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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雀杀人事件(菲洛·凡斯探案系列)-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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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下的拉力也慢慢地扭动了门闩。当门被闩上后,门闩把手也成了水平的位置。突然,麻线被猛地一扯,镊子从门闩把手上松开,无声无息地掉到铺着地毯的地板上。当麻线再被拉动时,镊子就从门底的缝隙中消失不见了。
“很可笑,是不是?”当希兹开门让凡斯进来时,凡斯说,“有点蠢,不是吗?但是,我亲爱的警官,这就是那位已死的汤尼在星期一晚上离开房子的手法。让我们一起进去欧黛尔的房间,我再详细告诉你们。我想史比佛利先生也该散步回来了,所以就让他回到他的工作岗位,换我们休息一下。”
“你什么时候想到用镊子和麻线的把戏?”我们在欧黛尔的客厅坐下时,马克汉迫不及待地提出这个问题。
“我真的记不起来了,”凡斯漫不经心地回答,接着从烟盒里挑了根烟。“这是史基的把戏。很天才,是不是?”
“好了啦!”马克汉的镇定终于被瓦解了,“你怎么知道史基用这种方法让自己出去后反锁这扇门?”
“我是昨天早上在他的晚礼服中发现这些小道具的。”
“什么?”希兹挑衅地叫了起来,“昨天搜查史基的房间,你不说一声就把这些东西带出来?”
“哦,是在你手下搜查过后。事实上,我是一直到你那些经验丰富的探员们检查过他的衣服并且锁上衣橱门之后才去看的。你看,警官,这个玩意是在史基的背心口袋中找到的,压在银色烟盒底下。我承认还检查了他的晚礼服,就是欧黛尔香消玉殒那晚他穿的那套,希望能再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当我发现这枝拔眉夹时,我一点都没想到它的重要性。但是缠在上面的紫色麻线却困扰着我。我知道史基不会拔眉毛;就算他有这样的癖好,干嘛还要缠着麻线?这镊子是枝精致的金饰玩意——那位美丽的玛格丽特或许会用它。上星期二早上我注意到,在她化妆台靠近首饰盒旁有个小漆盘,里面装着类似的化妆用品。——不过并不齐全。”
他指着写字桌旁的皮面字纸篓,里面装着揉成一团的纸。
“我也注意到这被丢弃的包装纸,上面印着一家在第五大道非常有名的精品商店店名。今天早上在我到下城的路上,我下车来到这家店,才知道他们是用紫色麻线来包装捆绑商品的。因此,我认为史基在那出事的晚上,从这里拿了这枝镊子和麻线。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花时间把这些线绑在拔眉夹上呢?我得惭愧地承认,当时我想不出答案。但是今天早上当你
说你逮捕了杰梭,并强调他在史基离开后锁上侧门的事时,雾散光现,鸟儿高歌,一切都豁然开朗。我突然拥有了神奇的力量。整个事情对我而言——就像一般人说的——灵光乍现。我告诉你,马克汉,说不定就是这股灵异力量帮忙破案的。”

第26章 命案重建
九月十七日,星期一,中午
凡斯说完后,屋内沉寂了片刻。马克汉陷在椅子里,眼睛凝视着前方。希兹则是勉强带着赞叹的眼神看着凡斯。他坚持杰梭涉案的论调基础已经被粉碎,而且他所建立的破案架构显然也摇摇欲坠。马克汉相当清楚这点,他的希望也破灭了。
“我希望你的灵感能帮上大忙,”他喃喃说着,目光移到凡斯的身上,“你的最新发现几乎要把我们拉回原点重新开始。”
“哦,别这么悲观。让我们用睿智一起面对接下来的挑战。……要听我的看法吗?……它充满了各种可能。”他改变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些。“史基需要钱——毫无疑问,他的丝质衬衫都不够换着穿——而且在欧黛尔死前一星期他向她勒索不成后,他在上星期一晚上来到这里。他知道她会外出,而且打算等她回来;因为从一般情况判断她可能会拒绝见他。他知道侧门晚上都会上锁,而他又不希望被看到进入她的公寓,所以他借着九点半探访未遇作掩护,偷偷地打开了侧门。侧门打开了,他接着从窄巷转回,并在十一点前溜进了欧黛尔的公寓。当那女子和护花男子回家时,他很快地躲进衣橱,一直待在里面直到那名男子离开。然后他走了出来,那名女子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吓得惊声尖叫。但是,等她认出是史基后,她告诉敲门的史帕斯伍德没事。于是史帕斯伍德便离开回去找人打桥牌了。史基和欧黛尔开始为钱的事争执——可能还争执得非常厉害。在争吵过程中电话响了,史基拿起话筒说金丝雀外出了。两人继续争执不下,但是此时另一名追求者出现了。他是按铃或是自己拿钥匙开门进来,这我无法确定——可能是后者,因为接线生没注意到他的来访。史基再次躲进了衣橱,而且好像预知到会发生什么似的,把自己幸运地锁在里面。很自然地,他把眼睛贴近钥匙孔,看看谁是这第二个访客。”
凡斯指着衣橱的门。
“你们看,这钥匙孔和沙发成一直线。当史基透过钥匙孔向外看时,他看到让他血液凝结的可怕景象。这名新来的访客扼住欧黛尔小姐的喉咙打算勒死她。……试想一下史基当时的情绪,我亲爱的马克汉。他蜷缩在一个黑暗密闭的衣橱里,就在离他咫尺的距离,凶手正在杀害一名女子!多么惨不忍睹!我相信他当时一定被吓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他看到这名凶手眼中闪烁出发了狂的愤怒,而凶手也一定非常孔武有力,然而,史基却是那么瘦小。……唉!可怜。史基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一动也不动地在衣橱里等待着。我也没什么好再责备这家伙的了,是不是?”
他作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这名凶手接下来又做了什么呢?唉!我们可能无从得知了,史基这位饱受惊吓的目击证人,已经去见天父了。但是我可以想像,凶手当时找到了那个黑色文件盒,并从欧黛尔的手提包中找出钥匙打开了它,然后拿走一大叠可能是罪证的文件。接下来,我想,精彩好戏开始了。这位绅士开始破坏公寓内部,好让它看起来像是惯窃所为。他撕破欧黛尔睡衣上的蕾丝,并且扯断肩带;扯下她身上淡紫色的缎带花饰,然后丢到她的腿上;接着拔下她的戒指和手镯,项链上的坠子也被扯走。之后他弄倒台灯,搜刮写字桌,翻乱古希腊式橱柜,打破镜子,踢翻椅子,撕破帷幔。……而史基则始终饱受惊吓,眼睛像是黏在钥匙孔上,一动也不敢动,深怕被发现而成为第二个受害者。因为此刻,毫无疑问地,他完全相信外面的这名男子是个发狂的疯子。——对于史基所处的困境,我没什么好说的。它很棘手,你知道。相当棘手!——破坏行动还在持续,就算他从钥匙孔看不到,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而他自己就像一只掉进陷阱被逮到的老鼠,无处可逃。这是多可怕的处境,唉!”
凡斯抽了几口烟,稍微改变了坐姿。
“你知道,马克汉,我可以想像史基在历尽沧桑的一生中最糟的一刻,就是在这名凶手企图打开他蜷缩躲藏的衣橱门时。想想看!他进退不得,而离他咫尺站在外面的那个杀人疯子,显然地,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白松薄木地板被踩得嘎嘎作响。……你能够想像凶手最后松开门把转身离去时,那个家伙如释重负的样子吗?或许有人会认为他经此一吓,整个人一定瘫痪崩溃了,不过他没有。他像是被催眠一样惊惶地窥视和聆听着,直到他听到这名不速之客离开了公寓,才拖着吓软的双腿,一身冷汗地走了出来,仔细注视着这个杀戮战场。”
凡斯环顾一下四周。
“场面不是很好看——对不对?沙发上横躺着那名被勒死的女子的尸体。那尸体让史基不寒而栗。他畏畏缩缩地来到桌边看着那具尸体,并且用右手撑着桌面好让自己站稳——这也是为什么你能采集到他指纹的原因,警官。然后,他突然为自己目前的处境所苦。在这里,他和一个被杀害的人共处一室,别人都知道他和这名女子关系亲密,而他又是有前科的窃贼。谁会相信他是清白的?虽然他或许能指认是谁干下这起勾当的,但他又如何交代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每一件事都对他不利——他溜进公寓、九点半出现在这栋公寓大楼、他和这女子的关系、他的惯窃身份、他的声誉,没有一样对他有利。……我说,马克汉,你会相信他的故事吗?”
“先别管这个,”马克汉回答,“继续你的推论。”他和希兹听得兴致盎然。
“从现在开始,”凡斯继续,“我的推论进入了你们所谓的自我发展期,也就是随机应变。——史基接下来面临的迫切问题是逃离现场,并且不能让人看到。在这个紧急时刻,他的头脑变得灵活起来:这次如果不成功便成仁。他开始拼命地思索:他可以马上从侧门离去而不被发现,不过到时候,这门会被发现有人打开了,而这和那晚稍早之前他来访的事一联
想,很可能会让人推测到这门是他打开的。……不,这样逃走行不通——绝对行不通。他知道无论如何都无法洗脱自己的嫌疑,特别因为他和她的暧昧关系,以及他现实生活中的角色。动机、地点、时机、方法、行为和他的纪录——都对他不利。他真的非得在离开时不被人发现才行,否则就得背着杀人犯的罪名四处逃窜,直到被捕。真是进退两难!当然,他知道只要他能从侧门离去并且把它反锁,他就绝对地安全没事了,到时候没人能够指出他是如何进来或出去的。对他来说,这是惟一可能成立的不在场证明——虽然很明显地不太站得住脚,但是,如果有位厉害的律师,他可能就胜券在握了。无疑地,他也想过其他逃走的方法,但都是险阻重重。侧门是他惟一的希望,但是要怎么做呢?”
凡斯站起来,打了个呵欠。
“那是我个人的推论。史基人在陷阱里,用着他那机灵聪明的脑袋想着如何逃出去。在想出方法前的几个小时里,他可能在这两个房间里走来走去,这也或许是他偶尔向老天爷求救时发出‘哦,我的天!’的原因。至于使用镊子,我觉得这点子是他突然想到的。——你知道,警官,从里面反锁门是个老把戏,在欧洲的犯罪文献中有不少这样的记载。在汉斯?葛罗斯教授的犯罪学手册中,就有一整章是在讨论窃贼非法进出别人家的方法(作者注:凡斯这里提到的论述引自《犯罪手法检定大全》此一着作)。不过讨论的都是锁门——而非闩门——的方法。当然,原理是一样的,只是技巧不同而已。从里面锁门,只要把针或是大头针插进钥匙孔中,用线向下一拉即可。但是这房子的侧门没有锁,甚至在门闩把手上也没有孔。——这位机灵的史基在房里紧张地来回踱步的同时,也在寻找对他有帮助的东西,或许就在这时候看到欧黛尔化妆台上的小镊子——不骗你,当今的女人可不能没有这种小眉毛夹呢——而他的问题也立刻获得了解决,接下来就只有试试行不行得通了。就在他离开前,他撬开了那个凶手只磨损却打不开的首饰盒,并且发现那枚镶有钻石、后来他拿去典当的戒指。然后他记起要擦掉首饰盒上的指纹,但却忘了擦掉衣橱门内把手上的指纹和留在桌面上的手印。最后,他静悄悄地离开,像我刚刚示范的闩上侧门,再把镊子放进背心口袋,而且后来忘了它们还在口袋里。”
希兹面无表情,严肃地点着头。
“再聪明的窃贼,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为什么你只单挑窃贼批评呢,警官?”凡斯无精打采地说,“你知道在这个不完美的世界,有谁做事不会百密一疏的呢?”他邪恶地嘲笑希兹,“没骗你,即使是警察,在搜索时也忽略了这枝镊子。”
希兹嘴里发出不满的咕哝声。他的雪茄熄了,他又仔细地慢慢点燃它。
“你认为呢,马克汉先生?”
“情况并没有变得更明朗。”马克汉消沉地回答。
“我可不是凭空臆测,”凡斯说,“我不认为它让情况变得浑沌不明,而且我的推论中已经有很明确的讯息。请注意:
史基肯定认识或知道这个凶手。一旦他顺利地从这公寓逃走后,又重拾了一点自信,毫无疑问地,他勒索了这名杀人凶手。他的死对我们来说,只显示他惹恼了对方而后被干掉了。此外,我的推论也清楚解释了那个被撬开的首饰盒、那些指纹、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橱、在垃圾桶找到的珠宝——那个拿走它们的人根本就不想要它们——还有史基的沉默。我的推论也说明了侧门是怎么打开和闩上的。”
“的确,”马克汉叹了口气,“它似乎理清了每一件事,除了最重要的一点——不知道凶手是谁。”
“没错,”凡斯说,“我们去吃午餐吧!”
困惑的希兹愁眉苦脸地回市警局去了。而马克汉、凡斯和我则是前往黛梦尼卡餐厅,那里的烧烤很不错。
“案情发展现在似乎指向克莱佛和曼尼克斯,”我们用完午餐后马克汉开口说,“如果你那同一个人杀了史基和金丝雀的推论正确无误,那么林格斯特就排除了嫌疑,因为星期六晚上他确实人在艾波索卡医院。”
“的确,”凡斯同意,“林格斯特医师毫无疑问被排除在外了。……没错,克莱佛和曼尼克斯——他们是最可疑的嫌犯‘双胞胎’了。除了他们两人外,也看不出其他的可能了。”他皱着眉头啜饮着咖啡,“我最初怀疑的‘嫌犯四人帮’中又少了一人,真不喜欢这样。涉案范围已经缩小了很多——能想的已经不多,可以说,就只剩两个选择。如果我们最后把克莱佛和曼尼克斯的嫌疑也排除了,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们到时候怎么办——呃,怎么办呢?凉拌!只有凉拌。然而,他们四人当中有一人是凶手,这个事实真是差堪告慰。凶手不可能是史帕斯伍德,不可能是林格斯特。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克莱佛和曼尼克斯了:四减二等于二。简单的算术,是不是?惟一的麻烦是,这命案没那么简单。天啊,真的不简单!——我说,如果我们用代数、球面三角学,或是微积分学解题,等号后面又会出现什么样的答案?让我们把它放进第四次元——或是第五、第六次元……”他用手指揉着太阳穴,“哦,答应我,马克汉——答应我,你会为我请一位善良仁慈的看护。”
“我知道你的感受。我这个星期以来也饱受同样的折磨。”
“就是这个‘嫌犯四人帮’的看法让我快要发狂了,”凡斯抱怨,“它困扰着我就像要对我施加砍断四肢的酷刑一样。原先锁定的四名可能涉案嫌犯,如今只剩下两个。我的感觉和精神都已错乱。……我要我的‘嫌犯四人帮’。”
“恐怕你得为还保有其中两人感到满足了。”马克汉有气无力地回答,“他们其中一人条件不符,另一人目前躺在病床上。也许你可以送些花到医院,如果这样能使你振奋的话。”
“一人卧病在床——一人卧病在床,”凡斯重复着,“的确,的确——可不是吗!四减一等于三。精确来说,还有三个人!……从另一方面看,没有任何一条线是直的。所有的线都是弯曲的,它们可以在空间里绕成圆圈。它们看起来是直的,其实不然。外表是会骗人的!……让我们安静一下,好好地想一想。”
凡斯从大玻璃窗向外看着第五大道,若有所思地抽着烟。当他再度开口时,语气镇定而从容。
“马克汉,如果以你的名义邀请曼尼克斯、克莱佛和史帕斯伍德到你家聚一晚——就在今天晚上——会有困难吗?”
马克汉喀啦一声放下杯子,眯起眼睛看着凡斯。
“这又是什么新的余兴节目?”
“去你的!回答我的问题。”
“好——当然——我可以安排。”马克汉迟疑地回答,“他们现在多少都还在我的管辖范围内。”
“所以这项邀请会以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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