和外界打交道的仆从守卫,可以说与世隔绝,你这里平时也很少有访客,所以两边的人都不知内情,也是天衣无缝的。至于我哥,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为难自己的太子妃的,你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有我这个筹谋大师在,保证不会露馅的。”
我被她说的倒有一点动心了,不知不觉的顺着她的话,问道:“可是红堰行宫不是除了太子妃、皇后,别的人不能去的吗?”
她好笑的看着我,道:“你连每个宫殿的职责都不知道,太子妃教育算白学了,红堰那里除了太子、皇帝大婚前别人不能随便进入以外,其他时候就是一个普通的行宫罢了。”
我又问道:“可是,你我只有皇室的护照,如何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国呢?”
她眼睛一亮,神秘而骄傲的答道:“这个可就是我的本事了,我有办法弄到其他身份的护照,否则,我和我哥以前如何能够自由来去呢?怎么样?是否动心?想想你读书的事吧,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三好学生啊!”
我听她这样一说,倒真的颇为感慨,两年了,我可能都快忘了,读书时为了乐队排练而逃课;为了连夜去好莱坞看明星而夜不归寝;考试的时候给好朋友传小纸条……这些仿佛都离我越来越远了,难道是在这个厚重庄严的皇宫里呆久了,心也苍老了吗?
在她一个劲的鼓动和诱惑下,我终于点了点头,就让我也放纵一次,以后这样的机会怕是真的越来越渺茫了,并且……
能够逃避到一个看不见、听不着他的地方也是很好的,哪怕只有几天也是很好的。

偶遇

一切都像赵雅说的那样进行着,十四号那天,赵雅就将我的另一个护照拿了来,上面的名字是王晓玲,身份是护士,并且护照本身并不是假的,而是真的从外交部颁发的正本,看来外交部也有赵雅的关系的。
我们也用了一两天的时间来商量到底去哪里玩?玩多长时间?最后,英国湖区四日行成了我们最终的决定,因为我们都喜欢它宁静、淡雅的英伦风情,英国签证我们是托代理机构去办的,过程也一帆风顺。
终于,十八号当天下午,赵雅以和太子妃一同去红堰行宫为由,得到了皇后的许可后,这次冒险就算成功一半了。
这几天,赵桓一直没有回来,所以根本不知道我们要去红堰,既然他没问,我也就没有说,一来怕见了面尴尬,二来,这种独自偷欢的乐趣,就是要越刺激才越好玩的。
晚上,我竟然一夜未眠,像极了小时候因为要春游而激动的夜不能寐的感觉,我记得当时妈妈睡在隔壁的房间,听着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便跑过来钻到我的被子里,干脆和我开心的聊天,这样,聊着聊着反而就睡着了。
而现在,妈妈当然已不在我的身边,我的身边也没有可以分享之人,那种兴奋的心情,只能我自己体会。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了床,因为一夜没睡,眼睛异常酸涩,头也很沉重,不过,想到即将开始的冒险旅程,精神也为之一震。
赵雅准时来到承启殿与我会合,并按照安排,将我们的“红堰行程”告知了钱尚宫和一众侍从们,也照例吩咐了不许旁人跟着,钱尚宫知道赵雅与我交好,没有不放心的,因此并没有坚持,轻轻松松的让我们过关了。
我拎着早已准备好的行李,和赵雅一起吃过午饭,便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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