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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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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煩老母作,喚回許都,吾于天子之前保奏,必有重賞。”
遂命左右捧過文房四寶,令徐母作。徐母曰:“劉備何如人
也?”操曰:“沛郡小輩,妄稱‘皇叔’,全無信義,所謂外
君子而內小人者也。”

徐母厲聲曰:“汝何虛誑之甚也!吾久聞玄德乃中山靖王
之後,孝景皇帝閣下玄孫。屈身下士,恭已待人,仁聲素著。
世之黃童、白叟、牧子、樵夫皆知其名。真當世之英雄也。吾
兒輔之,得其主矣。汝雖託名漢相,實爲漢佟D朔匆孕聽
逆臣,欲使吾兒背明投暗,豈不自恥乎!”言訖,取石硯便打
曹操。操大怒,叱武士執徐母出,將斬之。程昱急止之,入諫
操曰:“徐母樱柝┫嗾撸笏酪病X┫嗳魵⒅瑒t招不義
之名,而成徐母之德。徐母既死,徐庶必死心助劉備以報仇矣;
不如留之,使徐庶身心兩處,縱使助劉備,亦不盡力也。且留
得徐母在,昱自有計賺徐庶至此,以輔丞相。”操然其言,遂
不殺徐母,送於別室養之。
程昱日往問候,詐言曾與徐庶結爲兄弟,待徐母如親母;
時常饋送物件,必具手啓。徐母因亦作手啓答之。程昱賺得徐
母筆迹,乃仿其字體,詐修家一封,差一心腹人,持徑奔
新野縣,尋問“單福”行幕。軍士引見徐庶。庶知母有家至,
急喚入問之。來人曰:“某乃館下走卒,奉老夫人言語,有
附達。”庶拆封視之。曰:
近汝弟康喪,舉目無親。正悲淒間,不期曹丞相使人賺至
許昌,言汝背反,下我於縲絏,賴程昱等救免。若得汝降,則
能免我死。如到日,可念劬勞之恩,星夜前來,以全孝道;
然後徐圖歸耕故園,免遭大禍。吾今命苦懸絲,專望救援!更
不多囑。
徐庶樱М叄瑴I如泉湧。持來見玄德曰:“某本潱ㄐ焓
字元直,爲因逃難,更名單福。前聞劉景升招賢迹浚赝
之。及與論事,方知是無用之人,故作別之。夤夜至司馬水
鏡莊上,訴說其事。水鏡深責庶不識主,因說:‘劉豫州在此,
何不事之?’庶故作狂歌於市,以動使君;幸蒙不棄,即賜重

用。爭奈老母今被曹操奸計賺至許昌囚禁,將欲加害。老母手
來喚,庶不容不去。非不欲效犬馬之勞,以報使君;奈慈親
被執,不得盡力。今當告歸,容圖後會。”玄德聞言大哭曰:
“子母乃天性之親,元直無以備爲念。待與老夫人相見之後,
或者再得奉教。”徐庶便拜謝欲行。玄德曰:“乞再聚一宵,
來日餞行。”孫乾密謂玄德曰:“元直天下奇才,久在新野,
盡知我軍中虛實。今若使歸曹操,必然重用,我其危矣。主公
宜苦留之,切勿放去。操見元直不去,必斬其母。元直知母死,
必爲母報仇,力攻曹操也。”玄德曰:“不可。使人殺其母,
而吾用其子,不仁也;留之不使去,以絕其子母之道,不義也。
吾寧死,不爲不仁不義之事。”薪愿袣U。
玄德請徐庶飲酒,庶曰:“今聞老母被囚,雖金波玉液不
能下咽矣。”玄德曰:“備聞公將去,如失左右手,雖龍肝鳳
髓,亦不甘味。”二人相對而泣,坐以待旦。諸將已于郭外安
排筵席餞行。玄德與徐庶並馬出城,至長亭,下馬相辭。玄德
舉杯謂徐庶曰:“備分溇壉。荒芘c先生相聚。望先生善事
新主,以成功名。”庶泣曰:“某才微智湥詈墒咕赜谩
今不幸半途而別,實爲老母故也。縱使曹操相逼,庶亦終身不
設一帧!毙略唬骸跋壬热ィ瑒湟鄬⑦h遁山林矣。”庶
曰:“某所以與使君共圖王霸之業者,恃此方寸耳。今以老母
之故,方寸亂矣。縱使在此,無益於事。使君宜別求高賢輔佐,
共圖大業,何便灰心如此?”玄德曰:“天下高賢,恐無出先
生右者。”庶曰:“某樗櫟庸材,何敢當此重譽。”臨別,又
顧謂諸將曰:“願諸公善事使君,以圖名垂竹帛,功標青史,
切勿效庶之無始終也。”諸將無不傷感。玄德不忍相離,送了
一程,又送一程。庶辭曰:“不勞使君遠送,庶就此告別。”
玄德就馬上執庶之手曰:“先生此去,天各一方,未知相會卻

在何日?”說罷,淚如雨下。庶亦涕泣而別。玄德立馬于林畔,
看徐庶乘馬與從者匆匆而去。玄德哭曰:“元直去矣!吾將奈
何?”凝淚而望,卻被一樹林隔斷。玄德以鞭指曰:“吾欲盡
伐此處樹木。”袉柡喂省P略唬骸耙蜃栉嵬煸敝恳病

正望間,忽見徐庶拍馬而回。玄德曰:“元直眩兀
無去意乎?”遂欣然拍馬向前迎問曰:“先生此回,必有主意。
”庶勒馬謂玄德曰:“某因心如麻,忘卻一語:此間有一奇
士,只在襄陽城外二十裏隆中。使君何不求之?”玄德曰:“
敢煩元直爲備請來相見。”庶曰:“此人不可屈致,使君可親
往求之。若得此人,無異周得呂望、漢得張良也。”玄德曰:
“此人比先生才德何如?”庶曰:“以某比之,譬猶駑馬並麒
麟、寒鴉配P耳。此人每嘗自比管仲、樂毅;以吾觀之,管、
樂殆不及此人。此人有經天緯地之才,蓋天下一人也!”玄德
喜曰:“願聞此人姓名。”庶曰:“此人乃琅琊陽都人,覆姓
諸葛,名亮,字孔明,乃漢司搿N局T葛豐之後。其父名珪,
字子貢,爲泰山郡丞,早卒;亮從其叔玄。玄與荊州劉景升有
舊,因往依之,遂家於襄陽。後玄卒,亮與弟諸葛均躬耕于南
陽。嘗好爲《梁父吟》。所居之地有一岡,名臥龍岡,因自號
爲‘臥龍先生’。此人乃絕代奇才,使君急宜枉瘢娭H舸
人肯相輔佐,何愁天下不定乎!”玄德曰:“昔水鏡先生曾爲
備言:‘伏龍、鳳雛,兩人得一,可安天下。’今所雲莫非即
伏龍、鳳雛乎?”庶曰:“鳳雛乃襄陽龐統也。伏龍正是諸葛
孔明。”玄德踴躍曰:“今日方知‘伏龍、鳳雛’之語。何期
大賢只在目前!非先生言,備有眼如盲也!”後人有贊徐庶走
馬耍еT葛詩曰:

痛恨高賢不再逢,臨岐泣別兩情濃。
片言卻似春雷震,能使南陽起臥龍。
徐庶耍Я丝酌鳎賱e玄德,策馬而去。玄德聞徐庶之語,
方悟司馬德操之言,似醉方醒,如夢初覺。引袑⒒刂列乱埃
便具厚幣,同關、張前去南陽請孔明。
且說徐庶既別玄德,感其留戀之情,恐孔明不肯出山輔之,
遂乘馬直至臥龍岡下,入草彛б娍酌鳌?酌鲉柶鋪硪狻J唬
“庶本欲事劉豫州,奈老母爲曹操所囚,馳來召,只得舍之
而往。臨行時,將公耍c玄德。玄德即日將來奉郑В鹜
阻,即展平生之大才以輔之,幸甚!”孔明聞言作色曰:“君
以我爲享祭之犧牲乎!”說罷,拂袖而入。庶羞慚而退,上馬
趲程,赴許昌見母。正是:
囑友一言因愛主,赴家千里爲思親。
未知後事若何,下文便見。

第三十七回
司馬徽再耍縿⑿氯櫜輳'
卻說徐庶趲程赴許昌。曹操知徐庶已到,遂命荀彧、程昱
等一班质客J胂喔菀姴懿佟2僭唬骸肮烁呙髦
士,何故屈身而事劉備乎?”庶曰:“某幼逃難,流落江湖,
偶至新野,遂與玄德交厚。老母在此,幸蒙慈念,不勝愧感。”
操曰:“公今至此,正可晨昏侍奉令堂,吾亦得聽清誨矣。”
庶拜謝而出。急往見其母,泣拜於堂下。
母大驚曰:“汝何故至此?”庶曰:“近于新野事劉豫州,
因得母,故星夜至此。”徐母勃然大怒,拍案罵曰:“辱子
飄蕩江湖數年,吾以爲汝學業有進,何其反不如初也!汝既讀
,須知忠孝不能兩全。豈不識曹操欺君罔上之伲縿⑿氯
義布于四海,況又漢室之胄,汝既事之,得其主矣。今懀患
僞,更不詳察,遂棄明投暗,自取惡名,真愚夫也!吾有何
面目與汝相見!汝玷辱祖宗,空生於天地間耳!”罵得徐庶拜
伏於地,不敢仰視。母自轉入屏風後去了。少頃,家人出報曰:
“老夫人自縊于梁間。”徐庶慌入救時,母氣已絕。後人有《
徐母贊》曰:
賢哉徐母,流芳千古。
守節無虧,於家有補;

教子多方,處身自苦。
氣若丘山,義出肺腑;
讚美“豫州”,毀樱何洹
不畏鼎鑊,不懼刀斧;
唯恐後嗣,玷辱先祖。
伏劍同流,斷機堪伍;
生得其名,死得其所。
賢哉徐母,流芳千古!
徐庶見母已死,哭絕於地,良久方蘇。曹操使人齎禮吊問,
又親往祭奠。徐庶葬母樞于許昌之南原,居喪守墓。凡曹操有
所賜,庶俱不受。
時操欲商議南征。荀彧諫曰:“天寒未可用兵,姑待春暖,
方可長驅大進。”操從之,乃引漳河之水作一池,名玄武池,
于南教練水軍,準備南征。
卻說玄德正安排禮物,欲往隆中郑еT葛亮,忽人報:“門
外有一先生,峨冠博帶,道貌非常,特來相探。”玄德曰:“
此莫非即孔明否?”遂整衣出迎。視之,乃司馬徽也。玄德大
喜,請入後堂高坐,拜問曰:“備自別仙顔,日因軍務倥傯,
有失拜訪。今得光降,大慰仰慕之私。”徽曰:“聞徐元直在
此,特來一會。”玄德曰:“近因曹操囚其母,徐母遣人馳,
喚回許昌去矣。”徽曰:“此中曹操之計矣!吾素聞徐母最賢,
雖爲操所囚,必不肯馳召其子。此必詐也。元直不去,其
母尚存;今若去,母必死矣!”玄德驚問其故,徽曰:“徐母
高義,必羞見其子也。”玄德曰:“元直臨行,耍详栔T葛亮,
其人若何?”徽笑曰:“元直欲去,自去便了,何又惹他出來
嘔心血也?”玄德曰:“先生何出此言?”徽曰:“孔明與博

陵崔州平、潱ㄊ瘡V元、汝南孟公威與徐元直四人爲密友。此
四人務於精純,惟孔明獨觀其大略。嘗抱膝長吟,而指四人曰:
‘公等仕進可至刺史、郡守。’袉柨酌髦救艉危酌鞯
而不答。每常自比管仲、樂毅,其才不可量也。”玄德曰:“
何潱ㄖ噘t乎!”徽曰:“昔有殷馗,善觀天文,嘗謂‘群
星聚於潱郑涞乇囟噘t士’。”時雲長在側曰:“某聞管仲、
樂毅乃春秋、戰國名人,功蓋寰宇。孔明自比此二人,毋乃太
過?”徽笑曰:“以吾觀之,不當比此二人;我欲另以二人比
之。”雲長問:“那二人?”徽曰:“可比興周八百年之薑子
牙、旺漢四百年之張子房也。”薪糟等弧;障码A相辭欲行,
玄德留之不住。徽出門仰天大笑曰:“臥龍雖得其主,不得其
時,惜哉!”言罷,飄然而去。玄德歎曰:“真耄Ь淤t士也!”
次日,玄德同關、張並從人等來隆中。遙望山畔,數人荷
鋤耕於田間,而作歌曰:
蒼天如圓蓋,陸地似棋局;
世人黑白分,往來爭榮辱。
榮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
南陽有耄Ь樱呙吲P不足!
玄德聞歌,勒馬喚農夫問曰:“此歌何人所作?”答曰:
“乃臥龍先生所作也。”玄德曰:“臥龍先生住何處?”農夫
曰:“自此山之南,一帶高岡,乃臥龍岡也。岡前疏林內茅彛
中,即諸葛先生高臥之地。”玄德謝之,策馬前行。不數裏,
遙望臥龍岡,果然清景異常。後人有古風一篇,單道臥龍居處。
詩曰:

襄陽城西二十裏,一帶高岡枕流水。
高岡屈曲壓雲根,流水潺潺飛石髓。
勢若困龍石上蟠,形如單鳳松陰裏。
柴門半掩椋⿵',中有高人臥不起。
修竹交加列翠屏,四時籬落野花馨。
床頭堆積皆黃卷,座上往來無白丁。
叩戶蒼猿時獻果,守門老鶴夜聽經。
囊裏名琴藏古澹陂g寶劍挂七星。
彛е邢壬氂难牛e來親自勤耕稼。
專待矬雷驚夢回,一聲長嚕О蔡煜隆
玄德來到莊前,下馬親叩柴門。一童出問,玄德曰:“漢
左將軍、宜城亭侯、領豫州牧、皇叔劉備,特來拜見先生。”
童子曰:“我記不得許多名字。”玄德曰:“你只說劉備來訪。
”童子曰:“先生今早少出。”玄德曰:“何處去了?”童子
曰:“蹤迹不定,不知何處去了。”玄德曰:“幾時歸?”童
子曰:“歸期亦不定,或三五日,或十數日。”玄德惆悵不已。
張飛曰:“既不見,自歸去罷了。”玄德曰:“且待片時。”
雲長曰:“不如且歸,再使人來探聽。”玄德從其言,囑付童
子:“如先生回,可言劉備拜訪。”遂上馬。
行數裏,勒馬回觀隆中景物,果然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
而澄清;地不廣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鶴相親,松篁交翠:
觀之不已。忽見一人,容貌軒昂,丰姿俊爽,頭戴逍遙巾,身
穿皂布袍,杖藜從山僻小路而來。玄德曰:“此必臥龍先生也!
”急下馬向前施禮,問曰:“先生非臥龍否?”其人曰:“將
軍是誰?”玄德曰:“劉備也。”其人曰:“吾非孔明,乃孔
明之友,博陵崔州平也。”玄德曰:“久聞大名,幸得相遇。

乞即席地權坐,請教一言。”二人對坐于林間石上,關、張侍
立於側。州平曰:“將軍何故欲見孔明?”玄德曰:“方今天
下大亂,四方雲擾,欲見孔明,求安邦定國之策耳。”州平笑
曰:“公以定亂爲主,雖是仁心,但自古以來,治亂無常:自
高祖斬蛇起義,誅無道秦,是由亂而入治也;至哀、平之世二
百年,太平日久,王莽篡逆,又由治而入亂;光武中興,重整
基業,眩蓙y而入治;至今二百年,民安已久,故干戈又眩
起,此正由治入亂之時,未可猝定也。將軍欲使孔明斡旋天地,
補綴乾坤,恐不易爲,徒費心力耳。豈不聞‘順天者逸,逆天
者勞’、‘數之所在,理不得而奪之;命之所定,人不得而強
之’乎?”玄德曰:“先生所言,諣懜咭姟5珎渖頎憹h胄,
合當匡扶漢室,何敢委之數與命?”州平曰:“山野之夫,不
足與論天下事,適承明問,故妄言之。”玄德曰:“蒙先生見
教。但不知孔明往何處去了?”州平曰:“吾亦欲訪之,正不
知其何往。”玄德曰:“請先生同至敝縣,若何?”州平曰:
“愚性頗樂閒散,無意功名久矣;容他日再見。”言訖,長揖
而去。玄德與關、張上馬而行。張飛曰:“孔明又訪不著,卻
遇此腐儒,閒談許久!”玄德曰:“此亦耄д咧砸病!
三人回至新野,過了數日,玄德使人探聽孔明。回報曰:
“臥龍先生已回矣。”玄德便教備馬。張飛曰:“量一村夫,
何必哥哥自去,使人喚來便了。”玄德叱曰:“汝豈不聞孟子
雲:‘欲見賢而不以其道,猶欲其入而椋еT也。’孔明當世
大賢,豈可召乎?”遂上馬再往訪孔明。關、張亦乘馬相隨。
時值隆冬,天氣嚴寒,彤雲密布。行無數裏,忽然朔風凜凜,
瑞雪霏霏;山如玉簇,林似銀妝。張飛曰:“天寒地凍,尚不
用兵,豈宜遠見無益之人乎?不如回新野以避風雪。”玄德曰:
“吾正欲使孔明知我殷勤之意。如弟輩怕冷,可先回去。”飛

曰:“死且不怕,豈怕冷乎!但恐哥哥空勞神思。”玄德曰:
“勿多言,只相隨同去。”將近茅彛В雎劼钒频曛杏腥俗
歌。玄德立馬聽之。其歌曰:
壯士功名尚未成,鳴呼久不遇陽春!
君不見,枺@羡呸o荊榛,後車遂與文王親。
八百諸侯不期會,白魚入舟涉孟津。
牧野一戰血流杵,鷹揚偉烈冠武臣。
又不見,高陽酒徒起草中,長揖芒碭“隆准公”。
高談王霸驚人耳,輟洗延坐欽英風。
枺慢R城七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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