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到亿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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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田一夫对德久克己博士充满了感激！他一直尊称他为“恩师”。
和田一夫觉得自己的生活能过得称心愉快，生意能稳定发展，是因为有幸遇到了恩师德久克己，从他的教导中学会了感激和爱。这在自己的一生中，至关重要！
眼下，德人克己博士去了南美洲，在巴西从事教化工作。有一次，他曾对和田一夫说过这样一句话：“巴西这地方，值得你来看看。”
这句话顿时令和田一夫茅塞顿开！他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南美洲，立即被南美腹地这片广袤的土地所吸引！巴西是南美洲占地面积最大的国家，这么广阔的疆域多么令人畅快，可以任意驰骋了！
和田一夫诗人般的想象力和激情在身上复苏，他马上对自己说：
“好吧，就去巴西发展！”
随即，和田一夫如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一般，将一面八佰伴的小旗，插在巴西的地图上，只是这面小旗代表的不是占领目标或攻陷的城池，而是八佰伴决意在海外开设的第一间分店的所在。
若干年后，和田一夫回忆起去巴西开设第一间海外分店的情景，不由得感慨说，那是八佰伴海外投资的幼儿园时代。是的，和田一夫作为土生土长的日本人，一个热海市经营百货的商人，初涉国外，两眼一抹黑，带有盲目性是难免的。
和田一夫幸而胆略超群，在八佰伴濒临生存困境的关头，勇于设想，勇于尝试，大胆迈向了国外，勇气可嘉！后来的实践亦证明，正是这种勇气使八佰伴超越疆域，成为国际化企业！
和田一夫堪称敢吃螃蟹的人！
后来的八佰伴巴西分店，虽起起落落，经历了坎坷，但它作为国际集团八佰伴走向世界的第一步，其开拓的意义远胜于它的经营利润。对于和田一夫，“巴西开店”的印象，引来他后来的许多得意的大手笔！，——
这天以后，这张插了八佰伴旗帜的世界地图，便“升格”到和田一夫办公室的墙壁上，正对着和田一夫的显眼位置，抬眼低头总能看见。
于和田一夫来说，去巴西开店的计谋已定！以下的工作就是如何去完善和实施。每天处理完必需的事务之后，他总是不断抬头张望那一片插着八佰伴旗帜的土地。
——南美洲的异国风情，如梦如幻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八佰伴熟悉的店名店徽悬挂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语言、种族甚至肤色都诞异的人们从八佰伴的店员手中购买生活物品……似乎少年时的外交官梦想得以成真，在商业领域里充当了两国交流的使者呢！
——巴西虽远在南半球，但它介于大西洋与太平洋之间，可将它归于太平洋区域里，成为实现和田一夫环太平洋构想的第一步实践。实现了这一构想，太平洋的周遭便都可插上八佰伴的旗帜！嗬，那该多么令人心旷神怡！
走出国界的兴奋，首次尝试的新奇，摆脱困境的畅快，与美好未来的诱惑，令和田一夫激情勃发，指点江山，飞扬神采，陶醉沉迷于宏伟的蓝图中，浪漫情怀与诗人气质，表露无遗！
从幻想的云端，降落到踏实的土地，和田一夫又是一员实于的骁将！
现实中的八佰伴百货店股份有限公司社长和田一夫迅捷行动起来，办第一件具体可行的实事。
和田一夫展纸备笔坐下来给恩师德久克己博士写信。
和田一夫在信中把自己去巴西创业的意向及想去巴西考察的设想一古脑地告诉了他的恩师，期待着恩师的意见。发展，是因为万里通途。恩师的回信很快便到达了和田一夫手中。
德久克己博士在信中，热情欢迎他到巴西创业！愿意尽力协助八佰伴在巴西的创设工作！博士还三句不离本行地说：“只要八佰伴是本着服务当地社会的善意目的。”
这正合和田一夫的心意！恩师的来信，令和田上夫心花怒放！信的末尾，恩师亦鼓励他亲往考察：
“总而言之，你亲自来巴西看一趟，便会明白，这是个大有前途的国家。”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和田一夫准备出征。
1969年5月，和田一夫登机前往巴西的大都会圣保罗市。这是一次专程的考察访问。
访问及实地考察将为八佰伴的海外计划最后定夺。“事不宜迟！”和田一夫心情忐忑不安，虽身驾祥云，却毫无飘浮的轻松，相反，觉得肩头沉甸甸的，仿佛担着八佰伴上千职员的前程。
在圣保罗市，和田一夫经历了一件令他吃惊不已、终生难忘的事。
巴西给他的印象颇佳。和田一夫觉得。那是一个朝气蓬勃的新兴国家”，从市面的整洁、新颖和某些方面的无序来看，这是个迅速发展的国家。
圣保罗市，人潮汹涌，是个热闹的大都市。和田一夫让导游带着他穿大街，走小巷，以便了解和观察巴西人的生活情景。
“哪里有大百货公司？”和田一夫停住脚步问，他不是游山玩水的观光客，此行的目的就在于此。
导游马上把他带到西广场的马赛百货公司。
这是法国人在巴西开办的，是圣保罗市最有规模的大型百货商店。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和田一夫是百货业的行家里手，他不看店堂的规模、店外的装潢，径直走向了柜台：“买一只袜子。”
许是对父亲强调的“做好10元钱生意”的观点印象太深，和田一夫张口便提了这样的要求，以此检验此处的服务态度，
不想一试便灵！只见售货员以极轻蔑的口吻说：
“就买这么一只便宜货呀！”
“是的，一只袜子就够了。”和田一夫不动声色地坚持道。
售货员很不高兴地把袜子包好朝和田一夫手上一塞，嘴里半句谢客的话都没有。
如此这般，和田一夫对这家最有规模的欧洲百货公司的服务质量已经心中有底。在百货公司转了一圈，发现每个售货部门的职员，都在用不礼貌、不诚恳的态度，对待顾客，不由得暗暗摇头。
刚才主动带和田一夫来此参观的导游，觉察到和田一夫的神情有异，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说：
“买得少的客人，是会被他们看低的。”
真可谓“无巧不成书”，和田一夫在男装部，看到了一件令他目瞪口呆的恶劣事件。
一位售货员正跟一位顾客模样的男人吵架，售货员气势汹汹，唾沫横飞，男顾客面红耳赤地小声恳求。
这种场面令和田一夫非常吃惊！他叫导游上前打听一下情况。
导游问清原委，回来告诉和田一夫。这位顾客买了件上衣，回家之后，发现不合穿，拿回来要求换一件大小合适的。但售货员不肯，他蛮横地斥骂顾客说：
“这件上衣，你已经买了，就是你的东西，没有理由让我换另一件给你。除非你花钱再买一件合穿的，那还差不多！”
售货员蛮横的恶劣态度把和田一夫吓呆了！他着实吃惊不小！他看看周围，发现在场的售货员也都摆出一致对外的态度对抗顾客，觉得这种不尊重顾客的坏风气大概由来已久了。
这在中国人看来也许是见惯不怪。中国人长久以来习惯了售货员冷淡、恶劣态度的“白脸”，以至于改革开放后对售货员热情待客推销商品的“红脸”反而感到害怕和不自在。而对于和田一夫来说，实在是咄咄怪事，乃至于令他终生难忘。
日本的商界由于竞争激烈，服务的质量和水平不断提高，“顾客是上帝”的口号并非虚言，因为商家都切身体会到顾客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对于光临的顾客，店员从进门鞠躬“多多关照！”到出门送行“欢迎再次光临！”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和田一夫从商以来，受父母为人的影响，遵奉做“愉快商人”的信条，不要说顾客买多买少、买与不买一样热情，就是受了顾客的误解与委屈，对顾客仍能笑脸相迎，虚心遵从，哪见过对顾客如此恶劣的态度？
和田一夫暗自思忖：“巴西的民众非常乐观活泼，但几百万人口都市的百货公司、怎么服务质量还停留在19世纪那种落伍的形式上，实在与时代的发展太不相称了！”
马赛百货公司的所见所闻，给和田一夫以直观的启示：八佰伴在巴西大有可为！
看到圣保罗市这间最有规模的西欧百货公可，以如此恶劣的态度对待顾客，和田一夫完全有理由相信：这里是八佰伴可以大展拳脚的好地方！
走出这家不懂得赢得顾客欢心，不重视顾客存在的马赛百货公司，和田一夫心目中天秤的砝码已重重倾向于投资一方，他在心中毫不犹豫地敲定了到巴西投资的决定！
此行不虚！
和田一夫回到日本，满面春风，信心百倍。
他立即召开了主要高级职员的会议，把去巴西找出路的意思与合作人说了。和田一夫简要叙述了出访巴西的见闻，并胸有成竹地说：
“只要我们把国内的做法原原本本移到巴西去，把服务顾客、方便顾客和重视顾客的经营方针，照样用到圣保罗去，当地人就会乐意成为八佰伴的长期顾客。”
可是，他的合作人却顾虑重重。
他们说：“国内的业务，正被大集团包围，这个时候在遥远的异邦开辟新战场，恐怕不是明智的举动。”
论调依旧，这是和田一夫早已料到和圈内朋友提醒过的。
但和田一夫自有他的思想武器。
这就索尼公司总裁盛田昭夫先生的间隙理论。
盛田昭夫认为，一家企业只是一个圆圈，无数企业便形成了许多圆圈。但是，圆圈与圆圈之间，有一些不画入任何圆圈的窨，这就是间隙空间。
和田一夫话锋一转：眼下，八佰伴正处于大集团包围的困境，只有从间隙中求得突破，闯出一条生路！一味死守，就会事与愿违，连老家底也守不住！
和田一夫慷慨激昂地鼓动说：与其束手待毙，不如奋起求生，进军国外，把八佰伴扩大为世界性企业！
“我们要有信心。我们的目标是：做百货超级市场业中的索尼公司！”
和田一夫的合伙人——主要是和田一夫的家人：父母和三个弟弟及董事土屋高德，听了和田一夫有理有据的一席话，对他的海外计划有了初步的认识，知道并非一时的心血来潮，白日做梦，而是有切实的依据和充分的考虑的。况且，国内的危机，若不出奇招，八佰伴只有死路一条，不如大着胆子出去闯荡闯荡，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经过充分的思考，大家最后一致支持了和田一夫的海外突破计划。
和田一夫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长久以来对此计划秘而不宣，一是怕未到火候，未必能实施，二来就是顾忌高级职员的阻力。
对于谨慎、保守的长辈来说，这个想法实在过于冒险了。内因未解，外忧又来，搞不好内外交困——消极、保守的人很容易被这种推论吓破了胆。但是，要想企业得到大发展，就必须有改革的勇气和冒险的气魄！
所幸父母虽不甚理解，但开明豁达，总能给儿子以最大的支持！其他几位合作者亦深明大义，不固执己见。
大家能一条心，为八佰伴的发展尽心尽力，这是最可宝贵的财富！
和田一夫如释重负，深感庆幸！
事不宜迟。和田一夫立即成立了海外业务组，任命大弟和田尚己为负责人，副手是土屋高德董事，一同协助策划巴西八佰伴的诸项事宜。
诸事落实，和田一夫旋即展开他的另一项计划，这就是和田一夫的第二步努力：取得八佰伴全体职员的共识和一致同意。
八佰伴有过千职员。这就意味着，这是一项工作量甚大的艰苦的思想工作！在老板说了算的独立企业中，职员与决策无缘，所以似乎并无此必要。
和田一夫这么做，是本着一种朴素的认识。他觉得，八佰伴虽是我家族的事业，但投入八佰伴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大家庭的一分子，正是这过千职员，为这个大家庭贡献智慧、汗水，乃至于青春，八佰伴的事业才得以延续和发展。
眼下要开始企业业务国际化的大计划，不能只取得家族内的同意，还要取得每一个八佰伴的职员的同意，才能开始这一计划。费时费力再多，也在所不惜！
和田一夫历来重视职员的思想工作。他认为企业的发展，人的因素是第一位的，至关重要！这是从早年的一次工人罢工中得到的宝贵教训。
和田一夫重视做人的工作，也长于做人的工作。与工人谈话是他的一大乐事。他培养出了一大批善于做人的思想工作的干部，还归纳出了“一人抓百人”的工作方法，使八佰伴企业在遍布世界之后，始终保持了职工奋发向上、团结进取的独有风貌。
果不其然，“八佰伴要在国内面临重大挑战之时，去开拓世界市场”的观念晓之于众之后，犹如一瓢凉水倒入了滚沸的油锅，立即引起了一场热烈的争论。
持怀疑态度的说：“社长，你得保证成功才好开始去做。”
怀有不安心理的说：“社长，你不是想抛弃我们不理吧？”
……
种种意见通过各部门的主管反映到和田一夫处。面对着猜疑、不安、反对和误解，和田一夫没有震惊，也不恼怒，他的一颗宽厚之心充满理解之情。“
八佰伴的业务，在过去多年能迅速发展，主要是靠全体职工的全力支持。八佰伴的前途，就是大家的前途，大家对此极为关切和忧虑，是可以理解的。
和田一夫同时也意识到做好职工工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能调动这千余人的积极性和让他们处于糊涂、混乱的思想状态，其差别不啻霄壤！
和田一夫决定：要好好跟他们讨论，让他们明白在困境中求胜的战略非做不可！统一他们的思想，把职员们的干劲拧成一股绳！
八佰伴全体动员，进入了一个热火朝天的讨论阶段。
经历了毛泽东时代的中国人，对此景象一定不陌生，那就是：开会。大会连着小会，人人踊跃发言。
八佰伴眼下便是这般景象。职工下班之后便主动延长时间，各就各位，坐拢一圈讨论。只是他们不是在进行政治运动，而是讨论企业的生存发展。
和田一夫先召集全体职工开了一次大会，把八佰伴展开海外战略的意图、环境形势及将八佰伴升格为国际企业的长远目标，原原本本晓谕于职工。
不料，这番大聚会上的长篇讲话，引发了“一石激起千层浪”般的热烈议论，久久难以平息。
和田一夫顿悟：统一思想，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还需耐心细致的工作。
经过协商议定，把全体职工分成30组，每组派出几名代表，汇总全组意见之后，来面见和田一夫，然后与社长进行开诚布公的深入讨论。
领导与员工的此番谈话与讨论，进行得认真、严肃，绝非走过场！且安排紧凑，人员来往络绎不绝，“你方唱罢我登场”。
和田一夫与代表们见面，努力向他们说明八佰伴遇到的种种对抗与选择，让大家明白八佰伴所面临的困境：如与大公司合并经营，八佰伴的招牌与精神都须放弃，不可能独立存在了。
大家既然希望八佰伴继续存在，继续在熟悉的企业里工作，就必须寻找更好的出路不可。到海外创业，正是这么一种绝处逢生的选择。
30个小规模的代表团，每团规定3小时讨论时间。没有提前结束的，只有推迟的。他们认真之至，谈意见，谈忧虑，和田一夫社长也很认真。他认真倾听，认真宣传他的发展策略。
前后用去了半个多月时间，30个小组，都逐个谈过了。
没过多久，30个小组委派了代表，来到和田一夫的办公室。他们用坚决的口吻说：
“社长，我们讨论后得出的结果，认为社长的见解有道理！我们决定一致支持社长的国际化政策！请社长安心开拓巴西市场！”
简短的一席话，朴实无华。和田一夫听了，却感动非常！他的眼眶湿润了，如果不是竭力克制，这位困难、危险都压不倒的汉子，热泪将涔涔漫过脸颊……
有这几句话就足够了！满心感激的和田一夫在这一刹那，忘却了他几个月来食不甘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