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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种马男遇见种田女-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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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尚四爷的缎庄开始走下坡路,明眼人都看在眼里。除开实在家贫无依的流浪儿,来逃荒的操着乡音的外地人,还有那来历不明的,这些人中有兴许有老实肯干的,却极少有那相貌中正为人机灵的,做伙计的凭着的便是那一张如百灵鸟般的巧嘴。笨手笨脚的杵在那,只会惹人生厌。况尚谅又一味想着省工钱,那些人便是见客人来了,自也是爱理不理。

而尚二爷那边的伙计,如今都已经换上崭崭新的衣服,知道的是尚二爷缎庄的伙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掌柜呢,他又选相貌好、口才好的,还按卖出多少给红利,伙计都这般精神体面,那些官太太官小姐自然还来。原先她们是觉得那东柳巷繁华,店又多,可如今人们来选绸缎,却宁愿多走上一段路,来铁匠巷的缎庄。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尚谅的绸缎庄竟然被城东的大财主李家大老爷告到了杜知府那,杜知府和尚府毕竟算是至交,便也没升堂,只安顿好李老爷,急急忙忙将尚谅唤了来。可尚谅前三夜都连着在那金翠阁喝花酒,此时虽日晒三竿,却还睡得昏昏沉沉,听说杜知府找他,才无奈地爬起身来,嘴里骂骂咧咧。

他见杜知府和那李老爷都坐在那喝茶,似也没什么大事,心里便有些微恼,睡眼惺忪地望着杜知府,问道:“不知知府大人寻在下有何事。”

杜知府见他一身酒气,便有些不满,只将那李老爷的状纸扔给了他,尚谅看了看状纸,揉了揉眼睛,方不可置信地道:“杜知府,绝无此事啊,在下做生意向来公道,尚家缎铺也是老字号了。”

那李老爷便冷哼一声,道:“尚家缎铺自然是老字号,可谁都知道尚家分家了,如今人都说城西那边才是真正的尚家缎庄呢。”

“胡说,我才是尚家的嫡子。”这是尚谅心尖的头等事,一说就怒,他又有些酒劲,便大声了起来,但见杜知府咳嗽了两声,才知自己失礼了,但他又想自己是定远侯家的嫡子,中过进士,以前还做过翰林,论身份也未必逊于他杜知府,更比这以暴发户著称的李家清贵上不少,又何须低头,便也只是闭上了嘴,冷着一张脸,再细看起那状纸来。

却原来是这李老爷的老母七十大寿,在尚谅的铺子里买了许多锦缎,那日来为李太夫人祝寿的人,每人都送上一匹云锦,以显示李家家大业大。李太夫人笑得是合不拢嘴,只觉得在老朋友面前露了一把脸,可偏生有那心细的云夫人拿了云锦一看,便发现那竟不是真正的松江云锦,那布料虽与云锦细腻无二,但布纹却是粗糙,显然是外省人粗制滥造的。云夫人碍着李太夫人的面子没说,可她毕竟是松江人,总有些不舒服,只悄悄同身旁的于太夫人说了。那于太夫人是谁,是李太夫人从少女时就一同玩的闺中密友。云夫人原以为同于太夫人说,让她悄悄和李太夫人说下,也便结了。

可谁料那于太夫人年纪虽是一把,心性却还是那般,这些年来李家暴富,她心里便是三分嫉妒七分哀怨,只觉做闺女时不输于人,却未料到老来运却输了一大截。于太夫人笑着应下了,转眼却寻了几个话多的,爱聊天的妇人说开了去,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盏茶功夫,这到场的宾客全都知道李家用的是假冒的云锦了。只笑李家小气便罢,何苦要这般以次充好地装大方。

这话自然也传到了李太夫人和李老爷耳朵里,那寿宴便冷冷收场,李太夫人还因此重重地病了一场。李老爷一怒,问明了管家是从那尚四爷那买的以后,也不理会他是何人,便提着一箱子金银去了杜知府那,非要告尚谅。杜知府收了银子,自然笑脸迎人,只是他也不愿太过为难尚谅,便命人速速派信来唤尚谅。杜知府原想此事决计不可能那李家没事找事,无缘无故得罪侯府的人,只怕是尚谅那边做了些亏心事,他一心只想做个和事佬,他料想那尚谅做过翰林,知道些规矩,应该会与他些银钱使,他杜知府到时候只要笑眯眯说这是场误会,让尚谅给人家李老爷赔个礼敬杯茶就了结了此事。那李家想来也会看他三分薄面,这样他得了两边的银钱,又都给两家面子。

可尚谅却一副清高傲然的模样,杜知府不由便起了几分愠怒。这却也怨不得尚谅,他又哪知如今他铺子里的锦缎早已都被偷龙转凤了呢,他便抵死了说绝无此事。杜知府几次三番朝他使眼色,他也没有半分歉然的模样。杜知府一怒,便道:“你是读书人,跪不得,却锁得。我看侯爷面上,才让你来同李老爷赔礼道歉,你却这般狡辩。来人,锁了去。”

尚谅万没想到杜知府果真会动粗,便叫唤了起来:“我是定远侯府的嫡子,嫡子!”

杜知府眼睛眯了一眯,心想如今尚家是那尚三掌权,和这尚四素来不和,我锁了他,那将来的定远侯恐怕会抚掌称快,还卖他一个情面,尚四家的定会拿银子来换他,尚三和李家不想放他走,说不定还会送些银子来,锁了倒是极好。杜知府定了决心,便不听他叫唤,直命人把尚谅锁了起来。

尚四爷被杜知府抓了的事儿,莫氏和燕氏一得知,便心乱如麻,她们都知道这种说不清的官司最是磨人,不将钱财榨干了便不放人,侯府又怎样,不过是个没实权的人家,且尚谅如今的境况人人皆知。莫氏和燕氏一心想筹集银两,一面又担心此事被尚谦得知,忌他会记仇同杜知府说继续关着尚谅。幸而那杜知府似乎还算懂理,是命一个门子悄悄送信而来的。她两个妇人筹了些银子给杜知府送去,那杜知府自是笑着接纳,可燕氏和莫氏刚出了杜府,转眼便见有人抬着箱子进去见杜知府,箱子上还刻着李家的印记。两人只觉一阵眩晕,互相扶持着才走下那阶梯…… 






99

99、小人之心 。。。 
 
 
只是莫氏和燕氏一心以为杜知府的门人当时只说已同李家说断不会说出去,杜知府是力主压下此事的,便满心以为此事只自己、李家和杜知府知。哪曾想那杜知府是想挣三方的钱,那日约了几个大名府名流巨贾出来饮酒,酒后,杜知府便悄悄同尚谦说了此事。

尚谦虽不喜尚谅为人,但更不喜那杜知府一副小人得志的谄媚模样,杜知府酒过三巡,醉眼朦胧,低声对尚谦道:“三公子。不,不,未来的定远侯,你那四弟实在是不争气哪。如今还惹下了这般祸事,幸而我押了下来,你们家的女眷又来求我,这让我好生为难啊。你是定远侯府如今的当家人,也是他的兄长,你说说此事要如何收场呀。那李家可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我做父母官的,自然不好太过偏帮。”

“若依杜大人的意思……?”尚谦淡淡地问道。

杜知府微微打了个嗝,有些吃惊,他以为尚谦会满心欢喜看尚谅倒霉,没想到他不过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让他如何从中捞渔翁之利,……三公子,我说句严重的,自然应当严惩此等小人。”

杜知府留心着尚谦的神情,盘算着他是否会说那自然万万不可之类的话,谁料尚谦又笑道:“以次充好,鱼目混珠,自当依律法好好惩处。杜大人是我们大名府出了名的清官,自能料理好,何必来问在下。”

杜知府一时摸不准尚谦究竟是何意思,是想让他重重地办呢,还是让他放了尚谅,但无论如何,他杜大人都是要从中渔利一番的,只是如今尚谦似乎事不关己的样子,这让杜知府心里如猫挠般难受。

只听尚谦又说道:“只是杜大人,此事家弟虽有疏忽之处,但也不能全然怪于他。他只怕也是蒙受小人所骗,您也知道他原先不过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如何能分辨好布料,我看要抓,也要先抓店里的伙计和掌柜来一一审讯一番。杜大人这般能言善断的父母官,可莫抓错了人呀。”

杜大人肚里还有一番话,还未说出来,尚谦却推说身体不适先走了。一出了杜府,尚谦就忍不住皱起眉头,莫说尚家这般清贵人家最重名声,便是做生意也是最讲信誉,尚谅此事只怕是将那缎庄的名声毁于一旦了。他既有些恼怒尚谅此人,又忆起当日老太君临终时让他好好守住这个家,便重重地叹了口气。此事李家报了官,意在出口恶气,倒也并非存心与尚家为敌,只是遇到了这位杜大人,却是个喜欢两边伸手的人,只怕不填抱他的肚子,是断然不会放人的了。

尚谦回了侯府,见莫氏和燕氏坐在正厅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便知她们应是找过杜知府几次了,便假意不知,询问莫氏道:“母亲,这几日不见四弟,四弟可是发生了何事?”

莫氏手一抖,生怕尚谦得知此事,会与那杜大人“沆瀣一气”,加害尚谅,便一咬牙,道:“谅儿的缎铺的货源有了些小问题,他去金陵了。”

尚谦蹙眉,知道莫氏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也不拆穿,只道:“那那个魏老五呢?可是一同去金陵了?”

这可是莫氏心尖尖上的问题,尚谅出了这事,她第一个想到的自然便是那出主意的魏老五,那金陵客商便是他介绍的,自然要寻他问个清楚,可那魏老五却像是嗅到了气息似的,尚谅一被抓,便再没人见到过他了,一并连着原先莫氏和尚谅给他的金银珠宝都带走了,还卷走了缎庄的两匹布,一同溜走的还有两个给魏老五打杂的小伙计。莫氏听到尚谦问这,不由哆嗦了一下,仍镇定道:“是,是一同去了。你找那魏老五有事么?”

尚谦摇摇头,只道:“无事,只是有些担心四弟罢了。”尚谦一稽首,便走了。此事他倒也不想再多过问了。

尚谦一走,燕氏便战战兢兢问道:“娘,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便是他会不会有意去派人害四爷,会不会这回便是他们设的计?”

莫氏拍了拍她的手,道:“无妨,无妨。怎么说,侯爷还在呢,况且,侯爷那还有我们的最后一线希望。那杜知府不过是贪钱,李家不过是想出口气,他们也无真凭实据,我们只都赖在那魏老五身上即可。”

燕氏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可是四爷原先那般爱洁净的人,如今却要被关在班房里,这可不比京师的那专关达官贵人的牢房,听人说大名府的那牢房又脏又黑,伙食也不好。有些差役还会无故殴打犯人,这……这……”

“你哭什么哭,丧了自己的志气。差役哪有胆动我侯府的嫡子?谅儿在京师又不是没经过牢狱之灾,还差点掉了脑袋,如今不过一桩小事。谅他杜知府也不敢怎样。”莫氏柳眉倒竖,心中气极,恨不得拍碎眼前的那梨花木太师椅。

二爷和二奶奶自然也没过多久便得知了这个消息,二奶奶只笑道:“这倒好,原来不需三年,只需一年,便可接管他那缎铺了。”

二爷叹了口气,道:“你也莫这般幸灾乐祸,毕竟此事一出,便会让人质疑尚家缎庄的信誉,他那城门失火,恐怕我们的池鱼也被殃及了。而且毕竟都姓尚,他那一房若真的彻彻底底倒了,以后只怕还会惹事,都说狗急了也会跳墙。”

二奶奶努努嘴,道:“行,行,你们都净说些大道理。你呀,和三爷三婶婶说的一样,我今日去寻他们商量,他们也那般说。依你们便依你们吧,你们相帮就帮吧,我是不管了,只是那杜知府是出了名的黑,我是怕你们遇到一个无底洞。”

“毕竟我们也是侯府,若真心说上几句话,不过一桩小事,想来杜知府也不会不给我们三分薄面。”二爷沉思了一番,道。

尚谦和二爷二人商量了一番,便一同在尚谦酒楼的雅间里请来了杜知府和李老爷,好好地商量了一番。杜知府见他二人一齐出动,觉得此番银钱从尚四那捞得也够多了,如今卖尚二、尚三一个人情,是极划算的,便笑着说了许多场面上的话。至于李老爷,本也就不是真心想和尚家作对,不过是那次丢了大面子,脸上过不去,真才气咻咻地一状告到杜知府那。如今见面子也算得足了,也不再像当初那般恼怒,只道:“听闻你家四爷那个掌柜的连夜逃跑了,我看兴许便是他骗的四爷,又诈了我。如今误会解开也便罢了,只是不是我说,你家那四爷,真是个做不得生意的。如今他也没了进布的货源,也跑了掌柜,我听说对伙计也很是苛刻,这般人,真真会败光你们尚家的产业。而且这件事,那日到场宾客那般多,我虽不说,只怕没几日,全大名府的人也都知道了。我看两位尚公子都是聪慧的,还是极早想些应变的措施吧。只是,那是你们的家务事,我李某人却不便多说什么了。”

尚谦和尚谏都觉得这李老爷虽说话有些直,却是个豪爽的,这个朋友倒可以一交,一连饮尽几杯酒,又替尚谅赔了不是。杜知府最终也说道:“既然知道都是那掌柜的做的,你家四公子虽做事不察,却无大错,这几日关他便也够了。明日我就让人放他归家吧。”此事这才算勉强了结。

可那边,燕氏听人说杜知府和尚谦他们一同去喝酒了,心里便慌张得不行,她只觉得尚谦定是要报此前的仇,而且兴许是要让尚谅再无翻身的机会,才去寻那杜知府,还怕尚谅会去尚靖那告状,把那四间铺子再讨了去,便去寻莫氏商量对策。

莫氏却是出奇地冷静,只淡淡道:“侯爷还在呢。”

“娘,就是爹还在我才着急啊,我听人说爹爹当日可是跟二老爷说过,要先试上几年,看他们各自的能力呢。”便为了探听到这几句话,她可是送了自己极为喜爱的一对绿松石手镯。

莫氏却瞟了她一眼,道:“怎么,你希望侯爷不在?”

“不是……不是……娘……您知道我的意思。”燕氏不知为何,莫氏居然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了,难道莫氏将希望寄托在两个更小的亲生儿子身上?燕氏想到这,便低下头故作羞怯地回答道。

莫氏却仍不太看她,道:“你放心,谅儿是我的亲骨肉,我断不会不管他。我说过,此事我早有后着。既然你担心,我先去寻侯爷说说。”

莫氏也不同燕氏解释什么,径直去了尚靖如今独处的院子。推进门,只见屋里香烟缭绕,尚靖正盘腿端坐在榻上,穿着古里古怪的宽大道袍,身旁站着的是他最信任的老管家。尚靖听见有人来了也不睁眼,只问道:“你来寻我有何事?”

莫氏坐到他的身侧,眼里的泪说来就来,滴答滴答就掉落在尚靖的手背上,道:“侯爷,谅儿初次做生意,被人给欺了,怕是要毁了尚家缎庄的名声。谅儿这孩子,不过是个死读书的料,可他偏生心高气傲,又一心为了家里,只想将书读好做大官,好光宗耀祖,结果却被牵进大案,绝了此路,此后他也一心想要好好做生意,让侯爷满意,可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是太过良善,才会落得这般。侯爷,这一切其实都怪我,那掌柜的是我娘家人,如今我已羞于见尚家祖先,也怕谅儿败光了尚家祖产,只盼侯爷收回那几家缎庄,给谦儿也好,给谏儿也好,只要老爷您不再怪罪谅儿就好。”

尚靖的眼皮仍是一动不动,只轻声道:“好了,我已经都知道了。你也无须以退为进了,这几日我一人静坐回思,也算慢慢懂得你这些年究竟是整生模样了。我同你说,不论我恨你也罢,气你也罢,谅儿毕竟是我亲生儿子,是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学东西快,我亲手教他写字,亲手教他骑马,对他,我其实比对谅儿还要尽心。人孰无情,谅儿有很多的缺点,可他却是我最疼爱的孩子。我的身后事,其实我也都交代好了,谅儿只是还需磨练,这事也不过是件小事。做生意,是要讲信誉的,只要他以后好好地做生意,过几日,别人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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