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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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南取吳郡。
時有嚴白虎，自稱“枺鼌堑峦酢保瑩�吳郡，遣部將守住烏
程、嘉興。當日白虎聞策兵至，令弟嚴輿出兵，會於楓橋。輿
橫刀立馬於橋上。有人報入中軍，策便欲出。張紘諫曰：“夫
主將乃三軍之所系命，不宜輕敵小寇。願將軍自重。”策謝曰：
“先生之言如金石；但恐不親冒矢石，則將士不用命耳。”隨
遣韓當出馬。比及韓當到橋上時，蔣欽、陳武早瘢�小舟從河岸
邊殺過橋裏，亂箭射倒岸上軍。二人飛身上岸砍殺，嚴輿退走。
韓當引軍直殺到閶門下，偻巳氤茄Y去了。策分兵水陸並進，
圍住吳城。
一困三日，無人出戰。策引熊姷介嬮T外招諭。城上一員
裨將，左手托定護梁，右手指著城下大罵。太史慈就馬上拈弓
取箭，顧軍將曰：“看我射中這廝左手！”說聲未絕，弓弦響
處，果然射個正中，把那將的左手射透，反牢釘在護梁上。城
下城上人見者，無不喝采。腥司攘诉@人下城。白虎大驚曰：
“彼軍有如此人，安能敵乎！”遂商量求和。次日，使嚴輿出
城來見孫策。策請輿入帳飲酒。酒酣，問輿曰：“令兄意欲如
何？”輿曰：“欲與將軍平分江枺�。”策大怒曰：“鼠輩安敢

與吾相等！”命斬嚴輿。輿拔劍起身，策飛劍砍之，應手而倒；
割下首級，令人送入城中。白虎料敵不過，棄城而走。
策進兵追襲，黃蓋攻取嘉興，太史慈攻取烏程，數州皆平。
白虎奔余杭，于路劫掠，被土人淩操領鄉人殺敗，望會稽而走。
淩操父子二來接孫策，策使爲從征校尉，遂同引兵渡江。嚴白
虎聚寇，分佈於西津渡口。程普與戰，眩�大敗之。連夜趕到會
稽。
會稽太守王朗，欲引兵救白虎。忽一人出曰：“不可。孫
策用仁義之師，白虎乃暴虐之校�還宜擒白虎以獻孫策。”朗
視之，乃會稽余姚人，姓虞，名翻，字仲翔，現爲郡吏。朗怒
叱之，翻長歎而出。朗遂引兵會合白虎，同陳兵于山陰之野。
兩陣對圓，孫策出馬，謂王朗曰：“吾興仁義之兵，來安浙江，
汝何故助伲俊崩柿R曰：“汝貪心不足，既得吳郡，而又強並
吾界！今日特與嚴氏雪仇！”孫策大怒，正待交戰，太史慈早
出。王朗拍馬舞刀，與慈戰不數合，朗將周昕殺出助戰。孫策
陣中黃蓋，飛馬接住周昕交鋒。兩下鼓聲大震，互相鏖戰。忽
王朗陣後先亂，一彪軍從背後抄來。郎大驚，急回馬來迎。—
—原來是周瑜與程普引軍刺斜殺來，前後夾攻。王郎寡不敵校�
與白虎、周昕殺條血路，走入城中，拽起吊橋，堅椋С情T。孫
策大軍乘勢趕到城下，分佈熊娝拈T攻打。王朗在城中見孫策
攻城甚急，欲再出兵決一死戰。嚴白虎曰：“孫策兵勢甚大，
足下只宜深溝高壘，堅壁勿出。不消一月，彼軍糧盡，自然退
走。那時乘虛掩之，可不戰而破也。”朗依其議，乃固守會稽
城而不出。
孫策一連攻了數日，不能成功，乃與袑⒂嬜h。孫靜曰：
“王朗負固守城，難可卒拔。會稽錢糧，大半屯于查瀆；其地
離此數十裏，莫若以兵先據其內。——所謂‘攻其無備，出其

不意’也。”策大喜曰：“叔父妙用，足破偃艘樱　奔聪铝�
於各門燃火，虛張旗號，設爲疑兵，連夜撤圍南去。周瑜進曰：
“主公大兵一起，王朗必然出城來趕，可用奇兵勝之。”策曰：
“吾今準備下了，取城只在今夜。”遂令軍馬起行。
卻說王郎聞報孫策軍馬退去，自引腥藖頂硺巧嫌^望；見
城下煙火並起，旌旗不雜，心下遲疑。周昕曰：“孫策走矣，
特設此計以疑我耳。可出兵襲之。”嚴白虎曰：“孫策此去，
莫非要去查瀆？我令部兵與周將軍追之。”朗曰：“查瀆是我
屯糧之所，正須提防。汝引兵先行，吾隨後接應。”白虎與周
昕領五千兵出城追趕。將近初更，離城二十餘裏，忽密林裏一
聲鼓響，火把齊明。白虎大驚，便勒馬回走。一將當先攔住，
火光中視之，乃孫策也。周昕舞刀來迎，被策一槍刺死。餘�
皆降。白虎殺條血路，望余杭而走。王朗聽知前軍已敗，不敢
入城，引部下奔逃海隅去了。孫策眩�回大軍，乘勢取了城池，
安定人民。不隔一日，只見一人將著嚴白虎首級，來孫策軍前
投獻。策視其人，身長八盡，面方口闊。問其姓名，乃會稽餘
姚人，姓董，名襲，字元代。策喜，命爲別部司馬。自是枺�路
皆平，令叔孫靜守之，令朱治爲吳郡太守，收軍回江枺�。
卻說孫權與周泰守宣城，忽山俑‘發，四面殺至。時值更
深，不及抵敵，泰抱權上馬。數十傩，用刀來砍。泰赤體步
行，提刀殺伲�砍殺十餘人。隨後一佘S馬挺槍直取周泰，被
泰扯住槍拖下馬來，奪了槍、馬，殺條血路，救出孫權。餘�
遠遁。
周泰身被十二槍，金瘡發脹，命在須臾。策聞之大驚。帳
下董襲曰：“某曾與海寇相持，身遭數槍，得會稽一個賢郡吏
虞翻耍б会t者，半月而愈。”策曰：“虞翻莫非虞仲翔乎？”
襲曰：“然。”策曰：“此賢士也！我當用之。”乃令張昭與

董襲同往聘請虞翻。翻至，策優禮相待，拜爲功曹，因言及求
醫之意。翻曰：“此人乃沛國譙郡人，姓華，名佗，字元化。
真當世之神醫也。當引之來見。”不一日引至。策見其人，童
顔鶴發，飄然有出世之姿。乃待爲上賓，請視周泰瘡。佗曰：
“此易事耳。”投之以藥，一月而愈。策大喜，厚謝華佗。遂
進兵殺除出伲�江南皆平。孫策分撥將士守把各處隘口；一面
寫表申奏朝廷，一面結交曹操，一面使人致與袁術取玉璽。
卻說袁術暗有稱帝之心，乃回推託不還。急聚長史楊大
將，都督張勳、紀臁�、橋蕤，上將雷薄、陳蘭等三十餘人商議，
曰：“孫策借我軍馬起事，今日盡得江枺�地面；乃不思報本，
而反來索璽，殊爲無禮。當以何策圖之？”長史楊大將曰：“
孫策據長江之險，兵精糧廣，未可圖也。今當先伐劉備，以報
前日無故相攻之恨，然後圖取孫策未遲。某獻一計，使備即日
就擒。”正是：
不去江枺鼒D虎豹，卻來徐郡鬥蛟龍。
不知其計若何，且聽下文分解。

第十六回
呂奉先射戟轅門曹孟德敗師氵育水
卻說楊大將獻計欲攻劉備。袁術曰：“計將安出？”大將
曰：“劉備軍屯小沛，雖然易取，奈呂布虎踞徐州。前次許他
金帛糧馬，至今未與，恐其助備；今當令人送與糧食，以結其
心，使其按兵不動，則劉備可擒。先擒劉備，後圖呂布，徐州
可得也。”術喜，便具粟二十萬斛，令韓胤齎密往見呂布。
呂布甚喜，重待韓胤。胤回告袁術，術遂遣紀臁疇懘髮ⅲ�雷薄、
陳蘭爲副將，統兵數萬，進攻小沛。玄德聞知此信，聚猩套h。
張飛要出戰。孫乾曰：“今小沛糧寡兵微，如何抵敵？可修
告急于呂布。”張飛曰：“那廝如何肯來？”玄德曰：“乾之
言善。”遂修與呂布。略曰：
伏自將軍垂念，令備於小沛容身，實拜雲天之德。今袁術
欲報私仇，遣紀臁�領兵到縣，亡在旦夕，非將軍莫能救。望驅
一旅之師，以救倒懸之急，不勝幸甚！
呂布看了，與陳宮計議曰：“前者袁術送糧致，蓋欲
使我不救玄德也。今玄德又來求救。吾想玄德屯軍小沛，未必
遂能爲我害；若袁術並了玄德，則北連泰山諸將以圖我，我不
能安枕矣：不若救玄德。”遂點兵起程。
卻說紀臁�起兵長驅大進，已到沛縣枺�南，紮下營寨。晝列
旌旗，遮映山川；夜設火鼓，震明天地。玄德縣中，止有五千

餘人，也只得勉強出縣，布陣安營。忽報呂布引兵，離縣一裏
西南上紮下營寨。紀臁�知呂布領兵來救劉備，急令人致于呂
布，責其無信。
布笑曰：“我有一計，使袁、劉兩家都不怨我。”乃發使
往紀臁�、劉備寨中，請二人飲宴。玄德聞布相請，即便欲往。
關、張曰：“兄長不可去。呂布必有異心。”玄德曰：“我待
彼不薄，彼必不害我。”遂上馬而行。關、張隨往。到呂布寨
中，入見。布曰：“吾今特解公之危。異日得志，不可相忘！”
玄德稱謝。布請玄德坐。關、張按劍立於背後。人報紀臁�到，
玄德大驚，欲避之。布曰：“吾特請你二人來會議，勿得生疑。
”玄德未知其意，心下不安。紀臁�下馬入寨，卻見玄德在帳上
坐，大驚，抽身便回，左右留之不住。呂布向前一把扯回，如
提童稚。臁�曰：“將軍欲殺紀臁�耶？”布曰：“非也。”臁�曰：
“莫非殺‘大耳兒’乎？”布曰：“亦非也。”臁�曰：“然則
爲何？”布曰：“玄德與布，乃兄弟也。今爲將軍所困，故來
救之。”臁�曰：“若此，則殺臁�也？”布曰：“無有此理。布
平生不好鬥，惟好解鬥。吾今爲兩家解之。”臁�曰：“請問解
之之法？”布曰：“我有一法，從天所決。”乃拉臁�入帳，與
玄德相見。二人各懷疑忌。
布乃居中坐，使臁�居左，備居右，且教設宴行酒。酒行數
巡，布曰：“你兩家看我面上，俱各罷兵。”玄德無語。臁�曰：
“吾奉主公之命，提十萬之兵，專捉劉備，如何罷得？”張飛
大怒，拔劍在手，叱曰：“吾雖兵少，覰汝輩如兒戲耳！你比
百萬黃巾何如？你敢傷我哥哥！”關公急止之曰：“且看呂將
軍如何主意，那時各回營寨廝殺未遲。”呂布曰：“我請你兩
家解鬥，須不教你廝殺。”這邊紀臁�不忿，那邊張飛只要廝殺。
布大怒，教左右：“取我戟來！”布提畫戟在手，紀臁�、玄德

盡皆失色。布曰：“我勸你兩家不要廝殺，盡在天命。”令左
右接過畫戟，去轅門外遠遠插定。乃回顧紀臁�、玄德曰：“轅
門離中軍一百五十步。吾若一箭射中戟小枝，你兩家罷兵；如
射不中，你各自回營，安排廝殺。有不從吾言者，並力拒之。”
紀臁�私忖：“戟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安能便中？且落得應允。
待其不中，那時懀�我廝殺。”便一口許諾。玄德自無不允。布
都教坐，再各飲一杯酒。酒畢，布教取弓箭來。玄德暗祝曰：
“只願他射得中便好！”只見呂布挽起袍袖，搭上箭，扯滿弓，
叫一聲：“著！”正是：弓開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
——一箭正中畫戟小枝。帳上帳下將校，齊聲喝采。後人有詩
贊之曰：溫侯神射世間稀，曾向轅門獨解危。落日果然欺後羿，
號猿直欲勝由基。虎筋弦響弓開處，雕羽翅飛箭到時。豹子尾
搖穿畫戟，雄兵十萬脫征衣。
當下呂布射中畫戟小枝，呵呵大笑，擲弓於地，執紀臁�、
玄德之手曰：“此天令你兩家罷兵也！”喝教軍士：“斟酒來！
各飲一大觥。”玄德暗稱慚愧。紀臁�默然半晌，告布曰：“將
軍之言，不敢不聽；奈紀臁�回去，主人如何肯信？”布曰：“
吾自作眩�之便了。”酒又數巡，紀臁�求先回。布謂玄德曰：
“非我則公危矣。”玄德拜謝，與關、張回。次日，三處軍馬
都散。不說玄德入小沛，呂布歸徐州。卻說紀臁�回淮
南見袁術，說呂布轅門射戟解和之事，呈上信。袁術大怒曰：
“呂布受吾許多糧米，反以此兒戲之事，偏護劉備！吾當自提
重兵，親征劉備，兼討呂布！”紀臁�曰：“主公不可造次。呂
布勇力過人，兼有徐州之地；若布與備首尾相連，不易圖也。
臁�聞布妻嚴氏有一女，年已及笄。主公有一子，可令人求親於
布。布若嫁女於主公，必殺劉備。——此乃‘疏不間親’之計
也。”袁術從之，即日遣韓胤爲媒，齎禮物往徐州求親。

胤到徐州見布，稱說：“主公仰慕將軍，欲求令愛爲兒婦，
永結‘秦晉之好’。”布入钟谄迖朗稀Ｔ瓉韰尾加卸�妻一妾：
先娶嚴氏爲正妻，後娶貂蟬爲妾；及居小沛時，又娶曹豹之女
爲次妻。曹氏先亡無出，貂蟬亦無所出，惟嚴氏生一女，布最
鍾愛。當下嚴氏對布曰：“吾聞袁公路久鎮淮南，兵多糧廣，
早晚將爲天子。若成大事，則吾女有後妃之望。——只不知他
有幾子？”布曰：“止有一子。”妻曰：“既如此，即當許之。
縱不爲皇后，吾徐州亦無憂矣。”布意遂決，厚款韓胤，許了
親事。韓胤回報袁術。術即備聘禮，仍令韓胤送至徐州。呂布
受了，設席相待，留於館驛安歇。
次日，陳宮竟往館驛內拜望韓胤。講禮畢，坐定。宮乃叱
退左右，對胤曰：“誰獻此計，教袁公與奉先聯姻？意在取劉
玄德之頭乎？”胤失驚，起謝曰：“乞公台勿泄。”宮曰：“
吾自不泄；只恐其事若遲，必被他人識破，事將中變。”胤曰：
“然則奈何？願公教之。”宮曰：“吾見奉先，便其即日送女
就親，何如？”胤大喜，稱謝曰：“若如此，袁公感佩明德不
溡樱　睂m遂辭別韓胤，入見呂布曰：“聞公女許嫁袁公路，
甚善。但不知于何日結親？”布曰：“尚容徐議。”宮曰：“
古者自受聘至成婚之期，各有定例：天子一年，諸侯半年，大
夫一季，庶民一月。”布曰：“袁公路天賜國寶，早晚當爲帝，
今從天子例，可乎？”宮曰：“不可。”布曰：“然則仍從諸
侯例？”宮曰：“亦不可。”布曰：“然則將從卿大夫例矣？”
宮曰：“亦不可。”布笑曰：“公豈欲吾依庶民例耶？”宮曰：
“非也。”布曰：“然則公意欲如何？”宮曰：“方今天下諸
侯，互相爭雄；今公與袁公路結親，諸侯保無有嫉妒者乎？若
眩�遠擇吉期，或竟乘我良辰，伏兵半路以奪之，如之奈何？爲
今之計：不許便休；既已許之，當趁諸侯未知之時，即便送女

到壽春，另居別館，然後擇吉成親。——萬無一失也。”布喜
曰：“公台之言甚當。”遂入告嚴氏。連夜具辦妝奩，收拾寶
馬香車，令宋憲、魏續一同韓胤送女前去。鼓樂喧天，送出城
外。
時陳元龍之父陳珪，養老在家，聞鼓樂之聲，遂問左右。
左右告以故。珪曰：“此乃‘疏不間親’之計也。玄德危矣。”
遂扶病來見呂布。布曰：“大夫何來？”珪曰：“聞將軍死至，
特來吊喪。”布驚曰：“何出此言？”珪曰：“前者袁公路以
金帛送公，欲殺劉玄德，而公以射戟解之；今忽來求親，其意
蓋欲以公女爲伲�，隨後就來攻玄德而取小沛。小沛亡，徐州危
矣。且彼或來借糧，或來借兵。公若應之，是疲於奔命，而又
結怨於人；若其不允，是棄親而啓兵端也。況聞袁術有稱帝之
意，是造反也。彼若造反，則公乃反儆H屬矣，得無爲天下所
不容乎？”布大驚曰“陳宮铡�我！”急命張撸�引兵追趕，至三
十裏之外將女搶歸；連韓胤都拿回監禁，不放歸去。卻令人回
眩�袁術，只說女兒妝奩未備，俟備畢便自送來。陳珪又說呂布，
使解韓胤赴許都。布猶豫未決。
忽人報：“玄德在小沛招軍買馬，不知何意。”布曰：“
此爲將者本分事，何足爲怪。”正話間，宋憲、魏續至，告布
曰：“我二人奉明公之命，往山枺�買馬，買得好馬三百餘匹；
回至沛縣界首，被強寇劫去一半。打聽得是劉備之弟張飛，詐
妝山伲瑩尳亳R匹去了。”呂布聽了大怒，隨即點兵往小沛來
鬥張飛。
玄德聞知大驚，慌忙領兵出迎。兩陣圓處，玄德出馬曰：
“兄長何故領兵到此？”布指罵曰：“我轅門射戟，救你大難，
你何故奪我馬匹？”玄德曰：“備因缺馬，令人四下收買，安
敢奪兄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